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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重生之日(还童、父子、耽美、短篇)[第3页]

作者:暮琦·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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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一大一小俩孩子,”护士小姐一边数落着,一边准备好器具、药品。拉下我的裤子的时候,我竟然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腿。
“放松点,孩子。啧啧啧,”美丽温柔善良的护士姐姐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丹尼尔,为我打抱不平道,“人家还在生病呢!下手怎这样不知轻重!”丹尼尔自知太过冲动,懊恼的低着头。
“你也不乖!”针头猝不及防地扎了进来,疼得我飙泪。“你爸爸放下手头的工作照顾你,你却说什么‘嫌弃你太累赘’这样的话,实在气人!”收拾好针头针管,护士又取了输液针走过来,麻利地把针头推进来,贴上胶布。“先生,您要是急需用电脑……排队等公用PAD吧。”丹尼尔欲哭无泪的表情让我忍俊不禁。
护士走后,我和丹尼尔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许久,终于丹尼尔打破了僵局。
“艾德……我没有嫌你拖累我。真的没有。我这两天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只是一句简单诚恳的道歉,却忽然让我有了落泪的冲动。
“没关系……我这人不记仇……”我费力地抬起头,豆大的珍珠还是滚落了下来打湿了床单。“其实……我也不好……出院以来,我就没消停过。”偷东西、抽大麻烟卷、隐瞒在校被罚的事还有和丹尼尔冷战,恐怕无论换了是谁,工作都会受影响。
“艾德,你知道我最近在准备什么案子?”
我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只好摇头。
“还记得,阿尔伯特市那一起还童犯性侵案么?”丹尼尔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我现在是检方律师团的一名成员。从案发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月了吧。还有六天就要开庭审理了。可是检方依然准备得太仓促啊……太仓促……毫无头绪……”丹尼尔手扶额头,看来果然是为这起案子伤透了脑筋。“因为同类型的案件这已经是第二起了,上头要求速办。这简直摆明了是要牺牲那个孩子,以此来提醒立法者法律漏洞的存在!残忍而荒谬的做法……”
“对不起,爸爸……我错怪你了……”这一声爸爸叫得很是顺口,谁让我爸爸是个正义的人民好律师呢。误会解除,我立刻讨好道,“我能帮上忙吗爸爸?”
“你给我好好养病。”丹尼尔替我将毯子盖得严实,“我发现你吵过一架,打完针以后精神好得很快嘛!”我立刻识趣儿地闭上眼乖乖睡觉。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丹尼尔说,要救弗兰克,需要有法律依据。眼下不正是么!如果这场官司赢了……我不懂法,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身处在一个判例法的国家,一个伟大的判例将会对法律产生无比深远的影响!
睡过一觉,果然精神好些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毯子的一角被掀开,裤子被褪到大腿根,丹尼尔的手还搭在我屁股上,我扭头望过去……“喂!为什么是那儿啊!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对待我!”丹尼尔的回答倒是不慌不忙波澜不惊,“护士说这种方法准,而且,趁你睡着的时候塞你嘴里恐怕也不好吧。咬断了怎么办?还是这法子安全。”
一想到丹尼尔对我做的事……一只手轻轻分开我的肉丘,另一只手,喂!这种时候就不要自行脑补了好吗!丹尼尔,我的脸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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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将近八点,汉德森正趴在饭桌上小憩,炉子上还咕嘟着一锅东西,一个个玲珑小巧的瓷碟散发着浓厚的中国韵味,还印着精致的蓝白花纹,各自盛着一样来自中国的腌制蔬菜。这好像就是什么“蓝花瓷”?
丹尼尔将我放到座位上,就跑去哄老婆了。他趁着雪橇犬先生还睡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去咬他的耳垂,一边轻声细语地唤他的名字。肉麻死你俩算了!
“哈士奇。快醒醒。啵。”我不屑地捂上了眼睛。
“嗯,亲爱的。别闹。厨房里还热着粥呢,去端过来。”
我看着碗中白白黏黏的东西哭丧着脸,“又是流质食物……”
丹尼尔递来一个勺子,“什么流质食物,这叫做粥!是中国菜。”丹尼尔用叉子叉起碟中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搁在嘴里一嚼……表情立刻变得像吃了榴莲糖。无助地转向汉德森,“这……这是什么?!”
雪橇犬先生被丹尼尔的可爱举动逗乐了,“这叫,腐乳。也是中国菜。得配着粥吃才行呢。”汉德森熟练地使用着手中两根细竹棍,夹起一些碎菜末拌在粥里。“艾德,你要不尝尝这个?”我捞了一勺子送进嘴里,这味道确实不错,原本这粥寡淡无味,配上这不新鲜的菜叶子倒是别有风味。
“还不错吧。这叫做雪菜。”汉德森又夹起一些不知道和雪有什么关系的菜,和粥拌在一起,放在我面前。
一旁的丹尼尔喝了大半碗粥,总算把那腐乳的味道冲淡了。随即被汉德森拉进了厨房。
“丹尼尔……”汉德森冲着爱人耳语了几句。丹尼尔面露喜色,“升官啦!好事啊,哈士奇!”
汉德森的表情却是喜忧参半,“可是丹尼尔……最直接的影响是,我没办法每天接艾德放学了。”丹尼尔一脸幸福的表情,搂着雪橇犬说,“哈士奇,你总不能一辈子相夫教子吧。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我就说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秀恩爱。这会让我不禁联想到自己……不提也罢。
【倒数第五天】
“爸爸,我没事儿!我可以去上学的。”
汉德森把手贴上我的额头,“烧是退了,精神也不错。”我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我宁愿你在家好好休息。”雪橇犬先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就好像我成了小狗。“你可以在家看电视、复习功课。我想不会无聊的。”汉德森提着公文包,修身的西装衬出他挺拔高挑的身姿,流畅利落的线条干练又不失亲和。与之前家庭主夫式的随性打扮相比,穿上职业装的雪橇犬先生更显精神了。
“帅多了,亲爱的。”丹尼尔黏了过来,不规矩的手不轻不重地在爱人的臀上拍了一下。汉德森起先一惊,继而嫌恶地推开毛手毛脚的丹尼尔,“干什么呀你!”,还下意识地向我瞟了一眼,脸颊上浮起的红晕是难掩的羞涩。我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没有理睬他们,低头仔细均匀地把果酱抹在烤吐司上。
“在家乖乖呆着。我是指,你们俩。”汉德森嘱咐完毕,便抛下我和丹尼尔,外出打拼去了。
我正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滚,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循环放映着。最困扰我的,自然是那个男孩对我说的话。
“你以为自己的记忆得以保留靠的是运气吗?哈哈哈哈!是血清!……”
“你以为阿尔金是什么人?”
“他是在玩儿你。”
那个男孩说,欺骗与背叛的前提是信任。倘若真的如此,信任的意义又在何处呢?人们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而彼此猜忌,没有了信任,也就没有欺骗与背叛生长的空间。但那种人际关系将是可怕的,就像那个惩戒师为弗兰克带上监护手环一样。我回想着与阿尔金相处的时光,他的坦诚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吗?我试着以此打消内心的顾虑,然而男孩所说的话却像魔咒萦绕着我。
若不是因为丹尼尔现在工作压身,我真想一股脑把这些疑虑全告诉他。但现在,许多杂念积尘为石,压在心头,令我郁结难舒。
“爸爸…”我推开房门,轻轻地喊了一声,“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怎么?太无聊么?”丹尼尔伸了个懒腰,“可是……”我看准了丹尼尔的态度有些松动,上前扯着他的袖子,“就一会儿,就在附近的公园随便走走。”一番软磨硬泡之后,终于获得了出门走动的许可。外头的空气比屋里可清新多啦。我心满意足地迎着阳光舒展着身体。
我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闲逛,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那个自称是怀恩·豪斯的男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提醒我小心阿尔金?关于他还有太多的疑问,但正如他所说的,我对他没有信任,欺骗与背叛自然无从谈起。他只是告诉我他想说的,相信与否完全取决于我。
我又来到大街上,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换上了金灿灿的外套,不时有落叶萧萧落下。踩在枯叶上,脚下便会发出一声脆响。“嚓。”就像我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我转过头去,却没见到什么人。我立刻警觉起来,快步往回走。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心怀歹意之人要对我不利,我若将他引到家门口,岂不是更危险?于是索性兜起了圈子,在商业街区的各条小路之间来回穿梭。就在我以为终于将歹徒甩掉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我。“艾德!站住!”竟然是阿尔金!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天哪,是你在跟踪我?!”
“我以为……你擅自从家里出来,是为了和那个人见面。”
“什么叫‘擅自’?!还童犯连一点自由都不可以有吗!”阿尔金的解释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无、聊!我要回家了。”
“艾德。”他拉住我的手,“你还在怀疑我?”
我咬着嘴唇,别过头去不看他,“我并不怀疑你,先生。我只是被搞糊涂了。您是探员,却故意不履行职责。那个男孩自称是怀恩,可他为什么要离开公司,隐姓埋名地逃亡呢?”阿尔金听到那个名字立刻情绪激动起来,“怀恩?艾德,你说的是怀恩·豪斯?”
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怔怔地点了头,“他……他也还童了。但是和我一样。”阿尔金的脸上阴云密布,这种思虑重重令人难以捉摸的家伙最令我讨厌了。“先生……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我也不希望被卷入任何阴谋之中。我只希望……我能继续平静地过我的人生。”
“我知道……艾德。你一定在想,我不出卖你一定是因为有更大的图谋。我想在告诉你,没错,我的图谋,就是你。”阿尔金突然将我抱住。“你和我家安迪的性格很像呢。他是我和我前妻的孩子。”天哪,这家伙直过!“但我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他。”如果阿尔金二十四岁结婚立刻要孩子,孩子长到六岁……“你一定在偷偷算我的年龄对不对?”他释然一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艾德。相信我。”
“那……你带我去吃冰激凌?”
