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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花开时节(平凡,训诫)[第4页] |
作者:小果子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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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三,萧果十六) “先生,您真的要走?”萧果明知自己不能挽留,却还是不死心地要挽留一句。 先生没理由不走的,人到将近耳顺的年纪之后,才添了一个小孙儿,自然要将所余毕生心血放在自己孙儿身上的。 本来,他也不是一个好学生,已经浪费先生很多的时间了。 顾述之点点头“先生也很舍不得你的,不过你聪明肯用功,文章也写得很好了,该是时候找个更好的先生教你了,萧家也有这个条件。” “……”萧果一言不发,只是觉得很多话说出来都没有意义了,又或许让先生更加担心呢。 顾先生是他心目里最敬佩的先生,大概他不会再找别人了,却也怕应该在先生期待的这条道路上,也许到此为止了。 “先生……学生让您失望了,是学生不争气。”萧果说着,就嗫嚅起来。 “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这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又教先生失望了。”萧果擦干眼里的泪,却立刻又有新的涌出来,心里酸涩又堵得喉头哽咽难言。 顾述之摸摸他的头,也有七八年了,从小个子时看着长大的,是先生,又像是爷爷,严厉之时是父亲,总之是倾注太多的孩子,却自信孩子并不会怪他。 这两年来孩子个子噌噌往上长,也开始处理家里族里很多的事务,越发有沉稳的样子,明明是个大人了,可在自己面前还是这样容易哭。 “先生哪儿有失望?”顾述之认真地跟他说“师父很珍惜你这个学生,也很珍惜在一起那么久的时间。” “可我并不是师父想培养的那种样子,不坚决、不理性、不强韧、不大气。师父教养了我这么多年,若是别的学生早就已经教养得很好了吧。” “对自己的认识倒是很准确。”顾述之笑笑,又突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再加一条不自信。” 顾述之回首着过去的那些年,历历如在眼前,老年人本身便爱怀旧,又是在分别的时刻,况又是他这样的一介夫子,倒任人视作酸儒,只这个孩子从一点点开始启蒙就崇拜着,他已经很满意了。 众多片段在眼前划过,数九寒天里冻着手都没忘了考课,一天没懈怠学问;淘气的时候始终很少,孩子逢年节出去玩的时候总是分外开心,渐渐拉上了他,似乎他真添了这么个孙子;是个很多情、细腻,心思重的孩子。 一转眼那个呵着手写字的小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先生也许并不待你作学生,若是学生,怎么也该沉稳了,先生也待你不能真的和孙儿一般宠,儿子一般严格,也不知你的个性能够随了多少是师父。” 顾述之始终淡淡笑着,现在终于是个慈爱的爷爷了。 “顾先生对你,尽心是尽心了,可说到智慧,先生也少了一点。” 萧果使劲儿憋住要流下的眼泪“那也是萧果自己迷茫,让先生担待太多,又飘忽不定,不肯听话。” “嗯,你有你自己的判断,也是先生很满意的地方。” 现在这个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交谈的情形,是许久以来最为感染人的时刻,似乎放下了师生的那一层紧张,萧果心里有许许多多的愧对,和不舍。 “先生真的很喜欢你,你现在的样子,善良、仁爱、真诚、有担当,都是先生自豪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这颗柔软的心,你这么保着,也很不容易了。” 先生说为自己自豪呢,先生夸自己,多是功课做得好,偶或夸几句他也因不自信而反有些压力,更多时候是指出他不应如此心乱的毛病,定而后能安。 但是要离开了,说的话都是真的吧,听得自己也挺开心的。一个劲儿只是笑。 “先生要走了,将这把戒尺送先生做礼物吧。” 啊?萧果吃惊,难道要用这么厚重的戒尺教训小孙儿?不禁为先生的小孙儿抹了一把辛酸泪。 是,十岁那年因为自己不爱吃饭,被季哥哥打断了最早的那把竹尺, 买了一把黑檀的戒尺来。 