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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怜幽草（父子）[第4页] |
| 作者:重伊量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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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尹天意掷落在地的碎碗声,尹幽恨的目光所及之处：小不点儿再次晕倒,怎么会这样…他一个箭步奔了过去,速度之快并不亚于尹天意。 扶起孩子，他俩相继抬头，视线一对上。 沉默…… 沉默。 你默认我是路人，我也想你只是路人。不愧是父子俩。 尹幽恨从来不想探究父亲更深,就像尹天意也不曾真正了解过自己孩子一样。 “先生，抱歉。”尹幽恨急急地站起身转身离开，那仓促的背影，任人来看，都会觉得颇有些儿落荒而逃的意味的。 在外面车里等人的雷若闻不屑道:“我深深鄙视你。”若换作我一定会主动地贴上去,弄个明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实在不应该白白辜负自己的一片深情。要么死心，要么塌实去爱。 尹幽恨已经习惯被雷若闻这样深深地鄙视了，他上了车，心安理得地啃着从粥店里拐带出来的小苹果。因为他了解被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父亲”的那个人，即便自己想逃，尹天意又怎会轻易地放过他呢。 穆深医院，尹天意在焦急等待。 这是一家主治血液病的三甲医院。 六年前，尹天意和王青阳夺地之争，两家公司明争暗斗，相持了一年之久，付出了不菲的财力和精力，最后以尹氏竞标成功而告终。 尹天意就在这块地方，投资了5亿人民币建立了一座拥有4000个床位的三级甲等独资医院，以尹家已故大公子尹穆深的名字命名。汇集大量的国外、海外、港澳及内陆的优秀医师和教授，主攻血液病。 时隔六年，最近尹天意再度频繁造访此地。因为他的小儿子尹未来，也患有地中海贫血、造血再障。 从最开始的一个月输血一次，变成一个月输三次，一周一次，而如今是三天一次。 这次小不点儿被拐带走了足足一周的时间，已是极限，再久一些恐怕就会出现心衰和局部青紫坏死的现象。 尹天意很懊恼，他查过所有的宾馆的监控，可是监控有纰漏，只能显示部分：夏雪在做SPA，张成带着孩子在游泳池边玩耍嬉戏。 从二十年前的那场换子事件之后，尹天意就习惯在家里、公司，甚至医院，他经过的各个角落放上监控器，他要知道，在他不在场时，究竟是谁进他的房间和办公室，又做了什么。可是这一次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调查监控无果，他一无所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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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自从幽兰置业涉足地产业,一度风生水起,名声大噪,也渐渐开始与尹氏旗下的地产公司有利益往来，而产生交集。 这一日，尹天意做东，邀请雷若闻。 “小雷先生，有些私人的事情，可能这几天我要借用一下你们公司的小尹。” 尹天意沉声，看着站在一旁侍立的尹幽恨，总觉得他们在隐瞒了些什么。自从尹幽恨出了国就基本上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只是有消息说老头子千辛万苦地找他找不见，当真要让他接管了罂城，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 只见尹天意目光冷厉，扫视着眼前人，好像在说：好久不见，老二，我们之间似乎有笔账要好好算一算。 雷若闻开门见山地说：“可以，尹先生。但如果是与令公子丢失的事件有关，我可以以人格保证，我们绝对与此事无干。” 尹天意嗤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嚒…嘴上却说：“倒是爽快，只是人格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信吗？”他笑眯眯地看着雷若闻，又看看尹幽恨。 “哈哈，我可不是以我自己的名义担保，我是以尹幽恨的人格发誓。” “噢？”尹天意的笑意更深：“我不确定他有的东西，你确定他有，看来你很了解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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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回归尹家 就这样尹幽恨坐上了尹天意随行的另一辆车。 尹家别墅群，一进大门，尹幽恨就听到了熟悉的山水瀑布的声音，闻到了缠绵于记忆里的花草香，望着一路景致，几年未见的老地方，看起来又扩建了。