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现代原创】螟蛉[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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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现代原创】螟蛉[第11页]

作者:马若轩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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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毕竟散人是一个靠手段活命的地方。不斩断和过去的牵连，断然活不到今天，最开始我曾经抱怨过不公平，也曾期待您只是在吓唬我，可是我的这些私心杂念在压缩我的休息时间。您一直都很拼命，我知道您每天只睡六小时，而我们，比您更甚，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十二点睡，四点起床做体能，中间还要应付随机的抽查，我们是杀手，不比其他人强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么？”容疏狂看着儿子陷入深沉的回忆，完全不知道怎生安慰，只好用一个语气词代替，可是没想过，儿子的眼里，这样语气淡漠的两个字不亚于冰冷的责问和不屑一顾。
“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得不逼自己放弃希望，只有努力训练才是出路，除了靠自己，我还能靠谁？”容止欢语气平淡，他这样的人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要是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那……不也是道理，你这样想，不也是很好的。”容疏狂在努力为自己寻找着借口。儿子的优秀是自己一手造就。
“嗯，我不否认，只是……”容止欢酸涩非常:“若有同样的机会，我到宁愿希望律儿无忧无虑，平安一生。而是不舍他过和我一般刀口舔血的日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年的苛责在您眼里不过是对我的锻炼？倒是我显得小肚鸡肠了。
“要是为了成功而透支生命里的快乐，要是为了成功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这种成功我要来何用？”容止欢抬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这一双孩儿过正常的生活，他们会和其他孩子一样上正常的学校，会在青春期为了一些异性苦恼，会为了上大学绞尽脑汁，会和自己的爱人牵手一生，生育平凡的孩子。这个，就是我对他们的全部期待。”
“你不希望他们优秀？”容疏狂觉得不可思议。
“那，在您心里，我是不是优秀的人呢？”小声而坚定。
“你……很优秀。”容疏狂沉吟良久才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甚至他一度觉得，儿子的感性是随了他多愁善感的母亲。

“可是我不快乐，我没有正常的生活，”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容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现在可以去吃药么？”
“去吧。”容疏狂眼见儿子从书房翻出一堆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就着温水送服，突然觉得这个不大的家里处处弥漫着温馨，父亲对子女，妻子对丈夫，孩子对双亲。也许是多年的漂泊让儿子无比渴望这样的安定，也许，现在儿子心里早就把这一切看的比他重要。自己在儿子心里的权威早就一去不复返，儿子对他的恭敬疏离完全是理论而表面的“客套”，并没有半点真心。他突然明白了，儿子这五年来绞尽脑汁的躲避自己，也许，就是再也不想踏足以前的轨迹。
“那么，为什么你还要让我找到你？”容疏狂问。
“因为责任，这件事我知道了就要告诉您，可是刚刚我后悔了。”容止欢继续喝水，安诺告诉他一定要多喝水的。
“后悔什么？”容疏狂问到。
“因为藤条抽在身上，毕竟还是疼的。”

二十五.越界而为
被儿子一句一句血泪的控诉弄得心情不佳，容疏狂有些被弄得七窍生烟，理智的气愤和感性的亏欠让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儿子现在的样子早就超过他当时的语气。看着儿子一把一把的吃药，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容止欢你是不是得了绝症怕拖累我？”
却见儿子身形一顿，瞬间咬住了嘴唇，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这一切，与您无关。”冷漠而疏离，这两人早习惯如此。迎着容疏狂期待的目光，他明白父亲对自己或许只是严厉了一些，但现在，他无法给父亲任何承诺:“一切的决定是我五年前做下，现在的结果，和整件事的后果，我早就知道，也，不会改变。”
“你……认可死了么？”容疏狂站起来:“或者，你，是不是有危险？”
“无论怎么样，结果都不会改变。”容止欢再次重复。
两人无声的对望，双方眼里似乎都有争执的意味，偏偏，谁都不去退让。
“爸爸！妈妈让我告诉你，再不来吃饭哥哥就要把你的肉肉和爷爷的肉肉都吃光啦！”没有门把手高的孩子在门外面大喊。
容止欢暗笑一声，开门抱起小女儿，女儿因为爬了楼梯而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宠溺的笑道:“看，都说了不让你跑那么快。”
随后跟上来的小绿并不服气。容疏狂眉开眼笑的迎上去:“来，爷爷抱。”