男人笑骂道,“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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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阿尔金没有遂了我的愿带我吃冰激凌,但我也没有再提别的要求,只是让他送我回家。
虽然,得人疼爱是幸福的事,但是……我的“爸爸缘”未免太好了一点吧?要么没有,一来来仨?
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到了家,客厅里熟悉的身影可让我又惊又喜,“立秋!”我松开阿尔金的手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你爸爸竟也同意?”立秋支支吾吾的反应让我意识到,他一定是瞒着校长先生才来了这儿。
站在一旁完全被无视的男人咳嗽了两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碰巧丹尼尔从书房出来“放风”。
“哎?阿……阿尔金?你怎么会在这儿?”
“呃……我,我只是随便闲逛……然后嗯,遇到了艾德,于是就……送他回来了。”如果阿尔金这样回答一定弱爆了对吧。所以他眯起眼睛,装出和平常一样深沉稳重、料事如神的表情说,“听说你……现在是阿尔伯特市还童犯性侵案的检方律师?”
丹尼尔顿时大惊失色,舌头打结,“你……你知道啦?”看他悄悄转动拖鞋的动作,似乎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阿尔金没给他这个机会,乘胜道,“我的小师弟,这么重大的案子,可别逞能啊。否则……”“哥,拜托你帮帮我!”丹尼尔很狗腿地献上手中的咖啡。随即,师兄阿尔金便大大方方地领着小师弟去了书房。
“艾德,刚才那位先生是?”
“哦,他呀……嗯,”我戏谑道,“反正不是好人。不必理他。呃, 对了立秋,你偷偷跑这儿来真的没问题吗?要不,你赶紧回去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病好了没,你居然一回来就赶我走……”立秋娇嗔地朝我挥拳头,“你两天没来学校,害得人家好担心呢……”立秋的眼里隐约泛着波光,但很快就被笑意取代了,“不过看你现在这神气的样子,确实是好多了。”
与立秋畅谈了好久,才终于在夕阳中告别。谈话时,我问他,“立秋,如果下雪了,我们不撑伞,一路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走到白头?”他深思熟虑了好久回答道,“嗯,是的吧。但是,这样会生病发烧的!”好可爱的立秋。
【我难道会告诉你们下一章是大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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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日】
在书记员的安排下,控辩双方到庭就坐。丹尼尔立刻认出了担任被告辩护律师的是以诡辩著称的福克斯·道尔,和阿尔金比起来,此人才是真正的狐狸呢。这使得丹尼尔不由得感到紧张,同时也兴奋莫名。被告人布鲁克·塞林在法警看管下进入法庭,脸上挂着有恃无恐的表情,能请出福克斯·道尔,必然是花了重金以求万全。
随后入场的是陪审团,团长代表全体陪审团来到庭前庄重起誓,“我代表全体陪审团成员在此起誓,我发誓将遵从自己的理性进行判断,绝不盲从,绝不动摇公平公正的信念,绝不受诱惑和非公正力量的摆布。宣誓人里昂·加洛林”
“全体起立!”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巡回法院的三名法官依次入场就坐。主审的,是杰斐逊大法官。“本席宣布,案件编号C-1507,阿尔伯特市还童犯遭性侵一案,正式开庭。现在请检方陈述指控内容、性质,描述案发经过并简述支持控诉的证据。”
此项工作交给了检察官安德烈,这个略带腼腆的小伙乍看之下气场很弱,但就像一位逻辑严密的一号辩手总是深藏不露一样,安德烈结合警方调查所得的证据,包括现场拍摄的交互式影像,法医的检查鉴定报告,详细讲述了这个可怜的男孩长期遭受惩戒师布鲁克性暴力的悲惨故事。
陪审团比谁都清楚,这场公开审理的案件正在实时转播,这是本州的传统做法,因此,把握舆论的力量就变得至关重要。检方的开场除了陈述已掌握的事实,更重要的自然是博取同情。
案件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还童犯杰森·德里克当晚在房间内观看交互式色*影片,被惩戒师布鲁克发现并严厉地惩罚,杰森谎称要上厕所,然后从卫生间的窗户逃出去,找到了邻居并报了警。警方随后赶到将布鲁克带回警局,杰森则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事实上,杰森此前也曾经因所受的惩罚太重而向邻居求助,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邻居比弗利女士发现男孩的胯下有大片未干的血迹,后经法医检查发现,男孩的后庭有多处撕裂伤,长期的侵犯还造成了肛肠脱垂,触目惊心。
杰森·德里克因犯强jian罪被判还童惩戒十年,而颇为讽刺的是,如今他也成了同类案件的受害者。杰森被还童到八岁的年纪,今年是他服刑的第二个年头。如果把还童的日子看作是他新的生日,那么他刚满十岁不久。
“现在请辩方律师道尔先生陈述辩护要点。”
“感谢您,尊敬的法官阁下。”福克斯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首先,我的当事人塞林先生是一名合格的惩戒师,请陪审团的各位成员注意,你们可以从辩方证据D-011中看到,塞林先生在此案前,没有任何不良犯罪记录,他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而检方则试图歪曲我方当事人的形象,这一点,我之前也曾提出过反对。检方的证据只能证明两件事,第一,我的当事人履行了其作为惩戒师的职责,第二,还童犯杰森·德里克受伤了……”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过早使用引导性、结论性的语句。”丹尼尔抓住福克斯说话中的停顿打断了他。“反对无效,辩方律师有权陈述他所理解的事实。”福克斯转过头来,冲丹尼尔玩味一笑,挑衅意味浓厚。
“道尔先生。”法官指示道,“请您继续。”
“感谢您法官阁下。”福克斯依旧淡定从容地讲述道,“请陪审团注意辩方证据D-009,这是杰森·德里克的判决书,判决书中写道,‘此人恶行累累,而已侵犯他人性自由权利,本席裁定判处其还童惩戒,刑期十年。’根据《还童惩戒条例》的第八条第二款,对于犯有强*罪的还童犯,后庭也被纳入到施与惩戒的范围内,数目不超过日最高上限。”
福克斯的自信绝不是毫无缘由的,依他所言,证据只是证明了布鲁克行使了职责,而《还童惩戒条例》 也确实赋予了布鲁克惩戒男孩后庭的权利。听起来似乎滴水不漏,一个还童犯因观看交互式色*影片而受到严惩,即使男孩受伤较重,也只能判罚金,若要告他强*、猥亵儿童或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其难度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是检方举证时间。”杰斐逊法官看出丹尼尔有些走神提醒道,“菲尔德先生。检方可以举证或传唤证人出庭作证。证人需要接受辩方盘问。”
“哦哦,是的,法官阁下。检方想传召报案人比弗利女士。”
在法官许可后,比弗利女士宣誓并登上了证人席。
听取了证人证词后,福克斯上前提问道,“您就是报案人比弗利女士对吗?”
“没错,是我报的案。”
“女士,请问案发当晚,您有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哦,我听见那孩子哭得可惨啦!然后他就……”
“不好意思女士。”福克斯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的是,”他一字一顿地强调说,“不、寻常、的声音?”他拎起手中一张纸片,“您在证词中用的是,和以往一样凄惨的哭声。”
“呃……我的意思是……”没等证人作出解释,福克斯便抢先道,“根据证人在意志自由、清醒状态下所写的证词,证人当晚并没有听到异样的声响,听到的只是和以往一样的男孩的哭声。只要惩戒师没有将受惩戒的还童犯的嘴堵上,我相信大多数的男孩都会在惩戒过程中纵声嚎啕的。如果杰森·德里克遭受的是我方当事人的强*行为,必然会当即呼救,而本案中,被害人没有高声呼喊救命、强*,而是先谎称要上厕所,然后逃走向邻居求助。”
“可是那孩子向我求助的时候胯下还在流血!”比弗利女士焦急地补充道。
“我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
“证人可以下去了。”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比弗利女士被送去了休息室。
丹尼尔心有不甘地捶打在自己的腿上。“法官大人。”他站起身来。“检方要求传唤受害人杰森·德里克。”
泪眼迷离,步履蹒跚的男孩在法警的搀扶下来到庭前进行宣誓,随后被安排在被害人席上。杰森远远地看到了布鲁克,飘忽不定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杰森!”福克斯忽然拔高了声音,“你那晚观看的影片名称是什么?”
“《费尔奇的冒险》 ……”“撒谎!”福克斯一声呵斥让杰森泪如泉涌,“呜呜,我没有……我没有,先生。”
“道尔先生。”杰斐逊提醒道,“注意你的态度!不许以言语方式刺激被害人。”
福克斯向法官点头示意,继续提问,“杰森。那晚你所看的影片是否是这部影片?”福克斯手中的截图,正是来自检方证物A-004,影片《志同道合》 。
杰森擦了擦眼泪,接过截图确认到,“是……是的,先生……可是!文件的名称是……”
“文件的名称,被你改成了《费尔奇的冒险》,是不是?”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使用引导式的问句。”丹尼尔看着福克斯步步紧逼的做法恨得咬牙,他猜到,福克斯正在模仿布鲁克平时对男孩训话的语气,这会给男孩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迫使他说出违心的话。
“反对有效。杰森,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我……是先生让我看那部影片的……”
“我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福克斯的意思,当然是不希望杰森再多说任何威胁本方当事人的话。
“反对!法官大人!受害人很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丹尼尔激动地气血上涌。直觉告诉他这个机会决不能错失。
被告布鲁克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杰森一见到自己的惩戒师,就陷入崩溃的边缘,俯在桌上痛哭。
“法官大人,受害人情绪激动,明显不宜再出庭作证。”
“等等,法官大人!”丹尼尔大喊,“援引《保护被害人条例》第二十七条,应当要求被告人暂时回避,等被害人陈述完毕后才能归席。”
“援引有效。被告人布鲁克·塞林暂时回避,等候本席传召。”在法警押送下,布鲁克离开了庭审现场。丹尼尔对杰森安慰道,“孩子,他走了。没人会伤害你了。说吧,把你要说的都说出来。”
“是先生……那天,是先生说我这几天表现不错,才准许我到他的房间里看那个动画电影。我……我也不知道竟然会……会是那个……”
如此一来,整个案件的起因暴露出了疑点,被告方终于不能回避这个问题——此次事件是否为布鲁克有意策划?如果证明了这一点,人们就有理由怀疑,布鲁克的主观意图就是侵犯男孩。
福克斯回到辩护席位上,轻声道,“这招打得不错啊,小子。”
丹尼尔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此后的几位证人,福克斯并没有刻意刁难,大概是他们的证词都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而面对进行伤情鉴定的法医时,福克斯提问道,“医生先生,请问肛肠脱垂的病因有哪些?”