他一阵恍惚，兜兜转转六年光阴，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回家了。 但是车并未停，绕过高尔夫球场，和一个大一点儿的喷泉广场，鸣岐藏书阁经过改装，旁边又加盖了一幢，现在只是尹家一个专门养狗地方。但也是二十一幢别墅中的一幢。那里一般就留一个人，只为了伺候那六条品种高贵血统纯正的狗，传闻月入一万八，可惜这个人最近病了。 车就停在了此处，下了车，尹幽恨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心无杂念地跟在尹天意身后，时刻不忘提醒自己小心眼前人和他随时可能直接甩过来的耳光。 然而尹天意没有，他还是老样子。身后一如既往跟着兼职保镖的司机，很消瘦的一个年轻男人，瘦到皮包骨头，却绝不会让人觉着弱不禁风，像一头因为斗殴搏杀太多掉光了毛的青壮野狼，那双小眼睛看人总透着阴险狠辣的意味，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就出手将人一击毙命。而尹天意则像这匹狼的主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驯服。 尹幽恨回到父亲身边就立刻变回了以前的孩子，跟《西游记》里一见主人来寻就立即显出原形的妖精一样，无论自己的山大王做到几级，也无论自己曾在众多妖子妖孙面前多么的叱咤风云。 尹幽恨甚至对父亲会突如其来责打自己的耳光都产生了期待，可是这一次，没有。 尹天意只是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静静而立，掏出一包不知是什么名字的烟，递给尹幽恨一根。 尹幽恨一愣，耸耸肩，他不敢。 “抽！”尹天意加重了语气，又抬眼望着尹幽恨两根手指夹着烟悬在空中一脸错愕的表情，自己也点燃一根烟，抬头玩味道：“以后再有人递烟给你，接可以，别急着抽。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他话锋一转，笑道：“这一支，可以放心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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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幽恨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不肯也好，免得血检不达标。你先住在这里，三楼四楼是空的，没人住清净，只有几只畜生在。这几天先帮帮我的忙，已经派人安排了一个部队的转业军人过来，专业训狗员，过几天到岗。”尹天意吸了口烟。 尹幽恨他并不讨厌狗，点了点头，说：“好。只是血检…” 尹天意解释道：“既然不愿意吸烟，明天去做个血检。你知道你和我的两个儿子一样，都是熊猫血，HR阴性…虽然现在医院血库充足，但是医生建议我寻找健康稳定能持续的供血源。我的小儿子你也见过，聪明伶俐，他需要三天输一次血，延缓生命，血库里的血，杂七杂八，有时一次输好几个血袋的血，我担心…也算是个，不情之请。” 尹幽恨没有听清尹天意后面的话，他的手一抖，刚刚还拿着的烟就掉在了地上，他此刻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个心情，明明是成年人了，依旧会想太多。 见他如此，尹天意笑道：“哈哈，未来是个很有趣的小家伙，你若喜欢可以带他在院子里走走。回头这书阁旁我再让人修个射击馆，你有空教教他。想当年，也是个零后坐力之体，无论枪支有多少的后坐力，都能被自己的身体消耗掉，这点儿咱们很像。” 尹幽恨抿着嘴，点点头，态度依旧诚恳。 他们继续走，见到一条澳洲灵提，两条比特犬。 “这几条上不得台面，里面两头藏獒和一只山东滑条倒是花了我不少心血。你别看这两条比特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见到那山东滑条就得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哦，不对，是夹着尾巴做狗。”尹天意笑笑，聊到狗，他素来不吝啬言词，虽然手里那两条比特犬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T市还真没谁敢拉出一条狗来跟它们斗。 尹天意望着那几条狗亲昵地朝尹幽恨甩尾巴，继续说：“如今我是一把年纪了，也没多少心思再去琢磨其他的事情，只喜欢熬鹰斗狗。要是放在十年前，我兴许会一个高兴就亲自带未来他玩玩儿，看看，提点提点，现在老啦。是越来越佩服黄金荣杜月笙这些老狐狸，能越老越骁勇，我现在身子拼不动你们这种狠人，脑子也比不上那些差不多可以用老奸巨猾形容的年轻人，也想找个机会趁早金盆洗手了，你以后多费心吧。” 尹幽恨抬头，尹天意这时不过才刚刚过了不惑之年。 尹天意说话谈吐里都云淡风轻，只是这份淡然里并未泛着温暖。 “只是你记得，教他可以，但不能教他有一天把这枪口对准于我，这个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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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尹幽恨不紧不慢地接上：“我已经有六年未摸过枪了，不知如今教不教得了他。” 他在说这话时，顿了几顿。自己的确，六年都没有再动过枪。 “挟不挟才不重要。比如说你，自己做过什么，用不用我提醒，找个合适的地方跪着去…晚上咱俩再好好聊聊。” 吩咐了老二“跪醒”，尹天意回了书房，拿起一本《资治通鉴》。其中夹着一枚手写的书签，“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当年尹幽恨年少时学书法时，写了留下的。 这字看来金石气十足，俨然书法大成后的意境，寻常人没三四十年功力肯本抓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 看罢，尹天意不禁心道：老二这小畜生不光生得灵气四溢，一手字也同样不染俗，书写时虽然年纪尚小，已有大家风范。当真是哪怕只放个屁都恰到好处，也是成了精了。 他叹口气，为着老二的一句话，他看《资治通鉴》也是足足看了一个多钟头才罢手，拿起幽兰置业的一些资料。雷若闻的占了大头，关于尹幽恨的资料几乎为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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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旁敲侧击 正当尹天意合上材料，起身，要出门的时候，司机兼保镖的那个年轻人敲门，进屋，沙哑着声音询问道：“尹总，昨晚您让我查的那个饲养员的底细，目前看来有问题，详细资料都在这里，这个人像是被人指派来的人，不干净。”他的目光阴沉沉的，像是一把开了锋破过膛的斩刀，透着股冷冽。他有个绰号叫，黑鳄战刀。 “把那条山东滑条留下，和老二作个伴就好，其他的狗全部处理掉。”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话，这个主子脑子里想什么，他始终想不透，每次走进书房看到满屋子的书籍，他就头痛。 尹天意笑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这个年轻男人的肩膀，道：“以后见了人，给点笑脸，别紧绷得像个阎王似的。跟你说多少遍了，笑里藏刀比金刚怒目更适合生存。” 那人平静道：“爷，我就是个粗人，哪天您要是真金盆洗手了，我就跟您一起退出圈子，继续给您开车。” 一句话似是勾起了尹天意的心事，他点起今天的第二支烟，心底寻常压下不去打扫的尘埃往事一点一滴泛起。六年了，积压在他心里。 尹幽恨如今所居住的那套专门用来养狗的别墅，僻静而空旷，地下却恢宏，那里是一个军事机要处，藏有大量的军备武器的核心科技图纸。 得到身为国家领导人的A君的倚重和信任，对尹天意这个平头老百姓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可是血缘这种东西，是难以割舍的，尹天意和这个A君其实是亲兄弟，只是无人知道罢了。 尹天意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肖晓和万芊的孩子，平安落地了么。” “已经三个月大了，身体健康，活泼可爱，您放心。” “那就好。”尹天意长舒一口气，难为万青阳能帮他找到一个DNA血缘相似度高达80%以上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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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训示，尹幽恨未做挣扎，乖乖地寻了一块儿地方跪了，日头正盛。他不想因为自己做的不到位，平白无故惹那个人生气。 很难想像一个被怨念滋长大的男孩儿有朝一日出头后，会有怎样的行径。 然而尹幽恨呢，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邻家大男孩样子。 有着一张干净明朗的脸，日光倾泻在他身上，映着细细碎碎的花叶剪影，半边阳光，半边阴影。抬头只见那双眼眸的明媚忧伤，低眉却是一缕不胜凉风的羞涩温良，他的眼神很纯粹，笑起来似一片晴空，温暖了一季的风，彼岸少年，不染纤尘。 尹幽恨跪在太阳下，六月的天气虽称不上暴晒，但已有些燥热，他的喉咙微微有些发干。看着偶尔经过的尹家老仆人，尹幽恨的心情极为复杂，时过境迁，不变的是人心。 看着尹天意所养的藏獒，大一点儿的那只正在帮小个头的舔着耳朵、眼睛这些个娇嫩而不容易被清理的地方。似乎是女子两个，尹幽恨轻笑，竟然羡慕一对儿畜生？！他的嘴角苦涩满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来尹天意是打算先去趟公司，处理些事情的，可是“重逢的喜悦”已经侵占了他头脑的每一个细胞，（虽然他不承认）哪有心情做别的。