季哥哥曾是先生眼里的熊孩子,竟能狠心掏了买黑檀戒尺的钱,估计在先生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大改观了。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厚重,先生倒底没舍得用这把戒尺教训他过一下。 “没有什么话想留给为师的么?” 萧果促狭一笑,半面梨涡浅浅,坐在桌上拿了刀来,在戒尺上刻下了“莫生气”三个字。 而后小心翼翼吹了木屑,拭净了捧到顾述之手上。 “为师脾气就有这么差?”顾述之哭笑不得, “这么多年何时真的动手打过你了,这么心疼我孙儿。” “先生是心疼我,不过您自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场,尤其是一生气了,那真是要了我的小心肝了。” 萧果竟有眼泪,不止地流出来。 一日为师,亦是终生为父啊。父亲不能陪着他经历的时间,是先生谆谆教导着,始终耐心,从不说失望。 “萧果对师父,多有违逆,现在想来,实在……” 顾述之知他说不出什么来,客套话更不必听。只是释然地感叹一声, “为师亦有礼物要送给你,你长大了,再挨揍可就不能这么轻了。”顾述之戏谑着语气说的,打开了一个很简单的盒子。 “先生也没那么富余,送你一把红木镇尺吧,知道你喜欢写字,学业之余练练字养气,对身体好。” 这把红木镇尺,看着就已经并不便宜了,拿在手上分量真……重。 整块木头是很均一的赤红色,打磨得很光滑,不着雕饰。 “那么先生不写些什么送给我?” |
顾述之轻轻一笑,厚厚的手掌握着萧果的手,缓言道: “人生还长,也许要走到最后才知道能写下些什么,也许什么都不待言了。” 先生高风亮节,自然有个信念和标准能够支撑他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了。 可先生知道他、爱他。 那么他终于要走自己的人生么。 先生像是人生路上的一个指导,先生一走,他心里自然舍不得,不舍之外更有惊慌。 萧果缓缓跪地,举起顾述之刚送的镇尺,“先生要走了,临行前还希望先生不吝,训示。” 顾述之看着眼前跪地少年,瘦弱但也有坚毅之处的,将这骇人的玩意儿赶紧拿起来放在桌上,将他拉到身前说了出发前最后一番话, “萧果,你记住,人总会有不足之处,尤其你么,该打的地方其实也不少。 可是,你绝不可以这么轻易地自己讨罚, 我顾述之的弟子,必须是骄傲的。” 真要走了,才会真的放开怀,因此更加舍不得。说的所有的话,都与学问无关了。若非要有个训示么? “宽心点儿,别老把自己逼得死紧,多吃饭、少熬夜。” “果儿记下了。” 萧果恭恭敬敬鞠了躬,拉着顾述之的手却怎么也不舍得他走了。 “别舍不得先生,先生就在兰溪啊,萧府家大业大的,有了时间就可以来看看我。我让你看看我做爷爷又会是什么样子的。”顾述之平时总绷着张脸,今日慈蔼的笑容尤其多。 先生的人品学识,先生的关爱体谅,先生的信仰信念,先生的天伦挂念,他倒真的希望先生能够实现心愿了,能够教出一个那样的君子来。 “那么,果儿在这里祝愿先生。” (师生片段完,等以后萧果找到了亲人,或者娶了老婆之后应该会去看先生哒,我是不是剧透了。) |
@米兰丫头啊@沉浮若冰@我爱路飞不解释@小龙人尾巴长 |
好不容易凑齐了九个赞了。开学之后一直很懒。当初开的时候也很犹豫。故事太长,是很想和大家一起走过的。人又矫情,更不了又弃不掉。想走,希望有人挽留。先这样吧。不能吊着你们,一两个月更也不能吊着了。先停坑了。很久很久,或许一年。我不满意自己读了研还是如此这般混日子了。现实条件也不允许我不工作,不长大。再见,希望我能变得更好。再也不见也是缘分。好歹我写了完整的第一章。希望有人鼓励我,三次元的我,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我也送给你们同样的祝愿。 |
没有文,没有泡泡。何等寂寞。 |
