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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依靠(现代,表兄弟)[第2页] |
作者:束发从军何时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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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气闷地坐起来,他估摸着表哥应该睡着了,爬将起来轻手轻脚地摸去客厅。 他怕弄醒表哥并不敢开灯,小心翼翼地一路摸索着,以免弄出声响,依靠夜间不错的视力勉力分辨客厅的大致地形。宁远成功避开餐厅里的几张椅子,大腿却不慎撞到了桌角,他差点哎哟一声,蹲下来揉着腿上撞到的部分,又悄悄注意着表哥卧室的动静,见并没有被发现的样子,他又做贼似的暗戳戳继续向路由器方向挪去。当宁远握着电源的插头,心想自己真是绝佳的作战人才,不去当间谍窃取情报之类的报效国家真的太浪费了。他偷乐着去插电源,可是黑暗里却半天也没能找准插座的位子,他只好蹲在地上再伸手一点点去摸。 终于摸到墙上一小块方方的突起,他正心中一喜,突然客厅里的顶灯却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让他下意识伸手去挡眼睛,身后却传来表哥冰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夏羽站在房门口,看着宁远手里还捏着电源的插头,蹲在地上扭头看自己。 夏羽心头剧骇,他遏制住自己上去抽宁远一巴掌的念头,拔高声音厉声喝他道:“摸电门,你不要命了吗?!” 宁远站起来抿着唇,一脸的倔强,却还没有放下手里的插头。 夏羽气急,大步上前去捉他的手,宁远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已经退至矮几边。夏羽捉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拖过来,宁远脚下挪了几步,手腕被捏得生疼,他心里也害怕,突然发狠地往后挣,夏羽怕真的弄伤他只得松了力道。等两人站定了,夏羽看着宁远又倔又拧的样子,这不服管的样子简直是前所未有! 宁远微喘着气,用右手扶着一边的餐桌,甩开表哥的手,他左手手腕上一圈红红的印子慢慢显现出来,宁远低着头,眼圈突然红了。 夏羽抬手想去扶住他的肩,却被宁远一把挥开。 夏羽没有料到,被他推得倒退一步,满脸的错愕:宁远从未如此叛逆,今天这到底怎么了? “我不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 一声哽咽的低喊差点让夏羽再退一步,他突然觉得心里一凉。但他仍是走过去,想拉住宁远好好问清楚,这孩子是到底怎么回事。 宁远却任性得想要再次远离表哥的钳制,他挥手间却不慎从桌上带落一个茶杯,一下子砸在夏羽腿上,又落在地上。 一声脆响,玻璃渣立时四溅。 夏羽只穿着薄薄的睡裤,一片锋利的碎片刺破衣料,划过他的小腿,鲜血顺着伤口氤氲了睡裤蜿蜒着落下来。宁远却因为退了几步的缘故并未受伤,一愣过后,他呆呆地蹲下来,散了满地的玻璃渣,一点殷红刺目无比。 夏羽腿上一痛,却看宁远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心里焦急,连忙问他:“有没有伤到?” 表哥声音里的急切却让宁远一下哭出声来。他摇着头想伸手去捡地上的玻璃,却被夏羽厉声喝止。 宁远抬起仍挂着泪痕的小脸茫然不知所措,夏羽看他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不由叹口气道:“你闹够了没有?” 拿纸巾简单地擦了擦腿上的血迹,夏羽跨过玻璃渣,伸手把宁远从地上拉起来,柔声道:“放着我来吧。” 宁远抽噎着连连摇头。 “哭什么,不许哭了。”夏羽眉头一皱,他腿上疼的厉害,口气里不自觉有些重,他拿张纸巾给宁远擦了眼泪,又放缓语气道:“知不知道已经两点了?现在先去睡觉,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好么?等你平静下来,明天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小远?” 宁远含着泪点点头,盯着哥哥腿上的伤,有些不知所措,又是难过又是内疚。 夏羽把他搂进怀里,有些气恼也有些无奈,顺顺他的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把他送回去睡觉。 夏羽收拾了碎玻璃,又简单地在伤口上涂了药,确定只是皮肉之伤不算严重,再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被宁远这大半夜的闹了一场,他倒没有了睡意。他站起来走到写字台前坐下,静静思索宁远今天的所作所为,他默默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凝视里面的物件良久,夏羽叹口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姑妈…我是夏羽。” |
宁远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他爬起来洗漱,看见表哥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又想起昨晚的胡闹事。经过一个晚上,宁远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冷静下来他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表哥。 夏羽做好了早点,看见宁远已经起来,只是像往常一样招呼他来帮忙把碗筷搬去桌上。 宁远不知如何开口,看表哥没有提起昨晚之事的意思,也只好沉默着吃饭。 过了一会儿,宁远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哥,你的腿……” 夏羽看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餐盘,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宁远心里打鼓,又不敢再贸然提昨晚的事,一顿饭吃得安静无比。 好不容易吃完饭,宁远想帮着收拾碗筷,手上却被表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夏羽的神情有些严肃:“不用你收拾,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宁远愣愣地看看表哥,有些不解。 “宁远,今天我们不去体育馆了。虽然之前表哥答应了你,但必须改天了。” 宁远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其实他心里一直盘算着昨晚的事,倒差点忘了这个约定。他连忙点点头:“嗯,我明白。”说着又有些担忧地看看表哥的腿。 夏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知道他想岔了:“是我有话和你说。我想,我们有必要就昨晚的事情好好谈一谈。” 宁远听了表哥的话心头一跳,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夏羽洗了碗筷回来,就见宁远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看起来有点紧张。 夏羽走过去刚想坐到他身边,宁远却突地站起来,夏羽不由有些失笑,昨晚那个任性到摔杯子的人究竟是谁,现在战战兢兢地倒好像自己要吃了他。按下宁远的肩头示意他坐好,夏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放到宁远耳边。 宁远呆呆地接过电话,那头却传来妈妈的声音。 原来昨晚宁远打电话的时候没注意时差,夏明茹那里正是深夜,她最近确实太忙没法顾及儿子,等她发现来电的时候,宁远早已关机,恐怕是睡了。然而,丈夫顾渊却打来电话,询问儿子的近况。原来,宁远也曾试图联络父亲,但是由于顾渊工作的特殊性和保密性,他并不能在工作时间使用私人电话,所以看到宁远的短信后,顾渊再试图联络儿子却也只听到关机的语音提示。夏敏茹心里满是对儿子的歉疚,而正是这个时候,夏羽主动联络了自己。 夏敏茹的声音那样亲切,她事无巨细地询问宁远的近况,又转达了丈夫对儿子的关心和歉意。宁远对于期待已久的来自父母亲的关怀显得很是动容。夏羽看着宁远乖顺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幸而宁远并没有再像昨晚那样任性,而心里也越发确定,这孩子定是因为觉得缺乏关心、被冷落了,才会突然那么反常的吧。 电话挂了,宁远还捏着表哥的手机不放。夏羽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他平复情绪。 半晌,他听见宁远喃喃道:“表哥,我错了。” 宁远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看向表哥的眼神里有着道不明的情绪,很多话不必问出口,宁远也已明了,老妈不会无缘无故特地推掉工作,特意空出时间和自己通电话。 夏羽接过宁远递回的手机:“真知道错了?” 宁远又捏住衣角,点点头,眼里的神情真诚无比:“对不起,我不该和表哥闹脾气。我知错了,哥原谅我吧。” 夏羽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你跟我来。” |
