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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世间百年[第2页] |
作者:路人四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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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长沙练兵两月,得获甚多,罗列奏曰:臣初至省城,抚臣张亮基调拨湖南外营兵一千名,招募湘乡练勇一千名来省防御。 至正月初问,粤匪东窜,长沙即可解严。署督臣张亮基、署抚臣潘铎皆与臣商,所有留省之云南、河南各兵,即行分别撤回,新旧招募之勇,亦即分别裁汰,共留兵勇三千余人,已足以资防守,即间有土匪窃发,亦足以资剿办。 至于团练一事,臣前折略陈大概,曾言捐钱敛费之难。近来博采舆论,体察民情,知乡团有多费钱文者,亦有不必多费钱文者。 并村结寨,筑墙建碉,多制器械,广延教师,招募壮士,常操技艺。此多费钱文,民不乐从者也。 不并村落,不立碉堡,居虽星散,闻声相救,不制旗帜,不募勇士,农夫牧竖,皆为健卒,锄竹木,皆为兵器。 此不必多费钱文,民所乐从者也。多费钱文者,不免于扰累地方,然以之御粤匪,则仍不足;不必多费钱文者,虽未能大壮声势,然以之防土匪,则已有余。今粤匪全数东下,各县乡团专以查拿土匪为主。臣是以剀切晓谕,令其异居同心,互相联络,不多费钱,不甚劳力,以冀百姓之鼓舞而听从。 湖南会匪之多,人所共知。去年粤逆入楚,凡入天地会者,大半附之而去,然尚有余孽未尽。此外又有所谓串子会、红黑会、半边钱会、一股香会,明目繁多,往往成群结党,啸聚山谷,如东南之衡、永、郴、桂,西南之宝庆、靖州,万山丛薄,尤为匪徒卵育之区。 盖缘近年有司亦深知会匪之不可遏,特不欲其祸自我而发,相与掩饰弥缝,以苟且一日之安,积数十年应办不办之案,而任其延宕;积数十年应杀不杀之人,而任其横行,遂以酿成目今之巨寇。 今乡里无赖之民,嚣然而不靖,彼见夫往年命案、盗案之首犯逍遥于法外,又见夫近年粤匪、土匪之肆行皆猖獗而莫制,遂以为法律不足凭,官长不足畏也。平居造作谣言,煽惑人心,白日抢劫,毫无忌惮。若非严刑峻法,痛加诛戮,必无以折其不逞之志,而销其逆乱之萌。 臣之愚见,欲纯用重典以锄强暴,但愿良民有安生之日,即臣身得残酷之名亦不敢辞。但愿通省无不破之案,即剿办有棘手万难之处亦不敢辞。 署督臣张亮基,署抚臣潘铎,皆思严厉整顿,力挽颓风,时时相与筹商,誓当尽除湖南大小各会匪,涤瑕去秽,扫荡廓清,不敢稍留余孽,以贻君父之忧。 其匪徒较多之地,如东南之衡、永、郴、桂,臣当往衡州驻扎数月,就近查办。西南之宝、靖各属,臣当往宝庆驻扎数月,就近查办。 所至常带兵勇数百、文武数员,以资剿捕之用。联络本地之乡团,使之多觅眼线,堵截要隘,以一方之善良,治一方之匪类,可期无巢不破无犯不擒。此臣拟办会匪之大概情形也,至于教匪、盗匪,与会匪事同一律。 三者之外,又有平日之痞匪,与近时新出之游匪。何谓游匪?逃兵、逃勇奔窜而返,无资可归,无营可投,沿途逗留,随处抢掠。此游匪之一种也。 粤寇蹂躏之区,财物罄空,室庐焚毁,弱者则乞丐近地,强者则转徙他乡,或乃会聚丑类,随从劫掠。此游匪之一种也。 大兵扎营之所,常有游手数千随之而行,或假充长夫,或假冒余丁,混杂于买卖街中,偷窃于支应局内,迨大营既远,辗转流落,到处滋扰。此游匪之又一种也。 臣现在省城办理街团,于此三种游匪,尤认真查拿,遇有形迹可疑,曾经抢掠结盟者,即用巡抚令旗,恭请王命,立行正法。臣寓馆设审案局,派委妥员二人,拿获匪徒,立予严讯。即寻常痞匪,如奸胥、蠹役、讼师、光棍之类,亦加倍严惩,不复拘泥成例概以宽厚为心。 当此有事之秋,强弱相吞,大小相侵,不诛锄其刁悍害民者,则善良终无聊生之日。不敢不威猛救时,以求于地方有益。 所有臣遵旨会商拨兵募勇各事宜,及现拟查办匪徒规模,谨陈大概,伏求皇上训示。至臣移驻衡、宝各郡,容俟长沙办有头绪,另行专折奏请,伏乞圣鉴。谨奏。 咸丰帝谕:非常时期,办理土匪,必须从严,务期根株净尽。 |
2月9日,洪杨搬空武昌,督率军民五十万,号称百万,水陆并进,直指金陵,10日,合围长江重镇武穴。 寿春镇总兵恩长领四千官兵,毁太平军兵船三十余艘,死抗三日,全军覆没。 武穴码头,太平军水陆一气,万帆竞发,首尾相衔数十里,遮江蔽日,势如山倒海排。钦差大臣陆建瀛发竖身颤,肝胆俱裂,惶急退至安庆。 安徽巡抚蒋文庆乞求联守。陆摆手道:贼势浩荡,万不能敌,君见自知。 江西巡抚张芾闻钦差遁逃,亦弃九江,遁走南昌。 石达开督率万军,不费分毫,占得九江。旋入安徽境内,一举攻克小狐山。皖省以小狐山为门户,小狐山以九江为门户。两门户皆失,安庆岌岌可危。 安徽布政使李本仁以押运粮饷名,逃离安庆。漕督周天爵奉命助守安庆,剿匪未至,咨语蒋文庆退守庐州;咨文泄露,谣言四起,官兵缒城而逃,纷纷扬扬,斩之不止。蒋文庆回天乏力,慌了手脚,自具遗折,吞金不亡,饮药闷绝,亦不绝;后为太平悍军捉获,一刀砍杀。 石达开进占安庆,缴获粮饷兵器无数,又沿江东进,再克池州、铜陵、芜湖,二十八日之内,挺进一千八百里,终于3月8日,进抵金陵城南西善桥。 陆建瀛魂惊魄散,不办公,不会客,不督兵;日日焚香,祈求观世音菩萨佑助。 江苏巡抚杨文定看穿危局,借故措粮筹兵,逃往镇江。江宁将军祥厚邀陆出战。 陆建瀛道:通围九十六里之江宁城,已为五十万贼逆堵圈;吾五千兵士,扼一万五千多之垛口;请问祥厚将军,一兵几垛?登高望之,自城外至江东门一望无际,横广十余里,直望无际,皆红人头矣!若曰出城杀逆,恩长四千骁兵,只半个时辰,皆做尘埃散去。将军,大势已去,金陵危矣。 祥厚道:何不固守待援? 陆道:援在哪?向欣然尾随成癖,琦静庵老迈缓迟,百里之外,止于遥观。 祥厚道:向荣、琦善皆酒囊饭袋!吾独守内城,誓与江宁共存亡! |