第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再好的马车也会免不了颠簸,萧果伤痛着,但若要趴在马车上却实在宁肯坐着,马车再平稳也有颠簸,趴着总是被那一阵阵的颠簸折磨到恶心欲吐的状态。 是以萧季一路抱着,睡觉时都放在怀里。 这样的情景,是很容易让人依赖的。 一连行了几日才终于出了浙江到了徽州。 萧季见他被伤痛折磨的够呛,连着辛勤上了四五日的药,小孩脸皮似乎揭一层少一层似的越来越来越薄,也是疼得好些了,也不知是亲昵了还是怎么的,上药是越发困难了,抓都抓不住他。四五天过去,淤伤才由紫黑转青,严重处却还是淡淡的紫,上一次药就心疼一次,不免叹息。 “季哥哥,我又没破皮,也不肿了,明天开始就不擦药了吧。” 果儿刚好一些,就开始疏远了吗? 刚合上药盖子,正好药也快用完了,到了下一站一定得补给起来。这孩子立刻就穿起衣服从自己身边挣开了。 萧果坐在马车角落装作没事一般,拿着本书装着看,似乎不疼似的,可萧季轻轻一瞥就看见他那左手偷偷垫在大腿下的样子,真是费了大劲儿才忍住了笑。 是了,昨天开始才好一些就不让自己抱了,总是上了药就挣出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藏?” 真是各种隐瞒,各种装,没发现他能隐忍至此。从那日他带那么重的伤坐了许久请安用饭到现在,伤没好一些就坐马车。 他难道从不委屈么?还是——害羞了? 萧季看萧果此刻脸红得能烧起来,想想定是滚烫,不禁心情好了很多,一把将人揽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了。一边给他揉着,果然听他细细嘤咛,极轻地唤了一声。 他郑重了口气,决心做个哥哥,跟他说说道理,这几日他真是心疼得紧了。 “果儿,品茶有茶品,饮酒有酒品,下棋也有棋品对吧?” 萧果愣了一下,却也无法反驳,呆呆地点了点头。 “嗯,所以打人嘛也有打品,挨打嘛也有挨品。”萧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下去“就说这次吧,是我没有打品,而你么没有挨品。如果我不是那么执着,就不至于打那么狠让你疼成这样了,”如果你不是那么倔强,就不用挨这么多让我心疼了。” “谁倔强了?”萧果立时否认。 “你看看,就这脾气。下次不是你的错也认一个,让我先消了气嘛。” “……”谁还要有下次了? 萧果除方才辩解之外,更多了一分凌厉眼色瞪着萧季。只不过在萧季看来更多像是……嗔怪罢了。 “出来真的累坏了吧。” 果儿受着伤,这几日也并没有休息好,因此消瘦了些,也总是挂着两个浅浅的眼圈。 “怪哥么?这就把你带出来了?” 萧果快速地摇摇头。 他着实,很兴奋来着。至少带他出来他不需要装作自己没受伤,而一个人可怜兮兮忍痛了。 看着萧果此时才点亮的眼神,萧季方宠溺一笑,尽量驱走了心疼带来的几缕缠绵许久的不乐。 “好,到了下一站哥就带你好好玩玩,多住上几天。” 又过两日,马车终于到了一个叫仙源镇的地方。这几日萧果真的累坏了,可哥哥对他日夜悉心的照顾,总是抱着他,也让季哥哥累坏了吧。 仙源镇虽不大,但也热闹,极有人情味。下了车那瞬几乎就立时忘了在马车上那几日的不堪回首的阴影了。 |
萧季在客栈安顿好行李的时候,萧果已经自己一个人在西街逛了有一会儿了。 “不是很爱干净么?衣服都不换一身就出来了?” 萧季语气淡淡的很平和,只有极稍许的调笑在里面。 前几日在马车上憋着,但凡是找到个溪涧都会用凉水擦身子,这会儿到了镇上,却不急着先好好洗个澡了? “不必了哥哥,我现在神自清气自爽。 他才不说他只是关久了闷死了,贪玩而已。 况且这条街是真的很热闹。 他这一会儿才逛了一点点, 肉包子的味道很香,让他很饿;做泥塑的老伯手艺很好,让他别不开眼,人情味暖了心口。 街道的风光很好,安安静静。临水植柳,晚风徐来。 将胸怀里的郁气也吹走了不止一星半点,整个人都爽朗起来。 这样的淡淡的日子,其实才是他最喜欢的最想要过的日子。 他闪着天真明亮的眼眸,指了指摊子上的小梨膏糖,说着“哥哥,这个我要。” 萧季看他那绽放的笑容在微微发蓝的傍晚里,几乎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他弟弟有一面浅浅的梨涡,平时不怎么笑很难发现,这个时候,却深得能打一碗酒。 为了这个罕有的笑容,也恨不能把整个摊子都买下来给他了。 “你哥哥我给你带了这么多好东西,也没见哪样能这么入你眼过,”萧季将梨膏糖递到他嘴边,敲了下他额头。 “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零嘴可不能当晚饭吃。” 萧果笑着点点头,“我都快饿死了。”再吃干粮他整个人都会疯。 萧果咧嘴一笑,往前先走了好几步“我快,我先挑地方。” 果儿这个样子,突然让萧季想起一个非常不合适的比喻来,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他一回。 随他去吧,反正街道沿河,一路笔直,在前面的人左不会丢了,他这生意人的眼光也上来了,街市虽小也是五脏俱全,看看能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带回去的也好。 |