爱与恨交织，就像一百只蚂蚁在咬，心头痒得很。 一个“跪醒”，不但折磨着尹幽恨，同样折磨了尹天意他自己。但这个“跪醒”在尹天意看来是必要的，起个警示、杀威的作用。 尹天意他挑开窗，用平时拍摄星云的高倍望远镜，观望了半天，也没锁定到老二的身影。作为一个长者，他有他的顾虑，很多事情想得不能再多。 房地产最辉煌的几年即将过去，尹天意开始逐步收手，他是那种难得的可以将一个产业一眼看到底的人。此时的房地产业已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所以，尹天意不愿意老二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跟在雷若闻的屁股后面乱转。 然而，他不知道尹幽恨之所以会通过幽兰置业进军房地产，无非就是为了他这个让人朝思暮想的“父亲”。 如同两个人谈着好好的恋爱，忽然吵架分手了，其中一个恋旧的，就傻傻地给自己开了一个小号，依旧每天守着聊天工具，换个身份，继续挑逗自己曾经的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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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晌午，空中无云，天气闷的要命，也没有一丝风，空气好似都凝滞了。尹幽恨头顶一轮烈日，跪在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太阳照射在身上如同火烤，汗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面上，白背心滤出一圈儿淡淡的盐碱儿。 小撮人窸窣走过，窃窃私语。她们抱着棉被枕席，出来晾晒。 “这个人是谁呀？”其中一个小姑娘怯怯地问。 “尹家老二，先生的养子，你都不认识么？” “呵呵，你来得晚，不认识人家，”另一个捂嘴笑，“可说不定，你抱的被褥就是给他准备的呢。哎呦，不许脸红噢。” “少打趣人。”小姑娘看着那个烈日下腰板挺得笔直的人影，脸上竟真的现出几分红晕来：“你看他静静微笑的样子多好看，和爷笑起来的样子一样的好看。” “哎呦，你小心，眼珠子掉人家身上了。别光顾着看人，撞了电线杆子…” “瞧瞧，就两眼，就把她迷得七荤八素，出门都找不着北了？！” 几个小姑娘起哄，比较着，究竟是她们的尹爷好看，还是这个被罚跪的小子帅气。 尹幽恨被晒得有些昏沉，低低地埋头，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他是那种知道把喜怒哀乐，统统都藏了起来的人。久而久之，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内心究竟在渴望什么。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接近、想靠近，可是如今当真离得近了，如何面对却又成了难题。 正当他苦想时，忽见一个人影恍来，挡在他面前，遮住了眼前的阳光。 没有旁人的时候，尹天意也会偶尔收起眼底的阴骘，倏忽一笑。 岁月纵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就像是波光上浮现的几缕涟漪。当真如小姑娘们所说，尹天意很帅，年轻时不显山不露水，老了，长了皱纹反倒更加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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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旁敲侧击（2） 尹幽恨一阵儿恍惚，难道自己看到那个人的笑脸了，还没等自己醒过味儿来，胸口就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许久不见，不但拿不起枪了，怎的，连跪都跪不稳了。”一脚踹得当当正正，差点儿把尹幽恨掀翻在地，大鞋印子不偏不倚留在白T恤中心。 尹幽恨强忍住呼之欲出的干咳，微微抬头，见那人果然没有一丝的笑意。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十几年前，尹家大宅突然来了一个有趣的漂亮孩子，明明有一张女孩子般俊秀的脸蛋，行事却很古怪，他几乎不会说话，总是傻里傻气地横冲直撞。 惹得尹家旁枝的有些脸面的人们无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小皇帝”、“小公主”，不是被他的张牙舞爪地吓哭，就是被其拖到幽暗处饱揍。最后不得不“归顺”于这个野孩子，队伍越来越庞大，这小崽子俨然真成了这里的山寨大王，带着那群温室里长大的桀骜不逊的小屁孩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挖坑下套做陷阱…于是告状的人也越来越多,排成了行… “规矩呢？忘光了！是不是得重新教你。” 尹幽恨重新撑起身子，调整好跪姿，淡淡道：“不敢。” 