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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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星星的痕迹》连载[第12页]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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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把钱缝进你皮肉里面

    老罗数着自己的褶皱，细细的翻看着密密麻麻的皱层，那些不值得的过往像江海的波涛一样涌现，在她心中激起千万层的大浪。那些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某些东西自己以前都不愿意面对，如今她翻拉出来了，像翻拉她的滴血的心脏，疼得很。越是疼痛她就越想，她的以前是多么的不值得，这个男人她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抓住他的心，所以她逃了。但是，当她再次见到许贵生时，她又不自觉的让自己陷落。

    其实，罗大姐也是位性情暴戾的女人。俗话说，有脾气就有活。脾气大的人活好。这在罗姐身上得到了很好地诠释。罗姐干活确实厉害，都不像快五十的人，她像个猴子一样灵活，上蹿下跳。她很精明，李李有时候捉摸不透她，感觉她像个跑江湖的，油滑得很，但是她又没有对李李做过什么，只是安心的干活。
    只是她特别过日子，每天几乎没有花销。所以她就把李李给她开的工资跟之前的钞票统统放在腰间的裤兜里。她只有两身衣服，两套薄薄的碎花人造棉的夏天的套装，她的两套衣服的腰间都被她缝了贴身的裤袋，她换洗衣服的时候把钱也顺便换过来。李李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说：“你可以存银行。”她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松驰的腮帮子一起抖动，像甩来甩去的一块布，眼睛里射出精明的光彩。她说：“银行靠不住，还是自己的裤兜靠得住。”说完她掀开上衣，松紧带的裤腰挎着她松垮的老干皮，李李感觉她的腰间的皮都可以拽起来拉长。她指着自己的裤兜说：“这儿最安全。”李李想你倒不如把钱直接缝进你的皮肉里面，那样更安全。
    李李说：“不要给我看你的财产，万一你哪天丢了可别赖我偷得……”李李半开着玩笑。她眼睛里精光闪烁，说：“老板娘，你不会，我阅人无数，就没见你这么纯真善良的女人，说实话李李，你该有个好归宿，那个男的，你完全可以做他的情人，真的，他不会亏了你……”
    说来说去又扯到这上面，李李又翻了翻眼珠子：“大姐，你可真坏，净挑拨我俩的夫妻关系。”
    李李看了看楼梯，何禾正在楼上调馅，罗姐赶紧闭紧了嘴巴：“瞧我这破嘴，没有把门的……”

    青川市的夏天终于来了。从海边吹来湿热的风，城市里的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密闭的大空间，气温升高，潮湿滑腻，人们酷热难耐。有的不需要上班的宅在家里吹着空调好几天不出门，只有在饿肚子的时候才走出去。或去超市，或去菜市场，采买上几天的吃食放在冰箱里，瓜果青菜豆腐火腿肠、牛肉猪肉以及各种鱼，林林总总的各种颜色在冰箱里绽开，大红、碧绿、靛紫、杏黄……各种形态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他们就像蚂蚁储存粮食一样，把食物存足了，余下的就是每天每天一点一点的消耗。
    有的人则不然，你让他宅在家里他觉得难受，便泡在路边的饭馆子。夏天大多数的饭馆子会在晚上的时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摆满了一大溜的白色的桌子。来一桶扎啤，或者几瓶啤酒、再来几样小凉菜，煮花生米、煮毛豆、烤几个毛蛋、几串大蒜瓣、一盘烤韭菜、还有必不可少的烤肉串、烤鸡心、烤板筋、另外再醋溜一份土豆丝、拍个黄瓜、最主要的，是爆炒上一大盆蛤喇，或辣炒、或清蒸、再来一大份海螺、螺蛳、大虾，凉拌个八带鱼……
    这些都是李李家饭馆子邻居烧烤店的菜谱，李李只负责给做上几个凉菜或者来一盘水饺、锅贴、再就是微波炉烤肉……。李李家只是稍稍凑个热闹便提早收摊，不跟烧烤店一样靠点靠到午夜两点，李李家得早起做面点，所以得早睡。