“嗯,大体上,有可能是由于肠套叠、滑动性疝或者长期便秘、以及先天遗传缺陷。”福克斯根本不在乎这些专业术语,他只是要确定一件事,“先生您刚才没有提到性行为引起此病对吧?”
“呃,临床病例中有许多……”福克斯依然没有给证人以解释的机会,“我只想确认,您刚才有没有提到过,性行为会引起此病?”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但是临床上……”“我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临床上此类病例很常见!”医生的争辩已成了徒劳,因为离席之后,主动权又将落到福克斯手里。
“各位陪审团成员也听到了。被害人的肛肠脱垂,不能归结为是受到了我方当事人的长期侵犯!因为致病的原因还有很多。而造成被害人后庭撕裂伤的,应该是检方证物A-16,一只柱形戒具。法医也的确检测到了其上残留的杰森·德里克的血迹。这就印证了我方当事人只是对被害人实施正当的惩戒,并没有奸yin行为。”
杰斐逊法官向丹尼尔询问道,“检方还有无证物需要提交?”
其实在丹尼尔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法医并没有在杰森的体内发现布鲁克的体液,这意味着,布鲁克一定采取了保护措施。这个狡猾的恶魔妄想以此掩盖罪行!然而,现场并没有发现装有其体液的套子。警方仔细搜查了房子的每个角落,包括下水道,却还是一无所获。少了这个关键证据,布鲁克自然可以将男孩的受伤解释为是在使用戒具进行惩戒的过程中造成的。该死!丹尼尔暗骂道,究竟是藏在哪里?
“检方还有无证物需要提交?”法官又重复了一遍。
“暂时没有……法官阁下。”丹尼尔泄气坐下了。
“本席宣布,休庭!”法槌重重地落下,宣告庭审的上半场告一段落。丹尼尔看着布鲁克得意的表情,心中怒火熊熊。“混蛋!”丹尼尔发泄地捶打着桌子。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还没有输丹尼尔。”
“我该怎么办……”丹尼尔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我该怎么做,阿尔金?”
“看着我。”阿尔金猫着身子,钳住丹尼尔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你不会输,丹尼尔。因为你总是选择站在公平正义的一边。你知道该怎么做,只要遵循你的心。我们已经事先演练过这种情况,而你做得很好,你让陪审团开始对布鲁克的动机产生了怀疑。来吧,先去吃午饭,等我们回来再并肩作战!”
丹尼尔破涕为笑,“你在旁听席与我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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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耐心地将盘中的意面用叉子卷成团,“阿尔金,你说,艾德这时候在干什么?”
“难说。”阿尔金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我猜他今天一定没心思好好上课了。昨天就嚷嚷着要来旁听。”
阿尔金咽了牛肉,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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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撒娇也没用,艾德。明天给我乖乖上学去。回家以后正好可以看最后的宣判啊。”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再请个病假就好啦。”艾德耍无赖地趴到丹尼尔身上,挡着不让他看卷宗。
“艾德说的没错,请个病假有什么难的。”阿尔金一把抱起耍无赖的小家伙,“借你爸爸的发刷一用,把上回没打完的四十下连本带利地还上,保证你下不了床,这样不就可以请病假了么?”虽然脸上还挂着亲和的微笑,话语间威胁的气息却已让小艾德不敢造次,紧张地捂住屁股,乖乖妥协道,“好吧……我去上课,不去看庭审了。但是!爸爸你一定要赢哦!”
阿尔金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半认真地在他屁股上盖了一掌,“别给他这么大压力。好了,去做功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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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金,我就是想不明白,布鲁克究竟把避孕套藏在了哪儿?”
男人放下了刀叉,调侃道,“这可真是个开胃的话题啊。”
“呃,好吧。”丹尼尔加快了消灭意面的速度。
“我说过会帮你,决不食言。”
下午一点,庭审准时继续,依照程序,轮到了辩方进行举证。
“法官阁下,我想再次传召杰森·德里克。”福克斯的做法让丹尼尔大惑不解,上午的时候还试图极力阻止杰森道出真相,怎么现在却反而主动传召呢?
“杰森,请你再叙述一遍当晚的情形。”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先生说因为我最近的表现不错,准许我去他的房间看动画电影。结果……没想到竟然不是动画而是……”
福克斯又亮出了物证,“请问,你当晚所看的是否就是证物A-004所示的影片?”
“是的……”
“法官阁下,我需要传召另一名证人,马修·戈尔先生。”
随后,布鲁克的另一位邻居也出庭作证。
“戈尔先生。你的证词中提到你曾经看到杰森在后院抽烟。请你详述一下可以吗?”
“反对!法官阁下,此事显然与本案无关!”虽然不知道福克斯有何企图,但是丹尼尔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
福克斯气定神闲地解释道,“法官阁下,证人提及的这件事绝对与本案有莫大的联系!”
“请您尽快证明这一点,道尔先生,本席不建议在法庭上闲聊。”
福克斯向法官点头示意后示意证人继续陈述。
“那天我看到杰森在后院抽烟,于是上前制止了他。我闻到一股大麻味儿,这提醒了我,这东西不是普通的香烟,而是有镇痛作用的大麻烟卷。一个孩子要用到那玩意儿,唉……哦对了!重要的是,购买大麻烟卷是需要公民编号登记的,可不是什么和店员套近乎就能买到的东西。于是我问他偷偷用了谁的公民编号。他坦白说是用了塞林先生的,还求我不要告诉塞林先生。”
听到证人的陈述,福克斯的脸上笑得很得意,但转瞬之间他表情骤变,将威吓的眼神投向了受害人席,“也就是说,你知道布鲁克·塞林先生的公民编号以及支付密码,是这样么,杰森·德里克?”杰森被这突然的发问惊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有些结巴。“我……知,知道,可是!先生后来有修改过……”
“但你可以想办法再弄到密码。是你下载了影片,然后修改了文件名对不对?其实塞林先生根本没有准许你看那部电影,是你趁着先生要外出购物,溜进了他的房间是不是?”在福克斯的步步追问下,杰森愈发显得慌张,惊恐的眼睛不时地向布鲁克望去。
“反对辩方使用诱导性的问题!”
“反对有效。道尔先生,请你注意提问方式。”
“我想大家应该很清楚了,这个孩子满嘴谎言,他因遭到惩罚而对自己的惩戒师心生怨恨,所以诬告我方当事人强*他!”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没有撒谎!哇啊!”杰森近乎崩溃地嚎哭着冲出了被害人席位。
杰斐逊当即下令,“法警!保护好被害人。”
丹尼尔攥紧了拳头,“法官阁下,我强烈谴责道尔先生这种盘问质询的方式,这简直……是对受害人的精神折磨!”
这时,检方的证物收集负责人丘奇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援引证……证物条例第一百三十二条,呼——”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年轻的律师气喘吁吁地道,“现……现补充证物A-39号。”
丹尼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证物袋内的避孕套,实在想不出阿尔金是如何办到的。
“丹尼尔。”丘奇向法庭提交了证物后,对丹尼尔耳语道,“雷曼先生指示我去重点搜查比弗利女士的房子,结果在浴室的垃圾篓中找到了这个。谢天谢地,这段时间比弗利女士忙坏了,根本没时间清理垃圾。否则,这位好心但记性不佳的小老太太就要毁掉我们最重要的物证了。”
法庭接受物证后,被告席上的布鲁克明显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福克斯的表情也僵硬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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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新年快乐!楼楼预计年初二开始继续日更~~
【写在前面】
这个番外算是承接了正文,但也可以自成一段吧~可以确定的是,这次一定是治愈向。【点头】
【重生后的第三百……很多很多天】
据说我已经七岁了。汉德森是按照我“还童”的日子计算的,他把那天当做是我的“Rebirth Day”。然而我隐约觉得我应该是二十岁。但实际上我不记得我的生日了,早就不记得了。进了孤儿院之后,是骨龄测试告诉了我确切的年纪。
分明是开了春的,这里却依旧是让人冷得畏脚。我无聊地趴在窗户边,朝玻璃哈出一口热气,又用手指在上头胡乱地抹了,再哈气。
“艾德,不想出去转转么?”丹尼尔手捧着一杯热巧克力送到我嘴边,“喝点不?”我伸着脖子嗅了嗅,这家伙果然是加了点白兰地。我不禁翘起了嘴角。汉德森向来是不许我喝酒的。前不久我偷喝了太多酒以致胃疼住院,在那以后,连丹尼尔也被下了禁令不许在家里喝酒。算是连坐吗?不过从此以后,偶尔的小酌成了我和丹尼尔促膝长谈,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饮了大半之后,我爽快地打了个嗝,脸上也浮起红晕。微醺的感觉让我暂时忘记了一些事,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艾德……”丹尼尔突兀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眼里满是怜爱的神色。过了十一月十六日之后,他总是这样欲言又止。你如果好奇,可以算一算那是什么日子。
我抬起头,无辜地眨眼,“你……不会告诉雪橇犬先生吧?”