宁远有些忐忑地跟着表哥进了房间,夏羽关上门,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了,示意宁远过来。看表哥并没有让自己坐下的意思,宁远只好乖乖站到表哥面前,等着听训。 夏羽好整以暇地看他一会,才开口道:“宁远,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宁远闻言抬头,不知表哥所指何事。 夏羽看了他神情,冷哼一声:“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你沉迷游戏,误了学习或是影响休息?” 宁远才知道原来表哥要追究此事,嗫嚅道:“我没有…” “你没有?是没有瞒着我偷偷打游戏,还是没有半夜爬起来插电源?” 提到半夜偷偷摸摸去插电源的事,夏羽简直是压不住的火气,这孩子实在是胆大妄为、出格太多。 宁远听了表哥的诘问,抿了抿嘴,小声道:“没有再耽误学习。”又补充一句:“我没撒谎。” 夏羽听他这话,差点没被气笑,心道:“看来还是打一顿管用。”他勾起手指敲敲桌子:“半夜摸黑去插电是什么行为?” 宁远只低着头半天不出声。 夏羽脸一沉,一拍桌子喝道:“说话!” 宁远吓了一跳,看着表哥面色不善,只好认错道:“是…阳奉阴违。我不该偷偷摸摸的,也不该不听表哥的话。”那认错的样子倒十足像个小孩,偏做出来的事胆子倒大。 夏羽厉声训斥道:“竟敢做出这种事,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带电的东西是闹着玩的吗?胆子大了你!” 宁远看表哥真的动了怒,又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确实出格,若有不慎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怕。 夏羽越说越生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放纵宁远了,如果不是自己发现及时,真不敢想象,若有什么万一…夏羽心里叹气,是该给他个教训。 宁远正想着怎么和表哥道歉,让他消消气。就见夏羽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样东西,“啪”地一下拍在桌上。 宁远见了不禁倒退两步,入目赫然一把青色竹尺,他哪里还能迟钝到不知表哥的意图,只是脸上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表哥要打我?” 夏羽虎着脸:“你难道不该打吗?过来!” “这是…我爸妈的意思?”宁远克制住自己夺路而逃的想法,再次确认。 夏羽站起来:“不,这是我的意思。” 其实,昨晚的电话里,夏羽并没有把宁远的胡闹事告诉姑妈,而是以久未通信为借口,试探她口风,想旁敲侧击了解宁远的问题,却也意外得知了宁远先前试图联络姑父姑妈的事。大概猜到了宁远的心结之后,夏羽便不动声色,顺理成章提出请求,希望姑妈能抽时间和宁远通次电话,多关心下这个孩子。 夏羽没有把宁远的事如实告诉姑妈,一来是怕让长辈担心,二来也是不想宁远在难得的越洋电话里被数落,怕他尴尬也怕他难受。夏羽明白这孩子心里委屈,此刻最需要的是父母亲的关怀。 不过,虽然夏羽能够完全理解宁远的心情,但这却不是可以任他像昨晚那样胡闹的理由。难道受了委屈就可以不珍惜生命,为所欲为了吗?夏羽觉得有必要给表弟好好上一课,把他的毛病给扳过来。 夏羽转身去拉窗帘,宁远一下窜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表哥一句威胁:“你敢——” 宁远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真的不敢就这样开门出去。夏羽冷哼着坐回椅子上,手搭在那把竹尺上,淡淡道:“看来之前都不是真心认错了。” 宁远转过身,最后还是咬咬牙听话地走回表哥身边。 |
今天太晚了,放过宁远小朋友,明天接着拍 给大家比心。 |
07 宁远红着脸,趴到表哥腿上,心一横,闭着眼睛道:“表哥打吧。” 夏羽和弟弟夏飞斗智斗勇多年,对于宁远这样认了错就乖顺听打的孩子,真是觉得省心无比,要不是这次实在荒唐,夏羽哪里舍得打他。 夏羽左手按了他的腰,便伸手去扒他的裤子。宁远感受到表哥的动作,心里一惊,急忙用手拉住腰带,挣扎着想要起身。夏羽抬手“啪”地给他一下:“做什么?” 宁远臀上吃痛,他扭过头来看表哥,脸涨得通红:“哥,别…别脱...” 夏羽不理他的恳求,一把将他身上长裤连同底裤撸至膝弯处,没好气道:“该让你长点记性。” 宁远本就生得白净,此刻被表哥扒了裤子要像小孩一样挨打,显见的羞得连耳朵尖也红了。他自我安慰着,既然认打,就该听话,摆出认错的态度来。何况屋里只有表哥,纱帘也已拉上,这也算不得太丢脸…宁远两只手抓住椅子腿,静静等待接下来的责打,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害怕。 夏羽拿起竹尺,大概比一比,正准备落下第一记,却发现宁远大腿根处一块乌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他拿尺轻轻贴上去,奇怪道:“这是怎么弄的?” 冰冷的竹尺贴上皮肤直吓得宁远一个激灵,他听了表哥问话,嗫嚅着交代:“这…是昨晚摸黑不小心撞到桌角上……啊!” 夏羽听了他的解释,扬手就在他臀峰位置重重抽落,一尺子下去,原本白皙的皮肤立刻现出一条红痕。 表哥突然的一下,让宁远猝不及防,不由痛呼出声。他只觉得头皮一麻,满脑子只余下一个感觉:痛,实在是太痛了!和尺子比起来,上次表哥打的那几巴掌根本不值一提。 夏羽手下不停,在同一个位置连笞五记,口中不忘训斥道:“真是胆大妄为,不知轻重!什么危险做什么!” 五下过后,原本完好的肌肤已隆起一道僵痕,慢慢肿了起来。宁远只觉得那里疼得受不了,他不自觉地蹬蹬腿,又不敢挣扎躲避,只好绷紧了双腿。 夏羽看了,手里竹尺敲敲他腿:“放松些,腿分开。”宁远依言挪挪腿,心里还是紧张。 夏羽待他摆好了姿势,又挥起尺子,从他腰下打起,一道尺痕挨着一道,让过肿起的那道棱子,一路打到臀腿交界处的嫩肉,整个抽过一遍,又再从大腿根一尺尺抽回来,直打得宁远整个臀部都通红一片。 宁远咬着唇默默忍痛,额上滴下汗来。表哥手劲不小,一下下打过,宁远只觉得屁股上被尺子抽到的地方都像是被泼了热油,火烧火燎地痛。被来回荼毒一遍之后,整个屁股都一抽一抽的,满是钝痛。 有几下打得狠了,宁远直疼得眼里雾气升腾,腿肚子也有些哆嗦,衣服更是已被汗水浸透。 宁远毕竟不常挨打,抗打击能力自然是比不上夏飞。夏羽看他疼得厉害的样子,不由心软,便停下手让他喘息一阵,左手甚至轻轻地拍拍他的背。等他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道:“说说为什么挨打?” 宁远好不容易等表哥歇了手,身后尺痕道道叫嚣着,疼痛翻涌而来。听了表哥问话,只好攒着气力声音艰涩地道:“不该摸黑去插电源,做危险的事,害表哥担心了。我知道错了。” 夏羽听了,在他大腿上抽下两记,“还有呢?” “不该欺瞒,不该不听表哥的话熬夜…”宁远手心里都是汗,抱着椅子腿滑溜溜的,他松开手又握握拳,垂目认真反省自己的过失。 “为了打游戏,你还真是精神可嘉!”夏羽听了,在刚刚那道尺痕之下又落下两记,又像是想起什么:“宁远,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玩的游戏,竟然让你欲罢不能!迷到这个程度?!” 宁远心里一慌,到底还是瞒不过表哥,只得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夏羽这才知道这孩子真是沸反盈天,口里信誓旦旦地瞒哄自己,暗地里早已玩得毫无节制,自己居然也被他骗了那么久。自己喝着咖啡陪他熬夜,他倒好,合着都在打游戏呢! 夏羽真是气得不轻,他握紧手中的竹尺,照着宁远屁股狠狠抽落,尺痕相叠,直打得宁远嘶嘶吸气,眼里含了多时的泪也掉了下来。 宁远没想到表哥会翻旧账,他方才已挨了不少下,这会伏在表哥腿上已觉得浑身酸软,趴也趴不住了。一尺子抽在大腿根处,宁远吃痛不住,呜咽一声,疼痛之下猛地抱住表哥的小腿。 夏羽身体一僵,手里也停了。 |