虽然此刻的自己很会掩饰情绪，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儿时那个没心没肺，认打认罚，无论被怎样的斥责，都只会昂着个小脑袋，乖乖听着，嘻嘻傻乐的少年了。 但是他依旧还是笑了，“重要的东西都在半径三米之内”，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幸福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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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萌，今天和明天都没有文，不要等。后天有个考试，很多题要背，周三考完^(oo)^一定好好弥补乃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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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幽恨的心理医生认为他的这位病人患有严重的选择性失忆症。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没有儿歌、童谣，没有动画片、游乐场，没有母亲的宠爱、父亲的关怀；除了幽暗潮湿的地下室，泛着霉味的干馒头，和一些支离破碎的关于挨打的片段；其他的就很模糊了。 只是在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中，还保存着一些零星的影像：比如尹天意的黑色丝棉衬衫和挥舞起鸡毛掸子时结实的小臂肌肉；比如每次挨过打了，都会被那双结实温柔的大手抱到自己的腿上哄着入睡；有次自己在学校练体育，被同学撞伤，检查出轻微脑震荡，被好好照料了一周多的时间。 尹天意回转过身去：“跪省也能走神， 在外面这些年，竟学会些自由散漫的东西。” 尹幽恨睫毛轻垂，低低答了句：“是。” 尹天意凝神看了他一眼，换了肿口气：“起来吧。最近新认识了一个教授，研究激光动力推进系统和热核爆的，你也过去听听。晚饭后，我在书房等你。” 见尹天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尹幽恨恍了恍身子站了起来，抵住腿，一阵酥麻。尹幽恨一直低着头，待他抬起眼眸，尹天意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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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钢”这段儿，看过的就看过了，没看的就没看，这是真实的故事，会删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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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姓宋，认识这位宋教授很偶然，那时尹幽恨不过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 （此处省略） 一餐过程，寥寥数语，宋教授对尹幽恨青睐有加，尹幽恨却不明所以。再加上他此刻的心神都聚在尹天意一人身上，对教授，难免语言间冷淡。 尹天意几次示意，都无结果，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知觉，长久以来，他，尹天意对于坐在桌角上的这个孩子是抱有期望的。 尹幽恨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眼中的不悦，很快就猜到了原因，赶紧一张热脸，朝着教授凑了过去。 没想到凑过去，却差点儿被宋教授给惊到。 只见两手并用比比划划地说道：“我们之前的项目你知道吧，这多少年了也没搞成，我是立过军令状的，要宽限期，人家没别的条件，就是让我给他女儿找个看得过眼儿的对象。” “啊？”尹幽恨哭笑不得。 “你可别说不同意，我可是被老尹给坑苦了，本来是你兄弟肖晓的，没想到…孩子都有了…” 看尹幽恨一脸的错愕，宋教授咽了口气，跟受了多大冤屈又不知从何说起似的，“说什么你也得顶上。再者，那女孩和我谈过，人家现在也根本不想谈对象，年龄也不算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爸爸急着要让她找个对象，还得在咱们这种科学院里找。她爸爸和我提了好几次了。我把你借去，就是去吃个饭，露个面，姑娘肯定不干。