“你小子站住,看我不……” 萧果皱皱眉,本想吃碗馄饨的,没想到竟瞧见这一幕。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的瘦弱男孩儿围着桌子不断地跑,满是惊慌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眼泪,显然吓坏了,一开口是满是哭腔的语气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果站在一边,在那孩子跑上来的时候也不及闪身,便直接将孩子护在了身后。 “这位大叔,孩子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萧果皱了皱眉头,看见那男子手上那根柴都有快二指粗,心里极为反感,因此心直口快地又添了一句“再怎么也不能这样打孩子吧,孩子这么瘦弱。” 那男子亦是一样精瘦,可却和儿子一样,并不精神,若说孩子只是累了,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是疲惫已极了,眼睛干涩发黄,这浊的眸子让他竟心一酸。 “这位少……少爷。”那男人见他穿着一身缎子,定是富贵人家出生了,惯是穷人,对于这种大老爷小老爷的也卑微惯了,语气不自觉就软了下来“头一回带我儿子来镇上,卖了一天蔺草枕席了,也没卖掉一张,我看孩子也辛苦,想请他吃碗馄饨来着,可……” “……您别管他,这臭小子就是过不了好日子,没吃一个馄饨就给我撒了,还得赔人一个碗,我实在是,在气头上了。” “那您这气过去了么? 萧果也真是可爱,才能接下这句话来,其实他也知根本是没有的。 他这天真之处还在于先怪责了馄饨摊老板“店家,您这儿发生的事,也不管管。” “于我何干呐?”店家也怪那俩搅生意呢,可他又不敢怎么拦阻的,本来爹训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太能理解了,这个场面也是极为常见了,拦上去被打到还是自己不划算。 “怎么没关系?这么粗的柴不是您这儿取的?” “小公子您讲讲道理啊。”店家也是一脸苦相。 萧果怔住,心里有点感伤,真是他不讲道理了么?他从钱袋里取出十文钱来“店家,够赔一个碗么?” “够,够。”难得的还是小公子谦和的态度,要不然他这收不收的心里也不舒服。 “劳驾再下两碗馄饨。”萧果不多不少,又排出六文钱来。 “公子,这……我们受不起。”那男人的局促和自尊都突然让他会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那么那么好。 “孩子好不容易开心一回,钱花也花了,还是开心一些吧…… 天气还没热起来呢,总能卖出去的。”萧果知道他并没有资格说些什么,心内奇酸,极能理解这位父亲的卑微窘迫和他对孩子的朴素的爱,可他就是还想为那孩子争取争取。 萧果蹲下来,擦干净小孩脸上的泪痕,看着他犹带惊恐的眼神却还是心疼。 “你爹爹刚才打到你了么?”萧果问出这一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泪意上来了。这是转移了么? “谢谢哥哥救我。”男孩儿吸吸鼻子,刚才挨了三四下,现在还疼着,整个屁股肯定都肿了,多亏了这个好心的大哥哥,要不然真被抓住了就惨了。 “什么救不救的?不像话。”萧果轻轻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继而轻声说道: “小弟弟,你啊,下次真的要留心一点了,爹爹挣钱不容易,你可不能这么粗心了。” 说话间馄饨也煮好了。原本是父子合吃一碗的,可如今即使下了两碗,那位爹爹也将碗里的馄饨让出去了许多到孩子的碗里。 “跟爹出来饿坏了吧。爹爹没本事……” “爹明明最最好。” 萧果听不得那样的话,赶紧闪身了,只远远地看着父子二人。 一个打了孩子,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的爹爹,和一个还不会怨怼,对着爹爹说馄饨真鲜的儿子。 也不知日后会如何呢? 突然之间他很自责。 身后隐隐还在余痛的伤,似乎抽起来,突突地跳着不听话。 因为那孩子碎了个碗,就要挨柴棍。 如今都没有委屈的孩子,天真活泼的孩子,他多希望他一直如此啊。 可他自己呢,爹爹责他不爱惜自己都下不了手。 真的是宠坏了? 从小到大遇见的都是极宠爱自己的人,可他还不是成了这般让自己都厌恶至极却甩不脱的卑微的小性子。 “哥哥,这个枕头给你,很凉快的。”一个甜甜的童音响起来,萧果便对上了孩子水洗般明亮的眸子。 孩子总是这世上最简单,单纯美好的群体了。 蔺草编的枕头散发着淡淡的清凉的香气。 萧果摸摸他的头“谢谢你呀,哥哥很需要呢。” 萧季很早就跟上来了,却只是远远地驻足着,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
