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秦含香盗扇施毒计程文英被陷遭苦打[第7页]

母亲的面容犹在眼前，便听得父亲指着秦氏让他叫娘，文英只觉得深心里最最柔软的那一处好像被人拿着刀子狠狠的在剜，而明晃晃手执尖刀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亲生的父亲。在自己心中，母亲永远便只有那一个，本以为与父亲心照不宣，可父亲究竟是从不曾明白，还是被那千娇百媚的小继母迷惑了心神？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那秦氏竟如斑鸠逐走喜鹊一样，把母亲与自己从父亲的心里全都赶开，自己带着锦哥儿大摇大摆的住了进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倒也并不打紧，父亲的心虽然变了，母亲好歹还有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可以安住。有自己陪伴着她，怀念着她，她应当不会太过寂寞吧？可如今父亲竟然更进一步，要将自己的心也扫荡一空，然后将那恶毒妇人妆裹成母亲的样子，硬生生填入其中。
他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可这心上的痛却更胜一筹。他在被那沉重的板子好似永无休止的打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场折磨快些到头，可是如今父亲一手给了他希望，一手却要夺走他心中唯一所剩的最纯净也最宝贵的东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肯乖乖认一声错，眼前的这场噩梦就会结束，可是自己明明没有错，这样违心的话却如何说得出口？他趴在春凳之上，心里来来回回只是在想，自己肌肤已破碎，尊严已剥落，父亲的慈爱也已不再，若是再屈于疼痛将母亲也丢了，只余下空落落一个躯壳活着，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那妇人见自己做好做歹，好容易挑起来老爷的火儿，却到底敌不住英哥儿的这一晕，老爷的心居然还是都在这个前妻留下的长子身上，自己的计谋眼看竟要落空，又恨又怒，却故意做出一副淑德模样，婉软中还带着一丝儿委屈，对程度庐道:"老爷，哥儿还小，免不了一时糊涂。你打也打过了，这便饶了他吧。算来总是妾的命苦…"说到后来，把个颠倒众生的螓首别了转去，双肩不住抽动，显是十分伤心。
文英见她如此做作，饶是他涵养再好，也抑不住满腔怒火扶摇而上。自己今日之祸全是这妇人一手炮制，如今她还要假惺惺来做这好人，若是自己丝毫不加抗辩，这顶烝母的大帽子从此就要牢牢的扣在了自己头上，自己前边挨的那些打受的那些辱全都白费，高洁清白的名声在她虚情假意的眼泪之中瓦解冰销，从此再也无脸见人。他心头一股怨气直冲而出，脱口便道:"太太，你这种话也不必再说。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天知道，地也知道。你纵害得我一时，到头来终有报应的一日!"
他话音未落，只听呜咽一声，那妇人把个帕子掩着脸，伶仃着两个小脚便往内堂走，一壁哭一壁道:"妾原是不该在这里碍了哥儿的眼。妾早该知道，这里原没有妾母子两个的容身之地!"
程度庐听他对秦氏公然无礼，足见她先前哭诉皆非虚指，那畜生居然当了自己也敢对她出言威胁，想来平素在背地里对她母子更不知作出了多少欺辱逼凌之事，本已软了的心里怒气复又冒出头来，喝道:"畜生，你说什么？还不快给你娘赔罪!"
文英见那妇人这副嘴脸，分明是在构陷自己，偏偏父亲竟然深信不疑，还是一味回护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人虽长着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孔，却是陌生之极，一腔悲愤摧心摧肝，大声说道:"爹爹，孩儿所作所为自问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知道究竟何罪之有？"

程度庐本已被气得昏天黑地，听他声音虽有些喑哑，中气却颇充足，全不像是刚刚苏醒虚弱不堪的样子，心下里竟把个贾贵的谗言当了真，以为他方才是假做晕去，好利用自己的慈爱心肠，逃过这一顿教训，不由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只觉得自己对他的那一番疼惜怜爱都变得可悲可笑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儿子文章超拔秀逸，为人居然如此卑琐诡诈。自己亲手棒喝婆心教训，他竟是块顽石不懂点头。他痛心疾首已甚，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抖着一只右手指着文英，口中哆哆嗦嗦的道:"你，你…"
后堂忽的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了，夫人抹脖子了!"跟着便是当郎一声，似是刀子落在地下，幼童尖细的哭声中杂有丫鬟使女的哭叫之声，一声声只是直嚷:"夫人，夫人你不能死啊…"
那程度庐听说他娘子寻死，想到她方才的模样凄凄惶惶，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风也吹得倒，只痛得五脏俱焚一样，见兀自趴在春凳之上的文英紧皱着眉头，脸上颇有不以为然之色，唇边居然还挂着个冷笑，想到纯是这小畜生利口如刀逼杀继母，心里益发的恨了起来，连对他仅存的那一丝怜惜竟也一股脑儿的飞去了乌有之乡。
那程度庐在心里又恨文英，又忧妇人，一面抬脚往内堂赶，一面扭头斥骂道:"死不悔改的忤逆畜生!看来果然是打得你轻了，越发跋扈起来!你娘若有事情，我只管拿你是问!"又对缩在一边忙着对身上青紫咴咴吹气的贾贵道:"你与我重重的打这畜生，几时他知罪认错，几时进来报我!"