3月19日,林凤祥声东击西,分一部佯攻水西门,自率主力掘地挖洞于凤仪门下,填装火药,炸塌城墙,金陵城破,殿右六指挥吉文元、殿右十六指挥黄益芸抢先杀入。与此同时,殿左三指挥朱锡鲲亦攻破金陵大东门。 清总兵程三光督兵顽抗,力战身亡;清军溃散,陆建瀛乘四人绿呢小舆,欲入内城避祸。祥厚怒拒,自率旗兵及家眷顽抗,历时三昼夜,内城所有满人,下自襁褓幼儿,上至没齿老人,全皆死难。 殿右四指挥、洪秀全妻弟赖汉英,驰入残垣,喝止滥杀,张贴告示,宣讲教义,抚慰民众,金陵人心始定。 金陵谋定,洪杨入城,于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里,改金陵为天京,作定国之都。 洪秀全兴颁诏书:地转实为新地北,天旋永立新天朝。一统江山图已到,胞们宽心任逍遥。 东王杨秀清亦誥谕道:兹建王业,切诏苍生,宜速敬拜上帝,毁除邪神,以奖天衷,以享天福,士农工商,各力其业。自谕之后,尔等务宜安居桑梓,乐守常业,圣兵不犯秋毫,群黎毋容震慑,当旅市之不惊,念其苏之有望。 东王谕罢,又令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吴汝孝引兵东进,攻扬州击镇江,占运河之交,绝漕运之道,固天京东、南。 3月28日,林凤祥、罗大纲率兵一万,乘舟东下,先克仪征,又占瓜州。31日,林、罗二分,林凤祥、李开芳北上扬州,罗大纲、吴汝孝南下镇江。 翌日,林、罗兵不血刃,进占扬州、镇江。 |
江苏巡抚杨文定再遁江阴,仓皇而奏:贼匪不过四五千人,并无长技。惟江南武备废弛已久,又因江宁失守,人心倍觉惊疑,遂至失事。镇江如此,其苏、常、淮、扬等府,并柔脆之兵而亦无之,又将何如。 洪杨定都金陵,二分家国,咸丰帝愤恨万分,痛下罪己诏:朕为天下之主,不能察吏安民,致贼盗肆行,阎闾警扰,生灵涂炭。朕统治抚育无方,致南北之漕运不通,淮扬之盐纲亦废,即再三引咎自责,亦是虚文。每念及此,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唯修身、反省、叩吁苍天,囿朕大错,予朕改过之机,以拯黎民百姓。值此危亡之际,钦差大臣向荣、琦善、江宁将军苏步通阿等务必疾进金陵,扎营结寨,扼贼再窜;台涌、张亮基、骆秉章、江忠源、官文、曾国藩等分驻两湖,以为后应。怡良授两江总督,总理江、赣、皖地军政民务。杨文定,临阵退缩,暂行革职,留军效力。许乃钊署理江苏巡抚,即刻督兵御敌。周天爵授安徽巡抚,即日驻防庐州。 湖北按察使江忠源自金田一路战来,深知八旗、绿营“胜则争功,败则相轻”之弊习,上疏:严法令、撤提镇、汰弁兵、明赏罚、戒浪战、察地势、严约束、宽胁从。 咸丰帝嘉许,又谕令两广总督叶名琛、广东巡抚柏贵:现在贼匪东窜,江防万分吃紧,已命向荣驰赴江宁迎头截击。著叶名琛、柏贵即将该省外海水师拖古战船并快蟹、大扒等项凑足百只,多备资药,遴委水师勇干镇将大员统带,星速由海道抵江宁,听候该大臣拨用。 |
安徽巡抚周天爵偕安徽帮办团练大臣吕贤基疏言:事当分任,团练专令歼灭土匪;牧令守本境,统帅剿贼,不得远驻百里之外,以免推诿。眼下当今,贼逆已占金陵,须先扼黄河,杜洪杨北窜。 为事专一,周天爵辞巡抚专任兵事。吕贤基奏调给事中袁甲三、翰林编修李鸿章帮办安徽团练剿匪。 咸丰帝许,谕命周天爵以兵部侍郎衔督师剿宿州、怀远、蒙城、灵璧捻匪;刑部侍郎李嘉瑞暂署安徽巡抚,加提督衔,辖全省之军;袁甲三、李鸿章即刻赴皖,练勇御逆。 向荣、琦善接旨,更不敢怠,东攻南进,昼夜疾弛,不日,两军会师安庆。 向荣不屑琦善,上奏道:钦差大臣琦善所带各兵,虽系生力,然素未经大敌,不敢骤令当先。臣之兵先行,琦善之兵权且在后作为接应,看前队兵勇数仗,使之眼明胆壮,知贼伎俩,然后再令独挡一面,方为万全之策。 3月30,向荣追至金陵,探看地势,疏曰:该逆先于城外多掘陷坑,密布竹签里许,并于长寿桥左右筑有土城,连扎营数座,防备甚严,以阻我兵进路。此外俱系小河,无可绕越之处。大兵须从桥上攻进。该逆坚壁固守,我兵进攻,势难施展。非避实击虚,不能得手。因查东路孝陵、淳化镇一带,地势宽敞,进攻较易,兼可扼贼窜苏常之陆路。当即统兵绕从秣陵关一带,驰往东路,度地扎营,相机进剿。 31日,向荣率军至金陵城东沙子冈、钟山南麓孝陵卫一带,建江南大营。琦善率兵至扬州外围,建江北大营。 |
@楼已 2020-12-05 13:22:15 周六愉快,支持好作品! ----------------------------- 多谢支持 |
江宁将军苏步通阿谓向荣道:南北二营既成,向帅可有制敌良策? 向荣道:江北江南两大营遥相呼应,伺机攻金陵、夺扬州、取镇江。此乃遥思。贼众十几万,而吾兵单,势难多拔。逆首现在江宁,唯有攻其必救,悉力赶紧进兵,若日内能夺占钟山,即可进攻省城。谅分股之贼必然缩回,为围魏救赵之计。吾意,天津镇总兵李瑞、副将瑞格率兵两千,驰赴常州,汇江阴杨文定部,扼贼窜犯东南,相机攻击镇城。 苏步通阿叹道:先夺钟山,以据形胜;涤荡外垒,再图攻城。此唯一之途、然亦遥遥无期矣! 是夜,苏步通阿密召江南提督和春、广西提督福兴、河州镇总兵吉顺、鹤丽镇总兵音德布,道:吾皇密诏,且观向荣动向,勿使汉人专柄。 和春道:吾皇若授吾等专攻金陵,吾等可有过人之策?向军门一路战来,有勇善谋,实乃统军之将。 4月10日,向荣发令攻击,钟山太平军总不接仗,仅于墙内开枪放炮。清兵靠近,徒然受伤,无益于事。向荣无奈,只得暂缓攻击。 13日,苏步通阿率部佯攻钟山、中和桥,和春、秦定三、邓绍良等率主力攻击通济门外营垒,张国梁捷勇绕后迂回,连破三垒。城兵应援,和春不敌,败退回营。 18日夜半,雾气弥漫,向荣兵分四队,偃旗息鼓,偷袭七桥瓮营垒;守军不备,旋即四散。向荣倾兵再攻钟山。七桥瓮失,钟山失去犄角,守军遂不再守,烧营而退。 城东险要尽得,向荣大喜,再击雨花台。杨秀清惊,遣重兵守护。向荣连击五日,不克。就地扎营,浚濠困围。 |
天津镇总兵李瑞进至常州,以城垣太旧,难以守御,迟不进击;已革抚臣杨文定亦以海上各船未至,不能贸然攻镇。 向荣怒罢李瑞,饬令邓绍良进击镇江,随即再疏:金陵贼逆屡战失利,其势日孤,万一自知难守,竟从江上他窜,追剿更难为力。不如缓攻金陵,先从水上去其船只,使江宁、镇江、扬州三城之贼,首尾不能兼顾,然后可以制其死命。 查三城形式,镇江最为扼要。盖镇城与瓜洲遥遥相对,而镇城又为上海兵船进攻必由之路。先复镇江,则扬州、江宁之贼,应援自多中阻。 臣遣邓绍良部,由马陵、辛丰进攻镇城,镇江之贼现已被困,不能更扰苏常。至金陵城南,我兵现又陆续安营,相机进剿,此系东坝必由之路,自可无虞窜往。 至溧水、高淳等处,抚臣许乃钊亦已札饬该县团练乡勇,以助声势。臣坐观时局,省城一有可乘之机,即当因势进攻,力图克复,不敢拘于先复镇江之成见。 邓绍良接攻镇江令,偕京口副都统文艺进抵甘棠桥,罗大纲率军出击,两军接战,大纲佯败,绍良追至镇江城南,一股太平军忽自釜鼎山后杀出,抄袭清军后路,绍良首尾不能兼顾,损兵三百。 文艺奏报小胜。咸丰帝严饬:此明系攻前遗后,被贼兜冲,一大败仗,何不详细声叙? 向荣复遣和春督二十只艇船攻镇,吴如孝率三百战船围击。和春不敌,败退丹徒。 向荣再派鹤丽镇总兵音德布率一千二百兵勇驰援,邓绍良气振,移营京砚山,居高而击,然亦不能进。 |
