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梦里乾坤》（卷二）之梨花朝雨[第8页]

第五章、云开雾散（2）
　　门外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展昭更是愣愣的一动不敢动。
　　与自己紧紧贴着的白玉堂皮肤滚烫，浑身汗湿，头发零乱，一颗心擂鼓似的乱撞，双臂紧紧的扣着自己，慌乱又狼狈。
　　展昭不及多想，用尚能活动的双手展开那件白缎披风将他裹住，免他受了风寒，见他惊魂未定，索性伸臂圈住他，在他背上轻拍。
　　白禧从没见过自家二爷这么“软弱”，这若传了出去那还了得？！！忙叮嘱了旁边的伙计不可出去乱说，打发他离开。自己则退的远些，眼观鼻、鼻观心的戳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心境慢慢平复，才明白自己方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只是这梦魇太过真实骇人，让人心有余悸。
　　好在现实里这猫健健康康，身子暖烘烘的和自己拥在一起，鼻端闻到的是他脖颈间让人意乱的肌肤气息。心里不由起了贪念：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将他抱在怀里，永不分离。
　　他正痴想，展昭却说话了：“白兄！你受了内伤？！”
　　不知何时，他已抓住白玉堂的手腕，摸了腕脉。
　　一摸之下，便知他内息滞涩，胸腹有伤。不由分说，拉他进了房间，直去内室。
　　急匆匆安置他在床上坐了，自己也在他对面盘膝而坐。凝神聚气片刻，探掌抵住他胸前几处大穴，将一股炙热醇厚的内力徐徐导入他的体内。
　　白玉堂当即调息配合，在他辅助之下运转周天。半柱香的功夫，便觉四肢百骸暖意融融，胸口淤阻的经络渐渐通畅。
　　他唯恐展昭大病初愈，后力不济，示意他可以了。展昭却不理会，到底助他将大周天运满三转，才罢手收功。
　　白玉堂察觉他内力充盈绵长，运转不息，又见他收手后脸不红、心不跳、气不长出。
　　心道：“这生死关还真是了得，不但挽回了这猫的性命，似乎连内力也比从前更精进了。”心中暗暗为他高兴。
　　打坐片刻，觉得伤痛消减，这才起身下床，舒展了一下身子，见展昭望着自己，想起刚才的窘态，老脸一红，揉了把脸，掩饰尴尬，道：“猫儿，你到外间等我一下，我这头没梳脸没洗，这没法见人。”
　　展昭见他已有好转，心中稍安。又听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好戳破，答应一声，走到外间去了。
　　那厢，白禧带着两个小厮端来热水，摆了洗漱用具。
　　白玉堂对着一盆调好的净面水发呆。
　　梦魇虽醒，但梦中那沉甸甸的感觉却压在心口，挥之不去。
　　忽觉人这一生便如面前这盆清水，一眼望到底。不管再怎么曲折离奇，千回百转，终究躲不过生死二字。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倘若此番展昭真如梦里那般殁了，自己的犹豫畏缩做给谁看？！爱恨情仇、是非对错又有何用？？
　　他又想起入宫救展昭之前，满月对自己说的话：
　　“我心中有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既知没有结果，我又为什么非让他知道？难道你情我愿是爱，单相思便不是爱吗？五爷能说的如此轻松的话，只说明五爷还根本没有遇到你命中的情劫。”
　　当时的话言犹在耳，如今想想，自己倒不如一个女子想的豁达通透。
　　人生短促，如浮云朝露。何况象自己和展昭这样刀头舔血的人，今朝不知明日事，哪里还有闲暇让时光轻抛错付。
　　“我心中有他，是我一个人的事。”这话在心间绕过，一时竟和满月有了惺惜共鸣之意。
　　我想对展昭好些，而他还在，这已是最大的幸事，何必非去拘泥于要他知道，要他回应？
　　那木头猫男女之间都迟钝的很，以至于错失了萍萍姑娘；何况象这样离经叛道的男男之情，只怕更是想破他的猫头也想不明白。
　　一时心间豁然开朗：“既然他觉得亲如兄弟最快意，那五爷就去做他兄弟。若展昭注定是白玉堂命里的情劫，那白玉堂便去应这个劫，白爷这一生情路多舛，难道还多这一次不成？！”
　　想着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入水中。
　　白禧跟旁边伺候着，见他久久不起身，心里有些打鼓，暗想：“刚才虽然有些丢人，但也不至于想不开，要把自己淹死在脸盆里。”想要伸手捞人，“哗啦”一声，白玉堂已从水中出来，接着轻快利落的洗漱更衣，末了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白禧被他晃了眼，顿觉心里一松，好似满天乌云全散。
　　他有些好奇的端详那盆水，心道：“这莫不是一盆圣水？怎么浸过之后，二爷丢了的三魂七魄就都回来了？”

