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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隐(父子兄弟,虐)[第2页] |
作者:歧路伯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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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林家父母知道“白幽”到了此处,自然是不敢怠慢,差人送了上好的伤药给小隐。林珊自然也欢喜得很——任何一个女人见到白幽那样气度的少年,都不会抗拒的。可她自从幼年一别,也只 是在画卷上看见过白幽。又哪里能分得清白幽和小隐的区别。 小隐肩头的伤自那晚后,自然是渐渐好转,只可惜似乎好得极慢,小隐心中越发着急。 每日林珊来替他上药时,他心中便如万蚁肆虐:他又何尝不想说出真话来?他一向行的端站得直,为何非得欺骗她?可自己若说了真话,谁会信?林珊不会信,林家庄不会信,说出去,武林 中人没一人信。——因为这天下没人不知道白肃风只有一个儿子。 “白幽哥哥,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喝我家做的莲子羹,这么多年过去了,厨子换了几个,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你的意。”林珊那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捧着一盅甜羹,微微翘着嘴角,走来。 小隐心中一窒,一股温热的暖意涌上心头。且不说白林白肃风,他自幼因为苦练武功,便与人疏离,还从未有能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对他说话的人。此外,林珊那娇软甜美,无论哪一个男人恐 怕都无法不动心吧。 小隐见她一步一步走来,心中砰砰跳得很,轻咳了声缓住了心神,却发觉自己的面颊已红了。 “我……我小时候喜欢喝这个?”小隐拿起勺子,轻轻舀了勺送入口中,好甜。 “嗯。我总觉得太甜,你却偏爱喝这个。什么东西都挑甜的吃,糖葫芦都不知吃了多少呢。”林珊坐在小隐身边,托腮想着小时候的模样,痴痴地笑了起来,笑罢,又看了看小隐,忍不住道 :“虽然没见过几面,你的事情我可都知道呢。” “哦?什么事?”小隐微微笑了笑。 “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什么时候练剑,爱什么时候练剑。我可都知道呢。”林珊自豪地笑了起来,拿眼角撇撇小隐。 小隐又忍不住笑起来,问道:“这些,你干嘛知道?” “我……”林珊欲言又止,咬牙笑道,“我迟早都得知道,不如现在早点知道!” 小隐有些无奈地苦涩一笑,低头又喝了口莲子羹。 * 若非喜欢白幽喜欢了许久,林珊怎么会叫人打听了白幽的衣食住行?若非一心一意地要嫁给白幽,她林家大小姐为何要整日过来陪他?她的每一个笑脸都是为了白幽,她的每一句温柔都是为 了白幽。而他小隐是什么……他小隐从来不过是一道影子,影子就是什么都不是。 * “白幽哥哥,我会做得很好的。”林珊懵懂又认真道。 “好……好……”小隐手心开始有些出汗,心中又是那种低沉的难过。 * 人家要嫁的是白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今日借白幽的身份多看她一眼笑脸,明日说不定便要多难过一分。本是苦海,为何还要多留?小隐搓着衣角,抬起头来,放下小勺,仔仔细细地看了 看林珊,仿佛是在看一件自己永远不可能买得起的宝贝。 林珊脸颊一红,期艾道:“你……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小隐勾了嘴角,忍不住伸手想抚她的脸颊,又立刻缩回手来,无奈笑了笑道:“你真好看。” 林珊脸颊更红了,低下头去。小隐却半眼也不肯少看,此刻林珊若是肯抬头看,便会看见小隐目光中那又欣羡又不舍的眼神。后来,这种眼神,她在白幽眼中,从未没有见过。 * 次日。 小隐方才起床,林珊便又来叩门。 等林珊来时,喜得跟什么似的,说是白露山庄已请了媒人来,为他们说媒。 既然是自幼定下的亲事,媒人说媒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用不了多久,白露山庄真金白银的聘礼就会被人送到林家庄,白幽就要在万众瞩目中迎娶林家小姐,成为武林一大美事。小隐心中大 惊,这里是绝留不得了,若白幽来了,自己哪里还能立足?若是林珊知道自己投情这么久都投错了人,又该多难过?——小隐起先难以启齿,然后不舍离开,到了此刻,想说也不能说了。 “白幽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林珊见小隐出神,嘴角便垂了下去。 “不不……这次我是偷跑出来见你一面的,婚事将近,山庄里找不到我肯定乱成一团了,我得走了。”小隐随口道。 “嗯……也是!”林珊微微思忖,便点头道,“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 小隐点点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么我便走了。”小隐说完,却半步也不想走。 “等等!”林珊低头解下悬在腰间的一块碧玉,用了内力将它碎成两块。 小隐怔住,看着林珊将那一半玉递给他,用那清铃般的声音道:“这个给你。从前见得少,没个定情信物。既然在成婚前见了面,那便得有个见证。” 小隐愣了片刻,这东西是白幽的东西,这人也是白幽的人。自己算什么?自己究竟算什么!小隐心中酸楚,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想要啊?”林珊笑道。 “要……要……”小隐抖着手去接过来,宝贝似的藏在怀里。 “白幽哥哥,我就在这里等你。”林珊微微笑了起来,满怀着希望和憧憬。 “好。” 小隐也投以温和一笑。几日前的伤痕似乎又开始凌厉的疼痛,提醒着这几日能见到林珊的日子。——再也见不到了,不论林珊爱的是这几日的白幽,还是画卷上的白幽,不论小隐是不是已经 爱上这个年轻女子,再也见不到了。 影子本该就是如此的,真人越是光鲜亮丽,影子才显得更加卑微渺小,正如白幽与小隐。 |
15、 “走吧。”小隐敲开苏涵的房门,颓然无力。 “和林珊道过别了?”苏涵问道,有些担忧地看着小隐。 小隐点头:“走吧。” 从林家庄回白露山庄的路上,小隐一句话也不肯说。苏涵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见小隐一言不发便忍不住开口说两句,可小隐也不搭腔,全程冷场。苏涵也只好闭嘴。 等到了白露山庄,小隐才回头淡淡叹了声:“你快回去吧,你师父恐怕要着急了。” 苏涵抬头瞧着他,自己有师父等着,有青云观可以回,可小隐呢。白林于他,不过是受白肃风之命教他养他。白肃风于他,明知那是自己的父亲,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人一旦有了求而不得的执念,岂非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而对于小隐来说,这执念只不过是求自己的父亲能认一句自己“儿子”,何其可笑。 自己若是小隐,恐怕这地方也再也不愿待下去——可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小隐见苏涵目中有些担忧,只得笑了声,拍他肩道:“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好。再会。”苏涵低声道。 “再会。”小隐默念道。 他仰头看了白露山庄几个端庄大字,庄里人忙来忙去,不少地方已悬上了大红绸花,果然是要娶亲了。他在面具下幽幽地叹了口气,别人的繁华,别人的热闹,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夹了马腹,往偏门进去了。 * 小隐怀里还揣着林珊给他的那半块玉佩,玉佩当然很轻,但他却觉得那东西沉甸甸的,还在发烫。 林珊的玉佩是给白幽的,就连自己身上这道伤,也是刺在白幽身上的。若想不露出马脚,抹掉自己冒充白幽去过林家庄的唯一办法就是——在白幽身上也刺一刀,然后把玉佩给他。小隐苦笑了一声,也愧自己想得出来。 如此想罢,他便已往白幽的书房摸去。 * 白幽此刻正在书房里头看书。 到了自己成亲的前两日,还能稳如泰山地在此处握卷看书,白幽当然不是心如止水,相反,他是心中太乱了。喜欢的人见不到,不喜欢的人却马上要来做她的妻子了。