宁远猛喘口气,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按到了表哥的伤口。宁远想到昨晚正是因为自己任性才害得表哥受了伤,心里不由一酸,立时松了手,哽咽地低低道歉,认一声错,又重新垂下手,再不乱动了。 夏羽腿上虽痛,看了他的样子心里却也不好受。宁远虽然故作坚强,但他微微颤动的身体意味着什么,夏羽心下自是明了。其实这番打也不算轻了,宁远屁股上已是红肿得厉害,几处明显的僵痕泛着青紫,腿上也挨了数下。想来这次教训足够给他长长记性的了。 夏羽捡他臀上伤势较轻的位置又抽了最后三下,恨恨道:“骗我倒是有本事!这个月月考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起来吧,下次再敢做这种荒唐事你给我仔细了!” 夏羽说完伸手拉开抽屉,把尺子放回原处关上,算是终于饶过了。 宁远未料表哥就这样不打了,心头内疚的情绪还挥之不去,他红着眼睛轻声道:“我先前不该顶撞表哥,更不该和表哥闹脾气,害得哥…” “行了,还不爬起来,趴我身上舒服是不是?收拾你一顿我腿都快被压断了。”夏羽打断他的话头,说着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刚才嘱咐你的话听见了没?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月考的事你给我放在心上。” 宁远被这一巴掌打得一跳,忙应一声:“我记住了。” 宁远获了赦,但他身后疼得厉害,腿也使不上力,一下子还真是爬不起来,要不是夏羽伸手扶他一下,他差点栽倒。 夏羽腿也快坐麻了,他站起来,看宁远提了裤子还抽抽搭搭的,一脸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嘴唇也有些发白,他突然心里一疼。转身去给宁远倒了杯水来,又给他擦了眼泪。 夏羽摸摸宁远的头发,看他咕嘟咕嘟喝了水,才道:“以后不许再这么闹脾气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和表哥说吗?在你心里,表哥就是这么不能依靠和信任的人吗?” 宁远听了,刚擦掉的眼泪又滑了出来,他一下扑在表哥怀里,呜呜直哭,好像把这段日子以来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夏羽搂着这个孩子,拍拍他的背,在他耳边娓娓道来:“姑父姑妈虽不能陪着你,但他们心里必定都是牵挂你的,他们辛苦工作还不是为了你,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再说…你还有表哥呢,表哥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宁远静静地听着夏羽的开解,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表哥是真的懂他,口上不说却早已知道他的心事。原来自己一直是被在意着的,宁远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委屈了,此刻表哥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夏羽感觉到怀里的宁远平静了下来,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把他从怀里拉出来,夏羽正色道:“男子汉不要一点小事动不动就哭,承诺做到的事情更是要努力践行,宁远,这次的事我没有告诉姑父姑妈,但你一定要记牢这次的教训。” 宁远收了眼泪,郑重地点点头,他想向表哥扯出一个微笑,身后的伤痛未减,他咧开嘴倒像一个苦笑。样子有些滑稽,夏羽忍不住一笑,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宠溺。 宁远趴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想,他现在一点也不嫉妒夏飞了。 |
第二天下午,夏羽有些哭笑不得地带着宁远出了门。 话说前一天—— “表哥,我疼得坐不下,饭在屋里吃吧!” “表哥,我动不了了,你帮我把课本拿过来吧~” “表哥,我口渴!我要喝可乐!” “表哥,给我张餐巾纸。” “表哥,扶下我,我想去趟厕所。” …… 夏羽终于在听到一句“表哥,我好像不能自己洗澡…”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直接过去在他屁股上“啪啪”两巴掌:“宠得你!” 宁远“哎哟”一声,捂住屁股,才瘪瘪嘴面带委屈地看表哥,小声嘀咕:“真狠心!” 看表哥威胁的再次扬起手,才自己一挪一挪地去洗了澡。 洗完澡,宁远趴到床上,夏羽拿了毛巾给他冷敷,屁股上印子褪了不少,肿也消了许多,只是几处打得严重的棱子与大腿上撞到的那块印子仍是淤青。因为暂时还不能揉开,夏羽小心地拿手轻轻触按,宁远就抓着床单直喊疼。 夏羽给他涂了化瘀的药膏,去洗了手,没多久,就端着刚热好的牛奶又坐到他床边:“小远,要不要表哥喂你啊?” 夏羽微眯着眼睛,声音里透着危险信号,让宁远不禁一抖。宁远自挨了打,就支使表哥为自己做这做那,忙了一整天,他一半是真疼,一半是耍赖,也是时候该收敛一下。 宁远乖乖接过表哥手里的杯子,哪里敢真的让他喂。 “表哥,在家里趴了一整天,我都快闷死了!” 夏羽听了并不搭言,替他把身上的被子掖掖好。 “哥,要不,你明天带我出门走走吧?”宁远试探道,“周末可是大好的时光啊,浪费了多可惜…” 夏羽瞥他一眼:“屁股不疼了?” “哥!之前答应我去体育馆的,现在去不成了,表哥该补偿我!” 夏羽拍拍大腿:“行,过来,我补偿你。” 宁远脸一红,小声道:“哥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嘛…”说着拿手轻轻去推表哥,“哥,哥~” 夏羽被他叫得心软,在他头上敲一下,问道:“小祖宗,那你想去哪儿?” 宁远听表哥口气松动,顾不得揉脑袋,两只眼睛贼亮亮的:“迎新大会!” |
08 这小子,明明吃早饭的时候还疼得沾不了凳子,现在精神倒好!夏羽带着表弟在G大的校园里慢慢逛着,一边默默打量他,看来挺经打的嘛! 要是宁远知道了此刻表哥给他下的结论,定然不敢这么折腾了,可是他兴致不错,对表哥大学的生活充满着好奇和向往。 G大的迎新大会历来是传统,在开学大典两个礼拜之后各院举办一系列迎新节目和活动,热闹非常,给无数新生的大学生活拉开一个最为美好的开幕,这之后就会开始各社团招新,学生们也会按照各自不同的兴趣真正开始在G大的校园生活。 夏羽所在的院系是整个G大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国际金融管理学院经济系,可谓精英云集,也备受校方的重视,这次金管学院和外语学院的联合迎新也是声势浩大,在各个学院的迎新会里最为惹眼。 对于夏羽居然会出现在迎新大会的会场里,方启显得很是激动,他拉住夏羽夸张地:“不愧是多年的室友,关键时刻还是会来挺兄弟,我就知道小羽你是口硬心软的…” 夏羽此刻心里突然十分的后悔,真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宁远,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鸿杰呢?” 方启脸色微微一暗,没有回答,转向宁远:“这就是你表弟啊?” 夏羽心里奇怪他的态度,口里仍是戏谑道:“是啊,这孩子在家里闷得慌,我带他来看看方大部长策划的晚会,你不会介意吧?”说着又让宁远叫人。 “怎么会,我当然欢迎啦!”方启一笑,扬声道:“喂,那个同学,你快去和外院的周可怡说,说我们院的大才子夏羽今天来了,让她快把消息放出去!” 夏羽脸上立刻爬过三根黑线: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方启笑着道:“积攒人气、积攒人气…” 宁远听了有些好奇地问表哥:“哥,为什么要…把你来了的消息放出去?” 夏羽皱着眉,还没开口,方启就抢在他前头道:“宁远,你还不知道吧,你表哥在我们学校可是——唔” “忙你的吧!”夏羽捂了他的嘴,及时阻止他乱说,又拉过宁远,“行了,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们去别处看看。” 方启笑了一笑,却在看见门外并肩进来的两个人时冷了脸。 “夏羽你来了!”鸿杰笑嘻嘻地捶他一下,“不错嘛,还以为你真不来给方启捧场了。” 