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梦里乾坤》（卷二）之梨花朝雨[第28页]

第十五章、明修栈道（1）
　　展昭想了想，面有忧色：“你既然志在必得，那沈城峰这关要怎么过，就要好好想想了。”
　　
　　白玉堂道：“沈城峰这关，论公论私都不好过，他如今急于向逍遥王卖好，怎么可能和我善罢甘休。”
　　
　　展昭道：“他在评酒大会上的分量举足轻重，我和他有过接触，其人城府很深，善于打点应酬。他能稳坐京畿酒行头把交椅，逍遥王的势力只是辅助，最要紧的还是顶头上官吴文麒对他的支持。”
　　
　　他看向堤坝方向道：“这至乐别院，官阶低于三品都无法登堂入室，沈城峰虽然只是个商人，却可以常来常往。”
　　
　　白玉堂道：“他是吴文麒的心腹?”
　　
　　展昭点头，“所以沈城峰在酒行之中有绝对的权威，他今日能落入你的设计，是失于自大，因为他笃信酒行之内，没有人敢背叛他。”
　　
　　白玉堂笑道：“这就叫出其不意。”
　　
　　展昭转回头来：“我也奇怪，你是怎么让会仙楼顶住压力，出头帮你的?”
　　
　　白玉堂和他目光一接，怔了怔。
　　
　　他二人离得极近，这一下几乎面面相对。展昭一双皂白分明的眼睛，在树丛光影间蕴了水似的波光闪动，定定的望向自己，带着一贯的严肃、认真和探问之意。
　　
　　白玉堂突然有些见不得展昭这个神情，只觉心上一阵酥麻，喉中咽动，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
　　
　　心道：“这猫一本正经，又没怎么样，白玉堂你干什么?”
　　
　　明月之下，四外寂寂，展昭一袭黑衣，长身玉立。
　　
　　那一瞬间，白玉堂突然生起一个念头，很想抱住他……亲吻他……
　　
　　展昭见他垂目不语，神情古怪，道：“展昭只是随便问问，白兄不方便回答，也无妨。”
　　
　　白玉堂轻咳两声，右手将衣带捻的死紧，道：“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我想想怎么说……其实……其实…………”
　　
　　他支支吾吾，半晌才心神稍稳，暗想：我心中所想，要是叫他知道了，不把这木头猫吓疯了才怪。
　　
　　轻叹一声，踱出几步，与他差开距离，道：“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找上门来。”
　　
　　原来，会仙楼的当家曹同有个独生女儿，十五岁那年赶上朝廷选秀，因在籍中，没法推诿，只得送进宫去。
　　
　　可惜曹家虽然富裕，商贾身份终是下乘，女孩没能选中，只做了宫人。有一年在宫里生了重病，险些死了，幸亏三千岁陈琳一句话，才没被判做疫症，保住了性命。
　　
　　现如今，他这女儿已经足龄出宫，配得良人，儿女双全。曹同感念陈琳恩德，一直投报无门，前段时间，风闻陈琳与白玉堂是忘年之交，过从甚厚，才投桃报李，不惜与沈城峰反目，对白玉堂施以援手。
　　
　　展昭听闻中间还有这样的过往，也叹人生因缘际会奇妙，不知何时何地便会逢到何人何事。
　　
　　白玉堂道：“我原本不想应他，毕竟一事归一事，不能混为一谈。但曹同说道，他来找我，除去偿还人情，还另有私心，他是个买卖人，在商言商，绝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展昭知道曹同这句话，合了白玉堂的性子，道：“他怎么说？”
　　
　　“他说京畿酒行虽然看似唯沈城峰马首是瞻，其实内里各怀心事。沈城峰一直以打压钳制的方式驭下，他以发放酒曲多寡为要挟，控制了手下正店；又用正店批沽酒水多少，控制了外面酒店散户，可谓层层紧扣商家命脉，叫人敢怒不敢言。最近逍遥王李世昌有意过继沈城峰到自己名下，承袭王爵。此事若成，沈城峰就不便再管酒行事务，他一去，最有可能接管酒行的，是原来的两个副行首，一个是会仙楼的曹同，另一个是任店的范义。曹同虽然一直趋附沈城峰，不过是表面文章；而范义，却是沈城峰的心腹之人。平日里，曹同就经常受到范义的排挤，试想若范义成了行首，那曹同的日子仍是换汤不换药。所以，曹同现在急需要找到一个能打破这个局面的人。”
　　
　　展昭道：“你是酒行的新人，没有派系，和沈城峰是死敌，家资丰厚，又有三千岁陈琳坐镇。他选择与你合作，是思虑良久的。看来，商道中的合纵连横，勾心斗角一点也不输于朝堂之上。”
　　
　　白玉堂道：“酒行中，与他心思相同的人，不在少数，他已暗中联络，评酒大会上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说话没做遮掩，我听着也还爽利，既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联合一下，各取所需也未尝不可。”
　　