“妈妈说这个老爷爷实际上是我们的爷爷，对不对呀？”小绿在离容疏狂还有三级台阶的地方停了下来，审慎的抬头，扬起小脸问父亲。
容疏狂等不及，直接抱起孩子，回头冲容止欢难得的微笑:“走吧，下楼吃饭。”
容止欢被说的一怔，父亲，该不是讨厌孩子的么？怎么会对儿子的态度这样好？抱着小女儿往下走，期间孩子一直在揪他的头发。
正愣神间，容疏狂的声音从楼梯下面传来:“你的身体还是以养为主，操心伤神，你做得到我相信，你要做也就去做吧，只有一样，你好好的对自己。欢儿。”
最后的欢儿两个字似乎深深砸在了容止欢心头，沉重不已。发泄抢白，其实不过是为了父亲的一个态度，为了应证自己并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了说明父亲这些年其实也知道自己过得一点也不好。
现在，这些东西都被父亲一句轻飘飘的关心完全的给了自己，自己渴求了二十年，却终于用这种方式得到了肯定。
幸福恍若彼岸之花，你若相信，近在咫尺之遥。
“楞着干什么，还不下来！”容疏狂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容止欢微笑，对着下面喊:“是的，爸。”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血海陈情，没有声嘶力竭，更没有不理解和独断专行，原谅需要理由么？幸福，就在眼前，伸伸手，就可以得到。
一声“欢儿”，一声“爸”，一切的一切再顺理成章不过，看着言归于好的两个人，安诺露出了更深的笑意。
这样，多好啊……
容疏狂坐在两个孩子对面，忙不迭的给孩子们加菜，一桌饭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当，安诺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好妈妈，两个孩子也是不惧生，可是……
两个孩子们的世界，你们懂的……
“哥哥，我不想吃这个卷心菜。”小红“偷偷”的和哥哥说，可没有注意到一桌子的人都在关注着他们俩。
“可是爸爸说不吃卷心菜长不高。”小绿有些为难。
“你看，爸爸也不吃肉肉，可是也长了那么高。”小红继续说:“你看，妈妈什么都吃也没有比爸爸高呀！”
容止欢接过话头:“谁说爸爸不吃肉？”说着夹起一块锅包肉往嘴里送，油腻的肉汁顺着喉咙往下滑，容止欢的胃动过手术，再加上在散人的时候没有规律的饮食，他的胃早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油腻，压下几欲作呕的冲动，容止欢微笑的给孩子们做榜样。
“哦，你看，爸爸一定是背着我们偷偷的吃肉肉，所以才长那么高！”小绿似乎找到了答案，得意的说到。
此时，容止欢早就一个箭步冲向厕所，吐的天翻地覆。
正泪眼朦胧间，突觉得一直大手在自己脊背上来回抚摸，并不同于妻子温温软软的小手，对方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不可质疑的味道。
回头，正对上父亲关切的脸:“好洗了吗？要不要漱漱口？”

容止欢诧异的回头，当自己吐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当这个厕所臭气熏天的时候，父亲竟然给他送来了一杯水，父亲竟然忽然间不嫌弃他了。
默默收拾好心情，坦然接过水杯，既然结果早就注定了，那么其中的过程有什么好探究的呢？无外乎自己原谅或不原谅，可是自己一味的由着性子，只怕会让一些人有机可乘。所以只好原谅，只好自己委屈自己。
“爷爷爷爷！快来讲饭后故事！”小绿带着妹妹在厕所外，挠门。
容止欢按下冲水键，冲着水龙头接水，洗脸。容疏狂听到孩子们叫他，自然乐不可支，赶紧出去。
两小只乘了他夹菜的心，对他很是亲热，容疏狂看着这样两张可爱的脸，也是忍不住抱在怀里，嗯，一个不够，两个都要抱。小孩子自然是很好奇的，看着自己从天而降的爷爷，问东问西。
“爷爷爷爷，你是不是爸爸的爸爸呀？”
“嗯，我是的。”
“爷爷，爸爸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
“一定和小红长得一样。”
“不，一定和小绿长得一样！”

