[小说文学] 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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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15页]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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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家庭之事不可向外人言……么？
    李李带着小星回到饭店，店里已经做了好几桌客人，其中有老张和老刘，这俩人像钉子户一样每天都钉在李李的饭馆，今天照旧。点了店里所有的凉拌小菜和微波烤肉，要了一捆啤酒坐着慢慢喝着，但是桌子上却空空如也，除了一捆啤酒和两个玻璃杯，没有一样菜碟摆在上面。李李拉着小星进了厨房，却只有张浩峰一个人在忙活，他煎着锅贴，另一个锅里下着饺子，手里还调着一份小凉菜，他忙的满头大汗。一见李李进来他着急地说：“李姐你可回来了，快快，帮我把这份菜端出去，给老张和老刘，另外姐，你从冰箱里拿出肉串，我这边锅贴要糊了……”
    李李问：“你哥和老罗呢？”
    “老罗去了人民医院，去看那个女的，何大哥也去了人民医院……”
    “怎么还都去了医院？医院里今天发钱是咋的？”李李有点生气地说。
    “额……李姐，你公公和你婆婆还有你大伯都来了，何大哥陪着你婆婆去医院检查……”
    “哦，原来如此……”
    李李便跟站在旁边的小星说：“何小星，你今天又犯错误了，先给我滚到楼上去反省，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青川市人民医院的走廊上，姜兰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她花白的头发胡乱披散着，胖胖的身子歪斜着倒在椅子上，她脸色红润，眉毛眼睛嘴巴扭曲，嘴里唉唉哼哼的呻吟，眼看着极其痛苦、仿佛她已经病入膏肓，眼看不行了的样子。
    俩儿子和一个老伴陪着她，在一个科室又一个科室之间穿梭，看了一个又一个专家，又在一个个仪器检查室来回奔波，所有的心电图、脑电图、CT、核磁共振……胃镜、钡餐……等等等等所有的医院的只要是有的仪器全部检查了一遍。
    她坐在椅子上焦灼的等待，像一个等待法院判决的犯人，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她很怕从医生嘴里说出那几个字，她最怕医生嘴里蹦出那几个字。恐惧在她心里蔓延，像夏日滋生的细菌一样在她周身泛滥，她感觉她要被病魔吞噬，她要死掉，她活不多久了，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一辈子被老头欺负。如今小儿子也成家立业，她刚要享两天福，阎王爷便要把她叫了去，她不甘心呀！不甘心，可别是那种病啊！老天爷你饶了我吧……
    她提心吊胆，等待是那么漫长，仿佛过了半辈子，仿佛要把她折磨的死透了才甘心，她眼珠子里仿佛看到了绝望的光。

    终于，她和三个陪伴她的男人被叫叫进了诊室，戴着眼镜满头华发神采奕奕的老大夫看着她厚厚的一大摞检查单，看了一张又一张，越往下看他的脸越捉摸不透，最后嘴角却绽开了笑意，到最后一张了，姜兰花心提到嗓子眼，在喉咙空蹦跶，强壮有力。
    老大夫把眼镜摘下来，他眼神慈善和蔼，他瞧了瞧姜兰花，说：“你再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姜兰花吓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感觉舌头发直，硬硬的，仿佛没有了血脉，她好不容易把舌头伸出了半截，老专家看了看，说：“收回去吧……”
    姜兰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倒下，是不是今天就死在医院了？哎呀，疼啊……真疼……眼看要疼死了，这是……除了那个病还会是什么病？哪种病会疼的这么厉害？除了那个病……老天爷呀，可别是那个病呀……救救我呀……
    老大夫往后一仰，身子半仰在椅子上，两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姜兰花用垂死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最后的判决。