他此言一出，一旁早慌了程忠与翰墨书香几个。他们本以为老爷既然心软，哥儿只需退让一步，彼此有个台阶下也就罢了，谁知哥儿心性居然如此刚硬，竟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眼看着新夫人在后堂寻死觅活，老爷又大发雷霆的要再打哥儿，个个魂飞魄散。那程忠便扑在地下，不住碰头道:"老爷息怒，哥儿身子弱，受不得这样的板子，求你看先夫人面上，别再打了!"程度庐听他提起月仙来，心里越痛得难过，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径儿往里便走。
翰墨书香知道他这一走，哥儿又要遭殃，慌得一边一个扑了上去抱住了程度庐的双腿，只是不住哭嚷:"老爷别走，你要打只管打我，不要再打哥儿!"
程度庐心急如焚的要赶去看那妇人的死活，见这两个小厮阻路，心里好不耐烦，喝道:"滚开!"这两人却哪里肯放？越发牢牢的抱住了他。程度庐下力抬了抬脚，却是被抱得铁紧，如落地生了根一般。他哪想到这两个平日对自己惟命是从的小子为了文英这小畜生，竟然处处违拗自己？震怒之下，捡起被程忠落在地下的板子，兜头罩脸的就往两人身上打。翰墨书香被他打得头上身上处处生疼，忍不住的哭，又想到自己不过被老爷胡乱打了几下就疼成这样，哥儿那样一个清俊尊贵的人儿，被那下死手的板子打了这许久，更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疼法，越发不敢放手，只是一边哭着闪躲，一边哀哀的求恳。
程度庐被他两个缠得没法，将手里板子一扔，恨恨的道:"你们既想挨打，老爷就成全你们!"吩咐那两个粗使僮仆道:"给我把这两个没规矩的小厮拖出去，交代外头，每人打二十板子。

文英听得父亲的那一声怒斥之后，便如当头着了个霹雳，心里一阵阵只是剧痛难当，原本捡起来的一片孺慕之思复又跌了个粉身碎骨。他只恨自己一颗心为何竟会死而不僵，居然又鲜灵灵的活转过来，叫人得以再次用刀枪斧钺劈刺砍削，剁得尸骨无存。待听得父亲吩咐还要再打之时，他反倒不再感到害怕。自己的结果已然被写得明明白白，既然父亲所谓的罪与错自己宁死也不能认，那么这顿板子势必要不死不休。板子打在身上虽然很疼很疼，可是这一切很快都将结束，何不径把这痛楚当作涅磐的火，将这身躯烧成灰烬之后，便能在母亲的怀抱里重生，从此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他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眼色也是一片儿温柔如水，竟有些盼望起即将临身的痛苦来。他耳里听着程忠的他们苦苦哀求之声，虽然一颗心已然枯干朽坏，却不知怎的，竟仍是不自主的悄悄生出一线期盼，盼着父亲居然答应了，就留在这里，亲眼看见自己被那板子一寸寸的打碎，这样也许他会记得自己久些？可是才只片刻之后，他便知道这奢望实在是愚不可及，父亲的柔情都绕在秦氏身上，一丝一缕也没有留给自己，到如今竟连多看一眼也觉得恶心。他只觉得自己一片痴心当真是可笑之极，心里一股悲怆的笑意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高似一波的拍打得肺腑酸痛难当，终叫他忍不住自讥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一笑起了头就再难停止，直笑到全身都发起抖来。只是那笑声咽哑难听，竟与哭声毫无二致。

他一面止不住的笑，一面却看见翰墨与书香两个大哭着被那两个僮仆往外拖，心里又觉可悲。自己已决心珠沉玉碎，又何必再陪上这两个孩子？正想要求情，却又觉得可笑，今日已弄到这步田地，难道父亲还会听再自己劝告？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眨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小厮已被拖到了门口，口中还在哭喊着哥儿，到底还是忍耐不住，见父亲的背影越来越小，转眼便要从眼前消失，终于开口道:"爹爹，今日一切，都让孩儿一身承受，与翰墨书香无关，求你饶了他两个!"
程度庐被那两个小厮耽误了许多时候，只怕他娘子这当儿已有了什么好歹，急得额上冒汗，忙忙的往里边紧走。他本来对打那两个小厮也是无可不可，听了文英开口求情，不想在此事上再做纠缠，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的道:"好，叫这两个小奴才屋门外跪着去，不得吩咐不许起来!"翰墨书香听他这话，等如是令他们避无可避的亲眼看着哥儿挨打，这还不如叫他们去死，越发哭叫得厉害，口口声声的只是要以身相代。程度庐叫里间外间此起彼伏的哭声吵得耳朵发麻，越发加快了脚步往前而去。
程忠跪在地下，还要再行哀求，眼前却只剩下老爷的半片衣角和鞋底扬起的淡淡灰尘，那个一声令下定人死生的主宰不过是一眨眼间便已无影无踪。他只觉得心肝肠胃全都碎成一片一片，绝望的哀呼一声，瘫坐在了地下。

啊，我好不容易矫情一把，你就这样赤果果的揭了我的皮。
我蹲墙角画圈圈去。

回复292：
唉唉，其实你们还好啦。
作者一会儿是阿英，一会儿是阿贵，一会儿是秦氏，一会儿还是程忠翰墨书香这几个，这才真是七颠八倒又哭又笑人不人鬼不鬼呢。

回复294：
啊呀呀亲爱的，大哥别说二哥
这几天日头这样好，你家花花凤凤都快发霉了，也没见你拎出来晒晒。
我也不要与你一缕幽魂梦中厮见，还是快提了花花凤凤来相会是正经。

虽然被加精了很高兴
8过谁能告诉我为毛本文的分类会是师生？
这究竟是为毛啊为毛？
谁能告诉我师在哪里？生在哪里？
我囧rz。

回复：301楼
汗，谢你的吉言，黑帮也比师生贴切些...

回复303：
咳咳，我这个是父子啦...

回复305：
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