　外厅里，展昭正坐在桌边沉思。
　　白玉堂走出来坐下，给展昭倒了杯茶，笑道：“猫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必有所为，不妨说来听听。”
　　展昭听他语气轻松，抬头见他满面春风，精气神与方才判若两人，微微一怔，想了想，抱拳道：“白兄莫怪。”说着伸手在他额上一摸，道：“果然有些发热。”
　　这时楼里伙计已上了早饭，展昭道：“的确有事想请教白兄，但也不急于一时，你先用饭，之后再服些退热的药才好。”
　　白玉堂筷子一抄，道：“嗯，的确饿了，所以不与你这坏猫一般见识。”说着先给展昭布菜，让道：“反正也是坐着，别闲着，来，一起吃点。看你瘦的，浑身的骨头硌死人。”三五下给他弄妥，自己才风卷残云似的吃起来。
　　展昭本已用过早饭，但难违他殷殷之意，也举筷吃了几口，见他运筷如风，吃的欢实，不禁有些担心道：“白兄，别吃的太急，当心肠胃受不了。”
　　白玉堂这些天来茶饭不思，归根到底还是心病，如今心结一解，肚子咕咕乱叫。一通吃饱，端起一碗汤干了，把碗一放，道：“几天没吃，饿死了。”忽想起这事不能叫展昭知道，一边擦嘴，一边支吾道：“食不言寝不语，快吃。”
　　展昭将一碗热粥吃完，白禧重新沏上茶来，展昭接了，掀起茶盖，轻轻撩拨茶汤上浮着的茶叶，抬眸见白玉堂正摆弄自己带来的那段竹枝，笑道：“白兄这座遇仙楼落成开张，展昭本当来贺，可惜一直病着。昨晚又来得匆促，未备贺仪，今日却不能再空手，这竹枝便送于白兄，祝白兄的生意如竹长青、节节高升，平安顺遂、财源滚滚。礼轻情意重，望白兄切莫嫌弃。”
　　白玉堂正捻动那竹枝转圈，闻言忙停下手，看看竹枝又看看展昭，道：“猫大人，亏你自己还知道礼轻，你一个堂堂的御前四品，也未免太小气了！”话虽这么说，却面露喜气，珍之重之的理了理枝头的叶子，好在刚才没有抖落。
　　再看展昭正用盖碗遮脸喝茶，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神色，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猫严肃认真惯了，倒是难得如此自在玩笑。”知他一早到访，必有紧要之事，便道：“看在展大人送白某好彩头的份上，展大人但有所问，白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昭心中一喜，听白玉堂的意思显然配合，倒省去自己不少唇舌麻烦。
　　茶碗一放，收敛心神道：“多谢白兄，展昭此来是要问昨夜开封府外械斗之事。”
　　“你知道是我？”
　　“知道。”
　　展昭答完，将左袖撩起，在秋水上点了点。
　　

　两人默契甚深，举手投足便知其意，根本不必明说。
　　白玉堂长眉一蹙，暗想：“真是百密一疏。”
　　“那凶徒被擒了？可有所获？”
　　“死了。”
　　“死了？！”
　　“当场服毒而亡。”