展昭点头，“这次评酒大会，你若能顺利跻身正店之列，那么京畿酒行内的格局便打破了，再不是沈城峰一家独大的局面。若是失败，帮过你的人，都无路可退，所以这次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助你取得酿酒权。”
　　
　　白玉堂笑道：“真是只奸猫，什么也瞒不过你去。我不管他们怎么盘算，反正我只要拿到酿酒权就好，其他的，却没兴趣。”
　　
　　展昭点头：“这样也好，起码胜算不小。只是你仍要小心防范沈城峰，他在这个行当根深蒂固，不好相与。”
　　
　　这种志同道合又亲厚自在的谈话，让白玉堂心里极为受用。
　　
　　这猫若是敌人，坚韧睿智，强大可怕。
　　
　　若是爱人……携手并肩，相辅相成，纵是水里火里也必甘之如饴。
　　
　　白玉堂心驰神往，忍不住道：“猫儿，我若能拿到酿酒权，说不定便有机会助你勘破此案。”
　　
　　展昭闻言一怔，继而摇头，“白兄，多谢你一番好意。官府办案自有官府的路径。你现在只是个平凡商人，有些事我不希望你牵涉太深。”
　　
　　白玉堂见他说的郑重，虽是一番好意，却难免叫人失落。
　　
　　沉声道：“如果这次四哥找不到线索呢？”
　　
　　展昭道：“那就再换个方向查探，只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总不免有迹可寻。”
　　
　　“那如果四哥找到了线索呢？”
　　
　　展昭想了想，“若能证实暗闸存在，当依律入别院核查。”
　　
　　白玉堂追问道：“怎么核查?机关销器你们开封府有人明白？”
　　
　　展昭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白玉堂展眉道：“猫儿，白玉堂即便入了商道，也还是江湖上的五义，不会因身份转变，就变成了谨小慎微的鼠辈。水淹七里巷，天理难容，白玉堂行事，凭理凭心而已，这件事，不管你开封府用我不用，我都不会袖手旁观。我只希望，你能懂我。”
　　
　　几句话说的展昭脸面一红，执剑拱手道：“白兄，是展昭浅薄了。”
　　
　　白玉堂道：“不，你凡事总是先顾念他人，仁也，我不及你。但你我至交之情，我不希望在你心里，我还和别人等同。从今而后，但有所需，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你。”
　　
　　一番话，说的展昭心里热热的。
　　
　　他自幼失怙，兄长亡故。入得师门，由师兄雷星河代师授艺，师兄对他虽不乏关爱，但大多数时候教导严厉，如父如兄。后来他行走江湖，因持重沉稳，年纪不大便得了南侠之名。往来交接的江湖中人，往往因为他的行事性情而忽略了他的年纪，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令人钦敬的侠者，从不是踽踽独行的少年。
　　
　　再后来他进入公门，更加重理敛情。他是旁人心中的“展护卫”、“展大人”，是“其人雍容，大将之风”的朝廷四品武官。
　　
　　但他却从来不是他自己，不是展昭。
　　
　　刚刚白玉堂的话里，他听出了理解与关怀，不带任何其他身份，就只因为他是展昭。
　　
　　这叫人如何不心生感动。
　　
　　人生得遇知己，实乃幸事。如何能一再推拒他拳拳之意。当即颔首，道：“白兄放心，你的心意，展昭明白了。今后逢事，不会再只要你一味躲避。”
　　
　　却见那耗子眉眼一弯，咕哝了一句：“真是笨猫。”
　　
　　明白、不明白都要挨骂，展昭心里失笑：这老鼠忒难伺候。
　　
　　忽然耳边“咕噜”一声。
　　
　　再看白玉堂，目光也看向水面。
　　
　　两人心照不宣，贴着树丛边儿迎了上去。
　　
　　果然，只见近岸水波微漾，“哗啦”一下，蒋平从水下钻了出来。
　　
　　展昭忙展开备好的棉毡，围到他身上。
　　
　　三人撤入林间，白玉堂取酒给蒋平怯寒，问道：“四哥，怎么样？”
　　
　　只见蒋平连连摇头，“那处淹在水下的堤坝，我都摸了一遍，又用峨眉刺在底下探了一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暗闸。”
　　
　　展昭蹙眉道：“莫非真的是推测有误？”
　　
　　蒋平灌了两口酒，道：“反正要是真有人在这修了暗闸的话，那我蒋平服他是个神人。”
　　
　　白玉堂道：“可惜我不识水性，不然一定亲自去看看。”
　　
　　蒋平道：“怎么?老五，你是信不过你四哥？”
　　
　　展昭忙道：“四哥辛苦了，白兄不是那个意思。”
　　
　　蒋平气定神闲的抹了抹两撇鼠须，道：“你就是会水也没有用，要真有机关销器儿，也安在别院里头那侧，你进的去吗？”
　　
　　他见两人垂头丧气，“嘿嘿”一笑，从腰后挂着的鱼皮囊里抽出一物，道：“逗你们的，快看看我在那堤坝下头，找到了什么。”

看不见叫我（叫我我也不回答）

四哥好调皮。暗恋一个人的骚动，不甘，渴望′?`啊…美好

顶顶

心理活动写得真好。五爷不浮躁，猫儿不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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