夏羽微微一笑,也和鸿杰身旁的何美佳打了个招呼,却发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好像落在自己身后的方启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夏羽回过头,却发现刚才还在的方启已经到别处忙去了。 “唉?你就是顾宁远吧?长得真可爱啊~” 鸿杰的声音成功把夏羽的注意力拉回来,他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宁远朝两人有些腼腆地报以一笑。正巧看到许楠过来,宁远是认识他的,便叫他一声“许楠哥哥”,几人都顺着声音朝许楠看去。 “宁远也来啦,夏羽啊,周可怡真是会打广告,我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你今天来了的消息,看来今晚来参加咱们院迎新会的人不会少了呢。” 夏羽发现宁远盯着自己看,有些尴尬:“说什么呢,你们还是想着好好准备节目吧,我看方启都快忙不过来了。” “嗯,那我去帮他好了。”何美佳若有所思地接道,和众人打声招呼,竟真的去找方启了。 许楠望着何美佳的背影也若有所思的样子。鸿杰似乎有些苦恼地和夏羽倾诉:“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学院老师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指名让我和美佳做今晚的主持,打乱了方启原来的安排,我看他很不高兴的样子,这几天连带着对我也冷淡了不少。” 许楠拍拍他的肩:“你们金童玉女话题度本来就高,这大概也是学院里想出来的吸引观众的新招吧…” “早知道夏羽会来,哪里用得着这些…我可真不该答应下来,弄得我和美佳像真的有什么一样。” 夏羽看宁远在一边有些无聊的样子,也无心参和他们准备晚会的事,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就带着宁远打算去别处逛逛。 |
走在林荫长道上,初秋的校园别有一番景致,池塘里夏日的荷花尚未谢尽,三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却追逐着从树上飞过。这样悠闲的秋日实在是太美好。 天气有些微凉,一阵风过,夏羽突然想起那一日宁远带着鼻音的一声“天有点冷”,还真是孩子气。夏羽停下步子,笑着看宁远:“还冷不冷了?” 宁远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夏羽也不解释,解了大衣披在他身上:“哥问你冷不冷。” 宁远裹着表哥的外套摇摇头。 夏羽看着表弟微笑,心里暗暗道:放心吧,以后表哥会照顾好你的。 耳边却听得宁远小声的一句咕哝:“就是还有点疼。” |
当晚的迎新晚会举办得异常成功,无论是鸿杰美佳的联袂主持,还是方启策划的各类节目,出色的表演让大多数同学老师都交口称赞。只是宁远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都盯着表哥看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表哥倒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可惜,宁远身后有伤,多少坐立难安,夏羽想着他明天还要上课便婉拒了方启一起参加庆功宴的提议,带着宁远先走了。 只是刚走出会场没多久,宁远突然“啊呀”一声:“表哥,我的随身听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好好想想,到底放哪儿了?”夏羽闻言也有些着急,这随身听还是宁远小时候过生日,姑父买给他的,宁远一直珍爱非常,不怎么离身的。 宁远心里着急,可是翻遍衣服口袋也不见踪影。 夏羽正打算提议回会场找找,一个穿着浅蓝长裙的女孩急匆匆地朝他们这边赶来,她大概是认得夏羽:“夏学长,这个是你们的吗?”她掌心里一只小巧的随身听正是宁远遗失的。宁远大喜,一把夺过,口中直道:“太好了,总算没丢。” 夏羽觉得表弟有些失礼,朝这姑娘微微一笑,代表弟向她道谢。 这是夏羽第一次见到卫梦琪。 很难描述是怎样的女孩才会有这样的气质,不是纯粹的书卷气,却有一种淡然脱俗的味道。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眼睛灵动而慧黠,肤色偏白,身材偏瘦,一身浅蓝的长裙衬得她宛若水墨画中走出的江南女子。 “举手之劳,正好看见这个落在椅子上了,幸好你们没走远。”这个长头发的姑娘也对夏羽报以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在好看,不知怎么,竟让夏羽心头一动。 两人交谈之下,夏羽才知道,原来卫梦琪是经管学院这一届的新生,巧的是,她也是A中毕业,算是自己的嫡系学妹。宁远也能叫她一声学姐。 天色不早,两人也没有多聊。和卫梦琪告别之后,夏羽瞪一眼宁远:“丢三落四的毛病改不了了是不是?” 宁远扯扯表哥衣袖,示意他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自己。其实周围哪有别人,不过,夏羽还是压低声音道:“还有,人家替你捡了东西,你怎么连该有的礼貌也没有,嗯?” 宁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一时心急嘛,下次会注意的。” |
自那次挨打之后,宁远再没有沉迷网游,学习上也用功不少,也因为之前对表哥的承诺,宁远并不敢松懈。时间过得很快,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夏羽去接宁远放学,却发现表弟的表情并不好。 夏羽心里有数,也不多问,直到回家吃过饭,宁远才来敲他的门。夏羽看他耷拉着脑袋,犹犹豫豫的样子,又像是有些害怕,不禁挑眉问道:“月考成绩下来了?” 宁远哭丧着脸,递过几张卷子和成绩单,小心地道:“表哥打我吧。” 夏羽接过来,仔细地看一遍,问道:“名次如何?” 班级第六,年级十一。其实不算太糟,甚至对许多学生来说已经是可以回家向父母邀功的成绩了。只是宁远当初是以头名成绩进的A中,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很说明问题。 夏羽放下卷子,环住胳膊靠在桌边,静静看着宁远,面上喜怒难辨。宁远的心好似漏跳一拍,被他盯着好不自在。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应该考出这样的成绩吗?” 宁远脑中突然冒出上次表哥教训自己时的话来,这样的月考成绩确实不能让人满意。 看他不答,夏羽又问:“你自问尽力了吗?” 明明是尽力了的,只是前些日子沉迷游戏,功课多多少少有些落下,尽管后来自己很努力地去追赶了,但是高中课程毕竟有一定的难度,进度也快,而A中优秀的同学并不少,竞争也激烈,学习上的事其实一刻也松懈不得,一旦没打好基础,后面就需要花更多功夫去补窟窿…宁远的思绪有些飘远,他也暗悔之前花在游戏上的那些时间,白白地耽误了学习。 “宁远,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考成这样?” “因为,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宁远想着,就把自己的问题总结了一遍说给表哥听。 夏羽静静听他说完,才问道:“现在知道没有节制贪玩的害处了?” 宁远应了错,却一直没有等到下文。 夏羽走回桌前,拉开抽屉,宁远吓了一大跳,脸色有些发白。夏羽了然地看他一眼:“你慌什么?”说着只是拿出签字笔,在成绩单上家长签字一栏飞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宁远。 “行了,之前玩游戏的事我也已经罚过你了,既往不咎,这次就算了。”夏羽把笔扔回抽屉,“但是下不为例,你要是以后还敢拿这样的成绩给我签字,呵…你试试看。” 宁远逃过一劫,心有余悸,急忙保证:“不敢的。”说完看着这成绩又有些沮丧:“表哥,那我温书去了。” |