“以前倒是没发现我的弟弟这么厉害啊,又是一个大善人,又懂得说道理。” 宠他的人里,季哥哥算是例外吧。最宠的是,最凶的也是,还这么爱揶谕。 也好。 他竟得出这个结论来。 天色渐渐沉下来,微蓝变成了沉一些的宝蓝色,渐渐羼入些暗意的墨蓝。 “吃点吧,你不饿我都饿了。” “再看看吧,去前头吃一点儿。” 萧季知道他弟弟这样说,就又是对晚餐意兴阑珊了。 “前头,行啊,这次我挑。” 反正他爱吃不爱吃的都必须吃一点儿。 萧季走出了好久,回头看弟弟傻了一般还站在那里,见了他那怔怔的样子又有一些心疼。 夏季的白昼很长,夜色来得晚,可一旦来了,黑起来真的很快,一会儿工夫没发现他白色衣服的身影已经这么暗了,有些难辨神色,长长的垂柳在一个角度上遮住了他半个脸庞,只留下重叠的幢幢的影子。 他终究是担心果儿,又回转去接他。 “爹都没有舍得打我呢。” 怎么回事儿?果儿在发呆的时候,很少陷入自说自话的模式,他不知这是不是倾诉了,因此很是认真地倾听着。 “我小时候弄坏了很贵的东西,怕爹打我,故意把自己弄伤,故意装着不是有意弄坏的……” 萧果的语气轻轻的,却很有分量,很幽远、很幽远。 “爹也不舍得打我呢,他就只打了我两下……” “他说我不爱惜自己。” 萧季知道,这是刚才的那件事触动到了他了,那么他在梦里的,不敢了,是这件事情么? 他爹这话说得很对呀。 …… 萧季半天没说话,等开口时,也是很回忆性的一句话, “……我,我一直以为……那么你八岁那年,是我教训狠了?” “是啊,没有比你更狠心的哥哥了?”萧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说……你第一次正式的教训,就给了我?” 萧果不顾孝悌了,他现在并不是生气,而是伤感着,因此手上一巴掌就拍在了萧季的背上。 第一次被教训,当然是爹爹的。 “嘶,”萧季故意夸张了一声,却其实一点也不疼,萧果这个孩子啊。 本质上还是很温柔,很柔弱的。 “走吧,我刚才看到前面有家粥铺,看起来还行。” “粥不好吃。” “那咱回客栈吧,那家客栈那么大,本地最特色的菜应该都有。” “没有胃口。” “鬼扯,没有胃口和能不能吃分明是两码事。” 萧季拉着他弟弟的手,大步往前走着。 却不知道手中牵着的那个人,又已经神游万里,心惶惶戚戚了。 真的不是他不够好不够努力吧。 而是如他所说的,萧果太能藏了吧。 情绪那么多,又也不知哪脚就踩到了。 |
萧果任由萧季提着,却陷入不可自拔的回忆里。 哥哥说得对,没胃口是一回事,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茶干,他吃了。臭鳜鱼,他吃了。虎皮毛豆腐,他吃了。红皮鸭子,他吃了。蟹壳黄、一品锅、狮子头,黄山双石、蕨菜、糯米排骨……按照萧季的话说,几乎所有重口味的不重口的菜都让他通通上齐了点在一桌了。 “你是饿了多久?”萧季一面给他盛汤怕他噎着,一面吐槽。还好他出门有带足钱的好习惯,他们这逛一家吃一家的一直吃到了夜色深浓,烛火晃晃的,萧果吃着吃着竟又看出来了重影。 “我饿了好几天了我。”萧果夹了一筷子糯米排骨,整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我看你像个饿了几年的。”萧季笑笑, “你啊悠着点。” 回去客栈的路却没有来时显得那么漫长,不消一刻就走到了,何况大多的摊贩货郎也早已散了或归家了,比来时冷清了许多,甚至暗了许多。 “仙源镇也没那么热闹嘛,要是到了景德镇,那可是夜市连昼,灯火通明的。” “哥,前面还有糯米烀藕的,买一点回去吧,我晚上在客栈吃。” 萧季斜了他一眼,到底是掏了钱,再之后荷包就瘪得再也不能当啷啷响了。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儿,真是反常。 是啊,再怎么往肚子里填东西,都该是压不下那件事情了。 萧季吩咐客栈伙计准备些热水上来,关上房门的时候,就见萧果一个人坐在床边,双手托着腮,又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萧果兀自起来倒了杯水“有些渴。”说罢一屁股就又坐到了凳子上。 绝对反常!