白幽心中虽不高兴,却由不得他随性而为,他也郁闷得很。 偏在此刻,他听见书房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有什么人走了进来!他立刻放下书卷,站起身来。朗声问道:“什么人!” 来人没有回答。 白幽有些疑惑地往门口走去,手已下意识地抚上腰间,却突然发觉因为是在自家的书房,他原来连刀也没有带。他往屏风轻步挨了过去,那人也轻手轻脚地往这里走了来。 谁?究竟是谁,没有自己的吩咐竟然敢擅闯书房!白幽心中微怒,又厉声道:“谁叫你进来的!” 来人却绕过书房突然出手,刺过来的便是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白幽心中大惊,好在身手矫健,躲过第一刀。 小隐来时为了躲避耳目,干脆拿下面具,堂而皇之地装成白幽,此刻在白幽面前又带上了面具。刀刀直逼白幽左肩。白幽心中慌乱,认定能混进山庄刺杀的人武功定是非凡,下手便有些畏缩惶恐。只刀光剑影的一瞬,左肩便落了防备。小隐挥刀便刺,噗嗤一声,眼见着白幽的左肩便血涌如注。 白幽吃痛,捂住肩头,退开三步远,倚靠在书架上,额头已是一涔冷汗,咬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白露山庄!” 小隐依旧没有说话,只将怀里的半块玉佩丢在白幽面前的地上。那玉佩已被一张字条包裹好,那字条上写的正是:“成亲时请务必将此物带在身上。” 白肃风本是要来书房找白幽,说些成亲时候的事情,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此间打斗声,心下大惊,赶紧三座并作两步,推门而入。等他看见白幽负伤倒在了地上,一捧火便在他心口燃了起来,又急又怒,摸起袖中三根银针,抬手便向小隐掷去。 小隐原本想着立刻功成身退,一回头见是白肃风,心中便慌了,眼见着那三根银针朝自己逼来,闪身便躲。谁知那三根银针另有门道,一同发出,到了中途竟能分道而行!小隐闪身躲过两枚,第三枚实在躲避不及,下意识便抬手护住面颊,只听得噗得一声,他的手腕便失去了知觉。 小隐知道白幽伤得并不重,此刻若是再多留一分,白肃风就算不想为难自己,白幽恐怕也又要开口了。再留不得!小隐三步退到窗边,往后一栽,仰身翻出窗去。 白肃风到了此刻,见了那枚自己为小隐做的面具,怎么还能不知道来人是谁!只这一来,他便更怒:他怎么敢到这里来!若非是我及时赶到,他是要杀了白幽不成! 而白幽何时受过这样的伤,一道伤口贯穿肩甲,自然疼得连身子都坐不起来。见白肃风来了,便强撑起来,哼道:“爹……” 白肃风扶起白幽,白幽的闷哼和刺眼的鲜血仿佛扎在他的心上,他攥了拳头,气得手都在发抖。 “来人!找大夫来!” |
16、 小隐翻出白幽的书房,好在白肃风没有叫人来围捕他。稍偏处的家丁便不知在书房发生了此事,小隐拿下面具遮住自己受伤的右手,装作白幽,咬牙淡定走着。 手似乎已肿胀开来,虽然麻木,但依旧能隐约觉得胀痛。那种胀痛顺着手臂经脉在往上攀爬,这针若是有毒,可麻烦了。小隐不安地想着。 好在后院也不算太远,穿过三重院门,一道曲折回廊,便到了。小隐叩了三声门,是白林来开的门。 “受伤了?”白林微微皱眉,当时走时,说是出门散心,怎么回来时又带着伤? 小隐已觉得浑身发虚,半步路也迈不动。他死死掐着自己右手的关节,一截小臂已肿了一圈,开始发青。他已说不动话,抿了抿嘴唇,抬起手来给白林看,白林看罢,大吃一惊道:“这不是 庄主的三寸针!” 三寸针长三寸,分三根。正是小隐中的这一种,三根银针,中哪一根,毒性都会散入体内,若在几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毒性扩散倒全身,那便是一命呜呼。 白林心中已慌了,急道:“你又怎么惹到庄主了?” 小隐一步一步往自己房中走去,只虚弱道:“我伤了白幽。” “什么?!” 小隐好不容易摸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便立刻推门而入。一入门便一头栽在了地上,白林心中作痛,赶紧将他打横抱了放在床上,轻声道:“好好躺着,解毒还需下毒人,我去找庄主。” “不要……不要……”小隐已闭上了眼睛,他摸索着抓住白林的衣带,仿佛还在踌躇着什么。 白林握握他的手,轻声道:“不去找他,你就会死的!” “师父……师父……”小隐依旧闭着眼睛死死拽着他。 “乖。”白林摸摸他的额头,将自己的衣带从小隐手中拿出,转身便出门而去,替他掩好了房门。 * 白林到了前院,才知道白幽果然受伤了。而白肃风也果然在白幽的房里,白肃风叫了大夫来,自己也半步都不肯离开白幽。 白林到了便叫人去通报,在门口等了半晌,那人才又回来回复道:“庄主在守着公子,恐怕要到晚上才得空了。” 白林急道:“是很要紧的事情!” 那人慢悠悠回道:“要紧能有公子的命重要?我看你还是等上几个时辰吧。” 白林的拳头暗暗攥紧,当年自己在白肃风身边时,哪个敢和他用这个口气说话?可今日白林却只得心平气和道:“劳烦再去通报一声,说是白林找他,我就在这里等。” * 白幽不过就是皮肉伤,等上了些好药,又缠了绷带,其实也并无什么大碍了。 “疼不疼了?”白肃风问道。 白幽摇摇头,并不是很在意,他抬头问道:“今日来的那人是谁?” 白肃风镇静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人,能闯进……” “爹,”白幽打断了白肃风的胡说八道,道:“今日那人,与那日在院中从树上掉下的……是一个人吧?” “……哦?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白肃风掩饰道。 “难道……不是么?我看身影很像……” 白肃风拍拍白幽笑道:“你想多了,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爹……”白幽似乎还有话说,白肃风却已站起身来了。 “我走了,有事叫我。”白肃风没有再废话。 白肃风走后,白幽倚着床榻,凝眉细思,终觉其中有异。忽然坐直了身子,朗声叫了人进来:“跟着我爹,看看他去哪里……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 “打探之后,速速回报!快去!” |
17、 白林在门口站得腿软,才见白肃风出门来。见他出门,便迎了上去。 “你找我?”白肃风悠然道。 “是,不过不是我找你,是小隐……”白林道。 白肃风听到小隐二字,便哼道:“三寸针。” “不错……原来真是你……”白林皱眉道,“他初初知道了这等事情,心中不舒服是肯定的,你为何要下如此狠手?毕竟他也是……” 白肃风当即打断他的话,瞪眼道:“不用你废话,带我去见他就是了。” “……是。”白林只好皱眉低首。 * 小隐躺在床榻上,分明觉得浑身气力都被抽干,连眼睛都睁不开,可那疼痛却如同针扎,清晰地在皮肤上叫嚣跳跃。他忍不住轻呵出声,那毒性已蔓延到了整条手臂。辗转反侧,就算把那手臂死死压在身下,疼痛也不减少半分,他恨不得站起身来把它剁了算了。 等白林和白肃风到了门口时,小隐已是满头虚汗地蜷缩在床上。 “小隐就在里面。”白林冷声道,“你用三寸针的时候,难道就不心疼?” 白肃风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只是也冷声道:“去马厩找条鞭子来,我有话要问他。” “庄主!”白林急道。 “听不懂我的话吗?去!” “……是。”白林无奈摇摇头,转身去了。 * “砰——”白肃风一脚踢开门,见小隐果然蜷缩在床上。 “师父?”小隐强撑着转过身来,逆光看去,看不清白肃风的脸,以为是白林回来了。 “是我!”白肃风冷声道。 “庄……庄主……”小隐猛然间已是七八分醒了,从床上滑到地上来。 “我有话要问你,跪好。”白肃风的声音不带半分缓和,是小隐从未听过的狠厉。 小隐有些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是。” 白林已将鞭子拿来了,站在一旁。小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中的鞭子,知道今日不会好过。只是白林已心疼得很,到了此刻亲爹要教训亲儿子,他有什么立场可以心疼?他与小隐对上一眼后,也只得垂头站着。 “今日在白幽书房,刺伤白幽的人,你敢说不是你?”白肃风的口气很差,本就是有气度的人,说这话时,更是盛气凌人,小隐被迫得简直抬不起头来。 “我……不敢……”小隐揉着自己剧痛的手腕,垂头道。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找白幽?为什么要刺伤白幽!”白肃风怒道。 “我……我不能说……”总不能把之前去林家庄的事情全说出来吧,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已对林珊安生情愫,总不能告诉刺伤白幽只不过是为了“偏过林珊”这么荒唐的理由吧,小隐摇头苦笑。 “不能说?”白肃风早料到小隐没这么好对付,听他说罢便冷笑道,“好,好得很。我偏要知道,你不能说的是什么!” “小隐!”白林忍不住开口道,“你身上还有毒,快说了,否则又要吃苦头了。” 小隐摇头道:“师父……我不能说……” 白肃风冷声道:“你劝他做什么?不肯说就打到肯说为止!” “……”小隐抬头仔细看着白肃风,白肃风如此不留情面地说出这般话,真是比三寸针还要叫他难过,他仰头看着白肃风,眼眶瞬间便红了。 “白林!”白肃风从没有打过人,这等没风度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做的,他只是给白林使了个眼色。 白林只得硬起声音道:“把衣服脱了。” 不能让师傅为难。 小隐只愣了片刻,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他向来穿得单薄,外衣一脱,便是素白的里衣。从林家庄折腾回白露山庄,肩头的伤早已崩裂,只是还未来得及处理,此刻早已晕染到了白衫上,刺眼的一滩红色。 他向前倾了倾,双手撑在了地上,逆来顺受地垂了头。 小隐身上除了那三寸针,怎么还会有伤?!白林虽是面无改色,但心中又是一凉,白肃风今日是志在必得,小隐能挨得过去么? “啪——”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尖锐疼痛,简直百转千回。小隐撑在地上的双手已暗暗攥紧了起来,白林虽已明显放了水,可这疼痛却依旧是难以忍耐。十鞭子过后,小隐已开始喘着粗气发抖,却死死咬着牙关,连哼都不肯哼出声来。 白肃风挥了挥手,白林立刻停了鞭子。 “说。”白肃风只有这一个字,冷得能滴水。 小隐喘息着,摇头。 “打。”又是一个字,半点感情都没有。 “啪——”小隐又只得受着。又是十鞭过后,小隐右手已支撑不住,跌在地上。 白林看着都觉得手软,再打不下去,只得抬头看着白肃风。 白肃风垂眸,依旧是一个字:“说。” “不能……”小隐咬牙,吃力得连话也说不清。 白肃风已懒得再听,挥手又是:“打!” “庄主!”白林已为难至极,这些年来,小隐最亲的人是他,最近的人是他。此刻小隐连性命都已垂危,他却还要做这个执鞭人,白肃风,你何其残忍! “怎么,不舍得了?他今日若是不说,就一直打下去!”白肃风冷声道。 * 小隐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后背已隐约能感受到有血从皮肉中滚滚而出,顺着自己的肋骨往两边淌去。他从未觉得有什么时刻,能像此刻这般绝望。 “他今日若是不说,就一直打下去!”白肃风的这句话恍如魔音一般,在他耳中来回激荡。 白幽伤得并不重啊,一点也不重。可自己却快要死了。庄主……你……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我么?难道我不是你儿子? 小隐忍不住想起那夜白肃风偷偷来替他上药,忍不住想起那日白肃风与白幽练剑时的种种。也想起白林说的当年白肃风此般决定的种种的无奈。他直想发笑,什么无奈?什么兄弟互相照应?一个已是人尽皆知的公子,另外一个分明只是为了保住另外一个的棋子!影子! “啪——” 一声声的鞭声在自己身上炸开,小隐已全然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已闭上了双眼,来什么受什么吧。 闭眼的那一瞬,他仿佛看见了在酒摊上悠然喝酒的苏涵,也看见了林家庄轻盈浅笑的林珊,那一瞬,他们仿佛都在眼前,又仿佛离他远去。 他已进入了拼死承受的状态。 * “庄主,不能再打了。”鞭子已染得血红,白林的声音也在发抖。 连白肃风自己都动摇了。 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偏要死扛?所谓的秘密,真的比命还重要?白肃风不理解,可小隐真的再承受不住了。三寸针的毒已快蔓延到了肩头,若是毒侵心脏,恐怕是真的没救了。 “庄主快救救他吧!什么话等把毒解了再说,不行么!”白林急得声音都变了。 白肃风冷眼看着小隐,冷声道:“你越是不说,我就越是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事,连命都不想要了。” 小隐正在调整气息,浑身的虚汗,并没有力气接白肃风的话。 “你想杀白幽,我怎么能饶了你!”白肃风恨恨道。 “我……我从没想过杀白幽……”小隐的声音已如蚊蚋,唇色惨白。白林简直怕他说完了话,立刻就会昏过去。 “那你为何要去白幽那里?” “左肩伤,半块玉……以后……以后他会知道为什么的……”小隐说罢,似乎已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立刻翻眼昏去。 “小隐!”白林大叫一声,立刻扑去将小隐护在怀里。 “救他!快!求求你!来不及了!”白林抱住小隐的上半身,在白肃风面前噗通一声,便将双膝砸在地上。他至少已有二十年没有跪过白肃风了,此刻他却连想都没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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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小隐眼前完全的黑暗仿佛已通往另外一个世界,浑身的温度也难以聚拢一点点退去。小隐几乎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其实再也醒不过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情。 白林从白肃风那里得了解药,便往小隐嘴里送。可小隐依旧闭着眼睛,白林便握住小隐的手使劲地揉搓着,一刻也不敢停下。仿佛他一松手,小隐的魂就要乘风而去。等小隐终于缓过一口气 来,体温渐渐上来,白林才肯送了手,把他抱到床上去。 白林坐在小隐床边,看着小隐的睡颜,苦笑想着旧事。从前谁不知他是白肃风身边的冷面人,似是无忧无惧无悲无喜,可这十多年来,他将白隐养大,虽不是亲子,可这情却是斩不断的。若 非白肃风已将小隐逼到生死尽头,他还未发觉,他已如此在乎小隐。他安稳的十多年里,小隐在他身边笑,在他身边演武,在他身边读书写字,他就算整日漠然,心里又怎会不欢喜?——毕 竟没什么人是真的喜欢孤独终老的。 白林伸手抚着小隐的额头,知道他已有命再活下去,终于松开一口气。 “你很担心他。”白肃风看着,冷声道。 白林点点头,平静道:“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以为我真的会要他的命?”白肃风瞥了眼小隐,声音依旧很是冷淡。 “再耽搁一会儿,三寸针的毒便会侵入心肺。你比谁都知道这毒性,可你那个时候却还是只想着问话!”白林已有些微怒,仰头对上了白肃风冷冽的眼神。 “你也知道我比谁都清楚这毒性,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不会要他的命的。我只不过是想知道,白幽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伤他。”白肃风道。 “原来你还认他这个儿子……”白林冷哼,“你认他这个儿子这种话,你有本事,在小隐醒着的时候说!” “白林!”白肃风也有些不开心了,白林就算已是自己的挚友,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属下,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他还是有些不爽的。 “肃风,当年你自己是怎么说的,你说他们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若是有朝一日,白家有难,他们也好相互扶持。可如今呢,白幽在明,小隐在暗,白幽有万千宠爱,小隐有什么?你摸 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他么?”白林攥了攥手心,他一向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何苦扯在白家家务事中。更是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为了小隐说这么多话。可情已至此,话到嘴边, 不吐不快。 “那你叫我如何?把白幽的位子让给他?然后告诉武林,我白肃风还有第二个儿子?!然后等着全武林拿这件事情来戳我的脊梁骨?!事已至此,小隐只能是小隐,白幽只能是白幽!”白肃 风也怒了,声音也高了三分。 