09 社团招新的活动展开以后,夏羽的生活也忙了起来,他作为校学生会干部,当然也要花不少时间在面试和筛选新成员上,更要准备后期的新社员破冰和培训等活动。一直到宁远身上的印子都完全好了,夏羽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带他去体育馆,不过夏羽还是倡导他周末的时候出去活动活动,毕竟学习之余也要注重身体健康,夏羽觉得只要时间安排合理得当,适当的运动更能促进学习、提高效率。所以,周末的时候宁远也会出门和几个高中同学打打球,放松一下身心。 临近月底,招新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夏羽整理完手头的材料,刚走出学生会工作室,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宁远的班主任打来的。 今年中秋国庆连着放十天长假,父亲夏明英生意上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本打算全家回S市一起过节,但夏飞学校里突然组织了补课,人走不开。夏羽和父母商量一番,打算自己带着宁远去B市和父母弟弟团聚。眼看着就放假了,夏羽连两人的机票都订好了,却不料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 夏羽赶到学校的时候,宁远正坐靠在医务室的床上,右脚脚踝处缠了一层纱布,医务室的老师正在一边叮嘱他注意事项。宁远看到表哥来了,略有些诧异:“哥怎么来了?我就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不用特地过来的。” “你倒是轻描淡写。”医务室的老师自然也是认得夏羽的,就把注意事项也和夏羽说了一遍,夏羽谢了老师,坐到宁远身边:“怎么这么不当心,疼不疼?” “哥明知故问嘛,都肿了…嘶,表哥别碰!疼…” 夏羽皱着眉道:“看来是一段时间不能走路了。” 医务室的老师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随口接道:“好好养,十一过后应该也能来上课了。” “啊?那我岂不是要在家里躺很多天?!整个十一都不能出门吗?有没有这么夸张…” “那你看看你还能走路吗?夏羽你可要好好看着他,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踝关节要是再次损伤可麻烦了。” “那可怎么办啊,”宁远闻言,仰面躺倒在床上,“我还想去见见舅舅舅妈呢。” 夏羽看看时间也该放学了,就向老师道了谢,扶着宁远出了医务室。 宁远一跳一跳的,夏羽看他的样子,实在吃力,就提议:“表哥背你吧。” 宁远立刻转头环顾周围,看没什么人,才有些埋怨地道:“表哥你说什么呢,要让人听见了多丢人啊。” “那你就打算这样一跳一跳地跳到校门口?”夏羽看他脸都快红了,知道他脸皮薄,也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只是放慢步速陪他一点一点往前挪,嗔怪道:“打球都能把脚崴了这不丢人?” “啊呀,哥,你别说了,一点小伤也没什——哎哟,我的脚!” 夏羽:……叫你再逞强。 宁远趴在夏羽背上的时候,羞得脸都快埋到衣服里去了。其实小的时候表哥也这样背过自己,只是一晃多年,宁远觉得自己再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不过在夏羽眼里,表弟永远是表弟,背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年以后,宁远回头来看才发现,表哥给他的依靠,就像是背着他时那宽宽的肩背,承载起了他命运的重量。 |
“喂,爸吗?我是夏羽,您已经到家了?妈也在吗?” “有件事要跟您说,这次长假我和宁远不能回来了…” “对,是这样的,宁远出了点意外…” …… 宁远洗了澡靠坐在床上听英语,因为医生嘱咐了尽量要把脚平放,也不能随便用力,宁远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时间久了有点难受,他摘掉耳机,想去倒杯水来喝,刚刚动一动就觉得腿有点麻了,一刺一刺的,难受得紧。宁远喊了两声表哥,却等了半天也没得到答复,只好扶着墙慢慢挪到客厅里,才发现表哥在阳台上打电话。 看表哥大概没注意到自己,宁远也不打扰他,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回房,就听表哥略抬高了声音的一句:“夏飞,你不要过分!” 那声音里的愤怒和严厉让宁远也吓了一跳。他愣愣地听表哥接着道:“我已经决定了,爸妈也都同意了,你再敢闹!” 电话那头吵闹闹地不知说了什么,很是激动,宁远只隐约听到几句“哥凭什么偏心”、“不能回他爷爷家吗”、“难得长假”之类的话语从电话那头溢出来,虽听不分明,但是可以让人联想到的却有很多... 宁远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不禁神色黯然,脸色有些发白。 夏羽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明显是盛怒难耐:“夏飞,有日子不见,你皮痒了是不是?我不想和你多说,你请爸听电话。” 夏羽压低声音和父亲交谈了几句,叹息着:“爸,您好好说说夏飞吧,他刚才说得那些像话吗?” “…考第一是应该的,他还想要我奖赏他什么?!”夏羽的声音里还明显带气,“爸,不是我说,夏飞也实在太任性。”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理由。宁远受伤难道我不心疼吗?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意外...”夏羽正说着电话,侧过身,却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宁远,他不由一愣。表弟脸上的神情一下刺痛了夏羽,他不愿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便道:“好了,爸,等宁远恢复了,我找个周末带他回来一次。回头再给您电话。” 和表哥对视的那一刹那,宁远尚沉浸在表哥的话里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傻傻站在那里,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不知所措。 夏羽挂了电话,走过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站了多久了?” 宁远抬起手里杯子,有些尴尬:“表哥,我不是故意要听你讲电话的…” “医生是怎么和你说的?”夏羽说着扶住宁远,责备道,“又不听话,快回房间去躺着。” 宁远轻咬着唇,在夏羽的搀扶下挪回了床上。 此时的夏羽心里其实也是五味杂陈,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去和他解释,不解释又怕他多想。 果然,宁远把腿放平后,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拉住表哥的衣服小心问道:“因为我的缘故哥不能回家,夏飞…是不是不高兴了?” 夏羽顺势坐到他床边,拉住他的手,心疼的意味很明显:“…怎么会?” 宁远略一迟疑,还是诚恳地道:“表哥,其实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我不该…” “不该什么?既是意外,又怎么可能预知呢?”夏羽心里叹气,“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 宁远听了却未释怀:“可我这样给你们添麻烦了吧…表哥,其实我也可以一个人在家的,要不然哥就回去吧…再不然,我打电话问问我爷爷,今年能不能…” 宁远说这话的时候微低着头,手里盘弄着衣服的扣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无助而内疚。 “什么话,哥会扔下你不管吗?宁远,你说这种话置哥于何地。” 夏羽听懂他言下之意,不由恼怒,“难道你认为,表哥是一直拿你当麻烦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远没想到表哥听了这话会突然生气。 “好了,以后这种话我不许你再说。”夏羽只觉得头疼,今晚自己情绪太失控了,好端端朝宁远发什么火呢。说到底,这都是夏飞那个混小子给气的! “可是哥…”宁远心头还盘横着电话里夏飞那几个尖刻的词。 “没什么好‘可是’的,宁远,不许胡思乱想,夏飞的事哥会处理好的,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专心养好你的伤,这才是首要的。”夏羽搭住宁远的肩,几句话说得无比凝重,宁远只得按下心头烦乱的思绪,听话地点点头。 夏羽缓了脸色捏捏宁远的脸:“你这孩子——”话说了一半却只是轻轻叹口气,眼睛里的却满是疼惜。 宁远看了表哥的样子有些暗怪自己惹事,打起精神朝他笑笑道:“我是怕夏飞吃我醋呢!他从小就特别执拗,只怕要为了这事不放过我啊。” 夏羽看他和自己玩笑,也就顺势转移话题,故意道:“哥以前夸你几句,他还盯着哥不放呢,说我偏心。你不知道,这次夏飞月考得了第一,非要和你比呢,看来你的麻烦大着呢!” 宁远闻言苦着脸:“哥这是害我啊,我哪有哥说得那么好,这次月考还差点挨哥的打…” 夏羽听了不禁莞尔:“那你可真该好好学,别让你表哥我在夏飞面前落下个吹嘘的名声,不然我到时候可不放过你。” 宁远顿觉压力沉重,卖乖道:“那岂不是连长假也不能好好过了,我也就算了,连累表哥也得在家里陪我多无聊,哥说是不是?” 夏羽知他撒娇,打趣他道:“你放心,哥陪着你也不会无聊的,没事的时候呢,哥就查查你的功课,看看你最近学习得怎么样…哥觉得也挺好,我想我们总能找到事儿做的。” 宁远听了鼓着嘴,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装死,再不理表哥。 夏羽被他逗得一笑,心里面却并不平静,就像宁远此刻虽然在和表哥玩笑,心里面装着的也是别的什么事。 当然他们也并不知道,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B市,有个少年仍在灯下奋笔疾书,桌边摊着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成绩单,上面醒目的分数和傲人的名次却换不来少年一个笑脸,就像他不能用这个第一去换哥哥一句褒奖。 年少时代总是各有各的烦恼,成长的岁月也免不了磕磕碰碰,年轻的心究竟在追寻什么?只是许多瞬间别人不能亲历,也就不能体会个中滋味,失去的固然不甘,得到的也未必欢欣。 |