长江北岸,琦善以北营兵乏炮钝,不能克期奏效,目前只可缓图,迟不攻击扬州。 江北帮办大臣胜保嚷:吾心急如焚,恨不能日日出队! 直隶提督陈金绶亦曰:一鼓攻城,即时可复。 琦善无奈道:尔等意攻,即攻! 4月19日,胜保攻破城东营垒,进驻司徒庙,再击观音山。26日,游击冯景尼,率勇五百,冲进徐凝门里许。琦善惧怕埋伏,急令撤出。 5月7日,胜保、陈金绶击破西门、南门土城,攻陷二十四桥营垒。胜、陈急于再攻,琦善恐中埋伏,怒斥胜保、陈金绶攻击太猛,过犹不及,息兵数日,待机再攻。 胜保怒疏:每当进攻吃紧之时,琦善已传撤队。奴才虽昼夜督阵,而为所牵制,孤力难成。其意似不欲奴才在扬目击克复。琦善之为人,才具似裕,不免矜伐,少能容物,颇不虚心,遇事多疑,惟恐人居其右。每遇折奏,百端改窜,极力铺张。但求自立脚步,不计实功,而不知暗中贻误已甚矣,以致扬城贼匪未能迅就扫荡,实为可惜。 琦善不以为然,亦疏:大股匪众盘踞江宁、镇江、扬州,三城恃为犄角。臣与向荣分攻江宁、扬州。南北之军皆在陆路,声势既难联络,其水路艇船又远在镇江。现江宁、扬州击败之贼往来江中,无所阻挡,且浦口、六合、仪征等处,随在皆可登岸。贼若由江宁而至镇江,计程尚隔一百八十余里,若到浦口等处,则对江径渡,一水相通。况镇江续调上海艇船一经到齐,拦截大江,则逆踪不能南窜,势必群趋北岸。浦口、六合、仪征防兵甚单,仅有马队,无步队,不能收相辅而行之益。为今之计,与其分兵远防,莫若合兵迎剿。仰恳天恩,迅速添兵北路绿营官兵,兼程前赴浦口、六合、仪征,使逆贼知我有备,不敢萌北窜之心。 |
太平军修整月余,以东王杨秀清“专意金陵、据为根本;遣将四出,分扰南北”意,北伐西征。 殿左五检点罗大纲上书道:欲图北必先定河南,若悬军深入,犯险而无后援,必败之道也。 洪秀全不以为然,道:吾自金田起兵,兵不足万,时至今日,五年不到,已泱泱百万。每次征战,可有后援?哪次不是悬军深入?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三丞相,务必师行间道,疾趋燕都,毋贪攻城夺地徒糜时日。 杨秀清道:普天之下,皆吾兄妹;率土之滨,共乐同文。大军北伐西征,取妖首狗头,一统天国。占长江水道,攻安庆,取南昌,胁长沙,纳两湖粮资,稳天国基业! 5月8日凌晨,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率精兵两万五,倾出扬州,誓师北伐,先攻浦口,挫都统西凌阿黑龙江马队,顺势入皖,攻陷滁州。 林凤祥北进,咸丰帝急谕:扬州贼匪围困不出,而以他股由陆路牵制我军。恐琦善遽离大营,致堕奸计。是以派特绥远城将军托明阿就近带兵与周天爵等迎截北窜之贼,琦善务必督催西凌阿、德崇额、武庆等,带兵断贼后路。 琦善接旨,即令胜保、西凌阿领兵五千,疾驰跟进。向荣亦遣湖北郧阳镇总兵瞿腾龙率部北渡追剿。 山东巡抚李僡闻知,再赴兖、沂、曹诸府,勘察形式,饬令黄河渡船悉归曹县刘家口、单县董家口,断他口私渡。再令游击王凤祥驻郯县红花埠、总兵百胜驻峄县韩庄闸、总兵三星保巡视刘家、董家二口。又亲率一军,南下宿迁,与百胜部互为犄角。 |
东王杨秀清思忖再三,终觉林凤祥兵寡,复令殿左三检点朱锡鲲偕殿左七指挥许宗杨、殿右十六检点黄益芸、炎四总制林绍章,领兵六千,汇合林、李,并力北伐。 朱锡鲲率部渡江,地形不熟,东入六合县,斩杀千总徐琳及兵勇百人。 六合知县温绍原清空城外民房,堆满柴草,灶底暗布火药。是夜,绍原带兵突袭,复又佯败入城。锡鲲追至城南,征用民房,生火煮饭,燃爆火药,炸伤兵丁无数,殿右十六检点黄益芸亦被炸亡,朱军大乱。 六合练勇趁机杀出,太平军溃不成军。朱锡鲲收集残部,疾遁滁州。林绍章、许宗杨收拢己部,复退天京; 纸糊的金陵,铁打的六合,此说果然不虚。东王杨秀清悲情之余,又欣林绍章之全身而退,即擢林为恩赏丞相。 林凤祥兵入皖地, 兵部侍郎周天爵正于宿州戡剪捻匪,兵不足千,势难分身,惶惶上奏:各地土匪纷起,驰赴扑剿,日不暇给,若欲厚集兵力,以扼要冲,实属无可筹拨。臣屡观庐州知府胡元炜,实乃屑小投机之徒;庐州乃要冲之地,得失攸关大局;烦请吾皇遣员察之,胡若真有懈怠情事,势必将其革职逮治,另遣要员护之 |
@常客0011 2020-12-05 07:07:29 顶起 ----------------------------- ok |
@楼已 2020-12-06 20:02:35 顶帖,支持! ----------------------------- 多谢多谢 |
咸丰帝接奏,谕曰:近来带兵大员,贼来不击,贼走不追,几成固习。犹复于败退之后借词诿过他人,昧良取巧,实堪痛恨。西凌阿拒贼不力,即行革职留任,以观后效;安徽巡抚李嘉端、兵部侍郎周天爵、江北大营帮办军务大臣胜保、绥远城将军托明阿,务必通力协作,灭此股贼匪于江淮河汊间。 李嘉端接旨苦笑,疏曰:窃查粤匪自窜扰各省以来,每于饱掠之后,辄思乘间窜轶。而各省本地汛兵,多因听调远出,营伍空虚。适经贼匪分窜,始行奏请拨兵防守,每多缓不济事。且臣周天爵年届八旬,虽精力未衰,而以一旅之众,击四起之贼,诚恐顾此失彼。皖省兵额,除分防各地外,不过四千余名,加以调遣溃散之余,兵力益形单弱。即如庐州城内,现仅存兵五十余名。其招募之勇一千余名,未经训练,器械不齐,断难任以防剿;又以经费不足,大有欲散之势。庐府胡元炜,久驻庐州,大节无污,人尚勤勉,可守庐城。 林凤祥占得滁州,旋即北上,绕过清流关,直驱临淮关。凤阳知府裕恭、知县黄元吉率勇抵抗。林凤祥一马当先,斩杀主薄张士林,清勇四散。 凤祥抢占临淮关,构筑浮桥,驻等五日,不见朱锡鲲部,遂折返寻找。过清流关,为胜保伏击,折兵千余。林凤祥撤出战场,退赴池河,复又至临淮关,再筑浮桥,夜宿南岸,日移北岸,守株苦待。 5月28日,朱锡鲲率残部赶至,林、朱不及寒暄,兵分三路,攻击凤阳城。安徽藩司奎绶接战即遁,兵勇亦一哄而散。 林凤祥占得凤阳,休整四日,北趋怀远。 |
兵部侍郎周天爵闻知,亲率八百兵勇,由宿州奔赴怀远。 山东巡抚李僡驻守宿迁,虑徐州兵寡,札请山西、陕西、绥远诸路援兵策应。 周、李挡道,林凤祥兵锋转向,绕攻蒙城,杀知县宋维屏;再攻亳州,斩知州孙椿。北入豫地,取商丘、归德,抵近黄河南岸。 詹事王履谦闻太平军至,奉李僡令,速将刘家口渡船全行销毁,又置重兵于黄河北岸,静待林渡。 咸丰帝闻之而叹:自粤匪起,所至各行省全皆瓦解,疆吏能御贼不使入境且出境剿贼者,惟僡一人。抚臣李僡之山东,已为朕之畿辅屏蔽。 太平军肆虐淮南,凤台秀才苗沛霖狂喜,曰:此大丈夫得志之秋也。遂奔走力陈:徒团不足恃,必筑寨、积粟、治兵自保。然沛霖人微,虽言重,亦无人理。沛霖愤曰:这些地方官吏缙绅,尽是地痞地棍,暗里鬼,明里人,可怜福地名区闹成地狱,到处抽地丁剥地税,地也无皮。 苗沛霖一气之下,投军入捻。半载之后,旋又退出,复叹:什么捻子天主教徒,敢称天父天兄,丧天伦,灭天理,竟把青天白日搅得天昏,何时伸天仪讨天威,天才有眼。 |