丹尼尔舒心地一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再来点?”
“要是雪橇犬先生回到家,发现我们俩都醉倒在沙发上,恐怕社会局给我送来的生日礼物就真的要派上用场了!”我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只要别让丹尼尔察觉到我的心思,我愿意一直这样演下去,就好像我是生来就这般无情无义。
说起那个所谓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块短木桨。
丹尼尔漫无边际地与我闲扯起来,我也不过是插科打诨地应声附和,累了,便倒在他怀里小睡一阵。
阿尔金语录第二条:儿童之所以比成人更容易体会幸福,正是因为他们善于遗忘,尤其是遗忘痛苦的经历。说白了就是“记吃不记打”的意思么?我看是的。
我以为只睡了五分钟,一醒来天却已经黑了。
“艾德,艾德醒醒。”丹尼尔推了推我的身子,我嫌烦,索性扯了身上盖着的毯子蒙住脑袋,回话声透过毯子闷闷地传出来,“怎么了?我俩偷偷喝酒被抓包了么?”
丹尼尔急忙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做掩饰,又道,“是立秋打来电话,找你呢。”
我爬起身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毛,不免感到奇怪。
“喂,立秋。”
“艾德,你明天有时间吗?”立秋的声音很轻,显然是“有要事相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喊声,立秋旋即高声回话道,“是……是海勒斯,我找他明天出去玩儿呢!”
听到校长先生的许可之后,立秋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我忍笑调侃道,“好啊立秋,你不怕亚德里安那个老家伙用发刷揍你了?”
“嘿嘿。”立秋偷笑着,“老家伙”这样不敬的称呼可是我俩一起想出来的,立秋对此颇为得意。“没关系,艾德。如果你愿意明天陪我去唐人街,让老家伙揍二十下我都心甘情愿!”
“可如果是三十下呢?四十下?”我可不是有意要吓唬立秋,亚德里安对立秋管得严着呢,不管是发刷还是藤条,挥舞起来从不手软。
“嘿!”立秋似乎有点着急了,竟在电话另一头跺起脚来,“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2月5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幸而家里有半个中国通。“爸爸!”
两位正在“密切交谈”的先生都转过头来,“什么事?”丹尼尔似乎对我无意中泄密的事情倍感怨念,有点悲愤地望着我。
“呃……”我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汉德森,“明天是什么节日吗?中国的节日?”
汉德森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应该是中国的新年吧。新闻里说,唐人街那儿有舞龙舞狮的表演呢。”对于表演,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让立秋失望,不便推脱罢了。“立秋!你是想去看舞龙表演么?”
汉德森当即断绝了我一闪而过的念头,“你就别想了,艾德。你被禁足了。”似乎是为了抢回“一家之主”的地位,丹尼尔正色道,“对,艾德。我郑重宣布,你被禁足了。”
我才不在乎……自顾自地捂了话筒小声道,“立秋,爸爸同意了。你说吧,明天何时何地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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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想到向爸爸们撒娇这件事,我就替自己觉得恶心。我苦笑着想,这大概是只有我才会经历的身份错位的尴尬。然而这样的事,却也是非做不可。
“爸爸,让我去吧。”我嘟起嘴,拉扯着丹尼尔的袖管。
“不行。”丹尼尔抽回手,叉着腰说,“哈士奇说过了,你被禁足了,你没忘吧?”
“可是……你才是一家之主不是么?”
“呃?嗯……那,那是当然的!”丹尼尔强辩道,“家里的事情,向来都是我做主!”
我适时地扑到丹尼尔怀里,凭着孩童软糯的声音肆无忌惮地耍赖说,“所以呀,爸爸!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早点回来!”
丹尼尔冲我一挑眉,“‘早点’是几点?”
几番争执不下,丹尼尔索性亮出杀手锏,“要是你回来得太晚以至于哈士奇都想要揍你,我可不拦着。”
我预想的台词瞬间作废,只好乖乖就范,无奈地一耸肩,“好吧,我在晚饭之前回来,如何?”
丹尼尔微微一笑,开玩笑地往我胸口捶了一拳,好像盖了一个章,“成交。”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中国人每年都要挑一个一月或二月里的一天作为他们的新年。他们是怎么挑的?网络投票么?就不能选择和元旦一起过么?汉德森一早就出门了,所以我来不及向他请教。最近雪橇犬先生总是很忙,而家务则落到了丹尼尔头上,简直是身份互换。
坐车穿过大半个城区,水泥钢筋丛林渐渐被充满东方古韵的砖木结构的房屋所取代。那些翘起的檐角上各自挂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下的流苏在风里摇摆舞动着。刚落过雪的街道铺着一层白地毯,砖瓦上头也盖着绵绵白糖。街边的店铺里处处人头攒动,店内亮着温暖柔和的橘色灯光,随了店内的热气,从大敞的店门里吹到街上,似乎也是在招引客人。
耳边围绕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在热闹的氛围中,唯独我俩说闹觉余。“立秋。”我拉着他的手,生怕被往来的人流冲散,“为什么非得来这儿?”
立秋的眼里闪烁着兴奋与喜悦,“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感觉亲切吧!”
我忽然想起了雪橇犬先生,据丹尼尔说汉德森的娘家就在中国,可他分明是一头银白的头发,否则你觉得为什么丹尼尔要称呼他“哈士奇”?
“艾德。”立秋忽然拉住我,郑重地说,“有时候我在想,我爸爸……就在唐人街。”天真的立秋,天真得就像我刚进孤儿院的时候,总以为我的爸爸过几天就会把我接走一样。为此,我总是把受赠得到的玩具藏在自己的小箱子里,这样就省得收拾了,拎起箱子就可以走。可是到最后,我逃出孤儿院的那天却忘了带上那只箱子……哦, 对不起,说好了是治愈向的。
“嗯,有可能!”我颇为肯定地回答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这儿的。”
立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满怀歉意地说,“艾德,舞龙表演要六点才开始呢。现在才四点。”
我勾住他瘦小的肩膀,“没关系!我家的两位先生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为什么要叫‘先生’?他们不是你爸爸么?”
立秋这一问倒使我一时怔住了。“我,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嘿嘿。”嘴上虽是一笑而过,心里却泛起了涟漪。不是我仍然不肯接受他们成为我的新爸爸,而是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我愈发地对自己是否有资格体会这份幸福感到怀疑。我不想说这些。
我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是,我向丹尼尔做的保证看来势必要打破了。
石板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锣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行人纷纷退至道路两旁,让表演的队伍顺利经过。立秋兴奋起来,猫下腰去钻过人群想要看一个究竟,我攥着他的手不愿放开,也被拖着在拥挤的队伍里穿梭。
在人群的欢呼声、喧天的锣鼓声簇拥下缓缓走来的,是一支舞狮的队伍。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身手矫健的青年人,手执彩球灵巧地做出各种精彩的空翻、侧翻动作,将彩球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始终未曾落地。其后是一只铜头铁额,金毛红发,头顶丹珠的大狮子,两眼神气活现地忽闪着,缀满了胡须的大嘴一张一合,意欲将彩球吞入腹中。将这头雄狮舞动得栩栩如生的是两名分饰狮头和狮尾的演员,他们身着正黄的武术服,腰间都扎着一条红腰带,惹眼又神气。二人默契地协调着步伐向前走去,扮演狮头的演员不时上蹿下跳,做猛虎扑食之状,其后者或拱起后背或俯下身来,将狮子的各种形态演绎得活灵活现。
忽然,那“狮子”大吼一声,竟直立起来!原来是前一位演员纵身一跃跳到了后者的肩上。神气的大狮子摇头摆尾,脚下却是步伐稳健,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底下那人身子一沉,引得众人屏息,旋即肩上之人一跃而下,原来是要扑向那彩球!然而那领头的青年一个后空翻躲开了,又继续挥舞着手逗弄那狮子继续向前行进。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喝彩,掌声雷动。我和立秋自然也是惊呼不止。
看过了舞狮队的表演,才发觉二人早已是肚内空空如也。我左右转转,发现了汉德森说起过的一种中国小吃——糖葫芦。
“嘿,立秋你在这儿等着。”我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一把零钱,横穿马路奔了过去。等我满心欢喜地举着一串裹着琥珀糖衣的红果兴冲冲地跑回来时,立秋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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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曾与你十指紧扣的人,忽然如指间细沙般溜走,唯一的线索,只有掌心残存的温热,你会在茫然无措中痴伫等候,还是天南地北地寻索?
我属于前者。
也许是巡游的表演惹得他一时贪看,也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也许他走得不远,听到我在喊他就会跑回来,也许……他被坏人拐走了?!关心则乱,我根本来不及思考立秋可能去了哪里,只是焦急地朝四周的人群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匆匆路过的行人只是投来或好奇或不解的眼神,捂着嘴小声地议论眼前这个奇怪的孩子。
不祥的预感正喷泉似的从心底里冒出来。立秋那么天真单纯,万一哪个人贩子随口编一句瞎话,说要带他去找爸爸去,立秋铁定要上钩!正当我无数遍脑补“立秋遇险记”的剧情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以极为刺耳的方式再度出现。“你放开我!你就是艾德说的那个坏人!放开我~呜呜~~”被拎在半空中的男孩一见了我,就如同见到了救星,急忙高声喊道,“艾德艾德艾德!快来救我!”
我张开手臂去迎他,男人也适时地松了手,让立秋跌到我怀里来。受了惊吓的小家伙眼角攒着泪花。
“看好你弟!”阿尔金没好气地告诫了一声,抱着手臂又开口埋怨道,“你对这小家伙说我是坏人?”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揍了我多少回了,让我背地里骂两句也不吃亏!我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即虎着脸教训说,“还乱跑么?瞧你差点被坏人抓走了!”