我和她也沟通好了，就是帮你爸爸和她爸爸做场戏，也算是人家托的事，咱们确实给当回事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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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尹幽恨的吃惊不同，尹天意一脸平静地盘腿坐着，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原汁原味的日式怀石料理， 好在“塌塌米”是改良过的，虽然进屋照例要脱鞋，但用不着屈膝下跪。 尹天意笑了一下，微微牵动嘴角：“噢？看来是我欠了你，哈哈，科研工作者，还是个领导干部，怎地做起拉郎配的买卖了。从前只听说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这‘天鹅要吃癞蛤蟆’还真是少见。” 一句玩笑话，满是笑意，言语间却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冷厉。 这几不可察的微妙情绪变化，也许只有尹幽恨一人可以准确辨识出，他赶紧用筷子熟练地将绿芥末调匀在酱油盅里 ，又用另外两个碟子把天妇罗的萝卜泥倾入配好的料计儿里搅开，轻轻放在教授和父亲面前。 “被逼上梁山的可不只我一个。”宋教授非常开怀地大笑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处境。” 尹天意默默地没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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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察到尹天意的细微变化的过程中，尹幽恨不知怎的竟然萌生出些许顽童之心：做一件让父亲左右为难的事情，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曾体验过的经历。 不就是陪着千金大小姐吃顿饭吗，再说还有宋教授周旋着场面，一个逢场作戏走过场的角色，没什么难演。 于是尹幽恨做了一个足以让自己悔恨终生的决定，一口答应了宋教授。有时候年轻就是鲁莽草率，就像砧板上的黄瓜一样的欠拍，又心甘情愿地被人拍成了一到配菜。 几杯清酒下肚，尹天意似是略有醉意。他不说话，一把推开了尹幽恨刚刚摆在他眼前的匙碟，斜眼瞪了一眼身边的男孩儿。或许，此时的尹幽恨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但在尹天意的心中他依然是。 酱油洒了一些出来，溅到尹天意雪白硬挺的衬衣，他的袖口还扎着晶亮耀眼的袖扣。他言谈本就不多，此刻笑容更少。 眼见着尹天意站起身来，道一声：“失陪。”就端着他不小心被染脏的袖口，迈出了门外。 尹幽恨直直看着，目光没有一丝的闪避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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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书房。 尹天意斜倚在书房阳台外的藤椅上，望着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隔着厚厚的雪白色落地纱帘重帐，尹幽恨跪在屋内实木地板上，远远地听到尹天意考校自己的声音:“‘东风渐急夕阳斜，一树夭桃数日花’，可记得它的的下一句是什么？” 地毯式飞快地搜索，大概是:“为惜红芳今夜里，不知和月落谁家”这句，只是不记得作者和出处了。 尹幽恨平视着前方，不卑不亢地答了一句。 他不会倔强冷漠地抬起头，亦不会卑微自怜地低头，保持平和地目视前方，就是他的姿态。悦纳别人，放低自我。即使是在他极度需要保护的童年，面对那样的凌虐，也未曾放弃、背叛过自己的灵魂。 呵呵，尹天意淡淡笑笑，偶尔一缕微风沙沙吹动树梢，混合着慵懒聒噪的蝉鸣声。 “今日白天的日头如何？” 尹幽恨一愣，轻咬着冻得发紫的薄唇。室内的温度被调到了零度以下，冷气吹得他直打寒颤。他默默低头，道了一句:“还好。” 尹天意不依不饶，口气似又冷了三分:“那现在呢…也还好？” 他站起身来，就要推帐子入内。就听见屋里人似乎有些嬉皮笑脸的声音:“白天晒得晕，现在清醒多了。” 尹幽恨忽闪忽闪眨了眨他的大眼睛，配合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抢白道。 这个孩子似乎哪里变了…尹天意眉头一皱，心思微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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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尹天意知道，老二对自己有一种先天的疏离感，说不出原因，亲近是外壳，疏离才是内核。这大概和他年少时的某些记忆相关。他毕竟只是一个被人领养的孩子而已，就像曾经流浪过的小猫小狗一样，对自己的主人总是小心翼翼。即便自己是认真对他好，他也不会这样想吧，何况自己还赶他出过家门。 