条件允许的话,LZ会日更,一般在晚上八点半以后。忙得话也许十点以后。LZ的习惯是,周一到周五日间不更文,周末视心情~ LZ深夜党,不习惯熬夜的朋友们可以每天早上来瞅一眼。 另外,欢迎来找LZ玩耍~ |
10 十天的长假看似很长,其实也不过弹指一挥间。顾宁远小朋友在表哥大人的监督下老实地遵医嘱安养了一个假期,果然在假期结束时又能活蹦乱跳地去上课了。 而这十天里夏羽给夏飞打过几次电话,夏飞一个也没接。就连夏羽打到家里的电话,夏飞也以各种理由避开母亲递来的电话,这使得夏羽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真不想惯他的坏毛病,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哪能真的放任他不理呢?只是有些事也不能当着宁远的面和他解释。 权衡再三,夏羽还是给夏飞发去短信: “小飞,怎么不接电话,哥有话和你说。”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于是,夏羽继续: “小飞,哥在气头上话说重了,你别和哥赌气了。” 还是没有回音,夏羽向来严厉,这次实在是好性子: “傻孩子,你连宁远的醋也吃吗?” 这次回信倒来得很快:“鬼才吃醋!” 又跟一条:“顾宁远才傻!” 夏羽实在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自己最了解他: “人宁远受伤了你怎么丝毫没同情心的,我答应你,下次放假一定来看你好不好?” 居然又没了回音。 夏羽叹口气,继续哄他:“果然得了第一连哥哥也不搭理了。” 这次沉寂了很久,夏羽正想着再发一条的时候,夏飞却回了短信。 简简单单五个字:“第一算什么。” 只是这几个字里包含的怨怼和酸涩,夏羽哪能读不出呢。 夏羽真有些头疼,这一个个的明明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居然还都这么孩子气。夏羽打下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真不知该怎么去开解他。大概是夏羽久不回信,夏飞倒先发了过来:“明明是哥不理我。” 夏羽轻叹口气,拿这孩子没法子:“夏飞,你是不明白宁远的处境...很多事你不了解,不能体会...哥知道不该全怪你,那天凶你也是气急了,哥向你道歉。听哥和你好好解释吧。” 不得不说,大部分时间里,夏羽对夏飞犯错采取较为严厉的教育方式,威吓、训斥或者责打,会得到更理想的效果,但这并不代表作为哥哥的夏羽是不讲道理的,更不能说他不疼爱这个弟弟。 隔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夏飞终于打来电话,愿意听听哥哥的解释。 |
那天宁远放学回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夏飞的电话,宁远很是诧异:“…喂?” “喂,宁远啊,我是你夏飞哥…你的腿伤好了没?” 宁远听了夏飞这奇特的开场白不由愣了愣: 长假都结束了你才来问啊,早怎么不见你关心我?现在还特地来电话,真是诡异…等等,你什么时候自称变成我“夏飞哥”了? “早好了,你找我有事?”宁远一脸黑线,什么情况。 “那就好…没事不能找你吗?...听说你这次月考考砸了?真是难得。” 用不着这么损我吧…"夏飞,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咳咳,随便聊聊嘛...对了,你现在和我哥住,万事小心,千万别惹到他。我可是出于好心来提醒你,我哥平时看似温柔,发起火来简直…听说你之前挨打了?” 宁远简直是莫名其妙:“夏飞,中秋节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你也不用特地打电话来报复我吧?” “嗯,之前的事也不能怪你,而且,我也不是来报复你的…” 表哥的车在自己面前停下,宁远钻进车子,递给表哥一个古怪的眼神,随后默默按下了扩音键。 夏飞还在那边没话找话,支支吾吾:“有时间来看看我爸妈和我吧,许久不见,我也挺想你的…” 显然,夏羽的说教起了作用,只是夏羽没料到弟弟会这么直接地给宁远打电话,夏飞口上不明说实际上已经是在找台阶给宁远道歉了。 宁远并不知道表哥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夏飞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已是示好。 “表哥说有时间了就带我来看你们啦,我也挺想…舅舅舅妈的。” 夏飞听了宁远的回答差点噎住,夏羽忍不住牵起嘴角,抬手在宁远额头上点了一下,却没有出声,等着夏飞的下文。 “那得什么时候啊…我哥的话你也信啊...我和你说,你住我哥那儿,可真得小心,他有时候是不讲理的,骂人的时候可凶了,打起人来也不手软…” 宁远忍着笑在表哥的示意下把手机递给他。 “夏飞,胆子挺大嘛,又在背后编排你哥?” “哥?!”夏飞的声音明显一顿,“宁远你个混蛋!你居然陷害我…” 宁远摊摊手:“我哪有?” “小飞啊,下次见面的时候哥要好好和你谈谈,你的认识还不够全面。哥打人并不是从不手软的,打到手软的时候也是有的。” 这句赤裸裸的恐吓让夏飞迅速结束了这通电话,并委婉地表示自己最近很忙,暗示两人自己恐怕没有时间接待他们。 挂了电话,宁远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脸上挂着笑容,他扭过头来盯着夏羽看:“表哥可真会吓唬人。” 夏羽瞥他一眼:“你还不知道表哥的厉害,哥是吓唬人么?” 宁远鼓着嘴,佯装不乐地道:“哥怎么把我挨打的糗事告诉夏飞了,他刚才嘲笑我呢。” 夏羽摸摸他的头,笑道:“他还能笑别人?” 宁远叹道:“也是我对不起他…”却突然感觉到表哥好像瞪了自己一眼。 夏羽眯起眼,危险地凑近问:“小远,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宁远不由向后缩了缩,意识到自己失言,吐吐舌头:“我错啦。不说了、不说了。”又凑到表哥身边真挚地道:“哥,其实夏飞对我也挺好的,你以后别凶他了。” 夏羽不答,发动汽车,嘴角噙着的笑意却一直未散。 |
至于兄弟三人都闭口不谈、却足以令夏飞改变想法的曲折内情…… 其实说起来实在是狗血家庭伦理剧的桥段,但是在宁远爷爷家上演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宁远的亲奶奶过世的早,父亲顾渊从小在继母的身边长大,像许多发生在继母子之间的问题那样,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而这种和谐一直维持到顾渊和夏明茹结婚后再也无法继续,特别是顾渊异母妹妹顾洁的搅入,使得家庭矛盾彻底爆发开来,婆媳、姑嫂关系的僵化导致本就不睦的母子关系雪上加霜。而顾渊和他的父亲,即宁远的爷爷,也在累累的矛盾里愈行愈远,甚至闹到要断绝关系的地步。 本来大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这类家长里短的恩怨嫌隙就不是小辈可以置喙的,很多事情父母根本不会告诉年幼的夏飞,但年长些的夏羽却是清楚的。从血缘上来讲,宁远爷爷家的事情离夏飞也有些远,而夏飞本就和宁远一样的年纪,许多暗里的矛盾小孩子不清楚也是正常。即使感觉得到大人的不对劲,也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何况夏飞这样性格的孩子哪能放在心上。 而顾渊和宁远的爷爷真正快闹到再不往来,是发生在宁远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暑假。