萧季看他心不在焉坐下那样儿就知道了,这小客栈里的凳子都是四四方方的木凳连个绒布套都没有,若不是神游了他不至于坐下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伤哪能好得这么快? 萧果喝完一杯,抓起一截糯米藕来继续啃。 之前听人说,爹爹最后的去向就是不远的程庄镇了,之前听人说,不要抱太大期望了,奔着落叶归根去的吧。 终究是越近一步,越是忐忑,不能死心。 “明天后天我去补给点儿,然后拜访一个朋友,你便在客栈里好好休养吧,把这伤彻底地养好了,这连日赶路也累坏了你,该好好睡一觉。”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何时变得这样唠叨了,好像近来一直是如此,其实他都听不清哥哥说了些什么,只是心内纠缠得很,乱得很。 一口烀藕刚刚咽下,大概因为是甜的,腹内一股一股的酸就翻涌起来。 “……不早了,哥,睡吧。” 萧果心虚地噗的一下吹灭了烛灯,和衣而卧。 “脏死了你。” “嗯,今天我睡外面吧。” 萧果现在全心抵御着将要溢出喉咙的哀鸣和已经翻滚上心头的阵阵酸咸。根本没力气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哥,我真累了,睡吧。” 今夜吃得实在是太多,酸甜苦辣已经一起涌上了心头,他不能再去想那年,再不能去想,否则下一刻就连带泪水一起奔涌而出了吧。 他须得打起精神来,听着里面哥哥的动静才行。 季哥哥似乎一直看着他呢,似乎十数次欲言又止呢,虽然是背对着,多年的相处使他背后都似乎长了一双眼似的。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说了一句“睡了”。 究竟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萧季随即翻了个身,不久也便有睡意袭来了。 萧果一直尽量睁着大大的眼睛保持着清醒,直到耳畔有了细细的匀稳的属于睡眠的呼吸。 夜晚愈发是静起来,是最热的六月了,街上没有高树,因此蝉声也似无。 他睁着的双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一百、一百,不知数了多少个一百,终是冲出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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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果一直冲到客栈后的院落里,却再撑不住,扶着一棵树开始吐。喉咙似乎要被烧穿了。 “咳咳。”憋了许久,天昏地暗地吐得很凶猛,没几下就呕出了那些滞留在食管里的东西。 他扶着树渐渐蹲了下来,弓着背继续掏空胃部,刚才极猛的一阵已经使得胃部剧痛,再要吐出已经进胃里的东西,咳一下都痛得没勇气再咳下一次。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忍住的。 刻意忍住的泪水也终于肆意流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确信自己吐出来的终于是酸水,不知过了多久,才压下了身体的不适,去井边提了桶水上来,仔细收拾了自己,然后冲走了秽物。 毁尸灭迹。 大概也有近一个时辰了?萧果心里想着,哥哥应该已经熟睡了吧。 “去哪儿了?”萧季竟已经点明了蜡烛,两团烛火在他一双眼眸里闪烁,给人一种“洞若观火”的感觉。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忽视掉心里已经吓得不断打抖地慌乱。 “我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圈。” “溜达一圈。”萧季冷冷地复述了一遍他的话,眼睛里都是质疑和坦白从宽的意思。 萧果浑身不自在,似乎被那眼光剜了好几遍,只能装作没看见,避开了眼光,可竟也不敢再靠近萧季了。只是坐在桌上,装作渴了倒水喝。 “吐了这么久是渴了吧。” “哒。”清脆地一声,茶杯就翻在了桌面上,茶水全部缘着桌面流下来,他愣着,任是打湿了衣衫。 “去外面溜达一圈你回来能跟做贼似的?你见我躲什么,虚成这样?你至于两个眼睛跟兔子似的?” “我……” 此时此刻真是双重的狼狈。 “你溜达溜达不知道穿件衣服?” 萧果灰心发现自己的谎话现如今已经拙劣至此了。 “这……这不是天气热嘛。” 还嘴硬?还逞强?若不是他亲眼目睹他是不是也被骗过去了?