立秋怯怯地回过头瞄了一眼差点“拐走”自己的男人,即刻又转了过来,凑到我耳边,“艾德,那个大个子如果是坏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你这儿来?”我再看阿尔金的表情,竟带着几分百口莫辩的憋屈。想来明明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拾秋不昧”的善举,却平白无故地被人扣上了“坏人”的帽子,可不是委屈得厉害。我没有答话,只是咯咯咯地笑不拢嘴。
“所以,你是想在大街上随便认一个爸爸么?!”我大声斥道,“胡闹!看到别人家父子和乐与你有什么关系?竟傻呵呵地跟着走了……”见立秋低下了头去,手指头扭捏地搅在一起,似有委屈的样子,我及时收住了没有讲下去,想必他也该知道教训了。“好了,别难过了立秋。喏,给你买的……这个……这个!”我将裹着一层琥珀的红果举到他面前。
阿尔金尽可能地摆出友善的笑容,俯下身子,眯起眼道,“只吃这个哪儿能填饱肚子啊。我带你两个去吃小笼包怎么样?”
我红着脸,做了一回一顿饭就能拐跑的小孩。找餐馆的一路上,立秋还很不识趣地问我,为什么明知大个子是坏人还要跟他走。“立秋”我小声地对他咬耳朵说,“如果你再说他是坏人,他就真的是了。”
在小笼包的面前,糖果自然是相形见拙。我托着腮,食欲不振。原因在于“好人”阿尔金把我原本的计划全打乱了。
“是丹尼尔派你来监视我的?”我突兀的一句问话让阿尔金差点被茶水呛死,“才没有呢……”
“那就是你在监视我?!”
阿尔金放下茶杯,眉宇间颇有几分得意,“说什么呢。要是我不在这儿,你俩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立秋两手各执一根筷子,挑起一只小笼送进嘴里,鲜美的汤汁溢满口中,随了呼出的热气飘荡过来,倒也勾起了我肚里的馋虫。方才还大大方方地说,都给你吧,眼下倒有些追悔莫及了。
耳力极好的男人即使屋外鞭炮声连连,仍然听到了我腹中的隆隆声,随即招来身着唐装的服务生又点了份点心。
“我用不着你照顾我。”我满不在乎地别过头去。“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阿尔金握着我的手,语气慈祥。
就像摔倒的孩童一旦有人过去扶他,便会觉得万分委屈随即哭闹撒娇,强颜欢笑了许久,突然被人道破了心事,伤痛之情不免又翻涌起来。“我……我有什么可难过的!”阿尔金此时的表情倒有点像丹尼尔了,“你再怎么逞强,也掩不住哭腔。”我低了头擦了擦眼,“去你的。”
店外响起游人们的欢呼声,大概是舞龙表演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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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果然是容易哄,填饱了肚子也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了。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立秋踮着脚趴在窗边,循着那欢腾的锣鼓,目之所及是那映红了半边天色的烟火,却终究没瞧见半根龙须。阿尔金弯下腰一把抱起立秋,“干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可好?”
立秋可真是的,立场太不坚定,一顿饭的功夫就对阿尔金戒心全无,忙不迭地点头。
阿尔金转头看着我,眼里有几分期许的意思,“一块儿吧?”我回报给他一个冷淡的表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终究起了身,跟在他俩后头。
火树银花、金龙舞动、回转腾挪。急促的鼓点与众人的掌声融汇成一曲。立秋不害臊地坐在阿尔金的肩头,可算是饱了眼福,四周高悬的红灯笼透出喜庆的色彩映在立秋的小脸上,衬得他越发活泼可爱了。忽而那身披金鳞、背鳍如山的长龙窜上天际,分明是无翼无风,却好似凭空借力,扶摇直上;倏然领舞者一声长啸,威武的身躯急转直下,口衔宝珠,双目迥然,两边长须威猛地翘着直指重霄,气势逼人地俯冲下来。
一阵阵欢笑随了呼出的雾气氤氲成这个沸腾的夜晚。高举着龙身的表演者顺势划出一道波浪,继而盘起若重重山峦,龙头却低垂下来,尽显平易,站在最前排的孩童在家长们的撺掇之下争先恐后地伸手去抚触这难得一见的神兽,以求来年幸福安康。凑近了看,才发觉那金龙并不是那么威武凶猛,咧嘴而笑的样子倒显出几分憨实温顺。
离舞龙台不远的广场上,烟火迸发,顿时映红了半边天色。星星点点的花火徐徐落下,好似银河之上落下一绺星辉。立秋的眼里也闪烁着星光,望着漫天璨若星辰的景色,呆呆的入了神。
然而一切的热闹都与我无关。望着转瞬即逝的花火,不知怎的,竟感到鼻子发酸。默默然跑开去。
游人大都攒聚在广场附近,街巷内倒有几分冷落稀疏之意。处处的披红挂彩却也掩不了心里一片荒芜。我坐在街转角不过片刻,尚来不及顾影自怜,阿尔金便带了立秋跑来追我。
“方才是立秋差一点走丢了,现在又轮到你玩失踪了是吗?!”
我头也不回,“你生什么气!你若是明知我心里不痛快,又何必来管我……我可不想扫了你俩的兴致。”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立秋听得糊涂,从阿尔金怀里跳下来,跑到我身边,小蘑菇似的蹲下,扯着我的衣服问道,“怎么了艾德?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街对面守着一辆小推车的老爷爷发话了,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冲着老爷爷憨厚的笑容干瞪眼。
最可气的是,阿尔金居然和他聊上了,脸上愠色全无,还笑得格外灿烂,最后竟提了个灯笼似的家伙在我眼前晃悠。
他收敛起笑容,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你想他。拿着。”一个破灯笼,我才不稀罕这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儿!嫌弃地一摆手推开了,哪知阿尔金大方地将挑着灯笼的竹竿塞到我手里。
“你家雪橇犬先生没告诉过你么?这是许愿灯。”我勉勉强强接受了这玩意儿,立秋一听着“许愿”便惊喜地两眼放光,“真能实现愿望么?”
我苦笑着看着阿尔金,又瞧了瞧身边天真的立秋。还是不忍心告诉他,许愿什么的都只是心理安慰。
阿尔金拉了立秋坐到我身边,耐心地讲解“许愿灯”的来历和用处,实则这番话是说给我听的。
“……所以呀,正月十五的时候,人们就会放飞许愿灯,把自己的思念带给天上的亲人。”切,真是骗小孩子。刚还不是还说这是用来许愿的么?立秋听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没有想他,我不伤心,也不内疚。却还是忍不住触景生情。于是赶忙昂起头眨了眨眼睛,随即站起身道,“我想我们该回去了。阿尔金先生,这灯笼你还是留着自己玩儿吧。”
立秋很是可惜地捡起被我丢在地下的许愿灯,小手轻轻掸去了沾染的雪泥,扯着我的袖子,“干嘛扔了它……艾德,你难道没有想念的人吗?”
“没有!”我红着眼,“我自还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告诉立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唯有把所有心事全咽进肚里去。立秋被我吓得撒了手,呜呜地哭起来。知道自己口气太重了些,我又赶忙安抚性地摸了摸立秋的脑袋。
阿尔金吐出一团无奈的云气,附耳过来,“原谅你自己吧,艾德。那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
我顿时觉得心头一颤,坚固的防线被震碎了一道缺口。我再抬起眼来,正对上那倾泻在我身上的温柔目光。阿尔金顺势将我搂进怀里,一把抱起来,又牵起立秋,“我送你们俩回去。”半响,才发觉自己被人当成了孩子哄着,我当即红了脸,羞愤地推开他的手臂跳到地上,“我自己能走!”
我在屋外等了许久,阿尔金才慢悠悠踱步出来。脚下的那一块草坪都快被我蹭秃了。一见了他,我便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
阿尔金轻描淡写地一耸肩,叹了口气。急得我猛扑上去一阵拳脚,“你说过会保证立秋没事的!”嘴上只说了一分,心里却骂得厉害:魂淡!袖手旁观的破事谁不会做?要你何用!换了是我在旁边,还会替立秋挡几下呢!心下胡乱地想象着立秋受了重责时哭闹不止的惨痛模样,愈发觉得阿尔金轻描淡写的表情万分可憎,手里更是没个轻重地一通乱砸。
阿尔金趁我还没有朝他的要害处抡拳头,眼疾手快地攥住我的两只细腕子,“逗你呢,立秋只是被罚了禁足而已。”我顿时傻了眼,松了拳头。原来是我多心了,如果立秋真的受了罚,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哭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保证老家伙不会等你走了再动手?”
阿尔金笑着把我抱起来,“我告诉他,我是立秋的远房叔叔,今天春节,特意带他出去玩。没有事先通传十分抱歉。”几步来到车边,我被塞进了副驾驶座。
“你跟那个老东西道什么歉呀!”
“艾德。”男人正色教训道,“亚德里安先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刻薄无情。立秋这么晚才回来,可把他着急坏了,那种惊慌焦虑可是装不出的。他还很感谢我把立秋送回来。”
对此,我有些惊讶,甚至是不敢相信。想起从前对校长先生做的恶作剧,一时面露愧怍“反正……立秋没事就好。”
阿尔金又是一笑,“有个人惦念总是件好事。不然,心里终究是空落落的。”
我听得出男人话里有话,当即转移了话题,“之前那个老爷爷和你聊了些什么?”