@关中马 2020-12-07 08:59:12 欣赏,支持! ----------------------------- 多谢多谢 |
@楼已 2020-12-07 10:20:26 新周问好,继续支持! ----------------------------- 谢谢支持 |
凤阳大捷,杨秀清大喜,即令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夏官副丞相赖汉英、检点曾天养、指挥林启荣,乘船千艘,携军两万,溯江西上,半月时间,连克池州、安庆、彭泽、湖口。 湖广总督张亮基惊,偕左总棠驰至黄州田家镇,筹划防堵事宜。不想太平军兵船转向,南入鄱阳湖。 南康民众闻赖汉英宅心仁厚,缚献知府、知县,恭迎赖军。 赖汉英喜悦,逢人呼兄弟,开口宣教义,一路顺风逆水,直往南昌城去。 太平军北征西战,河南、山东、直隶已处处堪虞,今南昌复又告急,咸丰帝忧心万分,急谕:赣地,六省壤接,东南之中枢。南昌,粤户闽庭,吴头楚尾,襟三江而带五湖,其地至关重要。江西巡抚张芾、帮办团练大臣陈孚恩,万不可稍有疏虞。琦善、向荣等统领大兵,分驻大江南北,原期防剿兼施,一面进攻,一面防贼分窜。乃屯兵城下,几及三月,至今一城未能克复,又任贼由浦口北窜皖省。既窜之后,西凌阿等又不能迅速追剿,以致贼势日肆猖狂。现在汴梁省城十分紧急。所有各省官兵均先后调赴向荣、琦善南北军营,此时北省征调缓不济急,几于无兵可调,无款可筹!湖北按察司江忠源,近剿通城、崇阳、嘉鱼叛匪,屡立战功,朕之倚重,特赐二品顶戴,着即江南大营帮办军务,以遏金陵逆匪;江卿忠源,着即驰赴,途中行事,特予先斩后奏。 向荣接旨,奏曰:逆贼北攻西进,乃分我兵力不得专攻金陵也。该逆以旁窜分我之力,以负固老我之师,以久据糜我之饷,恐大兵稍一挪移,则东南半壁,更难支持。 苏布通阿道:向帅此意,不救南昌乎? 向荣道:南昌危急,焉能不救!吾令:鹤丽镇总兵音德布,督率本部,驰援。 |
音德布撤兵,罗大纲大喜,即集全军,攻击邓绍良大营,两军接战,大纲佯败,绍良追至镇江,安营扎寨,正欲竖梯攻城。四千太平军忽自北固山下,悍然而出,抄截绍良后路,绍良分兵迎击,鏖战正酣,又有一军自镇城杀出,直扑清军营垒,火箭、火药齐放,连烧七座环城大营。 邓绍良长叹一气,退守丹阳。 向荣虽怨邓绍良无功,但亦惜其才,遂奏请革职留用;再遣和春,统兵两千,驰援镇江,以固苏常门户。 琦善接旨,亦奏:各省大炮皆为贼有,足抗我兵,非兵力厚集不能围攻。统计各营除调拨外,仅余六千左右。而扬城四面要隘甚多,万不能分兵布置。遇有兵到,各省纷纷截留,以致进剿兵单,反不能克期奏效。上月,署督慧成至,奴才连击七昼夜,扬城大震。待雷以諴、福济兵至,旋即围击,一举克复。 7月2日,左副都御史雷以諴率勇至扬,琦善即令肃州镇总兵双来、盐知事张翊国联攻。张翊国遣人乘隙入城,以作内应。 林凤祥倾兵北伐,扬州城内仅剩三千人马,左六检点曾立昌守险不守陴,扬州城墙狭窄,曾立昌因势利导,沿城建木质跑马楼,楼宽三丈,依附内墙,高与城齐,置卒备御。又堵塞运河,河堤堆炮,凭河坚守。 琦善亲开一万五千斤大炮,轰塌城垣多处,肃州镇总兵徐双来搭浮桥过河,架云梯登城,直上跑马楼。曾立昌放火烧楼,扬州城烈焰映天。跑马楼上清兵上下无着,死伤无数,徐双来左颊亦中铅弹。 未几,郧阳镇总兵瞿腾龙自六合回防,琦善奏留攻扬。瞿腾龙、双来驱兵仰攻,曾立昌发炮下击,双来甫又中弹,当夜殒命。张翊国驾船复攻,曾立昌火烧其船,纵马驱之。 琦善遭此重击,再不敢攻。 |
江忠源接帮办江营圣旨,率军行至九江,闻南昌危,上疏驰援,旋即奔赴。九江南昌相距三百里,忠源督率一千三百楚勇,三日即达。 江西巡抚张芾授忠源王命旗牌,尽将南昌军政民务,全行托付。 非常时期,江忠源定非常之规:城墙之上,每四五垛口,皆安一楚勇,监官督兵;临阵退缩者,杀。阖城之内,秉持异议、扰乱人心者,杀。城墙之外三里之民宅,尽焚。阻扰生事者,杀! 一时间,南昌城外狼烟滚,赖汉英乘战船至,叹:屏障俱焚,无借以乘城,难蹈桂林、长沙之覆辙,城难攻矣! 汉英速令灭火,保得章江门外文孝庙。汉英以庙为掩,炮轰城垣。江忠源临城督战,从容调度,打退汉英数次进攻。 屡攻不下,汉英遂令穴地攻城,炸塌城墙六丈余,兵丁纷入。 江忠源之弟江忠济,督率百余楚勇堵于缺口,杀伐抵挡,死不言退。江忠源居高指挥,枪炮齐放,再退赖兵。 赖汉英孤注一掷,集二十余担炸药于残垣之底,轰鸣一声,巨石掀空,尘土四扬,炸塌墙垣二十余丈,缺口附近清军皆被震死。值南风肆虐,毒烟灌城,守城清军渐不能支。赖汉英亲督兵马,攀堞登城,突缺入城。千钧一发之际,忽有北风反火,毒烟外泄。赖汉英抬眼望,原是宁乡楚勇至。 江忠源身先士卒,横刀立马,直入缺口,左砍右杀,转瞬就将攻兵逐出城外。忽又自缺出城,攻击太平军营。 偷鸡不成反蚀米,赖汉英忿,伏兵于城外树林,诱攻永和门外九江镇总兵马济美,诈败退却,引马入林,杀之,太平军军心稍振。 守城月余,江忠源已游刃有余,赖汉英攻,则守。攻势竭,遂反攻,双方你来我往,相持月余。 |
南昌不破,战局悬危,杨秀清急命胡以晃增援。 石达开进言:安庆,天京之屏障,攻防之枢机,万不能失。 秀清纳石言,饬令胡以晃就近攻击景德镇,依恃安庆,遥援南昌。再筹兵马万余,令国宗石祥祯、韦俊率领,昼夜疾驰,飞奔南昌。 石祥祯、韦俊率军进至南昌,会合赖汉英,联攻十日,不克。 赖汉英恼怨:江忠源,山野村夫,毁阁烧宅;生有不堪诉说之由。竖子屠徒,杀人如麻。死存多有余辜之念。 石祥祯问以后计。 赖汉英道:围城待变,困死匹夫。分兵四扰,以绝其援。 石祥祯道:困城不如急攻,笃定一处,厚集兵力,持续力攻,绵绵不绝,江妖必溃。 赖汉英不置可否。 南昌危殆,咸丰帝再谕湘鄂皖苏各省督抚将军练臣,火速驰援。 湖南帮办团练大臣曾国藩奏曰:窃维军兴以来,官兵之退怯迁延,望风先溃,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种种恶习,久在圣明洞察之中。推原其故,总由平日毫无训练,技艺生疏,心虚胆怯所致。 湖南经去年贼匪围城,坚守八十余日之久。臣等惩前毖后,今年以来,谆饬各营将弁认真操练,惟长沙协副将清德,性耽安逸,不遵训饬,在署偷闲,养习花木;一切营务武备,茫然不知,形同木偶。现值粤贼窜逼江西,楚省防堵吃紧之际,该将疲玩如此,何以督率士卒!相应请旨将长沙协副将清德革职,以励将士而振军威。谨会同湖广总督张亮基恭折参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