    写到这儿，李李心里有点谴责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写自己的公婆？虽然这些都曾经发生过。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就连《论语》都说，家庭之事不可向外人言。自己就这样抖搂出来，像抖搂一件物品上积攒的灰尘。自己是不是个道德品质败坏的女人？
    没关系的，任何事你得找出它的根……苏春莹说。
    如此看来，你婆婆要的是补偿……

    第一百一十一章，厉害的病……

    第一百一十一章，厉害的病……

    老大夫终于开了口：“你这……检查的够全面哈，所有的仪器都过了一遍，看你检查出后来的结果，我就跟你把情况说说。你这……血压不高不低……正常，心脏没有一点问题。肺部也很好，肝也没毛病，肾也不错，反正是吧，你体内的这些器官临时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胃部有点怕凉，你回去多吃点热乎饭，喝点小米粥养养，老太太，你有福气，有个好身体，回去好好养着……”
    姜兰花越听越不对劲，她病歪歪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肥胖的身子抖了抖，饱满的胸铺子挺了挺，她不相信的说：“你说我没病？那我怎么肚子这么疼啊……疼死我啦……”
    “给她开点治肚子疼的药。”老大夫对助手说，然后转过身对三个男人说：“回去吧，没什么大问题，再疼的时候再来吧！下一个。”
    他下了逐客令。何土埂很高兴的拉着她往外走：“人家医生说了，没什么大毛病，咱回去吃点药……”
    姜兰花却猛地甩开何土埂的手大声说：“我怎么会没病？你们都糊弄我，我知道我是“ai”呀，你们都不告诉我，故意瞒着我，我知道我也就几个月活头了，我活不长了，你们糊弄不了我，我是“ai”……是“ai”……我活不长了……
    她赖着不走，医生只得说：“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哎，我问你，你们家附近有没有工厂？”
    何德怀疑惑的说：“倒是有个粘花厂，我们那很多女人都干那个，挣不少钱呢……大夫，您问这干嘛？”
    “让您的母亲……去粘花厂上班，或者干点别的，都行，只要让她别闲着，还有您的父亲，一起去，总体来说就是都找点事干，别老是闲着吃了睡睡了吃，人闲着会憋出心病来的，到时候就难治了，去吧，找点活干……但是别干得太猛，别累着，悠着点干……”
    “还有这种方子？”何德怀奇怪的问。
    “去吧。”
    姜兰花一听不给她治病还让她干活，她扯着嗓子嚎叫开了：“我都得了ai还让我干活，你这是要逼死我呀，我一辈子没捞着点好呀，让老头欺负了一辈子，我没享过一天福，我老啦……干不动啦……别让我干活，给我扎箍病，我疼啊……哎呦疼杀我啦……”
    三个男人没办法，只得又重新挂号重新找了另一个大夫看检查结果，都被否定了。有个大夫还说了这么一通话：绝症，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也不是谁随便就得的，你这老太太，红光满面的，能吃能睡，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真有病的有多痛苦您知道吗？您老就偷着高兴去吧……
    有一个大夫直接说：“带她去心理科吧……”
    “心理科是看什么病的？我不去……我心里没病，我是胃里长了瘤子，我是ai，我心里没病……”

    姜兰花胡搅蛮缠，大夫两手有一摊：“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住院吧……”姜兰花一听马上接上了话茬：“我就是要住院，我要住院……”
    姜兰花捂着肚子在医院的走廊上嚎哭，她瘫在坐在地上，任凭三个男人拉都拉不起来，她浑身是劲儿，到最后直接在地下打开了滚，一脸的痛苦，许多人围着看开了热闹，姜兰花看到许多人围过来她便扯开嗓子大喊：“不给我扎箍病，俺儿不给我扎箍病……我要疼死了……”
    有些人便指指点点唏嘘感叹：“这年头，年轻人光顾着自己享受，把老人都撇在一边不管……不孝顺……”
    何土埂也急了：“我就不信她会没病，你看她疼得那样，这医院的大夫一个个的，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人都疼得这样硬说俺没病，何禾，去找找人，给你娘办住院！”他强硬地命令着自己的儿子。