“啊哈哈哈!”所谓医不自治,雷曼医生莫名其妙地被戳中了笑穴,终于笑至气绝,不治身亡。
“喂!你要是撞车了,我们可是一车两命!”经我在座位上一闹腾,阿尔金才收了笑声,娓娓道来,“那位老人劝我说:‘大过年的,父子俩就别闹别扭啦!’啊哈哈哈!”童心未泯的医生学着老人说话的腔调占我便宜,实在是可恶极了!趁这家伙在开车毫无还手之力,我抡圆了拳头砸过去,“叫你瞎说!谁和你有父子相了!”这下我可是尝到了胳膊太短的苦,狡猾的阿尔金腾出一只手来摁在我脑门上,无奈我身上的保险带尚未解开,拳脚不得施展,竟被那贼人死死摁在了座位上。贼人嚣张地说,“别闹。再妨碍我开车,我可要揍你了。”真是屈辱的一场败仗。
车程过半,我怯怯地瞄了一眼挡风玻璃的右下角,时间显示是八点三十。哎?怪不得天这么黑啊……
安静下来的我专心致志地和脖子上的围巾过不去,干脆趁着这会儿功夫把自己勒死得了。听说越是平时脾气温和的人,发起火来越是厉害。我此行的最后一难便是要面对焦急等候了我数个小时的两位家长。天哪,汉德森不会真的要揍我吧,丹尼尔可是保证“不拦着”的。手指头和围巾上的穗子搅在一块儿,小心思也犹如一团乱麻。
夜色凝重,似有鸦翅重重包裹。远天疏星与地上的万家灯火争辉不过,显得黯淡了许多。凌寒随着夜露在风中凝聚,我关了窗,缩在位子上。虽然不知前途如何,可思归的情绪却一分一秒地滋长,直至不可收拾。我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离家这么远。或许并不是因为远,而是因为,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家。有了会牵挂自己的家人。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汇成一句,“你就不能开快点么!”
阿尔金头也不回,幽幽地道,“我怕一车两命。”
“到了。下车吧小少爷。”司机阿尔金拉开车门,有意取笑我似的鞠躬行礼。
我愕然地恢复了清醒,望了一眼挡风玻璃上的时间,不过才八点四十五。是啊,才八点四十五好么!才……比晚饭时间迟了……两个小时多一点点……而已。
大义凛然地跳下车,我朝阿尔金哼了一声算是给自个儿壮壮胆子,随后大步流星地穿过前院,朝门厅走去。大步改小步,小步改成了走三步退两步……最后还是心虚地来到门前。不及敲门,丹尼尔便跑来敞户相迎,差点撞上紧跟在我身后的司机。
丹尼尔先是松了口气,向阿尔金点头致谢,随即板起脸吓唬我说,“这回我可不护着你,你自己解决。”说完便抱着手臂退到一边让出条道来。
汉德森气冲冲地鼓着腮帮子站在沙发边上,手里掂量着邪恶的……爸爸帮手。你们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在我看来这玩意儿的性质和打火机是一样的,只不过点燃的东西有所区别罢了。
我半步一挪地向沙发和汉德森推进,终于耗尽了男人全部的耐心。汉德森一把将我拉到身边,训斥道:“有什么要说的么淘气鬼?”
这种时候,面子什么的已然是次要的了,何况屋子里的三个人哪个没见识过我挨打告饶,脸面尽失的窘样?换个角度考虑,在客厅里“当众”被剥了裤子教训,岂不是比拖进卧室一顿胖揍更失面子么?几番思量,果然还是服软求饶最经济实惠!
我咬了咬嘴唇,忽闪着眼睛,装出一脸的无辜,“我……我回来得太迟了。”
“太迟了?”汉德森冷笑一声,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正值中国的马年,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难道不应该马不停蹄地过来马上挨打么?”
真讨厌!怎么没人告诉过我雪橇犬先生教训人的时候是如此这般的!主动请罚这种事简直羞死人了,我怎么可能做得出。
我呆呆地捂着肉包子愣了好久,只想起了一招耍赖的法子,对着汉德森猝不及防地一个熊抱,“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
我听见男人长舒了一口气,板子丢在了一旁柔软的坐垫上。“真拿你没办法。”这就算是……蒙混过关了吧!
@美丽橘子酱@杳杳2011@帝王醉酒@2006夏天的记忆@开心公主481
@非添
首先真的很感动~~很感谢亲如此真诚如此详尽地给予指点。
真的很感谢你!
亲所指出的缺憾真真是一针见血!
插叙这个……我的确还在摸索,之前有亲说看着觉得混乱,其实我有些不解,但是后面就用得少了。其实这种写法是借鉴于《隐形怪物》一书,初看的时候也搞不清楚故事的时间线索,但看着真的很独特,很快就了解到其写法的精妙了。可惜我还用得不太熟练【对手指】。
嗯……关于伏笔这个。我担心寒假不太够所以早早结尾了。原本还想着组织好故事之后再写第二篇,可是昨天社团的任务下来了,接下来可能会很忙,所以大概只能把眼下这个番外的小尾巴更完就不错了。
另:话说我今天重新看了一下番外发现最后一部分写得不合逻辑,正在重写。
谢谢亲对我的文风做出了肯定,不过看过你的文之后依旧是喜欢又嫉妒到难以自拔。所以,我还会努力追赶的!与君共勉!
亲们,我重写了最后这个片段,从下车的场景开始,剧情做了大的修改。故意为了甜而让小艾德随随便便轻轻松松蒙混过关果然是有问题的。希望这一次比较合情合理。
【以下为修改版】
“到了。下车吧小少爷。”司机阿尔金拉开车门,有意取笑我似的鞠躬行礼。
我从睡梦里缓缓苏醒,眯着眼朝眼挡风玻璃上瞄过去,不过才八点四十五。慢着!我猛然间意识到,这已经比六点的晚餐时间迟了近三个小时了。
刚跳下车,一股夜风凛冽地吹来,冷得我简直要把头缩进领子里去。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又清醒了不少。对呀!照我之前的猜测,阿尔金是丹尼尔找来跟着我的,既然阿尔金没有一找到我就马不停蹄地把我送回家,也就表示我的晚归事实上得到了默许,更进一步,雪橇犬先生应该也知道此事,而且没有反对。如此想来,爸爸们想必都没有生气,我更没有理由瞻前顾后了。随即,心里又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不痛快——不过是出去玩都要派人跟着我,果真是把我当成了罪犯处处设防!因晚归而生的愧疚感顿时荡然无存。
我大步流星地穿过前院,暖意融融的光线从虚掩的门背后透了出来。不及敲门,丹尼尔便敞户相迎,差点撞上紧跟在我身后的司机。
我抬起头和丹尼尔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表情丰富得好似打翻了颜料。丹尼尔居高临下地瞪了我一眼,蹙起的剑眉眼看要被眸中窜出的怒焰点着了。莫名其妙!我只觉云里雾里的,搞不清状况,旋即将委屈和不满浓缩在一记眼刀里回敬过去。丹尼尔晾着我不发一语,兀自向阿尔金点头致谢,随后便抱着手臂退到一边让出条道来。阿尔金被请了进来,我却还怔在门口。丹尼尔猫下腰,板着脸吓唬我说,“这回我可不护着你,你自己解决。”,他朝汉德森的方向瞟了一眼,我循着他的眼神抬眼望去,却见到与素日的温柔可亲判若两人的雪橇犬先生。
汉德森气冲冲地鼓着腮帮子站在沙发边上,手里掂量着邪恶的……爸爸帮手。你们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在我看来这玩意儿的性质和打火机是一样的,只不过点燃的东西有所区别罢了。
难道……难道我猜错了?我心怀困惑,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懵懵懂懂的,半步一挪地向沙发和汉德森推进,男人眼底的温柔似已被莫名的火气燃烧殆尽。我有些悲愤地回头望了一眼阿尔金,他竟然也一副受骗似的表情抱臂盯着我。不可能……我怎么会猜错呢?
我龟速的挪移终于耗尽了男人全部的耐心,汉德森一把将我拉到身边,训斥道:“你忘了禁足的事儿了是么?忘了你对丹尼尔做的保证了是么?!”原来先生已经做出了退让,要是我遵守了对丹尼尔做的保证,大概也就没有这一番教训了。
汉德森正色危言的模样简直让我觉得陌生。手心已然紧张得出汗了,对于事件的始末也依然是云山雾绕,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不再多言,汉德森将我拽到沙发上按住,板子凭空划出一个半圆在我臀上落下响亮的一记。
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成了一片废墟。臀上的痛楚如同遭受滚水热油,于我却有些飘飘然不可思议。
没有训斥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也没有人告诉我发生的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唯有身后火烧火燎的痛似要烧穿皮肉,硬生生把我的眼泪逼出来。顾不得别的,我纵声大哭起来,身子扭得像捞上岸的鱼。
汉德森先生终究是心软得很,不过三四下便停了手。板子打在身上疼得我浑身直打颤,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缓过劲儿来。正当我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汉德森的手抚上了我的裤腰。我暗道不妙,已是来不及补救,裤子却被利索地褪到了大腿根。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臀肉上的灼烧、刺痛感愈发清晰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那连成一片的板痕是怎样的姹紫嫣红。
尝过板子的厉害,我自然害怕汉德森会继续责打,悲戚地颤抖着声音道歉,“对……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
我估摸着,汉德森此时此刻正在反复思量着要继续教训还是放我一马。我暗自思忖着,要是在客厅里“当众”被光着屁股教训,不仅失了脸面,而且必定比先前那几下“隔靴搔痒”更令人痛不欲生。趁着汉德森正在犹疑,我赶忙再接再厉,扭过头去,忽闪着眼睛,装出一脸的无辜,“爸爸……我知道错了……真的对不起。”汉德森气得发抖的脸逐渐平息,继而解除了我腰上的桎梏。我跪坐起来,对着汉德森猝不及防地一个熊抱。
我听见男人长舒了一口气,板子丢在了一旁柔软的坐垫上。“我该拿你怎么办,艾德,该怎么管教你。”
我真佩服自己的演技,也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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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环绕消散了先前的紧张情绪,不多时,丹尼尔取了浴巾走进来。
我见他余怒未消的样子,身子陡然打了个激灵。
湿漉漉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边上,本想伸手去够他手中的浴巾,却不成想被丹尼尔一把拉过去,照了霞红未尽的屁股愤愤地拍了几下,巴掌摞成一个鲜红的掌印,堆叠成难忍的刺痛。我扭转着身子,顺势跌入丹尼尔怀里,却听到他带着愠怒压低了声音呵斥道,“站直了!”