三日后,曾国藩又奏:臣查去年九月十八日,贼匪开挖地道,轰陷南城、人心惊惶之时,长沙协副将清德自行摘去顶戴,藏匿民房,所带兵丁脱去号褂,抛弃满街,至今传为笑柄。 今春该将由岳州回省,旋至常、澧一带查办土匪,所过地方,虽经贼匪蹂躏之区,尚复需索供应,择令所属备弁,购买花盆,装载船头。臣到省半年,每逢三、八之期,督率弁兵,齐集校场操阅,该将从不一至,实出情理之外。 臣面商抚臣骆秉章、函商督臣张亮基,本已会参请旨将该将革职。惟思此等恶劣将弁,仅予革职,不足蔽辜。 现在逆匪围逼南昌,湖南已调兵数百,拟往救援。臣两次接江忠源书函,嘱添募楚勇三千,现已次第募到,拟令升任知县朱孙诒及江忠浚、罗泽南、金松龄等管带,于日内启行,星驰赴援。 湖南本省防堵,亦在十分吃紧之际,惟将士畏葸,疲玩已成锢习,劝之不听,威之不惧,竟无可以激励之术。相应请旨将长沙协副将清德革职,解交刑部,从重治罪,庶几惩一儆百,稍肃军威而作士气。 臣痛恨文臣取巧,武臣退缩,致酿今日之大变,是以为此激切之情。若臣稍怀私见,求皇上严密查出,治臣欺罔之罪。 臣到省以来,惟查署理参将塔齐布,忠勇奋发,习劳耐苦,深得兵心。又有准补千总武举诸殿元,精明廉谨,胆勇过人,管带辰勇百人,操练日久,各有兼人之艺。塔齐布统领辰勇,与该武举同心努力,皆思尽忠报效。谨将二人履历开单进呈,伏乞皇上天恩,破格超擢。当湖南防堵吃紧之际,奖拔二人,冀以鼓励众心。如该二人日后有临阵退缩之事,即将微臣一并治罪。区区愚忱,伏乞圣鉴。谨奏。 |
8月下旬,各路援军陆续抵达南昌。江忠源命罗泽南、金松龄围剿吉安小刀会,刘长佑、江中浚进占樟树镇。做出两犄角,拱卫南昌西、南。大局布定,江忠源随即反攻,冀里应外合,击溃赖军。 赖汉英识破,佯败诱进,两翼包抄,破江攻势。 战事胶着,罗泽南心急,求胜心切,率部夜袭,误入伏圈,伤亡甚众。金松龄督率后军,竟不救援。江忠源闻讯,出城应援,罗泽南方出水火。 江忠源道:孤军犯险,焉知无祸? 罗泽南笑曰:兵行险地,火中取粟! 江忠源叹:独棋横行,惟公敢行! 围城三月,赖汉英屡攻不克,杨秀清遂令撤军,又令赖汉英回京述职,再令石达开统领西征诸军,转攻安徽、湖北。 南昌围解,庆功宴开,刑部右侍郎黄赞汤赞罗泽南、李续宾血性,已开兵气之先。 江忠源道:湘人皆血性,罗罗山为吾等之楷模。 临别,江忠源、罗泽南叙旧。 江忠源道:曾公兵练成否? 罗泽南道:骆抚署湘,互不相容,几为绿兵所戕。曾公叹:时事方亟,臣子既不能弭大乱,何敢以己事渎君父。为避阋墙,曾公已移屯衡州矣! 江忠源叹:战事吃紧,生死一瞬,焉有饶舌勾心斗角之时间! 江忠济私劝忠源:命悬一线,城破身死!旁人皆不可指望。曾国藩,练兵半载,观望两月,兄作何想?此后,万不可如此突飞冒进。 江忠浚亦附。 江忠源道:曾公练兵,其兵为将有,将死兵散;循规蹈矩,不可奢望。吾只横刀立马,寻一丝之机,杀贼寇于绝地,拯家国出水火。 南昌围解,朱孙诒、罗泽南等回湘归建。曾国藩闻罗泽南中伏惨败,大怒,立斩金松龄,以儆效尤,且曰:今日兵事最堪痛苦者,莫大于“兵不相救”四字。虽此军大败奔北,流血成渊,彼军却袖手而旁观,哆口而微笑。此不成体统之事情,吾闻之必诛。 国藩杀得松龄,涕泪纵横,招松龄弟,曰:军令如山,不得不为!松龄之灵柩,吾必厚葬;纹银四百,吾之私财,烦请转送双亲。 |
@楼已 2020-12-06 20:02:35 顶帖,支持! ----------------------------- 多谢支持 |
@醉酒的猫S 2020-12-08 11:27:38 冬日午安 ----------------------------- ok |
@醉酒的猫S 2020-12-08 11:27:38 冬日午安 ----------------------------- ok |
石达开奉杨秀清之令,于9月25日,偕胡以晃、石祥祯、曾天养进驻安庆,设置乡官,张榜安民,督修河堤,抚安黎庶。 胡以晃道:皖人皆曰:先时数千里所过不留,未尝行立官安民之事。今踞安庆,始行此举。 石达开道:随战随弃,流寇所为。安庆乃通衢之所,西可抵南、武二昌,北可上庐州、凤阳,沿江而下,可直达天京苏常。吾意:石祥祯、韦俊、林启荣等,沿江西进,经略湖北。其余将士,构建土营,筑垒护城,修墙浚濠,安设炮台,作长远之算。 石祥祯领令,督率万人,乘船千艘,先攻湖口,再战九江,又克武穴,10月2日抵达鄂东重镇田家镇。 韦俊道:田家镇、半壁山、富池口三地互为犄角。吾意,先攻富池口,抢占半壁山,安设大炮,扼长江水道;而后,水陆并举,田家镇唾手可得。 石祥祯道:可。 石、韦兵临田家镇,署理湖广总督张亮基惶惶不安,欲亲至督军。 左总棠道:切勿一意孤行!大人上月已实授山东巡抚,迟不赴任,为待新督。吴甄甫大人近日即至,况大人已令江泯樵、唐树义、劳光泰携手驰援;小小一田家镇,两按察使外加一同知,足矣!大人不必以身犯险。 张亮基道:田家镇,两山夹峙,地险水急,楚江锁钥,可扼贼军乎? 左总棠道:江岷樵不防南昌,可扼。今江兵竭南昌,田家镇一触即破。大人可屯重兵于武昌,此城墙陡、高、厚,可扼贼三月。 张亮基叹道:兵连祸接,逢战交接,长沙、武昌、田家镇,每次皆是。焉能不乱,岂能不散。 左总棠道:圣上于千里之远,焉知湖广战事,无奈满、汉有别。今之湖北巡抚崇纶,小人,且作祟。此厮公事茫然不知,例案亦不能解,然为人工于结纳,上亦喜其逢迎。大人之赴鲁任抚,此厮干系重大。大人去岁解长沙重围,今又平定通城、广济悍匪,倘若朝廷与大人以钦差大臣剿贼,吾与岷樵加以辅助,逆贼何至猖獗至此。 张亮基复叹道:小人难养,圣意难却,吾只愿吴大人即至。吴大人禁烟御外,与林公并天下望,可解此危局。 左总棠道:林公若在,天下焉有此乱。吾不日即南下湘上,复穿布衣,再作农人。捻匪盈途,北路坎坷,万望大人保重。 |
@李余森3806 2020-12-07 19:37:31 顶贴 ----------------------------- 多谢多谢 |
@楼已 2020-12-09 10:12:26 无湘不成军啊 ----------------------------- 多谢 |