“哼，爷爷你说……”小女孩拉着容疏狂的衣袖，撒着娇。
“你们爸爸啊……”容疏狂陷入深沉的思考，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儿子像这两个孩子一般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他借口自己忙，整日的把自己泡在公司里。儿子，似乎是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
“咦？爷爷不记得了吗？”小绿歪着头:“可是爸爸说我们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从我们出生到现在，爸爸记得好多我们的事情哟，不信让爸爸讲给你听！”
容疏狂心里苦涩非常，却只有缓了声调开口:“你们的爸爸是一个乖孩子，从来不让爷爷操心，每天都乖乖的……”他努力搜索脑海里儿子的影像，却一无所获。
“啊？爸爸和我们一样是乖宝贝，爸爸一直说我们最乖啦，爷爷也这么想对不对？”小红充满期待的问。
而容疏狂脑海里，儿子正捧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跪在地上请罪，相似的画面不同的场景在自己脑海里转来转去挥之不去。
“散四十七有罪。”
“散四十七请您责罚。”
“散四十七无能，任务留了尾巴。”
“哎，是不是小绿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像爸爸和爷爷一样的爸爸呀？”小绿忽然正经的问。

听到孙子拿自己和容止欢相提并论，他心里只觉得讽刺，容止欢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在宠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他把自己所有的童年梦想都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是最漂亮的小天使。自己怎么能和容止欢相提并论:“哦？那么你们的爸爸，是怎么说爷爷的呀？”
这个问题又让人期待，又让人无法想要知道。
“嗯……”小绿沉吟了一下:“他说爷爷很爱他呀，就是有时候会很凶。”
“他还说我们不乖就像爷爷一样打屁股。”小红补充道:“臭爸爸，吓唬我们。”
容疏狂听的心里难受，自己给儿子的，又有几成是带着关爱的责罚？哪次不是为了发泄？哪次不是没有顾及儿子是不是成受得了？哪次不是随口一个数字，然后就将人扔给方圆堂？
“爷爷爷爷，打屁股是不是很疼？”小绿仰起脸问到。
容疏狂想要回答，却觉得喉咙被堵的生涩，自己对儿子又怎么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打屁股”那么云淡风轻？自己对儿子哪次不是贴着他的生理极限？哪次不是取儿子半条性命？他只能点头，他心里堵住了。
“哇塞，可怜的爸爸！”小红吃惊道:“爸爸真可怜，以后再也不叫他臭爸爸了！”
“爷爷，是你都在保护爸爸么？爸爸老说我们是他的孩子，所以才对我们好，不是每一个爸爸都会对孩子好吗？”小绿拗口的说了一大堆。
容疏狂只能点头，儿子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的情绪，竟然把一切刀光剑影的丑恶都化作了和风细雨的温柔。“父亲”这两个字，自己从前毫无察觉，原来，竟然如此沉重，如此深沉。竟然有这么多的责任。
“可是你为什么打爸爸呢？你不是爱爸爸么？”小绿小小的脑袋几乎要死机。
“爸爸都舍不得我们疼，上次小红摔了交，爸爸都心疼死了。”小红一本正经:“爷爷肯定也舍不得爸爸疼。对不对？”
“对呀对呀，爷爷一定爱爸爸。”小绿补充。
“哎，爷爷你为什么哭了？”小宝贝惊呼。