    何德怀说：“住什么院呀？俺娘又没什么大病……”
    “没什么病她疼成那样？”何土埂大吼。
    “那……”何德怀说：“那就住院，不过这医药费和住院费俺哥仨得平摊……”
    一家人无可奈何苦求着医生，就让她住上一天吧，她不住回家还说疼。好歹消化科还有
    张床位，医生便把姜兰花塞进了医院的消化科病房。
    何禾愁眉苦脸，自己哪有钱呀…

    第一百一十二章，被研究被探索……
    何小星一个人在阁楼上，他瞅了瞅自己的书包，把今天新发的课本从书包里通通拿出来
    放到桌上，嘿嘿笑了笑，然后拿起语文课本，翻开第一页便在上面画了起来。他一般都是竖着划，红的圆珠笔，蓝的圆珠笔，五颜六色的彩笔全都用上了，他一道又一道的重复着，纸上渐渐地排满着竖条条，一道上面再划一道，像一条条柳树的纸条，像一株株田野间的麦苗，还像一蓬蓬的韭菜。韭菜颜色鲜艳，麦苗也五颜六色，柳条也不只是绿的，还有红柳、蓝柳、黄柳、紫柳、靛柳、青柳……仿佛一副副作品在小星眼前浮现，小星看着自己的作品开心极了，古灵精怪的眼睛里戏虐的笑着……握着笔的手却一刻也不停歇，继续一道道画着……
    老刘和老张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推杯换盏，老张依旧一杯接一杯地豪饮，老刘依旧细细品咂，像饮琼浆玉露般的把啤酒喝出新高度，喝出优雅喝出浪漫的色彩。
    他边喝边看着忙碌的李李，像个红色的陀螺一样旋转动着，裙角散开成优美的圆弧。汗水顺着额头的一撮黑发间滑下来，细细的滑落到李李优雅细长的脖颈，李李的天鹅颈上积聚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般的汗粒儿，汗粒儿继续下滑，在锁骨那停滞不前，被锁骨给阻挡了下滑的路线，她已不只是引起他的肉欲上的兴趣，而是另外的东西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老刘看得呆了。
    这女子，一直说她是农村女人，庄户娘们儿，有如此优雅的庄户娘们儿吗？那也是被时代的大潮冲去了乡野的大户人家的后代。这女子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的沉淀，她的祖上是什么人？老刘在心里千万遍的好奇，这女子……
    李李被老刘研究，像被研究一件奇珍异宝，她只顾忙碌，为了生活，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忽略着自己的外在。祖上，祖上就是不同凡响又怎样？能洗去李李的烦恼么？李李的曾祖确实是大清的举人，李李的曾祖母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李李的祖父也曾是清末的秀才。要不是那个年代，李李的父亲也是妥妥的大学生。但是李李不是，她没有继承祖上的优质，她只是做了一架阶梯。没有跨进大学校门，但是李李所有的弟妹全部跨进去了，切挎的不同凡响，个个是当地有名的学霸。但是，又能怎样？李李现在唯一的烦恼是小星啊！没有比小星更重要的了。小星的状况，就是李李的曾祖和祖父从坟墓里跳出来又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小星的舅舅和小姨们，也是无能为力呀？谁都不能代替小星上学，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予李李经济上的援助，其他的，一概帮不上，小星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去走，千山万水、沟沟坎坎、都需要小星自己去跨越，谁都帮不了他，小星，小星……

    李李心里只有小星，也许，你越是在乎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你越是失望。也许李李错了，她不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她也许真的应该找一个情人，把自己沉重的负累卸下，轻轻松松地玩一玩，像某些人，玩耍、享乐、人生苦短，青春没几年，把握住好好享受一番，何乐而不为？可是李李却把自己过得苦哈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错了又如何？她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的老刘，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在探究，李李想。