白林一时语塞了,白肃风说的不无道理。白肃风身为武林盟主,一举一动全被武林众人瞧着,实在不能胡来。当年将白幽和小隐分开本就是为了避开众人耳目,没想到今日看来,这真是一招 烂棋。 “也罢,他好歹都是你的儿子,他要怎么活着,我不管。”白林压低了声音,恨恨道,“我只知道,不能让他死在他亲生父亲的手里!” “白林!”白肃风已压下了脾气,冷静道,“我说过,我从未想过要他的命。白幽不曾探究过他的存在,他也不该去干涉白幽,手足相残,是我最看不得的事情。他若敢伤白幽,我定会叫他 付出代价……当然,白幽若是敢这么做,我也饶不了他!” 白林听罢,冷声道:“好,庄主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 小隐醒来时,白肃风早就离开了,白林正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喝茶看书。 “师父?”小隐仿佛是才睡醒了一般,揉着眼睛,用手一撑才发觉自己浑身疼得根本爬不起来。 “别乱动。”白林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只是轻轻吐了三个字。 “……好。”白林从未像今日这般守着他,所以小隐觉得很是拘谨。他瞪着天花板,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昏倒前发生了什么。他心中一惊,赶紧去摸自己的右臂——手腕里的针已被逼 了出来,肿胀也消失了,除了微微的麻木,似乎一切如常。仿佛那日经历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梦境。 可他分明又如此清晰的记得,这根本不是一场梦。 他扭头看着白林,微微笑问道:“师父……庄主……替我解了毒?” 白林看了看他满目的期待,心中一酸,只得骗他道:“嗯,他替你解的。” “他走了?” “嗯,庄子里有不少事要忙。”白林又垂眸去看书,并不敢去看小隐期待的眼神。 “那他……原谅我了?” “嗯……你再躺会儿,别说话。”白林觉得小隐的问题不太好回答,只好搪塞着。 小隐听话地仰面躺着。身上的大小伤口都被上了药,裹了纱布,伤口在长合,浑身都疼得发痒,却又动弹不得。 小隐又躺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唢呐声?锣鼓声? 他动了动眼珠子,问道:“师父,庄子里有喜事?” 白林依旧头也没抬,答道:“嗯,白幽成亲。” 哦。白幽成亲了。 想起来了。 那些昏厥前的记忆仿佛此刻才回到他脑海中——白幽成亲了,林珊已来了。 |
昨天梦见帖子里有人骂我太后妈 吓醒了 |
19、 小隐原本打算继续一觉睡过去,睡得天昏地暗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大约是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就算闭上了眼睛,也毫无睡意。反倒是窗外的唢呐喜乐声,一声声全落在耳中,逃也逃不掉 。 小隐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身边的白林道:“师父,我想喝些热水,你去帮我倒一杯来吧。” 白林放下书卷,点头道:“好,你躺着别动。” “嗯。”小隐点头。 白林走后,小隐便摸索着起身了。他身上也不知有多少伤,起身时疼得连腿都在打软,轻呵了两声,便生生捏了把冷汗忍了。小隐扶着床头站稳了,穿好了衣裳,摸起那枚面具扣在面上,便 往外走去。 * 小隐离开林家庄那天,白幽与林珊的喜帖已发往武林去。小隐昏了几日,推开门时,阳光都显得刺眼。他往门外走去,阳光很温暖,已是到了正午了。 此刻唢呐已吹到庄里,十里红妆从林家庄铺到白露山庄。小隐想,他们应当是在前头拜堂了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小隐在心里数着,往前头踌躇着低头走着,心里说不出是酸 楚,还是忐忑,只晓得手心里又在出冷汗。 但愿林珊神经不要太细,但愿见了白幽那伤那玉,便当那日遇见的是白幽吧。从来只有白幽一人……从来……呵,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小隐苦笑,这世上哪里去找他这般无奈的人? 白露山庄此刻挤满了来参加白幽婚宴的武林中人,家丁小厮全来回奔走,忙得四脚朝天。白肃风自然是满面春风的主持婚礼。小隐避让着人群走着,倒是显得格外孤立,只是大家全忙着,便 也没什么在乎他。 还未走到,便听得一声起哄叫好。 小隐抬眼一看,原来已是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白幽紧紧握住林珊的双手,两人挨得很近,对头一磕。 “好!好!” “哎呀,我看白幽公子与林珊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可不是么,他们都是名门之后,若是携手江湖,那可是一代佳话啊!” “你们听说了,以前追求林家小姐的公子少爷能排一条街啊,可林家小姐说了,非白幽此般的公子不嫁……也不知……” “你还不知道?他们从小就定了亲的……” “嗨,怪不得呢!” “喂,还林小姐呢!现在应该要叫白夫人了!” “是是是!白夫人!白夫人!” 小隐往身边瞥了瞥,今日白露山庄与武林众人同喜,什么三教九流都可来讨杯喜酒喝。他们的话全落在小隐耳中,刺耳得很。 呵,白夫人。 小隐伸手拿起桌上一支小银杯,举杯朝身边人道:“来,我们为白夫人干一杯。” 喝酒嘛,只要有个名头便是可以“喝一杯”的。 众人也不在乎小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了此话便应和高声笑道:“来!干一杯!干一杯!” * 红色的喜毯从山庄门口铺到前厅,又从前厅铺到后院,恨不得新娘子能踏足的地方,全用红毯铺上。 夫妻对拜完,自然是送入洞房。 白幽牵着林珊踏着红毯走出前厅,当林珊走到小隐身边时,小隐的手中的银杯险些落在地上。 美,真是美。 林珊今日身上带着浓重的上好脂粉味道,凤冠霞帔,一身明媚的红装喜服将她姣好的身段衬得越发动人。就算此刻她仍旧戴着遮到脖颈的盖头,可小隐仍旧能够想象她红唇白面的美貌。—— 林珊的嘴角微微上翘着,紧紧牵着身边人的手,那是她后半辈子的倚靠。 一步,两步。 林珊一步一步笃定地跟着白幽,离小隐越来越远。小隐开始有些后悔,实在不应该来亲眼看见她嫁给白幽,心中——很不痛快。 “诶!小兄弟,怎么样,新娘子好看得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吧?”身边一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拍着小隐肩膀笑道。 小隐回以一笑,又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坐,先走了。” “诶你这人……难得一宴会也不多凑凑热闹……” 小隐摆摆手,还是走远了。那些喧闹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 万众瞩目的荣耀,锣鼓喧天的欢愉,从来不属于他。 * 白林说自己身上的伤,是白肃风给上的药,可白肃风分明为了白幽,对小隐咬牙切齿。小隐知道白林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他从小到大见白肃风的面,用手指都可数的清。他几乎每一次都在 求白肃风认他,可白肃风从未说过一句他是他的儿子。 林珊已嫁给了白幽,白幽肩头已有了伤疤,也有了林珊的那半块玉。他们夫妻迟早都会恩爱似漆,他自己早就可以功成身退。 白肃风不要他,林珊也嫁与他人,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小隐抬头看看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后院,心想,要不,走吧。离开这里。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但他并不太喜欢安静。 名声,财富,宠爱,欢愉,谁不想要?小隐又不是圣人。可是小隐他得不到。 光光想让白肃风认他这一件事情,就将他折腾得筋疲力尽。他已渐渐看开,不该是自己的,就别拼尽一切的去抢。他告诉自己,自己不需要名声,不需要财富,不需要宠爱,什么都不要。— —谎话说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小隐,你又到哪里去了?”白林端着一壶茶,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小隐,皱眉微怒道。 “我……”小隐低头飞速扯下面具,藏在身后,站直了道,“我起来走走……” “躺下,身上有伤,不知道?” “我……” 若是要走,白林恐怕是他唯一放不下的人了吧。 “我什么我,听不懂我的话?” 小隐微微笑了笑:“好。” 那便——再留些日子吧。 |