同志们对不起我今天实在太累了，连着听了五个多小时讲座

二十六.无辜童心
小红小绿茫然不知所措，只得一边用小手接着容疏狂的泪水，一边深深愧疚，大约是想起了白天被他们合伙抢了玩具的小朋友。
“爷爷！我们以后不欺负你了好不好？”两个小孩子急得抓耳挠腮。
容疏狂看见两个孩子纯稚的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要不要伤害他们，让人只想要去保护，忽觉得，是不是儿子幼小之时也是如此。这样纯白无辜，惹人怜爱。是不是也有深刻的孺慕之情。
而自己，何尝有儿子的包容宽厚，舐犊情深。是他自己把儿子踩在脚下，任人欺凌，是他让儿子轻贱的不如一粒尘土。是他用成人的心思去对待儿子，他应该，和儿子一起长大。而不是把儿子变成一个冰冷的工具。
儿子是不是也曾经像这两个孩子一般，怀着深深的眷恋和濡沫。在风雨里挣扎着，却还是把自己视作最真实的阳光？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多少年没流过泪？容疏狂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头一次感觉到了除了事业和爱情之外的其他东西，头一次觉得自己也需要儿子，不是为了什么堂而皇之的家族继承人，而只是因为容止欢血管里脉脉流动着和自己一般的血液。
容止欢说的对，自己把这个生命待到世界上来，怎么会不爱他？怎么会忍心苛责？无论他是谁，他有没有巨大的成功，他都只是他的儿子，他需要保护的儿子，他自己血脉的延续。他的，希望。
当儿子胸口被黑色的记号笔画上手术的刀口，那一次，是不是真的就后悔了？但是，多年的习惯和对于儿子就该严厉的想法让他深深明白自己不可能对儿子和风细雨。
玉不琢，不成器。
只不过是力气大了点，却没想过这样一来只能让他被磨成齑粉。
因为这个出发点，他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是待儿子好的，他理直气壮的“以爱之名行偏激之事”，他明白自己一颗好心，更觉得自己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必须优秀。所以，他不满意，他苛责，他鸡蛋里挑骨头。
他认为这是对儿子好，殊不知这样更加寒了儿子的心。他一直认为，自己做一些事情是在宣誓他对儿子的绝对权力，就连执意逼儿子给张少宇切肝，也有这种心理上的原因。

儿子受了委屈，他一直知道。
他甚至不惜做出态度，让所有人觉得自己对儿子不好，放任其他人欺负儿子，但实际上他窃喜自己的儿子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去应付一切。
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样对待儿子，只是因为自己不爱自己的妻子，他是一个丈夫，也只是一个丈夫，不是爱人。
他是一个父亲，也只是一个父亲，他只需要让自己的儿子优秀，对得起自己的基因。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他一直都在做一个有责任但是没有心的男人。并一直四平八稳的度过了好多年。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尽到所有责任，再安享晚年。可是，他错了……
容止欢走到他面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恭顺的跪倒，心里却暗暗叹息，自己在父亲面前自己永远没有堂堂正正站起来的权利，或者有，却也被自己放弃了。
“父亲，是儿子不孝，害您如此伤心。”完美的跪资是容疏狂亲手一点一点的纠正，万般挑剔下练成的。
容疏狂朦胧中看见儿子瘦削的肩膀挺得笔直，可是本该直指云霄的脊背却恭敬的低到了与地面平行。本该高昂的头也深深的埋起，一副谦卑的态度。
之前一直觉得儿子就算是最卑微的姿势仍然透着一身高傲，可是现在却分明觉得怎么看儿子都是一股可怜纯稚，孤苦无依。
“若是儿子有什么思虑不周之处，请父亲告知。儿子年轻，阅历远不如您。”态度诚恳无比。
“欢儿，错不在你，而在我啊……”容疏狂放下孩子，扶起止欢，却觉得自己分明只是搀起了一把瘦弱的骨头。
抓住儿子的胳膊，他分明觉得像触了电一般，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容疏狂的心脏涌起点点酸麻，一个激动，顺手把儿子揽进怀里。
分明，也只是拥着一把骨头……

大家说说看，想看《篡位》的多一些，还是想看《墨言》的多一些？因为楼主前一段时间过年综合症，挖了两个坑，这俩一个古风一个续写。大家要看哪一个？毕竟《篡位》那边好多人在催……

五年来殚精竭虑，思虑过无数可能，从最开始甘愿一死以谢，平息众怒。后来通过自己做父亲而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角色的变换让他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琐碎幸福。父亲曾经是他唯一的心愿。现在……
也许，那份深沉的对于亲情的渴望，就在更加深沉的责任里消磨殆尽了。这些年自己理所应当的为父亲付出，尽的是为人子的本分，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才能感受到身体的每况愈下。
也许时间不多了，可是，要做的事却一直都不少。
若是不能最终达成心愿，只怕这些年的苦也就白受了。父亲先是紧紧拥着自己，紧接着却放松了力道，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真的大不如前。这五年，自己沉浸在感情里也渐渐认为父母之爱也并非是完全的源自天性。
父亲对自己，永远不曾宠溺。
“欢儿，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为难。”容疏狂说到，眼里满是慈爱:“你还是不要管我的事了，你，还是留下。不要去参与这一次的行动。”