在门口停滞了几秒，推门进到屋内。 他有他的立场，太多的立场: 首先，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有让他的妻儿免受外界困扰的责任，而这个困扰在他看来来自尹幽恨； 其次，作为一个业界的领军人物，他有不让幽兰置业搅乱市场、混淆视听的义务； 再者，作为一个长辈，在自己孩子的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他有必要陪伴在他的身边，告诫他应该远离什么样的危险，分辨利益得失，带他上路； 最后，就是自己和A君之间的那笔纠缠不清的糊涂账，他不想尹幽恨无辜牵涉其中。 综上，尹天意是不愿意再让老二走了。在他看来，尹幽恨十六岁离家，如今二十二岁，在外六年，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样的一个锻炼的过程到今天已经圆满结束了。 去与留，尹天意都有自己的深意，只是未必会有人看得懂罢了。 待到尹天意出现在尹幽恨的面前，手里就多了一柄军用的甩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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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的高大人影，尹幽恨喉结动了动，他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 尹幽恨小时候没少挨打，但你若问他还记得是什么感觉吗。他或许会说:已经忘了。 没错，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忘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不会被时间腐蚀，包括痛苦在内。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典雅细致，又气势凛然。 南宋末年赵希鹄《洞天清禄集》中所载文房十项：古琴、古砚、古钟鼎 器、怪石、砚屏、笔格、水滴、古翰墨笔记、古今石刻、古画在这个书房内皆有布置。一个隶书的“忍”字挂在正中，厚重不凡。 可以想象到尹天意平日身着量身定做剪裁得体的西式休闲服饰立在这里挥毫泼墨的情景，不羁又儒雅的风范，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个人的身上奇异而完美的融合。 “打算回来吗？” 尹天意问得极其平淡，但其中自有一股威严。 难道可以选则么…虽然尹幽恨是情愿回来的，但面对这样的问题，他选择沉默不语，似乎不愿意说话。 “你恨我…对吗？”尹天意两步转到他的身后，发梢掩盖了他的眼睛，也掩盖了他的情绪，那是一种难以被发现的悲哀。 “因为恨，所以连名字都……”他想说，连名字都用了“恨”这个字。 似乎早已知道老二不会开口，习惯了他被质问时的唯唯诺诺和沉默，“不过你确实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不带一丝的感情，说话的语气突然让与之久别重逢的尹天意有些许的不适。 “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小聪明瞒得过我吗？” 啪的一鞭子甩在了尹幽恨的身后，一阵吃痛。 “站起来，躬身，双手抱膝。” 尹幽恨只感觉脖领儿被人一提，肿痛的膝盖已跪到麻木，脚下一时酥麻慌乱，差点儿没站起身来。 尹天意年轻的时候跟格斗师学过格斗术，也学过射击、各路枪械刀具的用法。自然手甩鞭也会，且力度掌握得尚好。他知道这种东西最怕硬碰硬，往骨头上打是禁忌。背上肉少，所以让他用这个姿势站着把后身撅起来。 你受的苦我都知道，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一记狠似一记地挥下去，也不知那眼前的少年能否承受。身后的人，明明是施虐者，眼中堪堪却是一副“疼惜满溢”，这真是世间最荒谬，最矛盾，却又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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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幽恨能醒过来已经是一日后。他微微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堆满身边堆满床铺的枪械杂志。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了，大概是被人架回去的吧。 难道是又晕了过去，他有低血糖的毛病，已经伴随他很多年了。。 微微坐起身，只见一把直挺挺的枪杆正对着自己。那枪散发出黯淡光泽，让他回想起以前迷上射击的那段日子。手指扣下扳机那瞬间的紧张、射击时的冲击力，以及射中靶心时的快感，都鲜明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高中时代，尹幽恨喜欢光顾某个商家，以至于后来每隔一些时日就会有人寄来产品名录到尹家。 