20、 且说白幽受伤那日。 他差了下人跟在白肃风身后,去一探究竟。那下人不一会儿便回来了,面色很是不好看。 白幽见那人支吾,便气不打一处来,皱眉骂道:“见着什么便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人稳了稳神色道:“公子……庄主去后院……见了一个人……” “嗯。什么人?” “一个……和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说罢便垂了头,这话太荒谬了,若非亲眼所见,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白幽一听,便猛得睁了眼睛,然后忽然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虽是笑着说的,但低气分明是矮了三分。 “公子,我确实是看见了,那人好像是一直住在后院的,和您一样的年纪……”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幽挥手打断了道:“好了,你别说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眼花了。” “公子,我……”那人似乎是还要辩解,白幽却不想再听了。 “闭嘴。你听好,今天我叫你跟着我爹的事,你谁也不准说,看见了什么人,也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是,是。”那人应了两声,便乖乖的退下去了。 白幽捂着伤口,仰面躺在床榻上。虽然伤口疼得很,但脑中一乱,似乎连伤疼也不在乎了。——怎么可能呢?寻遍天南海北也不可能找出这世上第二个白幽来,更何况这人是一直在后院。 后院…… 白幽仔细想了想,自己身为公子,倒是真的很少去过后院。 百闻不如一见,听人这么一说,白幽自己倒也好奇起来了,他打算等天黑了,便去瞧一瞧。 等天擦黑,白幽便又差人去问白肃风在何处,下人来报说,白肃风出门去了。他便才安心起身,摸索了衣裳,散了随从,偷偷往后院去。 白肃风当然没有出门,他不在别处,就在后院。他当然是在审问小隐刺伤白幽的缘由。那时气怒攻心的他,全神贯注盯着小隐,却全然没发觉不远处的墙头上多了一双眼睛。 白幽的功夫当然也不是用来玩的,等他到了后院,挑了个隐蔽处,扒着墙头轻轻一点,便将在黑暗里将后院的光景一览无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站在那院中,叫另外一人下了狠手地抽打跪在地上的少年。仅那一眼,就惊得他差点掉下墙头去。 夜色已是很浓重,那少年又是跪在地上,白幽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自己的父亲在自家的后院亲自审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少年,这件事情本来就很诡异。 白幽又侧耳听了一耳朵,听白肃风怒问一声:“你究竟为何要伤白幽!” 心下又是一惊,莫名其妙来刺自己一刀的人……莫非就是这个少年?! * 那日过后,那夜之事,便总淤在白幽心中。他知道,白肃风一定知道一切他想知道的答案。但是自己若是开口问,岂非是暴露了自己盯梢父亲的行径?可不开口,这事儿便就只能憋着。 这一憋,便就憋到了新婚。 他记得那天少年还丢了块玉给他。他便也就随手带着了。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等林珊牵着他的手,在喜床上,满怀欣喜地拾起他腰间那半块玉,与她自己手中那半块轻轻一合,歪着脑袋,笑道:“这下可算是珠联璧合。”等到那时,白幽心中才咯噔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那少年给他的玉是这个用场。 春宵苦短,红烛烧了一夜。 第二日白幽很早便醒了,林珊躺在他身边。他看着这个在武林里不知多少侠客都想得到的林家小姐,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看着这个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仿佛只是在完成一场隆重的议事,仅此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自己的婚事,他倒是对后院那个神秘少年的事情,更加好奇。 林珊睡眼惺忪,发觉白幽醒了,便往白幽身边紧紧挨了些,伸手便抚上白幽受伤的肩头。白幽轻轻呵了一口气,便也没有躲开。只听得林珊柔柔笑道:“怎么样?还疼么?这几日我只惦记着你这点伤,其他什么都不记得,偏还记得叫阿宁带了伤药来,好像除了我的药,这世上便没有药了一样。” 这世上不知多少人幻想过林珊对自己说情话,可林珊的情话落在白幽耳中时,白幽便更笑不出来。 这伤,林珊以前是见过的。可自己的伤,林珊又怎么会知道?! 就算林珊一时不去细想,白幽自己却不蠢。他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少年。……是他,把与林珊约定的玉佩给自己。也是他,为了林珊不起疑,才算好了时间来刺自己一刀。 白幽伸手抚了抚林珊的脸,眉头却皱起来了。林珊在嫁给自己之前,分明已是已经与什么人见过了。可那是她看见自己却也没有起疑,叫的也还是“白幽”两个字。——难道是那少年?难道那少年真的有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
21、 那日小隐说是要喝热茶,白林便去厨房倒。等他回来,发觉小隐又不见了踪影,心中便又开始慌神,生怕他不知死活地在白幽婚礼上去招惹白肃风。白肃风向来把武林盟主的面子看得比生命 还重要,若小隐真是那样,白林也就不得他。 正端着茶呢,小隐便又推门进来了。 白林心中的不安这才算放下了。 “你不是要喝茶?”白林将茶壶放在桌面上,替他倒了杯来。 他说想喝茶,也不过是趁白林离开,找机会溜出去罢了。没想到,自那日之后白林的脾气倒是明显好得很,白林二话没说竟然真的就去端了壶水来,小隐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小隐的面色已不是很好,此刻的他身上是道道未愈的鞭痕和那隐隐作痛的刀伤,心里却满是林珊缓步走远的背影。小隐连客气地笑一笑也觉得累,只是接了那茶杯,喝了口道:“谢师父。” “小隐,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伤白幽?” “我……”小隐苦笑了声,道:“师父还想拷问么?” 白林皱眉不满道:“拷问是什么意思?我想从你口里听一句实在话都不行了么!” 小隐摇头,又苦笑道:“这件事情……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师父还是不要问了吧。” 白林捻着手中的茶杯,思忖着小隐的话。“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就是指自己和白肃风。白林见惯了白肃风对小隐的不闻不问,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与小隐无论如何也要近一些。这 回可好,干脆变成了和白肃风一样的人。白肃风虽然是他亲爹,可小隐一把他和白肃风划成一类,他便觉得疏远了三分。 白林思忖了会儿,只好点头,道:“你不肯说,自然有你的理由。不说便不说吧。” 小隐这才报以微微释怀一笑:“谢谢师父。” “你我之间……本不必这么客气……那日我也是无奈……” 听白林提及“那日”,小隐的眼眸又暗淡下去,喃喃道:“我没有怪师父。” “我在你床头放了一些药,也是时候该换药了,我……” 白林话还未说完,小隐便道:“我自己来吧。” 白林的话如半截蛛网,没了下文。那日自己若不下手狠些,白肃风自己夺了鞭子去,那就麻烦了。他原想好好补偿小隐,替他上上药,陪他说上两句话也好。可小隐只是这么平淡的拒绝了。 白林把话吞回去的时候,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便是将药丢给小隐他自己去摆弄,若是上得准,那伤便好得快一些,上得不准——白林从来不会在乎这种事情,上得不准,那就疼着。习武 时,少不了受伤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小隐恐怕早就习惯自己给自己上药了吧。 