    楼上传来小星蹬蹬蹬跑步的声音，搅扰了李李混乱的心绪。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隔着一层木板，自己那特殊的儿子正在受苦，是的，他是病着的，所以他在受苦，李李心里一阵难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找个情人？真是笑话！这是什么逻辑？自己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笑话！李李从来就不会玩，不知道怎么玩，连扑克都不会打，更不用说打麻将了，玩耍对于李李是天方夜谭，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更不用说找个情人玩了，情人之间怎么玩？万一被何禾发现呢？自己岂不是出轨背叛吗？按家乡的粗话来说，就是搞破鞋呀，这破鞋自己可不做，这被千人踢万人骂的，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再说了自己的家教也不允许呀……自己从小家教甚严……唉！李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老刘仿佛听到了李李的叹息，他看到了李李轻蹙的秀眉，他的浓黑的眉毛也不自觉的紧锁了起来：这女子，这是遇到什么发愁的事了吗？她怎么不开心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何小星邪魅地笑
    这是一幅关于秋天的图画，有着湛蓝的天空和几朵白云，云下面是正在收获的闪着金光的田野，各种的成熟的庄稼和蓝天之间，是北雁南飞。此刻，这副童年的美景正在被恶意的破坏掉，红高粱穗子被细线切割，黑线一道道的阻挡着绿水流动，河水被污染。苹果全部烂掉。天一下子黑了，乌云涌上来，南飞的大雁扭断了翅膀，扑楞着往地下掉落。整个画面扭曲着，受着罪………何小星邪魅的笑：我把你们全部埋葬，全部划掉，全部让这五颜六色做你们的坟墓，你们死啦！嘿嘿，好玩……好玩极了……痛快极了，真舒服啊……
    小星的手就像通向了魔鬼的地域，被一双魔鬼的手控制，他起劲的画着，课本的好几页终于让他画的没有一点缝隙，都是密密麻麻的划痕，密集如黑夜的繁星，密集如落下的雨点，没有一点空白。
    小星满足地放下笔，他拿出四线方格本，他在方格本上写生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他慢慢地写完一张纸，便随手撕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下，他看着那纸团，感觉不尽兴，便又写了一张，继续扯下来扔掉。他的母亲，正忙着在底下，他脚踩的底下，跟一桌桌的客人周旋，他的父亲，此刻还在医院里陪着自己的祖母看那个所谓的绝症，祖母为自己诊断的绝症。
    李李心里牵挂着小星，她想着今天的体育课，想着班主任周老师的话。她很想上楼把小星教训一顿，然后在白板上跟小星练习上课，她总想着改变小星，训练他遵守课堂纪律。
    何禾还不回来，何禾你怎么还不回来？老罗……老罗呀，你看你的情敌还看不够吗？她就那么吸引你？唉！李李又叹了口气：吸引你的不是你的情敌，是你的丈夫。老罗呀，你这辈子掉他手里啦！那个男人就是个人渣也被你熬成糊糊啦……老罗呀，你跟何禾约好了吗？都不回来，我跟张浩峰要忙死啦……

    终于，小星在阁楼上熬不住了，他扔了手中的铅笔，爬起来蹬蹬蹬跑下楼，一口气穿过饭厅跑到门口外面，突然一屁股坐在自家的店门口正中间的台阶上，他想了想坐着不过瘾，还是躺着吧，他便让自己横躺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了，妥妥的堵住了店门口。有顾客吃完饭推开玻璃门，一抬脚刚要迈步，差点踩在小星身上。他硬生生的让自己的脚停在了半空，没有踏出去，额头冷汗直冒：“我的亲娘来，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李李赶紧跑出去，她拉起小星，大声斥责：“你这孩子，又躺在店门口，你给我起来，你这样做不对！不对！你起来……”