“不，我不能袖手旁观。”容止欢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孩子啊……经过了今天，我才算是知道什么是正常的家庭生活。”容疏狂生疏的把手在儿子的脊背上上下摸索。感觉到儿子一条脊椎似乎节节突出。儿子竟然这么瘦，那么那些棍子，就是隔着这层薄薄的皮肉压在血肉上，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呢？
容止欢感受着父亲的手指从用力到更加轻柔。一下一下温柔的触摸仿佛不是来自于一个铁血的精英。
容疏狂沉浸在对儿子的愧疚里，一次次的暴怒让儿子后背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儿子的伤处愈合了多久？
从五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二十年，儿子身上没有一天不带着伤，新的，旧伤，伤上叠伤。这些见骨的伤处每天却都狠厉的被摩擦，被碾压。
记得一次视察散人，刚受过熬刑训练的儿子惨白着一张脸，身姿不过稍有歪斜。
那个时候自己见到刚成年的儿子却是一番弱不禁风的样子。无名火高举，一脚踹在儿子的肩膀上，跪着的儿子被打横撞出去。
地上却留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薄薄的衣料下身子是不是早就千疮百孔了？而自己却因为儿子跪的不稳定而罚了他三十脊杖。
记得是杖杖见血，惨烈非凡。当时只觉得儿子无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心里满满的不屑一顾。
儿子拖着一路血迹跪在自己面前。少年人瘦弱的身子似乎微微发着抖。刚成年的儿子没有青春活力的朝气。近距离看儿子竟然在额头上起了一颗青春痘。
瘦而高。像一根突兀的竹竿子。
自己见儿子的血蹭的满地都是，心底翻涌非常，他那时短暂的认为这是厌恶。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心疼了吧？
自己和不喜欢的女人诞下的儿子，不应该也只是有责任吗？
他对自己动了感情这件事无法接受。所以不假思索的将儿子一脚踹倒。见儿子后背在不可抑制的发抖，自己竟然一脚踩在了儿子的肩甲上。
儿子一声哀嚎，自己却更加恶狠狠的继续碾压，破碎的衣下，儿子肩甲上的白骨清晰可见，赤红的骨膜被自己的皮鞋踩得更脏，而刚刚暴露的骨头却显得雪白吓人。
他将手慢慢移动到儿子的肩甲上，似乎是隔着厚实的衣料去寻找当年留下的痕迹，却又怕感受到。
在手指压上当年的伤处时，儿子似乎想要逃开，动了一瞬间却仿佛被断掉电的机器一般一动不动。
似乎隔着厚厚的衣服，仍能感觉到当年伤处的惨烈。
“不要管我了，我不许你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好好活着，好好做小红小绿的爸爸。”容疏狂突然明白，自己没有权利让儿子去做这些。
虽然他是名正言顺的父亲，可是仍然不能剥夺儿子的权利。不能让儿子再为自己做事。儿子，为了自己委屈了二十年。
每一天，儿子身上都带着伤，却仍然带着伤操心着自己的饮食起居。
无数次，儿子端上热了许多次的饭菜，自己，竟然还在怀疑儿子是不是刻意迎俸，趋炎附势。

大家鉴于有的没看过《篡位》，我把存稿先发上来，大家看后决定

文案:“辰丹……”
“这么些年，我对于你来说，究竟算是什么？”
“你生在这个皇家，乃是万人奢求不来的幸运生活。”
“是啊，从小到大，我们是君臣，是对手，是一切唯独不是……不是父子。”
“若你肯叫朕一声，何至于今日？”
“现在，这些罪，还赎不清么？放我走好不好？你是帝王，习惯了予取予夺，而我，从小就明白，你待我不可能太好。”
“你……朕宁愿与你母亲相守一生，也不愿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国统而生下你这孽障。朕后悔当年，听了你皇祖母的话啊……”
“辰丹早知自己死有余辜，本不该在这世上，所以这么些年，你怎么对我，我也还是受着……”
“你……断然要如此么？朕的好皇儿，竟然有这种能力，当年，真的小看了你啊！”
“哈哈，当年你该留下母亲的，我这一身血肉沾满污秽，不受你待见了二十年。是真是假都好，多少人怀疑我的身份，又如何呢？将来皇统归我又如何？你即便是帝王，也难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朕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皇家之事怎荣他人置喙。”
“说得好，你我皆是这皇统的奴隶，谁也未见比谁高贵半分！”
“朕，想知道你如何想。”
“愿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之家。”