白林又坐了一会儿,他和小隐都不是个会找话说的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和自己唯一的徒弟并没有什么话好说,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推门走了。直到出了门去,他才叹出一口气来。 小隐却早已盼着他走,倒不是因为无话可讲的尴尬,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又裂了几道,疼得冷汗直冒。为了能面无异色地好好坐着,他已咬牙扣住了凳沿,将右手四指扣得泛白,也攥得一手冷 汗。若是白林再坐一会儿,恐怕额头上都要渗出冷汗。 见白林掩门而去,他也长舒了口气,扶着桌面站起身来,踉跄两边,再度栽在床上。 * 白幽这几日与林珊一起见了不少宾客。白露山庄少主文武双全,少主夫人温雅贤淑的美名,很快远播江湖。 白幽与林珊倒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林珊总觉得,这个白幽与婚前遇上的那个人,总有哪里不一样。是冷漠了?可白幽分明的在温和的笑着。是疏远了?可他也整日都与自己在一起。 是哪里不对呢?林珊暂时还感觉不出来。 白幽依旧在笑着,可心中的确是隔阂的。他一想起,自己的夫人,曾把一个陌生人当做自己,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虽然他对林珊不过二分喜爱,可她毕竟是名真言顺的山庄少夫人。白幽从 来都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唯独这件大事上,竟然有这么一点瑕疵,他非要弄明白不可。 * 因为那日偷摸着去了那后院,知道那少年住在那里。除了那少年外,还有一中年人。白幽自然不会冒然去闯,只是叫了自己身边的下人,常盯着些,等那中年人出门时,立刻回来通禀。 这一盯,便盯了许多日。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来报说,白林出门去了,白幽便迫不及待往那里去了。 堂堂公子往后院跑,原本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但白幽的一句“谁敢说,就割了舌头”便就封住了所见之人的口。 白幽散了身边众人,轻步走了去。 小隐这几日再不敢乱动,只在床上躺着。听有脚步声靠近自己门前,当然以为是白林回来了。 白幽还在纠结如何叩门,如何开口时,小隐已缓缓地走到门前,“刷拉——” “师——”小隐一句师父还未叫出口,见眼前直挺挺站着的人竟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幽,嘴角便立刻僵住了。 小隐连外衣都没有穿整齐,几日养伤,形容已算是枯槁,站在白幽面前,自然是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就算是反应再快的人,见着另外一个自己,恐怕都会愣神。 “公子?!”正在这个当口,白林已回来了! 他见白幽竟然出现在这里,吓得自然也不轻,便大喊了一声。白幽做贼心虚,猛回头见白林已站在门槛处,便整理整理端了公子架子道:“哦,这里是什么地方?今日在庄子里随意走走,便 走到这里来了。” “回……回公子,在下白林,庄主命我在这里……在这里看宅护院。”白林随口胡诌。 “哦……好……”等白幽再回头时,身后那扇门早就关上了,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
小隐这回真的要离开了_(:з)∠)_ |
22、 人呢?! 白林与白幽胡诌几句,把白幽送走后,扣了扣小隐的门,竟然还是无人应答。 “白幽走了,是我。”白林道。 门里头这才又有了动静。 小隐把门开了,把白林让进屋里,似是下了决定般,低声道:“师父……我觉得我该走了。” “走?”白林眉头跳了跳,“你要走到哪里去?” 小隐半晌都没有说话,他在这里长大,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呢。——可是似乎去哪里都比在这里好。 他低声道:“去哪里都好。” 白林不解:“为什么?” 小隐似已理好了头绪,淡然道:“师父,你说过,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什么好处。如今我才知道……你没有骗我。” “……”,白林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又闭了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师父,现在的白幽也是一样的。他今天已经看见我了,明天也许会回来继续找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像我一样知道一切……” “知道了那又如何?” “师父……庄主不会想让他知道我的……” “……”白林又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白肃风的意思,他要的,早就不是当年说的“兄弟扶持”。他怕乱,他怕小隐知道白幽,也怕白幽和全武林知道小隐。他如今想要的,不过就是让小隐 在暗中等着,等白幽需要的时候,叫小隐出来挡上一挡。不过如此罢了。为人父,也能狠到如此,也不愧“盟主”二字。 “那你现在是向我辞别?”白林叹了口气,淡然道。 小隐点点头。 “那你走吧,白露山庄……对你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好待的。”白林沉吟道。 小隐点点头,轻声道:“谢谢师父,我……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那里还有些存银,在庄子里也用不上,你拿去替我花了吧。”白林已站起身来,长叹了口气,心中果然还是郁结得很。“以后出门,也得带着面具。庄主他……替你做面具,倒是真的为 你好。” 小隐又点点头,不太敢看白林的眼睛。 “若没什么大事,也不必回来看我。等到了地方,托人给我送个信就好。” “好。” 白林推门出去,月朗星稀。 恍恍惚惚十多年过去,白林忽然想到,小隐一走,自己便又是孤零零一人了。从前的白林,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害怕孤单。 * 小隐走的那日,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包括白林。只是把白林的那些散银,以及他床头白林送他的那些药,全带在身上。 等白林再去他房间时,发觉那床头空得有些奇怪。这才一拍大腿,想起小隐那些伤根本还没好全。 * 小隐其实也没有走远,在离白露山庄——其实应该说,是离白露山庄旁那酒摊子很近的地方,住下了。一个人。 山清水秀,鸟鸣灌耳。逢了单日,便去酒摊子上等苏涵。饮几盅玉泉,切几片牛肉。若非那面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与那白露山庄有斩不断的联系,他可真是觉得岁月静好。 大约是心境开阔了些,伤便也好的快一些。 他已渐渐觉得——是不是这世上,不去一心一意追求什么,便能活得轻松些。 “活得快乐就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苏涵常拍着他肩,如是说。 小隐喝得醉意朦胧,连连点头。 * 大约是在白幽成亲后的一月后,江湖里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情,还是苏涵说给小隐听的。小隐一听,酒便醒了一半。 能让小隐猛然惊醒的……当然还是白露山庄的事情。 |