更新125、126、127三楼。

这个亚子ˉ﹃ˉ

玉堂真是处处为展昭着想，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留下活口

五爷正常了

第五章、云开雾散（3）
　白玉堂气的咬牙：“哼，我要早知道留不下活口，就该一刀了结了他。”
　　
　　展昭听他言外之意，身上的伤是为生擒刺客所累，虽然感激，却也为他以身犯险感到不快。
　　
　　要知道人体胸腹中宫，乃脏器命脉所在，岂可儿戏。
　　
　　当下正色道：“白兄以往滔滔不绝，批评展昭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怎么如今换了自己，反而一句也不记得了？”
　　
　　白玉堂伸手按在左肋，挑眉道：“好在那一下没有顶实，五爷也算福大命大。”
　　
　　展昭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忍不住心中焦躁：“白兄，不是展昭说你，今后你这好勇斗狠、不计后果的性子得改上一改。上次咱们落水，婆婆以为你不在了，害得老人家整日以泪洗面。后来，你是怎么答应她的？你说要平平安安的为她养老送终，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你陷空岛和金华的哥哥嫂子们，今后你再想冒险而为，需先想想他们，想想你背后的一大家子。”
　　
　　“何况抛去这些亲人不论，你若是在开封府真有个一差二错，你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他神态殷殷，言辞恳切，白玉堂嘴角上扬道：“猫儿，你这是在关心我？”
　　
　　展昭正色道：“这是自然，别说现在你我是知交好友，就是从前不睦之时展昭也是关心你的。”
　　
　　“好。”白玉堂眉开眼笑，“有你展昭今天这句话，白玉堂答应你，今后行事一定加倍谨慎小心，无论何种困境，都一定要留住这条性命。”
　　
　　展昭原以为他会和自己对呛，谁料竟笑的见牙不见眼，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老鼠，要是给他竖一根杵天杵地的杆子，他能爬到天上去。
　　
　　脸上鄙夷，心中却很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这份熟稔随性。
　　
　　抬手在桌上轻敲两下，示意他回转正题，道：“还请白兄将昨夜详情细述一遍。”
　　
　　白玉堂得了展昭那句话，心满意足，收敛心情道：“昨夜你走之后，我怕你路上危险，就跟去看看……”
　　
　　展昭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白玉堂当即将自己如何进的开封府；离开时如何遇见陈五；如何与那黑衣杀手对决，一五一十讲给展昭。
　　
　　又详详细细将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展昭专注聆听揣摩，待他说完，道：“白兄问他幕后主使之人是谁？他言道只能说给包大人知道？”
　　
　　“不错，他当时身上带伤，需要医治，而且离开封府极近，也是我一时大意，没料想竟出了后面的差池。”
　　
　　展昭道：“事出突然，无需自责。展昭始终相信天网恢恢，有些事虽然能迷惑人一时，但只要小心求证，剥茧抽丝，终会真相大白。”
　　
　　白玉堂道：“这话不错，只要是人为之事，必有可循之迹。”
　　
　　展昭点头，凝神细思。他自跟从包大人以来，大小案件经历了无数，深知山穷水尽、柳暗花明的道理，有时看似一件坏事，事实上却不尽然，往往会勾带出别的线索，甚至可能包涵破局的契机。
　　
　　他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串起来，在心中一一筛查，渐渐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正想的入神，忽地手中一暖，已被塞了杯热茶。抬头见屋里只有白玉堂，其他的人早已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香炉里不知焚了什么香，淡淡的木气，清雅提神。
　　
　　他恍然看看天色，见自己起码坐了有半个时辰。想想将白玉堂一个人晾了这么久，不由暗叫：“失礼。”
　　
　　刚要说话，已听白玉堂道：“猫儿，喝点热茶，起来走动走动，你才好没多久，别太累了。”
　　
　　又叹气道：“唉，真是天生劳碌命。一会我和你一起推敲推敲，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好过你自己冥思苦想。”
　　
　　以往两人适逢其会，需要一起查案时，也总是聚在一起讨论案情，他们都是思维敏捷之人，相辅相成，往往便能推出端倪头绪。
　　
　　展昭被他一说，倒真觉得身僵腿麻，起身在桌边踱步。
　　
　　白玉堂目光跟随他，道：“陈五既然被人灭口，吴六与他共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你们可派人探问过？”
　　
　　展昭点头道：“一问才知，这吴六已经死了多日。那天殿帅在忠烈祠前审问杜重，这吴六因是人证，被抬到当场，却始终一言未发，后来才知已经昏迷。此后没过几日，就因腿骨骨折并发其他病症，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白玉堂听罢，哂笑道：“多亏猫大人后台够硬，不然这一回我怕是要惘担官司了。”
　　
　　白玉堂当初下狠手废了陈五与吴六的手脚，确实是存了心的想教训他们。
　　
　　他们伤好后落下终身残疾在所难免，但要说因此致命，未免太过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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