一.六宫无妃
烟柳画桥，参差十万人家。此刻的避尘宫里，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慕容彦馥正拥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刘茹雪。刘妃肚子高高隆起，昭示着彦馥就要做父亲了，年轻的君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两人凭栏而立，是一对标准的神仙眷侣。
刘茹雪受宠，天下皆知，这女子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让年轻帅气的帝王对她心悦诚服，宫中竟然不立一个妃子，全部后宫只有她一个，是最最了不起的皇后娘娘。一段佳话流传在坊间。掀起无数的少女迷梦，可是刘茹雪只有一个，慕容彦馥也只有一个。除了扼腕叹息，只怕，也就只是沦为笑谈，在一个个昏黄的午后，成为大姑娘小媳妇的谈资。
可是太后并不这样认为，她做为一个历经风雨斗败苍生的斗战胜佛，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有孙子，好多好多的孙子。儿子才学过人容貌英俊，处理国事也是清清楚楚，偏偏于儿女私情这般本应该享乐的时候糊涂得很，他那个皇后，太后百般看不上，儿子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的旨意，更加对她保护有加，也是真的不可理喻。偏偏这女子德才兼备，一心劝彦馥向上，这样的女子在小门小户自然不错，可是，这毕竟是皇室呀！
好不容易盼得她怀了龙胎，只见彦馥对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太后心里也是欢喜非常。毕竟，这也许，就是她第一个大孙儿啊……
一切开始变得顺理成章，太后见彦馥对那孩子流露出本性的喜爱，简直乐的能笑醒，人生在这一刻如此美妙。

一切本该顺理成章，可是，到孩子出生那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皇后生产那天，难产。年轻的君王下朝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王后已经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的不轻。
彦馥在外面看着，心急如焚，但是产房属于污秽之地，群臣死谏不让彦馥进去。一时之间，宫女，太监，臣子，还有一个皇帝，大家乱做一团。
“陛下！娘娘难产，只怕，只能保一个了！”产婆满头大汗:“奴婢尽力了！”
“自然是保住雪儿，这还说什么！”彦馥头也不抬，直接说到。
“可是……”产婆头低的更低:“若是这般，娘娘只怕再也怀不上龙胎了！”
“饭桶！”彦馥怒吼着:“救不活雪儿，朕，让你们通通陪葬！”这个年轻的君王像只暴怒的狮子。
“是是是！可是现在娘娘若不毁胎，只怕性命堪虞啊！”产婆磕了个头，慌忙钻进产房里。
君王从日影西斜站到了满天繁星，他不是最可怜的，因为他的臣子们还跪着，这一场皇室的闹剧让他们看的胆战心惊，随时都有脑袋搬家的危险。
皇家的热闹向来不好看。
“皇上！”一个小宫女捧着一只檀木盒子走到彦馥面前，跪倒:“太后……太后她老人家……”
彦馥凤眼一翻:“怎么了？说！”
“太后娘娘说，若是……若是不保小主子，就……就自缢于仁寿宫。”
彦馥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盒子，打开厚重的檀木盖子，一缕花白的头发映入眼帘。自己为了茹雪不娶其他女子本来就让母后殚精竭虑，今日这般……
母后向来说到做到，可是……如今这般局面，只怕就算是天下间任何一人，都不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而这一切，又偏偏是他加诸在自己最爱的三个人身上。这三人，一个是生了自己历尽磨难的母，一个是和自己盟定三生至死不渝的爱人，还有一个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子女，这三个人，他都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
只要，不让他做这个选择。
“你……告诉母后，我……会让她，让她，完成心愿。”年轻君王泪如雨下，哭的像个孩子，完全不顾形象，大家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这里面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幸福。无论是谁，在面对这样的痛苦之后，都不会安心。
也许，在那一霎那，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天亮的一瞬间，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一切都成了定局。君王发了疯一般冲进屋子里。血腥的场景让他终生难忘，自己的爱人被剖腹，鲜血染满了屋子，她苍白的手指抓住自己的丈夫:“好好……待他。”
“你活着，朕让你活着！”彦馥大滴的泪水落在刘茹雪脸上。
“天……亮了么？我的儿子……就叫辰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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