23、 大约白幽成亲十天后,武林中各大门派便出事了。 起先是点苍。点苍派的掌门一夜醒来,竟然发觉被人下了毒。那毒种在腕间,无论是什么功夫路数,手腕都应当是及其敏感之处。可点苍掌门对自己何时中毒,自己房中来了什么人,竟然一 无所知。等次日发觉自己已中毒时,竟然已浑身无力的连床都下不得了。 门派中人四下众人,自然也全都蒙住,竟然连什么人来过都无人知晓。慌乱间,唯独在掌门房间床头,寻得一丝线索。 那是一张压在被褥下的字条:“欲得解药,十日之内,白露山庄找白幽。” 其他,便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第二条线索。 点苍众人将此事说出时,武林众人当然嗤之以鼻。想要嫁祸白露山庄少主,这也太明显了些。且不说是什么暗算,只说如今白幽年轻气盛,身世婚姻哪个不是惹人艳羡?何苦来自找麻烦?这 凶手也太蠢了。 然而很快的,其他门派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如出一辙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峨眉、华山、昆仑等武林中说得上名字的五大门派的掌门,竟然无一幸免。而中的毒、中毒的方式、凶手留下的字条,甚至是那字条的摆放方位,都与点苍派掌门那时,一模一样。一时间武 林大乱,众人群龙无首,井然有序的武林忽然便人心惶惶,乱糟糟起来。 “白幽……?”小隐听苏涵说着这件事,举着筷子顿了顿。他念着这个许久没有提起的名字,恍如隔世。 “怎么,你也觉得是他做的?”苏涵抬了抬眉头。 “怎么可能。我见过白幽,他可是少主。论人品气度,论动机,怎么可能是他做下的。”小隐轻描淡写道。 “那就是和他有仇的人,要把人故意引向白露山庄。”苏涵也淡然道。 “对,恐怕是和白幽有仇的人。”小隐抿了口酒道。 “仇?”苏涵忽然笑了声,“据我所知,和他有仇的人,可就是你了。” 小隐虽然觉得这个玩笑话不好笑极了,但还是勾了嘴角道:“我和他可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害他我有什么好处?” “取而代之啊。”苏涵依旧漫不经心道。 小隐嘴角的笑意忽然便冷了,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闷哼道:“不喝了。” “开玩笑的。”苏涵幽幽道,“我说,你也不用一提白露山庄就炸吧。” “……”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邪门,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凶手的。难道他真是幽灵?” “你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吧?”小隐问道。 “没事,青云观还没那么惹眼。”苏涵摆手道,“现在离那事已过了五六日,要是这毒再无人能解,他们恐怕也只有到这里来了。” 小隐点点头,若众人走投无路,那么白幽便是唯一的线索。就算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都知道不是白幽,这宫还是得逼一逼的。况且,这武林里的聪明人不是那么多,白幽和小隐都能看明白的 事情,却有不少人动了真怒,非要来问白幽讨个说法。 * 身为武林盟主的白肃风,当然也不会置身事外。自他听说这件事后,便命白露山庄上下严防死守。只等着凶手自投罗网来,好一举捕获。奈何那凶手把各大掌门伤了个遍后,竟然好像消失了 。白肃风等了几日,直到再没有来报说哪个掌门受伤,白露山庄也依旧是平静如常——什么人都没有来。 白肃风这才明白:凶手要的不是挫败中原武林,而是借众人之手打白露山庄的脸。 毒……毒…… 白肃风忽然想起多年前曾来中原走动的苗疆毒教——莫非那边又卷土重来? 他心中已略略不安,便差人叫了自己的老友吕一德。待吕一德摸着中毒掌门的手腕轻轻一握,吕一德原本就皱巴巴的面孔上,更添了几道皱纹,他捋着胡子,沉吟道:“这毒,老夫也没见过 ,应当不是中原毒物。倒是听说苗疆有一种叫做‘化骨柔’的毒,能叫人浑身无力,十日后功力散去……再久一些,杀人无形……” 白肃风的心已沉到了底,莫非老朋友又来找麻烦了。 |
借用一下各大门派qwq……说不定还要借用一下少林方丈…… |
24、 白幽新婚伊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当然比谁都郁闷。原本想着见缝插针,旁敲侧击地问白肃风,那后院的少年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事一搅和,他便一时发慌,再没什么心思去管什 么少年。 白肃风在武林摸爬滚打多年,泰山崩于前也不乱,只问了白幽几遍,可有与人结怨后,便抚着白幽的背,冷声道了句:“我倒要看看是谁与我们白露山庄过不去。”再等吕一德验了那毒后, 他心已入低谷,因为他知道,若真是那“老朋友”恐怕很难对付。但很快他又沉下心来,什么风浪没见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爹?”白幽凝着眉,少年意气到了此时,早已收敛了八分,全指望着他爹这个老姜给他出主意。 “怕什么,我白露山庄何曾愧对天下人?岂容他胡说八道!他若是敢现身,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白幽握紧腰间刀,意气似乎又找回三分,认真点头。毕竟也不过桃李之年,忽然被莫名其妙的推上风口浪尖,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 而白肃风呢,虽是在白幽面前放了狠话,但他心中也着实没底。这个害人的凶手,下了一圈毒后,便躲去暗处看热闹,连影子都看不到,就更别提什么对策了。离时日之约还有三日时,他便 失眠了。 是日,一轮明月高照,清风徐来。白肃风揉揉发酸的眉头,干脆起身,推门而去。 偌大的白露山庄此刻沉浸在了一种难得的安详静谧中,众人都去安寝,只剩一半人看门把守。白肃风看着这座用自己威严在武林中立足的庄园,心中竟然有些惆怅。——有时,人言似乎比什 么都可怕。白露山庄分明是以剑术取胜武林众家,连袖针三寸针这种暗器,若非到了没有武器的危急时刻,白肃风也是不肯用的。此时江湖上恐怕已盛传白露山庄暗中炼毒,意欲控制武林等 等无稽之谈。而那日众门派围攻而来,一定会堂而皇之的说:“白肃风衣冠禽兽,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配当武林盟主”等等的话。 白肃风想想都觉得头疼,苦笑了一声,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走走。 白幽……他忽然想到他。虽然又是很久没有见他,虽然他仍旧不知道他那日究竟为了什么要伤白幽。可他忽然有些担心起,这几日他若是乱跑,要是遇到什么人,可就危险了。白肃风心中似 是有了方向,赶紧提步往后院去。 可当他走到后院,正要叩门时,却又停了手。 他忽而驻足。小隐为何要受如此这般的苦?为的不就是把他训练成白幽的影子,只等着有一天能替白幽分忧?这岂非是自己的一招妙棋?可武林中风平浪静十多年过去,就在他几乎就要以为 这已是一步无关紧要的废棋的时候,危急却又出现了,猝不及防。 自己真是太卑鄙了。 白肃风手心攥出汗来,他自认一声光明磊落,连暗器也不肯用。却在小隐面前,显得如此卑鄙无情。 可若是为了白幽,他几乎什么都肯做。 白家的江山是自己亲手打下,也要他的儿子好好坐稳。——白肃风渐渐明白,说的那句“兄弟互相扶持”,真的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罢了。他一旦做出这样的安排,两个儿子中势必有一 个要活在永久的黑暗中。白幽已汇聚了太多的目光,也已习惯了太多的目光,白幽和小隐是不能互换的。 所以——小隐……对不起……对不起,再帮白幽一次吧。 白肃风在那门上扣了三声,又等了一会儿,白林才懒悠悠地来开了门,他见是白肃风,便立刻就醒了:“庄主?” “我找小隐。” “小隐他……走了。”白林低声道。 “走了?!”白肃风更加清醒了,午夜的风吹得人发冷,“什么时候走的?走到哪里去了?” 白林没有回答,似乎是冷静地将白肃风的表情看了个遍后,才冷声问道:“是不是白幽有难了,你想到小隐了?” |
今天心情有点糟糕 只写了这么点=。= |