10月7日,韦俊率军自富池口登陆,抢占半壁山。 江忠源接讯,率二千楚勇驰援,硬夺半壁山,不得。 太平军居高临下,开炮封锁长江水道。清水军先溃,陆军随之。石祥祯、韦俊趁势围攻田家镇,刀枪并施,火箭火炮齐发。湖北粮道徐封玉救火不能、统兵无应,挥刀自刎;万余清军,仅江忠源一军得脱。 田家镇失,湖北门户大开,五天之内,太平军连下黄州、蕲州、汉口、汉阳,兵临武昌城下。武昌城昼夜紧闭,居民一夕数惊。 湖南巡抚骆秉章亦惊,急令邹寿璋右军移防岳州,应援武昌。 曾国藩不许,饬令邹寿璋原地驻防,且曰浏阳扼长沙之东,万不敢动。 骆秉章大骂曾国藩昏庸,全不顾大局。 王鑫不忿,跪别罗泽南。 罗泽南道:曾公扫除陈迹,赤地立新,吾辈力所不及。尔若独走,孤军犯险,必为逆匪所灭! 王鑫道:曾公缓慢闲悠,与吾格格不入,吾意已决! 曾国藩闻之,急遣郭嵩焘劝阻。 王鑫道:此去,不为吾!吾为吾师鸣不平!吾师只罗山一人耳。吾师,续千载之坠绪,辟吾道之榛芜,倡明绝学,通晓时务,学行才识,为当世罕见,斯人诚为苍生出。尾随缓滞之曾氏,任岁月老去,屈矣!曾氏心思,吾一格不入,今朝一别,再勿相见。 罗泽南求见曾国藩,讪曰:大人勿怪,王鑫竖子。竖子读书,穷极圣贤义理,尝书数语壁上,畅谓:置身万物之表,俯视一切,则理自明,量自玄;凡死生祸福,皆所不计。与此等竖子,大人何较? 曾国藩道:王鑫志高,吾再阻,肝胆变楚越。只为罗山兄,王若有难,必救之。 罗泽南放心而去。 曾国藩忽又急咨湖广总督吴文镕道:王鑫竖子,心高才簿,屡误战机,万不可用。 江忠源非曾国藩,听闻武昌告急,急谓江忠济道:五年前,吾为浙江秀水知县,母病去世,无钱归葬。幸蒙吴公救助五百银两。吾等可死,而吴公甄甫大人必不可伤分毫。即刻汇集楚勇,拼死相救。 |
@楼已 2020-12-03 19:02:44 来问好,来支持! ----------------------------- 多谢支持 |
江忠济道:吾皇谕令,速至江营帮办军务;江营兵厚,可一展宏图。 江忠济道:向荣技钝,不值与共。武昌乃形胜之地,保得武昌,顺流直下,可图金陵。 太平军兵临武昌城下,湖北巡抚崇纶胆碎,惶惶而道:民空市绝,饷乏兵单,势难坚守,不如扎营城外,以御贼逆。 湖广总督吴文镕剑劈案几,厉喝:吾观武昌,城阔墙高,足可稳守两月。移营城外,转瞬即死。公不信,自可亲尝。言罢,移座城端,激将励兵。 三日后,江忠源率部赶至,吴文镕热泪盈眶。 江忠源跪拜文镕,道:援公之举,实乃公私兼及;五年前,得公接济,家母方入故土而安,此恩誓死不忘。 吴文镕叹曰:贤如江公,能令无以归葬乎?世之诸将,皆猛如江公,何使贼逆如此矣! 石祥祯围城十日,屡攻不克。石达开遂令其集全粮资,满载辎重,退守黄州。 武昌围解,江忠源谓吴文镕道:贼虽去,定会复来,大人可有御敌之策。 吴文镕道:吾已奏调黎平知府胡林翼助战,湖南帮办团练大臣曾国藩意亦襄助。曾、胡一到,鼎力合击。昨收湘抚骆秉章咨告,欲调王鑫湘勇来援。王鑫智勇否? 江忠源道:胡润芝于黔地,锄匪捕盗,有胆有识,平日训练壮勇,仿戚继光成法而变通之。勇不满六百,皆锐健果敢,一可当十;三载平定黔省四府六州十三县匪患,人皆以为神。润芝到鄂,荆襄可保。王鑫,年少老成,有智有谋,多有裨益。 吴文镕叹曰:时势孔棘,逆贼南祸楚湘,北攻豫、鲁、晋、冀、直隶,一旦京畿有变,阖国皆乱,吾等将置身何处? 江忠源道:大人勿忧,贼乃草寇,戕民害官,终难成事;贼北进之军,独独一支,所谓孤军深入,必成孤注,一掷有失,全盘皆输。 |
再说,林凤祥北伐大军攻至黄河刘家口,但见对岸清兵林立,渡船皆毁,自此入鲁北上已无可能。凤祥遂西进寻渡,一路杀至开封,屡攻不克。遂绕至朱仙镇。 时麦儿黄黄,夏风习习,林凤祥心境稍爽,遂再奏禀:东王千岁千千岁,自临淮至此,尽见坡麦,未见一田,粮料甚难,兵将日日加增,尽见骑马骡者甚多。忖思此时之际,各项俱皆丰足,只有谷米不足。临淮至此,着人带文回朝数次,未知至否?如此山遥水远,音信难通。兹今在朱仙镇酌议起程,西走寻渡,大军越河功成,方可回禀各王殿下金安,无烦远虑也。转奏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6月22日,林凤祥率军由祥符赶至中牟,逢五百清兵城外扎营,即刻包围砍杀。 清兵惧而抱首,只待死耳。 豫人目击,叹:畏死而终不免于死。贼至而竟束手受戕,馁气乘心,魂魄先丧。可见平日操练无方,武备懈驰,徒有食粮之名而已。 林凤祥攻得中牟,即刻督兵郑州,于巩县寻得一渡口,秘命人寻舟,得小船三十。前军、中军三万人,历时七昼夜,全渡。后军三千,不及渡,被追兵打散。 7月8日,林风祥率过河之军,剑指怀庆府。 怀庆,豫西北重镇,盛产火药,物阜民丰。风祥仓促渡河,资财尽失,冀打牙祭,复待后军。 不想怀庆知府余炳焘、知县裘宝镛皆乃猛人,巧舌如簧,阖府一宣,竟募得七千战士。 林凤祥先礼,降书绑箭,射入城垣。 余炳焘临战无惧,指挥兵士练勇,檑木滚下,矢石投下,滚汤泼下。林凤祥连攻半月,死伤枕藉,一无所获。强攻不克,林凤祥遂外扎营寨,欲圈围怀庆,耗死炳焘。此方甚毒,一月下来,怀庆府已弹尽粮绝。 余炳焘无奈饬令:释囚守城,城守释囚。守城男子每日食面糊两餐;女子即无面糊,清水亦可餐。 连攻不克,林凤祥又调土营,挖道炸城。 炳焘乃于城中穴地,置大瓮入内,令人坐而听之,准声所起,亦掘地道,掘愈近,声愈近,至能辨人语,引水骤灌之。或以“草上无露则下有地道,远近曲折,一目了然”。炳焘以此两方,破地道三十余处。 |
@楼已 2020-12-11 09:47:57 挖地道是太平军强项 ----------------------------- ok |
余炳焘硬撑十日,清军援兵陆续赶到。 7月18日,绥远城将军托明阿、都统西凌阿率兵四千,抵怀庆东南,于徐堡镇扎营。 24日,河南提督善禄、大名镇总兵董占元率兵三千抵怀庆东北,驻足清化镇。 27日,山东巡抚李僡率兵二千,驻扎清化镇、二十里铺。 28日,胜保率兵一千九,至怀庆城东八里处扎营。 29日,胜保率军猛攻,托明阿等消极拖沓。胜保无权节制诸军,恼,奏曰:近日各路官兵虽厚,而实在与贼接仗者不多。即便接仗,不过于距贼二百步外以枪炮轰击。迨贼炮一发,贼旗一动,遂多不敢前冲。专恃枪炮安能破垒擒渠?故以之胜贼尚易,以之灭贼实难。至黑龙江马队之枪箭虽称劲旅,不如吉林兵鸟枪,于截剿追杀更为得力。臣观,北路距贼甚远,进战时隔河施放枪炮,贼亦不甚介意。西路现在无兵,托明阿等东路尚能为臣后援,而其官兵亦多不能前进。各路官兵虽多,皆有统带大员,事权不一,未能和衷共济。钦臣讷尔经额远在临洺关调度,实远水不解近渴。 林凤祥围攻两月,虽连败各路援军。但人疲马乏,战资耗尽,而始终不能破城。而清军援部,正源源不断,自东、南、北三方蜂拥抵近。林凤祥斟酌再三,决意撤围西进,摆脱追兵。 9月3日,凤祥率军折入山西,连克垣曲、绛县,斩杀二知县,进逼平阳。 平阳得失关系晋省全居,咸丰帝严旨切责:前因贼扰怀庆,密迩山西,叠次谕令哈芬严密防堵。该抚前奏布置隘口情形,据称已属周密。乃贼匪突陷垣曲,扰及绛县、曲沃,直扑平阳。叠据藩司郭梦龄驰奏,而哈芬近在省南,奏报转迟,且由阳城亲带官兵进剿,自应迅赴平阳迎击,何以迁延旬日尚逗留潞郡?似此调度无方,畏葸无能,若仍令待罪封疆,必致更滋贻误。怀庆围解,胜保功大,加都统衔,赐黄马褂,特予节制各路人马,入晋杀贼。 |