    第九十七章，可真是个是非之地

    两家的桌子在马路边排在一起，大多数点烧烤店的菜，他们便三五成群的坐在桌边慢慢喝着冰凉的扎啤，一大杯冰透的啤酒顺着咽喉滑入肚腑，燥热难耐的胃里瞬间舒爽清凉起来，整个人也凉快，浑身就像在冷库里走了一遭。然后抓起海螺，拿牙签剔出肥厚的肉或者拿起穿着烤肉的竹签，牙齿在竹签上从头撸到底，舌尖上便充斥着焦香的味道，哧哧的冒火星子。再吃着下酒的小菜，慢慢的消耗着夏日夜晚的时光。
    小星呢？曙光幼儿园不放暑假，小星照常去学校，李李每天紧张的忙活着店里再忙活着把小星送去幼儿园，她像个陀螺转动着。小薇不来了，从那晚上她咬了蓝色老张一口便再也不见了踪影。李李想得给她点工资，那姑娘可怜，得给她点工资，那是对她劳动最起码的尊重。李李知道她家就住在附近，便想方设法的打听。皇天不负苦心人，李李终于打听到了她家的住址，便揣着钱来到了她家的门口。
    李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说实话她有点忐忑，不知道小薇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生怕她吓坏了，或者病情加重。李李有点歉疚，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下她……她举起手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李李刚要说对不起我是不是走错门了？那男子却说：“你找周家对吗？”
    李李疑惑的点点头：“周小薇，她爸爸在造船厂的周小薇家。”
    “这是周小薇家，她爸是我表哥，不过她搬走了，我临时住在这儿，你要有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回到店里后李李掏出手机给周小薇的爸爸打电话，却是一个空号。李李心凉了下来，真的躲开了，为了女儿，两口子带女儿躲开了，唉！这个是非之地，李李看着自家的饭馆子：可真是个是非之地……

    是非之地是非多。老张今晚坐在了烧烤店和李李家饺子馆的接头处的桌子上，他和刘先生还是一边一个坐着。白色的塑料圆桌，两把白色圈椅。桌子中间一个不锈钢方盘，排列着烤肉串、烤板筋、烤大蒜瓣、几个鲜红辣椒点缀着一大盆蛤喇，蛤喇饱满多汁，清炒土豆丝、凉拌八带鱼、碧绿的烤韭菜窝成一团、水煮花生和毛豆鼓着肚子、清蒸海螺极不情愿的扭动着身子，两个必不可少的大号啤酒杯里，新鲜的刚出厂的扎啤，雪白的泡沫溢出酒杯，从杯壁上哧啦着往下掉。
    老刘看到了李李，他抬手招呼：“老板娘……”
    李李只得过去，看老张的左耳朵还缠着纱布，像是在半边脸上开出雪白的花来。李李抿了抿嘴偷笑了一下但马上把嘴闭紧了，她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来十串微波烤肉，再来一盘凉拌花生米、凉拌豆腐皮、呛个芹菜……”
    李李温和的笑了笑说：“好吧……”
    马路上车来车往，正是下午下班的点，路上有点堵车，汽车排着队摆着乌龙阵，有些不耐烦的司机摁响了喇叭。喇叭声此起彼伏，马路上热闹的好像在赶大集。车轮溅起的灰尘和车底下烟筒里冒出来的黑烟在空气中漂浮，乌央乌央的四下里飞舞，像一群群铺天盖地的缩小的蝗虫扑楞着翅膀钻进路边摊的白色的桌子上，在那些烤肉串里流连，在辣炒蛤喇里面搅拌，为凉拌小菜加着佐料。旁边桌子上坐了几桌。喝酒、猜拳、行令、嘻嘻哈哈大笑。他们撸着加了佐料的烤肉串、烤板筋、咂着海螺肉、扇贝肉、吃的有滋有味……
    这桌的俩人倒是安静的很，老张斜着眼看了看李李家的店门口，他伸长脖子，后背肩胛骨隆起，活像一只鸭子。他微眯着斜眼，吐了一口烟圈，眼圈在李李跟前缭绕，李李忍不住咳嗽，老刘说：“你把烟掐了，你这也太呛人了你……”
    他便微斜着肩胛骨，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烟头在烟灰缸里变成一撮冒着烟的死灰，他好像很无奈地说：“你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掉了魂似的，你说你为个女人……”
    老刘脚在桌子底下狠踢了老张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李李看到他精致的脸上微微一红，也许是酒喝多的缘故吧，李李想。
    李李把小菜一样一样端过来，老张端着酒杯斜着眼继续瞟向李李家店的那扇玻璃门，李李说：“我那两扇玻璃门有什么问题吗？”
    他呷了一大口酒，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说：“那个小嫚来？”