25、 白肃风一听便沉了脸道:“是又如何。” 白林的面孔已冷得似冰一样,他冷声道:“你是不是以为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肃风又是一愣,他一直觉得白林有自己的性格。可他似乎只要在他面前提起小隐,他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彼时的跪地求药,此刻的冷漠清冷。白肃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一旦为白幽留了后路,便忍不住不走那条后路。 白肃风叹道:“我知道你心疼他,我也心疼。只要他再帮白幽一回,我便将他接回我身边……这样总行了吧。” 白林的冷冽似乎又回暖了三分,道:“你说过日后不会让白幽伤他,今日又说要把他接回身边……我相信你,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白肃风又叹道:“你我相识那么多年,都已是过命的交情了,别让两个黄毛小子捣乱了。” 白林到了此刻才勉强挑了嘴角,微微笑了笑。 “怎么终于开心了?开心了就叫小隐出来见我。”白肃风也附和着笑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是真的走了,不在这里。”白林淡淡道。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 “庄主,夜深了,先回去吧。明天我带你去找他。”白林道。 白肃风走后,白林却再也睡不着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自己这么一答应,无非就是把小隐又从世外桃源卷入了这是非之中来。可自己若是不答应,且不说白肃风总有一天会找到他——得到白肃风的承认,岂非小隐一直想做的事?若白肃风还有良心,那总有一天不会亏待小隐的吧…… 但愿吧。但愿吧。但愿吧。 白林一生随性,却在那时,恨不得向天祈祷。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矫情的一件事。 * 而那日的早些时候,小隐和苏涵又在那酒摊上。 苏涵看着仰头看天的小隐,不解道:“你在看什么?” 小隐笑道:“我夜观天象……我的清闲日子也许要到头了。” 苏涵皱眉道:“你又在说什么梦话?” 小隐道:“跟你说个故事。” “说。” “很久以前……白幽被人下毒,要血做药引。庄主便来问我要,我原本还很好奇,庄子里有不少小孩,为何偏偏要用我的。后来听说,做药引的血,是要用最亲近的人的。我问过庄主,可庄主不肯说。再后来,我不听师父的话,非得去前院找白幽,我看见白幽在练剑,庄主给他拿了糕点……呵,我又问庄主,他却说他只有白幽一个儿子。再再后来,我为了林珊,刺伤了白幽……”,小隐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中三寸针的伤处,那伤处此刻早已愈合,他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真切的疼痛,他苦笑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些我都知道。”苏涵已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地看着小隐。 “苏涵……只要是和白幽有关的事情……我好像都没什么好结果……”小隐低声道。 “你胡说什么,不可能的。”苏涵已觉得酒醒了大半,午夜的冷风从耳边拂过,丝丝凉意似乎能滑进心里。 “不管你信不信,我总有这样的感觉……”小隐抚摸着自己手腕上,当年因为放血留下的褐色伤痕,不安得很。 “好了,这十日之约,不还是没到么。白露山庄也没有人来,你别想那么多。万一……万一这次有了意外呢?你不是还有你师父挡着?”苏涵道。 小隐喃喃着苦笑道:“师父?只怕是师父被庄主一问,便连我住哪里都说了……” 苏涵笑道:“别想那么糟,就算你什么人都没有,不还有我?” “你?”小隐忍不住笑了,不是苦笑,是真的笑,“你能有什么用?” “我也是练剑的,练得也不赖,总能帮得上忙的。” “得了吧,我到希望真别有要你帮忙的那一天……”小隐笑道,“我可承受不起。” “好好,不说丧气话,来喝酒。” 小隐端起小酒杯,与苏涵的酒杯轻碰了声,一饮而尽。 天还未亮,酒还未完,白肃风还没有到。漫漫长夜,似乎凡间所有嘈杂都已退散,唯有自己与苏涵二人。 |
QAQ不忍心写虐了…… 注:不出意外,这篇应该是HE。小隐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活着受点苦)……大家放心……【不要砸鸡蛋】 (白隐:QAQ你特么逗我!) |
26、 次日天亮,小隐方才醒转,就听得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住在此处,原本甚是安静,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小隐心中想起自己的揣度,心中已是沉 了七分。 小隐开了门,见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白肃风。下意识退了两步,恭敬道:“庄主?” 白林没有失约,果然带了白肃风来这里。只是白林觉得自己面对小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让白肃风去见小隐,自己站在门外。 白肃风见了小隐,似乎也有些尴尬,随口道:“白露山庄亏待你了?你要出来住?” 这话落在小隐耳中,便又是另外一个味道。他赶紧低头,喃喃道:“不敢……不敢……” “……” 他们这种本该极为亲近的关系,刻意的疏远却显得更为尴尬。 白肃风清了清嗓子,又道:“你还要我在这里站多久?不请我进去坐坐?” “请……请……”小隐忙往后退着,把白肃风迎进来。 屋子很小。睡觉的床榻,写字的书桌,吃饭的圆桌,全挤在一起。白肃风见惯了宽敞的大院子,到了此处便觉得压抑得胸口闷。在白露山庄, 小隐虽然住在后院,虽然不是什么主子,住的也不过是下人里面好一点的房子,可也要比这里好太多了。白肃风一进门,便觉得无处落脚,转 了一圈,觉得连可以坐的地方也没有。 小隐搬来一张歪斜的椅子,低声道:“庄主,这里简陋……见谅……” “无妨。”白肃风看了眼那椅子,便不打算坐了,只是将手里牛皮纸扎好的药材放在桌上。——到了此刻,小隐才发觉他是带了东西来的。 “我带了些药来,治外伤。上次……”,白肃风道。 听白肃风又提了上次的事,小隐又暗暗攥紧了掌心。 白肃风叹道:“你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信了。” “什么?” “以你的功夫,若是真想杀他,他哪里还能活到今天。你如真想让他出事,他成亲那日,山庄上下忙作一团,你完全可以趁乱要了他的命。” “……”,小隐垂头,没有作答。 “那日心急,委屈你了。”白肃风道。 “没有……没有……白幽公子毕竟是您的……独子。”小隐的手掌攥得更紧了,几乎是咬着牙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肃风一听却笑了道:“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我的独子。” 白肃风“独子”二字加了重音,小隐一听,心头便猛然一跳。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肃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白林难道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小隐捻着衣角,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悲伤。自己渴望了那么久的东西,此刻已近在咫尺。可他又不敢伸手去拿,他怕这不过就是一场幻觉,更 怕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把刀就会从天而降把他刺得体无完肤。多年的失望经历告诉他,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根本不可信。 “好,那我来告诉你,十多年前……”白肃风开始解释。 “庄主……我……我都知道。”小隐终于开口,只是他仍旧不敢抬头看着白肃风。 白肃风道:“好……知道就好……” “我什么都知道……可你……可你不认我……”小隐喃喃,眼眶已红了,多年的委屈只剩下这么一句轻轻的呢喃。 白肃风拍拍小隐的脑袋,将他揽进了怀里,轻轻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小隐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安慰自己。他与白肃风紧紧抱着,他早已过了能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年纪,他却拼命的想把这个拥抱留得时间长一 些。 * “好了,好了……”白肃风揉揉小隐的脑袋,小隐终于嗅着鼻子抬起头来。 白肃风柔声道:“小隐,你的的确确是我白肃风的儿子。” “那我可以叫你……爹?”小隐揉揉鼻子又揉揉哭红了的眼睛。 “当然。”白肃风忍不住笑了声。 * 白林隔着窗冷眼看着,见着人家父子团圆,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回头自己十多年,竟然有一种白过了的感觉。 |
今晚更文失败 有些逻辑没理顺 qwq 明天再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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