由于工作的缘故宁远被托付给爷爷奶奶照料。而之后大人们的争执,怀着怒气的指责,有些扭曲的面孔,让被夹在中间的小孩子连回忆这些的勇气也没有。对小小的宁远来说,那真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是他童年时代起笼在心头的阴影,没有任何美好可言。那时就连夏明茹和顾渊之间也争吵不断,好在夏明英处事冷静理智,这才化解了争端。 而事情的根源,是顾渊继母和妹妹对宁远的虐待。 开始只是苛待和冷暴力,逐渐明目张胆地把对家长的不满全倾泻在孩子身上,起因大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这些伤害已经足够瓦解一个家庭。 也许那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宁远的性格吧,从小就听话乖巧,是个异常懂事的好孩子,努力不给大人们发火或者找茬的机会,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看自己的书。 这些过往,家庭圆满幸福的夏飞怎么能体会呢?一样的年纪,一个张扬跋扈,一个敏感慎行,落在做哥哥的夏羽眼里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啊。那个时候的夏羽已经十六岁,对于表弟他实在是疼惜非常,暗地里也发誓要把他当做亲弟弟来宠爱。 在夏明英的斡旋之下,两家的矛盾没有进一步恶化,顾家也对宁远一再补偿,然而隔阂到底还是留下了。夏明茹再也不肯让爷爷奶奶照顾宁远哪怕一天。其实宁远这样惹人怜爱的孩子,又聪慧又可人,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渐渐的顾家的大人们也想掀过那些不好的历史,对待宁远都客客气气的,甚至让别人错觉宁远是泡在蜜罐子里娇养大的。而宁远也再不提起小时候的事,见到长辈们也都是笑嘻嘻的,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大人们彼此也就都对此讳莫如深。 可是,很多事不是装作没发生就可以一笑而过的。 夏明茹做不到,其实,夏羽也做不到。 不过夏羽把这些告诉夏飞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略过了很多细节,骄傲敏感如宁远不愿示弱,更不会摊开伤疤任人抚摸。 即便如此,在得知爷爷奶奶对宁远并不亲厚以及姑妈和顾家僵化关系后,嫉恶如仇如夏飞也深为宁远抱打不平,态度自然大逆转。 更何况是本该疾言厉色的哥哥放低姿态来和自己解释,想想自己之前说得那些话,对于宁远来说确实是过分了,怪不得哥哥发火呢。夏飞心里其实也挺后悔的。 回家的路上,宁远绘声绘色地向表哥描述着这一天在学校发生的趣闻,夏羽只是微笑着倾听,不时追问几句。看的出来,夏飞的这通电话令宁远释然不少,看着这孩子纯真的笑容,夏羽仿佛被触到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身边的宁远裹着开朗骄矜的外衣,实际上却藏着一颗柔软敏感的心。车外的风景向后迅速地消遁,像那些陈年往事在夏羽心头翻涌而过。 我的宁远,只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平安喜乐,哥也愿一直做你的依靠。 |
11 悠闲而惬意的日子总是难能可贵,在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十一长假之后,生活又开始繁忙起来。 夏羽面前的桌上放着几本文件夹和一叠厚厚的工作资料,宽敞的学生会活动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看时间,正给宁远发短信问他晚饭想吃什么。耳边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夏羽抬起头,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门口朝他微笑:“夏学长来得真早啊。” 夏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卫梦琪,他随即了然:“你是来参加破冰会的?” 所谓破冰会,就是在每一届学生会新成员报到时,学生会内部互相认识熟悉、介绍学生会组成的见面会活动,也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夏羽作为这次破冰会的负责人自然是早早就来到活动室等候了。 卫梦琪听了夏羽的话,笑着点点头,看看表:“看样子我也来早了。” 等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夏羽和卫梦琪已经聊了近半个小时。夏羽作为校学生会的办公室负责人,虽说手头的任务都与主席团密切相关,属于会里的核心机构,却并不是最忙碌的部门,而最忙碌的部门其实是卫梦琪加入的外联部。夏羽没有想到卫梦琪看起来安静秀气的模样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个部门。在外联部需要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能够很快地接触社会、联络各种公司来赞助学校的社团项目活动,可以说非常锻炼人,但对成员本身的能力要求也很高。大概是第一印象过于深刻,夏羽一直觉得卫梦琪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避世之人,现在看来这个姑娘也颇具才干,毕竟要进校学生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要经过层层筛选才能成为正式的成员。在和卫梦琪的交谈中,夏羽也感受到这个姑娘的独到之处,不仅对于许多问题有着自己特别的见解,而且分析起来常常能一针见血、非常到位,尽管她言辞温和婉转,并非咄咄逼人,但是话语里的思想深度令夏羽也不禁对她重新审视起来。实际上对于学生组织的很多看法,夏羽与她不谋而合。 破冰会的气氛相对轻松,为了暖场,也组织了不少娱乐项目,夏羽本身并不是非常爱玩乐的人,但是受鸿杰影响尚不脱离群众的生活太远,精细策划的破冰会反响很不错,大家很快都热络起来。 新一届的成员里不乏曾风闻夏羽传奇故事的孩子们,他们摄于夏部长的威严不敢随意亲近,但是对这位传说中的G大风云男神实在是非常好奇。 关于所谓传说,虽然夏羽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有时也会给他带来些不怎妙的麻烦。譬如总有人打听夏羽的感情状况。 对此一向严重不满的自然还有同寝的鸿杰和方启,不过显然今年他们俩并没有功夫抱怨,因为他们的面前正摆着一道三角谜题等待解答。其实用许楠的话来说,是鸿杰忙着从方启何美佳两人的感情问题里抽身。 知道方启和美佳地下恋情的关系后,鸿杰整个人都不好了。其实系里的方教授是方启的亲叔叔,只是方启一直刻意隐瞒,方教授行事低调,知道的人一向不多。方启从小在这个叔叔身边长大,方教授对他一向看护得紧。方启和美佳两年前就陷入爱河,只是方教授并不允许他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叔叔的那番老学究的思想方启自然是不认同的,但他不能公开违拗叔叔,和美佳的爱情就一直在暗中维系。大概是方教授的耳目众多,同在学校许多事都是瞒不住的,所以方启干脆连鸿杰、夏羽也都没有透露半点。他们的爱情直到今年暑假才遭遇到了本就该面临的挑战:方大教授知道了。 方启提出的分手美佳自然无法接受,只是他一再地躲避使美佳万分伤心却又无可奈何。就连工作上的来往方启也拜托鸿杰代劳,这实在是大大刺激了美佳。和鸿杰的绯闻是美佳故意造出来的,为的就是最后试探方启的心:我要是真的爱上别人,你会怎么样?赌的就是方启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显然她赌赢了,方启对她的在意直接导致了和鸿杰之间关系的恶化。 在美佳向自己坦白这一切的时候,鸿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当机状态。近来和阿启的关系实在是非常影响鸿杰的心情,只是他死活没想到问题的根源在这里。虽然他对美佳并没有所谓真正的爱情,但是显然方启认为他有,他实在是欲哭无泪。而美佳提出的让鸿杰配合演戏的恳求,简直是逼死人的节奏。 爱情,怎么原来竟是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