9月12日,林凤祥攻打平阳,架炮轰塌城垣,兵勇商民惊慌四散,平阳知府何维墀脱手钏激赏之,亦不能止。林军占得平阳,尤恨平民助妖,怒将武庙沿街民居焚烧殆尽。 胜保率军追至,密伏城北。 林凤祥不知,督兵继进,被西凌阿马队冲散。凤祥慌不择路,督率后军,退守平阳;李开芳率前队,北进洪洞。 14日,榆林镇总兵郝光甲率部赶至。胜保令郝部牵制林军,自率大军,围攻洪洞,冀先北后南,各个击破。 凤祥不知胜保撤围,兀自北门突围。郝光甲得悉,再伏城北。凤祥猝不及防,折兵百余,复退城内。 春官正丞相吉文元道:平阳之北,秋禾如云,高粱夹道,正宜妖伏。不如声北击东,趁夜而出。 凤祥颔首,道:大军入晋,晋人争送骡马米粮;晋人善,有愿附我者尽可纳之。 16日夜,林军大张旗鼓,北门佯动,伪为将战势。甫一接战,诈败入城,洞开东门,扬长而去。兵至洪洞,接洽李开芳部,方知胜保早撤,而郝部兵不过两千。凤祥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倾兵南下,圈围郝光甲部,一通厮砍,两千清兵,几近杀光。 胜保得悉,目瞪口呆,惶急疏曰:该逆始而穷窜,桀悍之徒不过四五千人,始堵御有兵,早已剿办得手,今沿路裹胁又已过万。拿获长发贼讯供,欲由山西乘虚直犯京师,是以所破城池不愿踞守。臣揆度情势,若不跟踪追缴,逆贼必更猖獗;若仅一味穷追,前途调兵拦阻不及,设其窜过韩侯岭,扰近畿疆,大局不堪设想。 咸丰帝惧林军自晋入京,谕令胜保飞至韩侯岭拦截,为事权专一,特授胜保钦差大臣衔。 |
恭亲王奕忻道:昨接向荣奏报,言上海小刀会匪起势,连克我嘉定、上海、宝山、南汇、川沙、青浦等县。上海诸厅县,皆三吴菁华之地,不独海关税银赖充军饷,转眴筹办海运,尤为大局所关。 咸丰帝道:朕一再迁就,杨文定依旧碌碌,即刻逮治,坐论大辟。江苏巡抚许乃钊,疾驰上海戡乱,怡良、向荣务必分兵驰援。 许乃钊接旨,檄调常镇通海道吉尔杭阿、湖北宜昌镇总兵虎嵩林、参将秦如虎合师进剿。两江总督怡良、钦差大臣向荣接旨,亦不怠慢,各遣兵马,奔赴上海。 小刀会首刘丽川,广东香山人,经商上海,因琐事与苏松太道吴健彰结怨,遂糾客籍粤、闽、江右会党二千人,杀知县袁祖德,劫道库。 刑部主事刘存厚募勇千人,连克青浦、嘉定。吉尔杭阿军至,渐次克复宝山、南汇、川沙,合围上海。 向荣再奏:俟上海一克,即顺道先击镇江,复统军困围金陵。 咸丰帝厉斥向荣畏葸,谕令即攻镇江、金陵。向荣无奈,饬令和春进击。和春惧覆邓绍良之辙,谨攻慎击,镇江战事一时胶着。 镇江绅缙喟叹:镇江屯军,能任战者,仅楚、粤、川、黔兵四千,或时与潮勇哄,浙兵助声威而已。唯艇船集焦山五十余艘,往往伺风上攻。 向荣再奏:欲攻金陵,须先从水上去其船,使金陵、镇江、扬州之贼,首尾不能兼顾,然后可以制其死命。臣正待粤师红单船至。 上疏不久,自感欠妥,又奏:攻城之法,城小可以合围,城大只宜声东击西,乘其不备,至于低有地道,高有云梯,或束蒿以填壕沟,或囊沙以作阶级,此其较大也。今则九十六里之城,合围既力有不逮,其余各法,自五月以来,先后屡用,虽有小获,终未能破城大创。 咸丰帝道一派胡言,似此等打仗,何日攻克。金陵不克,汝亦无颜见朕,朕亦不愿闻汝名。 |
向荣被责,恼,令张国梁领精兵三千,沥血饮酒,誓师破城。 张国梁道:真攻? 向荣道:泱泱九十六里城墙,自何下口?零星诈攻,以待时变。 张国梁道:吾区区三千之兵,攻偌大之金陵,实乃虚慌。金陵城外贼之营垒多多,看我拿来。 言罢,亲率一千捷勇,杀入太平军大营,毁营盘十余座,斩杀太平军千余。 南营某刀笔吏赞曰:杀贼江上江水红,向公黑虎张公龙;钟山大战疾风雨,张公生龙向公虎。 咸丰帝闻之亦喜:时大江南北诸军,贼所尤畏者,惟张国梁一人也。张将国梁,朕之长城也,着部优叙。另,胜保勿负钦任,务必督促山西诸军,诛林凤祥逆匪于太行山以西。 胜保挡道韩侯岭,林凤祥愁闷,寝食难安。一晋人进言:潞城、黎城之间有一小径,循太行东出,可由河南之武安径趋直隶之林洺关。近时商贾皆由此往来,其路甚捷。 凤祥大喜,率兵趋南折东,四日时间,翻越太行,径赴直隶之林洺关。 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猝不及防,喃喃而叹:此之小径,吾有具咨文请山西巡抚守护之时,何不亲顾之?无奈潞城、黎城皆乃山西之地,孰能奈何!临洺关,保定之门户,距京城八百里。临洺关失,保定危矣。 思想至此,纳尔经额不敢怠慢,亲临镇守。 |
孰料,林凤祥遣人假扮清兵,赚取关门。 纳尔经额猝不及防,亲率兵勇至石碑口迎击,激战一日,官兵矢药皆失,仓皇溃退。纳尔经额制止不下,随军狼奔。钦差大臣关防、令箭、军书、资械皆失。半日之内,万余清兵溃散略尽。纳尔经额仅带数人逃入广平府城。 咸丰帝怒斥讷尔经额:自贼窜怀庆时,节次谕令该督严防畿辅要隘,何以贼踪窜及,一张即溃?且军火器械为兵丁卫身击贼之具,贼匪西窜,该督漫无布置,竟置军械于后,致令如此劲旅徒手御贼,事后归咎车辆不敷,亦已无及。该督调度无方已可概见。胜保勿再设防山西,即刻驰入直隶,固守滹沱河,阻贼蔓延。 林军奇袭林洺关,获粮资无数,士气大振,休整一日,北攻沙河,斩知县玉衡。10月1日,攻任县。2日,克隆平。4日,再克赵州。5日,又克栾城。林军所向披靡,一日一城,六日时间,攻至滹沱河畔。 林凤祥欣喜,谓李开芳道:即刻强渡,攻占正定,北趋北京,枭妖首狗头! 正定知州周公灏不敢懈怠,立集兵勇乡民万余,忽举旗击鼓,喧嚣嘶喊;忽伏于滹沱河岸,声息全无。 凤祥惑,攻守不定间,胜保追兵已至获鹿。前方水流湍急,后方追兵汹汹。凤祥不敢强渡,遂沿河东进,暂取藁城安身。 李开芳道:北路,桂良妖儿屯兵保定,正定亦有万余贼民;南路,胜保妖儿亦步亦趋;吾前,滹沱河水势汹涌;林兄务必早定去处。 林凤祥道:明日强渡,摆脱胜妖,东攻深州。 胜保饬令西凌阿马队绕前堵截。 西凌阿道:林贼狡诈,约十余合之后,常退二三十步,复一拥而进,谓之“回马枪”。贼每战皆施此计,视官军稍败,则左右之军追上,两军一合,后军随之一围,如连环之式,用长矛混战。我军四千不到,贼军三万有余;郝光甲前车之鉴,烦请大人思之。 胜保思想片刻,道:衔尾而追,以待时变。 |