    第九十八章，叫你爹气得
    罗姐在厨房面案上忙碌，她起劲的擀着面皮，人造棉的衣服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他枯瘦如柴的身子上，她好像一件衣服裹夹着一具骷髅，连肋骨都分明，只有她腰间的那个钱包是胖胖的，像个胖老鼠一样趴在她的小腹那儿，很明显的鼓着。她干活的时候那个胖老鼠也跟着一动一动，仿佛要跳下来。何禾帮她一起包了好几帘饺子和锅贴，便跟张浩峰一起把饺子下到锅里，外面李李在催，还要拌几个小菜，何禾四下里忙活。
    何禾跟个水饺一样，张浩峰也像个大饺子，俩人浑身都水淋淋的，厨房里太热，俩人辛苦的忙碌，张浩峰正在煎一份锅贴，何禾刚把饺子捞上来，还没拌凉菜，他腰间间的手机响了。
    何禾没理它，继续干活。
    可是手机还是一个劲儿的响，何禾心焦的很，他想：这是谁发明了手机？这混蛋玩意儿老是在关键时刻骚扰老子，让老子干不成活。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沾满油料的手，生气的把电话摁了一下，手机不响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何禾掏出来捏着这块黑色的手掌大的玩意儿：这是谁在这个点找我？
    他刚把手机按到耳朵上：“喂！”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多少遍你知道不？你个不孝的混账玩意儿……”
    何土埂在电话那头大吼。
    “我正忙着呢爹，您有什么事？”何禾一听是他爹便收起了不耐烦，陪着小心说。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何土埂怒气冲天地说：“你娘死了……”何禾一听吓得一个愣神，差点把自己掉进饺子锅里，他的心往谷底沉去：“爹，俺娘真的……没了？娘啊……”何禾绷不住情绪，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干嚎，汗珠子在鼻尖上跳跃，娘她老人家受了爹一辈子的委屈，一点好也没捞着，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娘身体一向很好哇……”
    何禾忍不住在厨房嚎啕。李李一听何禾怎么了这是？她冲进厨房，何禾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说：“俺娘没了……”
    “你娘……没了？啥时候的事呀这是？”李李的心也凉了半截，婆婆一向老实，一辈子受尽了磨难和委屈，吃了公爹太多的气，也许真的气死了也不是不可能，人憋着一肚子委屈早晚要憋死，婆母娘啊，你一辈子真冤……
    何禾抓着电话，何土埂在那头嚎叫：“何禾你今晚上回来趟，快点……”
    何禾在脸上抹了一把，手心里握着一把水，是汗珠和泪珠的混合体，然后把手一甩，水珠在地上裂开。何禾冲出厨房穿过饭厅，站在马路上被一阵风一吹，冷静了片刻，掏出手机给大哥何史怀打电话，说是度过了危险期，你还是回来趟吧！才把砰砰跳的心脏归了原位，这一惊一乍的。跟李李交代了说娘没事，马路上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在马路上狂奔。

    李李看着店里的一大摊子，小星还在阁楼上，自己真的怕照应不过来，她提心吊胆：婆母娘到底什么状况？但愿……苍天保佑吧……
    出租车载着何禾一路风驰电掣，两个小时后何禾站在了母亲的炕前。姜兰花抬头看了看何禾：“你怎么回来了？”
    何禾看了看，娘虽然头发散乱但却红光满面，精神头也不错，何禾说：“娘你吓死我了你，你到底怎么了？”
    姜兰花在炕上坐起来说：“叫你爹气的，你说我伺候了他一辈子，今天不就做饭做的晚点了吗？你爹就打我，你看看……”
    姜兰花掀起头皮：“你看看照墙上撞得我，都起了大蘑菇了……”
    何禾才看母亲头顶的乱发间凸着一个好大的包，鼓得像个鸡蛋，何禾说：“你别的地方没事吧？”
    “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就老牛大憋气，（一种闭气，假死。）”
    何禾明白了，母亲这一招之前用过，气急了便让自己闭了气，也不呼吸，心脏也像停止了跳动，都是让爹气的。后来让大哥二哥气的也闭了几回。最严重的一次是姐姐何香的婚姻问题上，母亲的闭气大法成就了何香和何史怀的姻缘，同时也间接的要了一条人命，这段故事后面会提。
    姜兰花说：“我是真的感到心口疼，疼得厉害，得去医院看看……”