他本来都不想再计较了,可终是看着萧果的性子继续恨得牙痒痒。 “我还打不疼你了?过来!” 萧季拉过萧果,大手一挥就在臀侧狠狠来了一下。 萧果本能地往外扭了一下,还是逃不过半分的掌力,还有大半盖上了仍隐痛的臀部,眼见着第二下又要落下,他竟也和那个孩子一样,绕着桌子就跑。倒是他还顾及脸面怕人知晓,只是虚虚地躲着,也弄得极其气人。 “哥哥,别。”转眼看萧季一转身够像花瓶,似乎要去取那掸子。萧果也是真的怕到心里了。一声软软的哀求就溜出了口,叹自己真没出息。真的是被打怕了。 “想什么呢,吃药。”萧季只是去包袱里取个药罢了。肠胃药是出门在外时时备的,况萧果是他的重点防护对象。 “贪吃鬼。” 好吧,继小哑巴,药罐子之后,他又能有个新的称号了。而且似乎还非常不错。 吃了丸药效果并没有汤药那么直接,毕竟胃部还是一片苦涩冰凉。 可身后某个部位又开始发热。 “啪啪”两下又拍在身后,因是坐着,因此大多拍到了伤得最重的臀峰上方。萧季力道不重,亦是心疼的。但大概是知道这效果还是不错的。 “还敢躲了?” “……疼。”萧果眼睛仍是红着,配上这个字,简直又要让他心软了。 “你这怕疼不怕死,讨打不要命的性子,给我收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萧季恐吓了一句,继而没好气地说, “睡觉。” 是自己的错,担待得起哥哥没好气。吐空了那些负累,吃了药平躺下来,已经舒服多了,神经也是真的疲惫了,不久就浅眠过去。胃部始终热热的很熨贴,似乎是哥哥的手一直放在上面。 |
下次是肯定会有的。下下次都不能保证 |
“夜里做梦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哥。” 既然这么问了,即使梦里的事总是无法对证,他也再没存什么否认的心思了。 他哪还敢么他? 萧果只是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二已经给你煎药去了,记得喝。” 萧季一边套鞋子一边摸摸他睡得都是汗的额头,嫌弃地捏捏他无几两肉的脸颊。果儿还挂着些青暗的眼圈里,是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好了,再睡一下吧。” 萧季理好了衣服“今天好好休息,吃清淡些。明日带你去螺山。” 萧果点头,却再也没有睡着。 只是喝了药,却没有胃口吃饭。两眼鳏鳏的直到下午,才等到了他久等的消息。 程庄镇,果然在程庄镇。 “小六子,你下去吧,家去吧。” 唤作小六子的小少年面相机灵灵的,对这个小少爷却极为忠心。 许多年了,小少爷的寻找似乎就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秘密了。好在他终于帮他找到了。 “小六子想跟少爷先说句话再回去。” 萧果不说什么话,算是默认。 “……少爷您,别抱太大希望。”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萧果的情绪再平静不下来,沙哑着嗓子,和着泪问了一句。 “小六子也没打听清楚,但听人说,孟叔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在就是好事儿。”小六子安慰道。 “……谢谢你,小六子。” 萧府里唯一的“同伙。” 萧果的心里再也按捺不住了。不在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小六子没有再追问下去了?是到此所有踪迹又这么断了,又是回到一片空白原点了吗?还是…… 他一定、一定,非得亲自去趟程庄镇不可了! 直到掌灯时分萧季才忙回来。对于夏日来说,时辰真是不早。 “在床上躺了一天?……吃饭了没?”萧季眉头一拧,瞬间心累。 “睡太多了,不太饿。药都按时喝了。”萧果无一丝隐瞒地回答。 “睡这么久不会头痛?”萧季大概也知道萧果是不可能好好照顾自己的,一日忙得陀螺似的脚都没怎么停,终于确保明日就可以带出去螺山转转了,陪着果儿好好散散心。 回来的路上,特地买了果儿喜欢的糕点。 “吃一块。” 似乎提起来还真有些饿了,萧果就着茶水用了两块,却再不想让自己陷入暴食的颓废里去了。 心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咀嚼之时确实发现有些头痛了。萧果按下太阳穴的跳动拉扯,继续躺尸。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蜡烛一点点短下去,却谁都没有睡着。 