也许店主觉得这是个大家府邸，所以每年都会定期寄来名录，他这样想着直起身，想从床上推开一点儿伸缩的空间，却不想扯到身后的伤处，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只要微微一动，额头就渗出汗来。 大概已经乌紫乌紫的一片了，还好昨天没有听到尹天意再对自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只是希望他不要理会旁人，好好磨练自己，回到尹氏工作。 只记得他最后说:“带他下去，煮些补血的汤给他喝…这些日子看住他，明天安排他去……” 后面的话，他便再没听到。 整理着杂志，尹幽恨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汤，嗅嗅味道，似乎有当归、川芎、桂圆，果然是补气血的。 一边喝，一边随手翻看着手中杂志。一张图片的下方写着：“高仿真，枪身半抛光处理，附有意大利制枪套……五十米内禁止射击。” 他瞄了一眼价格后，便叹了口气。六万多元实在不是他现在可以随随便便就出手的价格，若是搁在半月前看到就好了，就两天前也好，只是现在。 而且，他现在早就已经放弃射击了。他患了干眼症，没办法参加比赛。之所以会得这种病，是因为他之前在国外长时间打工、工作，起初是在酒店超市便利店，后来就是做数据，看电脑屏幕的时间过长的缘故。再加上回来后两年对粉尘过敏，他的泪腺堵了。 虽然只要一看到枪的图片，留在他心中的那分想念依然会苏醒。然而，六年来，过去被他宝贝得要命的枪，他是再也没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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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 尹幽恨掀开薄衾，从床上站起身，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拉开面向庭院的落地窗窗帘。只听见两声喵喵的叫声，他这才想起之前尹天意的话，不是让他住在看狗的那套房子里的吗…而这里还是以前的住处。 他神色淡然地望向窗外，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无波。 曾有一只被大家叫做阿金的无尾野猫宿在这佣人楼里，那个时候它常常爬上尹幽恨的窗台，蹭在他的身边。 在无数个受了伤，剧痛却无人问津的夜晚陪伴过他。 可惜后来阿金死了。刚刚喵喵叫的，是它的孩子们。 不多久就有人敲门，为他送来早餐: 黑松露炙小牛脸肉、鹅肝酱、干面包、 香芹泥点缀甜薄荷沙拉…还有一杯不知名的暗红色羹汤。 这些被精心准备过的食物，在尹幽恨看来，刻意而精致。他打开窗户，拿出香芹泥，将托盘小心地推了出去。 ..小猫小狗的话，养久了，也一样会有感情吧。 一辆非常老款的车幽灵一般地行驶在美国西海岸一条狭长的单行路上，银白色的亚光漆森森然映着道边的树影。坐在车里的人安然自若，抚摸着这辆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停产的老家伙，一辆被改装过的劳斯莱斯绝版车“银魅”，以其银色的周身，和行驶时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而著称。 “我呢，是苦地方出来的人， 年轻的时候运气不错，遇到尹爷，做了几十年的事情。做的这些事情，谁做了二三十年都有我今天的那点皮毛见识。过往的事儿都不值一提了。”陈公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几十多年坎坷跌宕，最终付与一腔平静。 “不值一提？您是老前辈，这些年大事小事多亏您费心。”尹幽恨淡淡地笑着，目若深潭泛着一丝冷冽的幽光。 在路灯很少、视野又不佳的弯道上，突出的电线杆显得很碍眼。 尹天意微微叹道:“父亲他，，，还好吗…” 一阵哽咽。 “您放心，尹爷疗养的这段时间，病情安稳，并无大碍。”陈公望着尹天意，轻笑:“就是有几分担心，二少爷…” 只见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人年轻人忍不住接话道:“董事长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您跟我们开玩笑呢吧。” 看着陈公被自己带出来的小助理打趣，尹天意面露愠色。 “仲勋，不得无礼。” 这位年轻的助理名叫徐仲勋，是去年刚刚毕业的哥大学生，成绩优异，年初才进的公司，被尹天意破格留用身边了。他的叔父是尹氏的集团执行总裁徐亚森。 少年闻话赶紧抿起嘴，眨巴着眼睛，缄默不敢再多言。 倒是陈公毫不在意，笑道: “老爷子的意思是，既然让他回来了，就当是小猫小狗，也好好善待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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