    李李拖拉起地上的小星，两手撸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回店里，小星在李李怀里像一只老鼠一样吱吱叫，李李把他抱上楼梯，扔到阁楼上，她喘着气涨红着脸用手指着小星呵斥：“你这孩子总是给我捣乱，你听着，再下来躺在店门口我揍你……你在阁楼上给我老实呆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哎哟……哼哼……疼啊……
    青川市人民医院消化科病房里，姜兰花终于办妥了住院手续，管床医生走过来，他看了看姜兰花的病历，然后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又走回来跟何土埂等三个男人交代：“没什么大问题，今晚先住下，明天开始输液，呃……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儿子和老伴。”
    “留下一个人陪床，其余的回去吧……”
    何禾说：“我能不能先回店里，就今天有个工人请假，我怕李李忙不过来……”
    姜兰花在床上捂着肚子直叫唤：“哎呦哎呦……都别走啊……我……我疼得厉害……哎呦……”
    何土埂说：“你娘这么厉害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可真不孝顺……”
    何禾走出病房，给那个熟人打了个电话，熟人是李李弟弟的同学，那同学说：“要不今晚给她输液吧，输维生素和葡萄糖，也许她能好些……”
    姜兰花挂上吊瓶了。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吊杆上瓶子里透明的液体一滴滴顺着塑料管滴到自己的胳膊里，她安静下来，不再大喊大叫，而是换成轻哼，她哼哼着，一声接一声，眼睛似睡非睡，侧着耳朵听着何禾的动静，何禾一说要走她便哼哼的声音大起来，何禾说：“娘我去给你买点小米粥，医生说你喝点稀饭对胃好。”
    姜兰花哼哼着说：“何禾呀，我想吃肉，你给我买肉吃……买个馒头……”
    一瓶葡萄糖输完了，姜兰花感到胃里舒服极了，她吃着一大碗红烧肉喜滋滋地说：“哎呀，这医院里的药就是管用，你看，这只挂了一个吊瓶，就不疼了，何禾你回去吧，明天再来，我明天还疼，你可一定要来呀……”
    姜兰花红光满面，满足的吃完一碗红烧肉，她拿根牙签剔着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自己得了病，儿子这么孝顺，我这才算享福啊！人家都说我熬出来了，你看我这儿子，多么孝敬我，我该知足了……唉！她又叹了口气：我这病，恐怕不是一个钱俩钱就治得好的，说不定哪天就见了阎王，我就好好享受儿子的孝顺，也没有白养他们一场，也算没有白受老头半辈子气，吃了半辈子窝囊气，该让何土埂这个老东西伺候伺候我了……哼哼……疼啊……

    姜兰花刚扔下饭碗便又喊开了疼，何德怀在一旁实在憋不住了，他让母亲气得脸都绿了：“娘你可真能折腾人，你又没病住的什么医院？啊？你知道刚才给你用的什么药不？都不是治病的药，你还说管用……还……还说不疼了，人家又没给你用药，只打了点葡萄糖你就说好了，还吃一大碗红烧肉，娘你撑得慌不？啊？你说你吃一大些喝一大些你就睁着眼明整治人！你说你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我这……我这家里还一大摊子事，你就在这没完没了……你……气死我了……”
    何德怀不像何禾，他是什么话都往外秃噜，一阵机关枪打的姜兰花懵了，她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味来。还别说，姜还是老的辣，何况姜兰花本姓姜，她使唤起老干姜来何德怀不是对手，她便把手里的牙签一扔便一头拱到床上的被子上打着滚的叫喊：“疼死我了！哎呀……我肚子里像有根棍子在搅啊……啊……啊……”
    然后两眼一闭，咬紧牙关便背过气去。
    何德怀慌了，他摇晃着自己的母亲：“娘！娘！你醒醒啊！娘！”
    何土埂大哭：“你娘死啦！”他捶打着何德怀的后背，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你娘让你气死啦……”
    何土埂欺负了姜兰花一辈子，越老也离不开她，他需要姜兰花给他做饭洗衣伺候他，这就是男人，越老越需要人伺候，越老越怕姜兰花生病，更怕姜兰花比他早死，他希望姜兰花伺候他许多年。何土埂什么都不会，像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婴儿，就差姜兰花把饭喂到他嘴里。所以何土埂非常愤怒，他指着何德怀气的身子抖动着，胡子撅撅着颤抖，扭曲的五官往地下垂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请你珍视自己，李李