10月7日,太平军自藁城北渡滹沱河,飞驰东进,8日,克晋州,杀举人杨云鳌;9日,克深州,斩知州陈希敬。 深州失,朝野震惊,紫荆城乱如沸粥,士民小绅惊慌失措,达官贵人争相离京。 咸丰帝五味陈杂,提笔朱谕:此诚危机,存亡之秋。然弃大业而出奔,古所耻。谕各省勤王兵,势无及。朕已无他念,必当自笃定。国君死社稷,礼也。与其坐而待亡,不若出而剿贼。唯遣师督兵,战而捷,则长驱直捣,灭此小丑而还。不捷,则深沟高垒,待勤王之师不迟。纳尔经额,督战不力,革职逮治。直隶总督桂良,速出保定府,阻贼北进。江北大营帮办大臣胜保,果勇有为,逐贼有方,特授钦差大臣,赐神雀刀,即督追围诸军,筹划防剿;凡贻误军情者,副将以下立斩以闻。朕之皇叔,爱新觉罗.绵愉,特任奉命大将军,颁锐捷刀,坐镇京城。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授参赞大臣,颁纳库尼素光刀,统领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巡捕五营及察哈尔各官兵,并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东三盟蒙古兵,出涿州,趋保定,竭力杀贼。恭亲王奕訢,着佩金桃皮鞘白虹刀,即予军机大臣上行走,即日起即理京城巡防事宜。前军统领衙门笔帖式廉保,侵吞官款,罪当斩首,朕念其兄胜保驰骋沙场,特谕暂缓,家资留予一半,以使其老母得以赡养。 钦差得授,兄弟命保,胜保感激涕零,即刻督兵圈围深州,六日之内,鏖战八场。 胜保屡攻不克,咸丰帝敕令僧格林沁分兵三千,星夜驰援。 僧格林沁屯兵涿州,拒不听调,疏曰:贼踪窜扰州县,皆由东北入京之路。臣所统之兵乃都城屏障,蠡县迤北天险可恃,即使派兵往迎,贼必东堵西窜,不能扼其东北绕突,且兵分力单亦难得力。臣详细筹思,总宜暂在涿州驻扎,听侯确信,如逆匪仍奔东北,则涿州之兵正可迎截。北面之防关系至重,臣兵不敢远离京畿,应请饬胜保先其所急,相机绕出贼前。 胜保叹:带兵将领虽多,然忠诚奋发、勇往直前者,鲜有其人。 |
林凤祥滞深十三日,李开芳等大为不悦,道:东进抑或北攻,及早定夺。寒冬将至,朔风蚀骨,若再迟缓,吾等将不战而败! 林凤祥道:深州城固,众兄弟修养身心,以蓄其锐。涿州僧妖,六千骑军,吾之大敌矣!此妖不动,京师难克矣! 朱锡鲲道:吾等皆拜上帝教徒,听闻天津习教者众多,吾自沧州北击天津,众教徒或可里应外合。 李开芳、吉文元皆道:吾等东进,正可摆脱胜妖,远离僧妖! 林凤祥道:既如此,明日三更,东进沧州! 李开芳道:小小沧州城,立马擒来。 沧州知府沈如潮刚正廉洁,爱民如子,危亡时刻,竟有三千男儿踊跃应募守城。 沈如潮谓守尉德成道:镖不喊沧州,吾三千燕赵男儿,皆慷慨激昂侠士,逆贼至此,必当陨落。自临洺关失,贼一日一城,攻城略地,如探囊取物;吾沧海之州,于贼眼中,亦应如此。今反其道而行之,城南五里红孩口,吾屯勇三千,伏击杀贼。 10月27日,雾气漫天,李开芳率八百先锋进抵红孩口,忽听三声炮响,四周涌来万千人马。李开芳惊,急命迎击。绞战半时辰,李军八百悍兵所剩无几。 自金田起兵,从未遭如此之挫,李开芳骇,欲退。剿胡侯朱锡鲲怒喝:鏖战至此,死生伯仲,怎声言退。 朱锡鲲言罢,立集亲兵两千,杀入战团。 |
朱锡鲲言罢,立集亲兵两千,杀入战团。 沧州知府沈如潮正愁缺炮短药,喜曰:吾兵勇多武林人士,熟地形,喜肉搏,人高马大,擅单打独斗。南蛮贼兵,小瘦精,杀伐利落;但不能久持。此战必胜。 果然,两时辰后,朱锡鲲渐不能支,稍一恍惚,就被乱刀砍杀。 林凤祥闻朱锡鲲阵亡,两千亲兵损半,捶胸大恸,怒气贯天,立率万人掩杀。沈如潮见状,急令兵勇速撤城内。待太平军近前,引爆预埋地雷火药,又炸死太平军无数。 林凤祥气炸,倾兵两万,围城猛攻。顷刻,城破。林凤祥恸此受创最重,积忿难泄,遂令屠城。 屠令一下,万兵举戈。沧州城内,万余男女老幼,不论汉、满、回、蒙,皆被杀戮。 李开芳叹:坊外疯传:可怜一炬麻姑城,万姓伏尸膏锋刃。可谁又知,为攻此城,吾折损主帅一员,战将十几,还有一路从广西杀伐而来的四千精锐老兄弟。使郡县皆如沧州,官民拼死相御,吾等焉能至此! 吉文元道: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黄河河水竭,吾军百万征袍红,尽是江北儿女血。即走此路,已斩万民,再无金盆洗手之所。 林凤祥道:从来皆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窃国者诸侯窃钩者诛。吾等若败,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明日,北顾京津,砍皇帝妖儿狗头。 |
@海州书生 2020-12-13 20:26:06 好文章,有品味。 ----------------------------- 多谢支持 |
@咖狠袅 2020-12-13 21:05:02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 |
10月29日,林凤祥率军经由青县攻占静海,前锋进抵独流镇、杨柳青,天津城近在咫尺。 咸丰帝惶,敕令天津官吏,坚守待援,人在城在,城失人亡。擅自离城者,一律斩杀。复谕胜保,火速跟进。再令僧格林沁,即刻奔津。 天津知县谢子澄道:贼屠沧州,妇孺不留;天津若破,吾等、吾等父母亲朋皆被杀戮,孰能甘为鱼肉! 城西稍直口,贼进津必经之地。吾已募夫千余,挑挖长濠,以席裹土,堆垒炮台,不日可成。 天津镇总兵特克慎叹:城大兵单,八百人手,守且不能,战焉足恃? 长芦盐政文谦道:镇台勿忘,吾等早已募勇四千,大沽口六百兵丁,亦已来援。 长芦盐运使杨霈道:吾已筹集抬枪五百,吾之芦团誓死卫津。 协办团练大臣梁宝常道:吾已雇佣白洋淀雁户,伏于稍直口东南,防贼于水浅处凫渡。 谢子澄道:贼匪已至独流,吾等誓死一搏,明日皆去稍直口,阻贼进津。 30日中午,李开芳率前部攻至稍直口,隔濠放炮,清兵无所依托,纷纷后退。谢子澄大声喝止,亲开大炮轰击。特克慎不便再退,亦令兵勇还击。杨霈督率芦团,抬枪齐放。千余民夫,亦以锄代矛,呐喊助威。 太平军攻击不下,沿堤东奔,遇水中雁户,以为善民,大呼救应。雁户佯应,推舟而前,距离数米,号锣一声,排枪轰发。太平军猝不及防,纷纷倒地,嗷然溃散。 稍直口大败,李开芳不敢再战,遂将独流镇各木厂所存木料及居民门板、箱柜、磨盘、石磴等物,俱运至南运河沿岸距静邑八里许地方,扎成木垒,内实以土,开列六门,为据守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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