我自知理亏,不敢再接着撒娇耍赖。一时间浴室里静得只剩下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
丹尼尔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怒意,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莫名的忧虑。他淡淡的开口说:“艾德,汉德森这几天工作辛苦,你应该体谅他。今天的事,要不是汉德森心软,你以为能这样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
我当即委屈地皱起了脸,“我以为……你让阿尔金跟踪我。”
“你说什么?”短短的一句话,像是从牙关里勉强挤出来的。
仿佛有凛然的目光冷冷地刺向我,我使劲压低了头,缩着脖子,揣度着这是又惹着他了。于是急忙解释说,“我……我以为是你让阿尔金来接我回去的。既然他没有急着把我送回来,我就以为你和汉德森同意我晚点回来了,所以……所以怎么能怪我……”
丹尼尔冷笑着说,“所以你方才的道歉完全是鬼话连篇。”
委屈的感觉到达了极点,我一撇嘴,豆大的泪珠便落在瓷砖上,珠玑之声几不可闻,却在我心头凿出一道道伤心。“我怎么知道……”我抽噎道,“你和阿尔金……不是串通一气地想时刻看住我?”
@美丽橘子酱@杳杳2011亲~是你提醒了我@帝王醉酒@2006夏天的记忆@开心公主481
委屈的感觉到达了极点,我一撇嘴,豆大的泪珠便落在瓷砖上,珠玑之声几不可闻,却在我心头凿出一道道伤心。“我怎么知道……”我抽噎道,“你和阿尔金……不是串通一气地想时刻看住我?”
原以为事情可以结束了,没成想,晚节不保,终究是演砸了。我怯生生地抬起泪眼望着他,自以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丹尼尔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直叫我心里发憷,仿佛跌入了冰窖一般,身子一阵阵的发冷。
此时我已成惊弓之鸟,连丹尼尔为我擦干水珠的动作也令我为之颤栗。为我套上了睡衣之后,丹尼尔才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回去好好反省。”
回房间的路上,沉重的心情令我举步维艰。先生一定是对我失望了……我的虚假已被看穿,其实我不过是凭着孩童的身体博取同情的还童犯罢了。怎配做先生的孩子呢……好不容易捱到了房里,纠结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我倒在床上,泣不成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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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床上,被褥稳稳当当地盖在身上。明明记得,我昨晚趴在床上哭了好久,困倦极了便昏睡过去,根本没进被窝。何况按照我平日的睡相,晨起时被子永远是迤逦歪斜地滑落了大半才对。显然是雪橇犬先生半夜里来过。我的心里曾经无数次闪过这样的瞬间,被深深感动的同时,也为汉德森感到不值。意识从睡梦中解脱出来,随即是昨夜的种种记忆向我袭来。
我坐起身来,无力地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睡眼在瞄到桌上之物的刹那间瞪得大如铜铃。我愤愤地在心里骂道,“该死的医生!为什么非得把这个劳什子灯笼留在我这儿?”当即翻身下床,来到桌前,随手将那小孩子玩意儿打翻在地。却恰巧看到压在桌上的纸条——“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不如让这个许愿灯把你想说的话带给他,或许心结就解开了。”阿尔金俊逸潇洒的字迹使我心尖一颤。可转眼之间我就抓起那纸条揉成团随手丢下了。
吃早餐的时候,丹尼尔顶着一对深重的黑眼圈,默然无语。他只顾低头喝着咖啡,不时凭空滑动手指翻阅时事新闻,竟全然将我当作了空气,不管不问!我深知是自己昨晚的话伤了他的心,可那些都是由于误会不是吗?何必要用如此冰冷的态度对待我呢?
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嗫嚅道,“爸爸……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咬着嘴唇,心想哪怕丹尼尔瞬间火山爆发,狠狠地揍我一顿也好,只是不要这样冷战下去,那会令我更害怕。
男人的表情如凝雪寒霜,依旧不动如山。我狠下心,掏心掏肺地说,“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个还童犯罢了,被人时刻看管也是应该的,可我还埋怨先生……”语未毕,却听得咖啡杯砸在桌上的铿锵之声。丹尼尔攥紧了拳头,冷峻的脸气得发抖,“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他倏地站起身来,这架势眼看就要撩袖子动手了,吓得我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岂料他只是长叹一声,愤懑地一挥手转过了身,无辜的咖啡杯受了牵连,打翻到地上,粉身碎骨,“你既然那么讨厌被人管束,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说完便快步离开,头也不回。
“先生!”我小步紧趋,盈眶热泪肆意汹涌。别丢下我……爸爸!
“砰”房门重重地关上,将我拒之门外。我无力地跌在地板上,倚靠着门轻声地抽噎。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生一计,冲着门板喊道,“先生!你要是真的不管我了……我,我就去喝酒!”
门内传回男人深沉醇厚的声音,仿佛来自深谷幽壑,“储藏室左侧柜子最底层。”
威胁失败了,一不做二不休,我遵照丹尼尔的指点找到了他私藏的一大瓶白兰地。木塞似乎松动过,但酒还几乎是满的。丹尼尔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如果我又像上一次那样……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我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态度了,如果先生真的不爱我了,待在这里和被送去惩戒师家中又有何分别呢?小小的胸膛随了短促的呜咽起起伏伏,我咬了嘴唇,一狠心拧开了软木塞,对着瓶口猛灌起来。仿佛生吞炭火,一入口便呛得难受,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烧进胃里,绞痛感虽则不似上回那么明显,却也绝不好受,烧灼的滋味填满了胸膛、脏腑,仿佛体内正燃着一团熊熊烈火。
我拎着酒瓶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房,意识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跌坐在门口与那灯笼对峙了许久,忽然心生了,想让弗兰克带我走的念头。他的音容笑貌恍若海市蜃楼,近在眼前,一伸手却又杳然无踪。
人在醉酒的时候,无论做了多荒唐的事,都自以为合情合理。就像现在,哪怕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这么做是何目的,还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从储藏室里翻出来的打火机派上了用场。我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来到一片公共绿地,在灯面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带我走”的字样,凭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点燃了灯罩内的蜡烛。在热力的驱动下,许愿灯冉冉上升,眼看就要隐没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我仰躺在草地上,远去的灯火如同心里渐渐渺茫的希望。突然,一块“飞石”击中了徐徐上升的许愿灯,它倾斜的身子瞬间被火光灼穿了,继而如流星陨落,坠在水泥路面上,焚烧殆尽。
悲愤与绝望窜上了头顶,我怒不可遏地喊道,“是谁干的!”环顾四周,三个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嬉笑着跑开了。我看见其中一个孩子的手里拿着电磁弹射投石器——一种高科技弹弓,便由此认定了元凶,怒喝一声追了上去。那孩子定是做贼心虚,脚下趔趄摔倒在地,被我揪着后领从地上拎起来,另一只手攥起了拳头往那小杂种脸上砸去。“哇”的一声,那孩子哭嚎起来,另外两个同伴也大声呼救,“来人呐!还童犯打人啦!”“你们!我让你们喊!”我又抡起了拳头,正打算来一个迎头痛击,却意外地被擒住了手。
我回过头,正对上丹尼尔满是愠怒夹杂着无奈与心疼的眼神。
肇事的小杂种从我手底下溜走了,带着另两个小喽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丹尼尔攥着我的手腕往回拖,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跟我回家。”
我奋力甩开了他的手,再度泪如泉涌,“我不!你不是不管我了吗?那就随我出去闹事好了!反正你已经对我失望了……干脆就把我送走……交给惩戒师……反正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丹尼尔转过身来,依旧言简意赅,“真是又笨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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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的一声,酒瓶撞击桌面的声响把我从酒醉半梦的状态震得霎时清醒。丹尼尔倾斜瓶身,在玻璃杯内装满清透的琥珀色液体,我注意到,杯口泛着不寻常的气泡。
“接着。”手上一使劲儿,酒杯顺畅地滑过实木桌面,精确地撞到手心里。丹尼尔娴熟的动作让人误以为他当过酒保。触手一片温热,使我不禁惊讶于男子的细心,抬眉,又见他温存的眼神直教人无地自容。
我轻轻地推开,收了手放在膝盖上,羞红的脸快躲到桌子底下去了,“我……不喝了……”,乖觉的态度令我自己都惊讶。
“没事的。”丹尼尔自言自语道,“早就料到你这一招了,所以……”他举杯一灌到底,“哈士奇把白兰地给倒掉了。”一脸悲痛的表情,“换成了低度的果酒。”我听得瞠目结舌,同时又怪自己这缩小版的身体连酒量也大为缩减了。
“喝吧,喝完了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鼻头一酸,扑簌堕下泪来,“对不起……我误会你和阿尔金了……对不起,我总是惹祸。”
“呵,有进步了。”丹尼尔淡然的一笑,传到我的耳朵里竟是格外令人安心。他站起身,闲适地踱步回了自个儿的书房。
晕晕乎乎的小脑袋怎么想也理不清一丝头绪,我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枕头压在了身下总算找着了一个舒坦的姿势沉沉入睡。
“呜呜……”我听见一个男孩的哭声,忽然伤心得连自己的小心脏也跟着一同颤抖,抽搐般的疼。
“艾德?艾德。”床边的哈士奇推醒了我,我这才发现,方才听见的哭声竟是发源于自己。心痛的感觉犹在,我扑在男子温暖的怀抱里痛哭失声,“灯!许愿灯……呜呜……被他们毁了!呜哇~~”我发出痛苦的嚎叫,几乎要岔了气。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最后一次与弗兰克见面时他的每一次蹙眉,每一丝微笑,每一个踉跄的步伐,每一句低声的倾诉,每一个令人心疼的颤音,每一个流连的眼神,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回忆起了过去?如果我没有任性固执地要去见他,如果我没有出于自我救赎的目的,自私地对他道出真相,弗兰克是不是就能等到我去救他?我不敢回应这些问题,甚至连正视它们也做不到。可怕的怀恩豪斯,他寄来的录像带折磨了我一年,我原以为回避是最好的办法,却不知这样只会令自己越陷越深。
我哭嚎着,无力地揪着先生的衣服,仿佛有暗红的血正从心上的伤口涌出来,冲溃了隔绝外界的高墙。
雪橇犬先生安抚地拍着我的背,一边柔声说,“还没到元宵节呢。到时再给你买,好么?”令我伤心的自然不止是许愿灯的事,但听到雪橇犬先生的话依旧让我感受到春风化雨。心结已然解开。
“想明白了?”丹尼尔危坐在床边,板子就放在右手边格外扎眼。我怔怔地点了头。
丹尼尔拎起板子在手里掂量,“说话。”简单粗暴的威胁。我慌张地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先生。反正……反正我是真的明白了。我错怪你和阿尔金了……真的对不起……”
丹尼尔走上前来,“友好”地拦着我的肩膀,手里还提留着煞风景的家法。“你总是忘不了自己‘还童犯’的身份,”我被拐到床边,站在他面前,一双手被他捏着,无路可逃。“从前对你的过分保护也让你觉得自己受到了罪犯的待遇。”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在说话。我仿佛听见了教堂里传出的圣歌,一路袅袅地飘荡到这间忏悔室里。丹尼尔将我揽入怀中,叹息道,“弗兰克的事情让你产生了极大的负罪感,所以你就开始自暴自弃地认为自己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犯。”“所以……”我接着说道,“所以我不敢相信你们对我的好……还怀疑你们其实一直把我当成罪犯对待。”我愧疚地低下头去。
“这真的很伤人,艾德。伤人伤己。”
“你……你都知道!你明明都知道却还生我的气……”
丹尼尔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是阿尔金告诉我的。”我瘪了嘴暗骂,串通一气的黑心医生和律师。
“先生……能不打么?”我抓着丹尼尔握着凶器的手。男人不满地一挑眉毛,“叫我什么?”