    “你为什么要留胡子？哦，好扎人。”
    李李窝在他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她挣扎着，看起来极不情愿的被他圈在臂弯里，眼睛却瞄向不远处藤萝架下的小星。秋天的紫藤没有春日里微醺的紫，只一片普通的翠色隐没在初秋的所有的绿意当中，毫不起眼。小星在那片绿廊下蹦来蹦去。在阁楼上憋了半晚上，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好不容易等到妈妈上到阁楼，他便冲出牢笼，一溜烟的往饭店不远处的小花园里飞奔。李李跟在后边追，小星跑得快，李李喘着气，红裙子打着旋，宛若一朵旋转的红蘑菇。脖颈上和锁骨那依旧滚动着着晶莹的汗粒儿，像草叶上滚动的露珠儿。她顾不上擦一把，只在后边猛追。
    李李还是恐惧，小星三四岁时在马路上旁若无车、旁若无人、不顾一切钻车底的镜头还在李李脑子里浮着。她怕极了，怕小星再跑到大马路上不顾危险的钻入车底。但是没有，小星好像意识到了危险，他只在人行道上逃窜，过马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红绿灯，绿灯亮的时候他安全的过了马路。李李有点惊讶，小星什么时候学会了过马路？自己没有教过他呀？李李悬着的心放下来，看样子，孩子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一个惊喜，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李李松了口气，跟着小星过了一个路口便来到了路边的小花园里。
    天已经黑透了，马路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花园里影影绰绰的有许多的暗影，还有许多茂密的树丛，有几盏暗黄的灯站在一簇花丛旁边，一阵暗香浮动，李李看不清花的颜色，好像是红的。
    小星已经跑到藤萝架下面，在那儿他停止了奔跑，他站下了。李李赶过去，她叫：“小星，咱该回去上课的，你还得练习上课，你上课不老实，被老师找，你还想不想上学了？真愁人。”
    小星不理她，只是兴奋的在藤萝架下转来转去，来来回回的跑、跳、蹦高。小星耳朵还是听不进别人的话，还是自言自语的享受着自己的快乐。知道妈妈在身边，知道有保护伞，便放心大胆的玩耍。
    李李疲惫的坐在花影和树影摇曳下的长凳上，她一只肩膀披着花影，一只肩膀披着昏黄的路灯光。鼻尖依旧吸入了浓烈的芳香，李李陶醉的闻，闭着眼睛，有虫儿在草丛中快乐地唱歌，好像是蟋蟀。青川市的初秋的夜晚，海边依旧吹过来不算清凉的风，秋热是青川的特点，但是比起真正的夏天还是要凉快些，所以李李锁骨上的汗粒滚动着滚动着便隐入了空气中。李李闻到了浓烈的月季花的花香中掺杂的一股奇怪的微醉的味道，还有一股雄性的粗重的呼吸萦绕在她耳边，刚要转动脑袋，身子便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环绕，她耳边和脖颈间一阵扎的刺刺挠挠但又极具诱惑力的、她抗拒不了的微微的痛，她突然爱上了那阵痛，李李知道是谁，她没有睁眼，而是继续闭着眼睛，李李轻声呢喃：“你的胡子……好扎人啊……”
    “是么？那么，为了你，我把胡子剪了去。”他呼吸急促，声音甜甜腻腻，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传过来。
    “还是不要了吧？我看得出，那是你的骄傲，我问你，你们这些艺术家都喜欢留胡子么？”李李微闭着眼说。
    “不是，我是……胡子太茂盛了，我懒得刮……就这么简单……”老刘倒很坦率很直白。
    “妈妈……”有风把小星的声音从藤萝架下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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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6 23:36:58 更:2021-09-14 20: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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