好几天没来，蓁蓁非常感谢楼上好友们不离不弃的支持，祝福大家夏天快乐，清凉……

    第九十九章，让她陪老子喝酒
    何禾不在，李李只得跑到厨房拌凉菜，然后吧台上有人叫：“老板娘，结账……”
    李李端着一碟花生米从厨房跑出来匆匆放到客人桌上，回过身在吧台上找出小本子，她在计算机上摁着，斜眼看到小星从阁楼上蹬蹬蹬跑下进饭厅，就那么一下子躺在饭厅的正中间的地板上，客人结完账从他身旁走过，低头看了看他：“这孩子，怎么躺在这儿？”
    李李赶紧跑过去，她拉着小星的胳膊：“小星起来，你快起来，躺在这儿碍事呀小星……”
    可是小星就是不起来，李李只得强硬地拽起他，硬生生的把他拖拉到阁楼上。李李上到阁楼才看到，木板地上铺满了纸片的碎屑，桌子上的书本，都让小星用李李今天下午刚给他买的彩笔划得乱七八糟，其状惨不忍睹。李李的坏情绪又兜不住了，举起巴掌对着小星的屁股就拍，她咬着牙，咯吱咯吱响：
    “为什么？为什么把书本画成这样？为什么又撕书？妈妈刚给你买的！小星……”
    小星一个劲的嚎叫，李李越打越上火，正打的不解恨，楼下传来罗姐的叫喊：“老板娘，你下来有客人结账……”
    李李只得扔下小星，临下楼她指着小星说：“不许再撕书了，不许再下楼，你给我在楼上老实呆着……”
    小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瞅着李李：“我想下去玩……”
    “不许下去！”
    小星站在了原地。

    李李浑身冒着汗，紧张忙碌和酷热让她的红色的棉布连衣裙紧贴在身上，额头上的头发湿漉漉的打着绺，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像一床棉被一样烀在身上，湿湿的，有一个顾客看了李李和一个女顾客一眼，对另一个顾客说：“你说男人热草急了可以光着背，只穿一条大裤衩子，而女人，再热也得穿那几件……”
    李李看了一眼那位女顾客，她也是穿着一条吊带背心裙，里面套着一件文胸，李李裙子里面也套着一件文胸，李李苦笑了一下：总不能把文胸脱了吧……
    女顾客感觉自己受了调戏，翻着眼珠子瞅了他一眼便起身结账走人了，临走还回过头拿眼珠子瞪了他一眼。
    晚上十点，酷热渐渐的消退，天稍稍凉了些。李李才感觉自己湿湿的裙子慢慢的干燥，马路上车也渐渐的少了，偶尔开过一辆扬起一阵微尘，行人也零零星星。店内已经空了桌子，只有店外那一桌，老张和老刘还在慢慢地呷着啤酒，没有要走的迹象。李李店里准备打烊了。
    她跟烧烤店的老板朱刚说：“你结账时帮我收钱，一共是三十九块二，收三十九就行。”
    老张一招手：“老板娘，你过来……”
    李李只得走过去：“您要结账吗？”
    “啊……不，您请坐下……”他礼貌的邀请。
    李李望着他的脸，眼睛里有一抹探究，便在一旁坐下来。此时的老罗，罗姐已经把厨房收拾完毕，在马路边的空椅子上坐着凉快，她拿着一块广告纸扇着，眼睛斜瞟着李李。李李很不自在的坐着，感觉白色的塑料椅子上有荆棘在扎她的屁股，她动了动，脸上有汗粒滚动。

    老张醉眼朦胧的斜瞟着李李，他舌头不打弯了，直直的说：“我就问你，那个咬我的小嫚来？你……叫她出来……不……不赔我钱……也得陪老子喝酒……陪老子喝酒……”
    李李笑着说：“大哥，她今天不在，呃……她已经不在我这干了，她辞职了……”
    “她……呃……不干了……不干了哈……你……你替她……她欠我的，你……来替她还……陪……陪我喝酒……”
    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端着酒杯站起来，他把酒往李李嘴里灌，李李推开酒杯，他便跟那天一样捏着小薇一样捏着李李的腮帮子，李李的脸上淌着油汗，他手指打滑，一下子把手掐向了李李的脖子，李李被掐的大声咳嗽。刘先生赶紧过来，他掰开老张的手，大声斥责：“你这是干啥？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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