我吐出舌头,卖乖地叫道,“爸爸!”男人喜上眉梢,眯着弯成月牙的眼睛,“不能。你自暴自弃地闹了一上午,难道不该揍么?”各位看官认清这个黑心律师的真面目了吧!
我眨巴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可怜,努着嘴道,“喝酒这一条可不算!是你让我喝的。”
丹尼尔大方地一点头,“好。这条不算。但打人的事可饶不了。我已经去道过歉了,但是明天你还得登门一回。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品行成绩的。”
说起这事儿我就不禁感到恼怒与委屈,“明明是他不对,我不过一时冲动……”话音未落,丹尼尔就一巴掌扇了下来,“罚的就是你的冲动!你要是一直这么意气用事,下回社会局就该给你送藤条来了!”
@美丽橘子酱@杳杳2011@投行小会计@2006夏天的记忆@开心公主481
今天楼主效率好低……楼主觉得自己写拍无能……

拍打伴随着一声呵斥,“你以为惩罚结束了是么?”
我痛呼一声,委屈地侧过身,背着手揉搓着发烫的肉包子。“听见了……”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做法着实激怒了丹尼尔,他毫不客气地捉住我的手,拎起来,又急又狠地在臀峰上落了两下,几乎要把痛楚烙进肉里去。
“呜哇~我错了,我错了!”屁股简直要被炒熟了,我顾不得形象,肆无忌惮地扭动着身子。却不知道这反而触到了丹尼尔的逆鳞。经过那一场多此一举的热身,刚才的几下拍打其实并不算太疼,至少,不值得我那样剧烈的折腾。于是,我刻意表现,博取同情的目的被识破了,换来的是丹尼尔扎扎实实的严厉惩罚。
我真真切切地叫喊着,即使咬紧了牙关,嘴边依旧不时溢出货真价实的哀鸣,臀上也是货真价实的疼。每一记严厉的击打都让我对之前投机取巧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懊悔。我早该提醒自己注意分寸的——只有等惩罚结束才可以撒娇。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数自己挨了多少下了,汹涌的痛楚在敏感的皮肤下滚动着,攒聚在每一次板子留下的鲜红笞痕的位置。屁股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在板子的拍打之下左右摇摆,却始终逃不脱丹尼尔的控制。身子随着扭动的进行已经滑落至床沿,我跪在地上,膝盖摩擦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大腿紧贴着床边,和上身形成一个钝角。
“噼啪”的脆响在耳边炸开,强烈的灼痛哪怕再多一下都让我浑身发抖,可那滋味却是不间断地带给我煎熬。我呜咽着,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肩膀起起伏伏,和板子的节奏几乎同步。有条不紊的拍打左右交替进行,每一下都是公平合理的严惩。身后滚烫的部位似乎被点燃了,在臀峰上挨了重重的一下之后我哀嚎着奋力挣开丹尼尔的钳制,双手捂住饱受蹂躏的臀部,哽咽嘟囔着求饶。但是他什么也没听见,冷冷地下了通牒:“把手拿开,艾德。我说过了,不许躲,不许挡。”
“哦不!”我哭泣着,充满畏惧的声音伴随着短促的呼吸和吸鼻子的声音。我扭过头去,丹尼尔的眼神令人不安。他开口道,“还敢在接受惩罚的时候耍小聪明吗?”我用力地摇头,由衷地哭泣着。他的眼底流淌着一丝心疼,但终究严厉地说道“还剩三十七下,忍着点。”
我甚至没有时间惊讶于剩下的数目还有这么多,因为臀上很快迎来了新一轮的痛打。丹尼尔轻而易举地捏着我的手腕子将他们扣在我的腰上,我的屁股毫无防御的能力,无助地颤抖着。松散的臀肉在每一记板子到来的时刻都泛着痛苦的涟漪,我迫切地想知道那两瓣肉球现下是什么颜色,桃红色?樱桃红?还是痛苦的酒红色?
板子移位至大腿根的时候,我实在吃痛不起,指头紧紧扣着被单,背向后拉成一张弓。“啊!爸爸!我知道错了……拜托……拜托换个地方啊~~”我忍不住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拱起的腰背很快被丹尼尔手上稍一用力给压制下去了。我踢着腿,口中发出不满的呜鸣表示抗议。不知是这样的举动激怒了丹尼尔还是他采纳了我关于换个地方的建议,他小心扶着我起身,挪到两腿之间,牢牢地夹好以免我不安分的两条腿再惹事——我刚才挣扎的时候踢到他了。身子被摁了下去,视线上下颠倒。我知道此刻自己的臀部被丹尼尔的大腿架着成了制高点,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双手抓着丹尼尔的裤腿,尽可能地抬起头不让自己头晕。这姿势太难堪了。我只好祈祷惩罚能快些结束。
板子挥舞的虎虎生风,臀上着了火一般的疼。专注于手上功夫的丹尼尔此时放慢了频率,开口教训道,“你学到什么教训了,男孩?”“哇!……意气用事……伤人伤己……哎哟!”相信我,我对这句话深有体会。臀部在丹尼尔的膝盖上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就好像疼痛赋予了它独立的意志,为了消解疼痛,我早已经顾不得一个大男孩的自尊了。
“还有呢?”丹尼尔又落下一板作为提醒,“哎哟!不……不该自暴自弃……爸爸……”板子着肉的声音稍稍停顿,“还有十下。”仿佛是一种鼓励,丹尼尔深沉的语调中带着十足的肯定。
丹尼尔果然是既懂得心疼人,又公正严明的。他的公正严明表现在,没有因为我已经挨了一顿好打而在最后十下的时候放水,依旧是结结实实地揍。在我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之后,丹尼尔抱我起来,一手托着我的屁股轻轻揉着,一手揽我入怀,在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啄了一吻,“艾德受了教训,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对不对?”我喘着粗气,摩擦着两腿努力摆脱咬进肉里去的刺痛,手指拂过肿胀的部位,滚烫的臀部灼烧着我的手心。总之就是没工夫理他。我实在累坏了,撒娇的力气也没有,脱力一般倒在丹尼尔的怀里小声哼哼。衣橱的镜面上反映出的玫红色触目惊心,臀峰处留下了许多泛紫的瘀伤。骗人的!我觉得我受的罚比这要惨多了。我咬着嘴唇,为自己的屁股默哀了一分钟,揪着丹尼尔的衣服擤了把鼻涕。
“爸爸……”我靠在丹尼尔怀里,怨念地朝他瞪眼,“我总觉得你没数打了多少下。”
“怎么?不相信爸爸?”丹尼尔眯着眼开玩笑道,“那好,下回再犯错,挨打的时候报数,报错了就重头来过,怎么样?”
每次都是你占上风……真没意思……我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等着雪橇犬先生替我讨回公道。
方才还握着板子冷冰冰地教训人,现在的丹尼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善可亲。一个很神奇的词汇在我的心头冒出来——“爸爸”烘得心头暖暖的。有时候很凶很可怕,但大多数时候很宽厚很温柔。
@美丽橘子酱@杳杳2011@投行小会计@2006夏天的记忆@开心公主481
@倚栏看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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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9  更:2021-09-08 20: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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