“宁远——”班长陆旭抱着一叠数学习题册跑进教室,“班、班主任找你。” 宁远放下手中的笔,去帮他分担一部分册子的重量:“赵老师找我?知道是什么事吗?” 陆旭把抱着的本子堆到桌上,有些气喘:“宁远,你是不是作业没做好?赵老师扣了你的作业本…”陆旭和宁远是通过打球迅速熟起来的,两人关系不错,他多少有些替宁远担忧。按理说,像顾宁远这样的好学生,作业都是被拿来当范例观摩的,难得会被单独扣下,还要叫去面谈。 “啊?没有啊…我明明都做完了啊…”宁远也觉得奇怪,又像是想起什么,看一眼坐在靠窗位置正打瞌睡的高炜,一拉陆旭,低声问,“高炜呢,他作业发回来了吗?” 陆旭听了,把桌上一摞习题册从上面翻到底下,摇摇头:“咦,怪了。没有…不过赵老师没叫高炜去…” 宁远沉默了。他心里有些打鼓,也大概揣测到问题所在,可又不敢确定。 “宁远你还是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该上课了。”陆旭推一把宁远,提醒道。 宁远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办公室门口,他迟疑地敲敲门,赵老师似乎很忙,手里的笔仍不停地批改着一叠数学卷子:“请进——” 宁远等了一小会儿,赵老师改完手里最后一张卷子,从一边抽出两本习题册扔到宁远面前哗啦啦翻开,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正视站在面前的学生:“解释一下。” 左边的本子上清秀的字体上清一色的红勾,右边的那本虽然字迹潦草,但仍是全对的答案。 宁远看着老师,眨巴眨巴眼睛,不解。 赵老师点点本子“从第三课起,你自己看看吧” 宁远依言翻看,不由有些尴尬,高炜抄自己作业的事实在是做得太明显,连稍加改动都不屑,简直是完全照搬,但却存在着一些可笑的低级错误。比如,上次的作业,明明答案是9的题,他居然能抄成q,这题题干里哪有什么q啊! 心里一边埋怨着不靠谱的高炜,宁远一边考虑着怎么解释,又不禁郁闷:明明抄作业的是高炜,叫我来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以为是我抄的高炜? 作为A班的班主任,兼授这个班的数学课,赵老师肩头的担子不轻。他摘下眼镜,捏捏鼻梁,有些烦闷。优等生顾宁远是既聪明又勤奋的好孩子,在班上一直属于是模范学生,但是对于其他同学的影响作用似乎有些不太对。 顾宁远的表哥夏羽是从自己手里毕业出去的最令人骄傲的学生,顾宁远却和他的表哥不太一样。夏羽的性格严谨稳重,做人做事也很有原则性,是非观念强,像给同学抄作业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而顾宁远的性格就比较随和,似乎也不太懂得拒绝。 上次月考过后,高炜的成绩并不理想,其实这个学生脑子不笨,当初也是以很不错的成绩考入的A班,明明平时也没有什么松懈的迹象,上课从不迟到缺席、作业也完成的不错,考出来的成绩却很离谱。高炜的家长心急如焚地找到学校,作为班主任当然要仔细地找一找原因,但和高炜恳谈之后似乎没什么效果,赵老师便打算从顾宁远这里入手。 “高炜的成绩存在很大问题,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供作业给他抄袭,这样做只会害了他。” 宁远原本还想装作自己不知情的样子,但是看老师一脸严肃,只好沉默不语。 “我一向反对抄作业的行为,无论是抄袭还是被抄袭,都不是应该发生在好学生身上的事。” 宁远很少被老师批评,尤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宁远对老师的处理方式有些反感,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这实在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谈话,因为谈话的最后,赵老师这样总结道:“我想夏羽应该也不喜欢你给同学抄作业吧。” 提到表哥,宁远心里有些犯怵,毕竟赵老师也曾是表哥的老师,表哥对他很是尊重。宁远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传到表哥那里,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只好点点头答应。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宁远还是很苦恼。自从不玩网游之后,他和高炜的友谊似乎遇到了危机,对于自己拒绝游戏的行为,高炜很是不快。但宁远哪敢违逆表哥的意思再不务正业?何况他心思收回到学业上来后也意识到网游的危害,只是他劝高炜无果,高炜对他的态度却进一步恶化。所以面对高炜提出的“借鉴作业”的要求,宁远好像没法子说“不”。 宁远看着手里两本习题册,不由叹一口气: 唉,维持友情,怎么是这么辛苦的事啊! |
12 最近寝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连夏羽都有些受不了,他抱着几本材料在图书馆自习,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和方启、鸿杰两个好好聊聊。夏羽现在每晚都回家住,和室友们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了,真怕两人之间闹出什么事来。鸿杰虽然向夏羽倾诉了美佳的问题,却叮嘱他别和方启摊牌,但这样下去显然不是积极的解决办法。 他从书架上取下几本需要的参考资料,正看见一本想读很久的传记,喜欢这本书的同学似乎很多,最近几次来图书馆,它都一直处于出借状态。可惜是属于典藏版,市面上已经不再版了。夏羽刚想伸手去取,却有人先他一步抽走这本书。夏羽有些不快地转头,发现却是位熟人:卫梦琪一脸惊喜地盯着手里的书看,似乎还没有看见自己。 夏羽无奈地勾勾嘴角,看来只好下次再来了。卫梦琪的目光正从书册上移开,看到夏羽不禁轻声“咦”了一下。夏羽指指她手里的书,露出有些懊恼的神色。卫梦琪了然地一笑,把书递给了夏羽,口型:“学长先看吧。” 夏羽哪里好意思接呢,轻轻推了回去:“你看完再给我吧。” 两人在图书馆里用口型客套地交流实在有些滑稽,不由相视一笑。 这一幕却正巧落入被美佳拉来图书馆自习的非常郁闷的鸿杰眼中,他扔下手里的笔,张大嘴有些合不拢:有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还没等他把这个发现分享给美佳,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纸条:方启知道你是和我来的图书馆吗? 鸿杰苦着脸转头,看见身边的美女正咬着一支笔有所期盼地看向自己,鸿杰以额触桌,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猜也猜得到…” 美佳看看四周,拍了他一下,一根手指竖在唇前:“你轻点声…” 然后又压低声音问:“那…他有什么反应吗?” 鸿杰听了猛地抬起头:“我说美佳,咱们什么时候能跟他摊牌啊,我快被逼疯了…你是不知道,现在阿启对我简直…” 美佳眼中含着一抹失落和伤心之色。鸿杰只好立刻妥协:“你说吧,要我怎么办?” 美佳立刻示意鸿杰附耳过去,她耳语几句,就见鸿杰一下变了脸色,满是震惊:“接吻?!” 他话语一出,周围突然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盯着他看。鸿杰这才意识到他情急之下居然喊了出来,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美佳也脸一红,别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鸿杰讪笑一声,对其他自习的学生表示歉意,才又压低声音继续道: “你不是吧!这太猛了…不行不行,方启要和我拼命了好不好!” 美佳盯着他眼珠一转:“我觉得挺好,我就想要这个效果。” 鸿杰:…… 夏羽和卫梦琪并肩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正看到鸿杰和美佳在门口拉拉扯扯。鸿杰蹲在地上欲哭无泪:“小羽救我——” 夏羽因为卫梦琪在的缘故,听了他的称呼不免有些尴尬,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和美佳简单打个招呼,居然就和学妹径直走了。 鸿杰没料到夏羽居然这么绝情,一下坐到地上:“我的室友都是什么人啊!!!!” 美佳目送他俩远去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夏羽不愧是大家的男神,果然双商高、够识趣!…喂,你到底走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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