也许又是一宵。 萧果心里想着,难过地拉了被子蒙上头,往里侧躺着睡了。 萧季看着萧果闷闷不乐的样子,这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天了。之前还能理解,可到镇上了还不开心,且情状举动越来越奇怪,他毫不知情但知道,肯定有事儿! “做什么这么魂不守舍的?” 萧果不发一言,默了又默。 得,小哑巴又回来了。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萧季翘着腿,悠然地念到。 “哥哥你还看禅诗啊。”萧果意外。 “天又没塌下来,每日便开心过,不好么?” 萧果心道,自然好,只是 “谁像你这般没心没肺的。”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哽塞已经提到了喉头。 萧季大咧咧接话哄着“是是是,我是没心没肺。” 哥哥说的没错,可他根本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过、多害怕。 床里的人良久无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如果,我,我出事了,哥哥会难过么?” 萧季腾得火起,哄都哄了还是这德行? 掰过萧果的身子,狠狠地甩了两巴掌。 “找揍了不是?” “又不说话,谁知道你是怎么了?” 他很担心,因此他渐渐地亦没有了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可他动手之后立刻又是后悔,语气又不自觉软了下来。 “给哥看看,好么?” 萧果只有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才不会抗拒,萧季是知道的。因此看着他现在顺从的样子,他知道弟弟是难过了。 一左一右浮着两个红红的掌印。 之前的伤基本已经都好了,只余淡淡的青黄,即使最重的两道也是如此,只是青黄重些。 看着还是没来由得觉得很疼。 打小他就知道弟弟怕痛,恢复得又慢。容易余下害怕,容易引起伤心。 “是哥哥错,明日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哥哥的错?哥哥哪里有错了?他宁愿……他也受不起这样的话。 明日他一定要去。 也许,也许,也许……真的心死了,就能接受哥哥的爱。 再不辜负了。 至少总能有个答案。 “哥哥答应了朋友,明日你们去罢。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脾气变得好坏,想明日再休息一天。” 萧季抱好了他“哥的错,哥抱你。” 也许,哥哥还在为打他那一顿而心疼甚至自责了? 都是自己的错啊,要让自己一直这般委屈小性,活生生搞得真像是谁欠了他欺负了他。 他倒真的多么希望,不是自己的错呢。 |
关于(梦) “安安,快来追哥哥呀。” 彼时孟安才两三岁,萧果也才六岁,正是最纯净明快的心性。 安安胆子小,学会了走路一扭一扭着小身子跟在他后面,却总不肯大胆地再进一步,不玩不闹不像个孩子。 是以他才想出来这场你追我逐的游戏,安安既肯跟着他,小胆子也还真让他练得大些了。 “哥哥,咯咯咯。”分不清是唤他还是笑声,总之他很满意。看着几步之外那个胖胖的小身子,听着绵软欢悦的小奶声,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 孩子是最爱孩子的。或许对于这个“家”还有些拘谨,可对于安安,他全然是孩子和哥哥的心性。 “追我呀。”他笑笑,一面梨涡开始现出来,孟安脚步更快,高高低低地踩着步子想去戳戳那一盏梨涡。 这游戏玩了太多次了,小孩还不厌。萧果笑得更大,跑得更快了。直到他超出了许多步,六岁的孩子心性他也是玩兴上来啦,笑着往前奔跑着,终于“砰啪”一声,乐极生悲。 萧果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换做一颗心不断地下沉,眼底尽是恐慌,方才的心情全叫秤砣压得沉了底。 他是跑得太快,可,可那门怎么能这么不禁摔。 他不过跑得快了些,手肘一碰,磕到了一下,竟然…… 他也实在是吓坏了呀,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没随着一起倒下去。 怎么就……整个门都能倒下去了呢? 萧果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扇门,揪着自己的衣角,又几乎是在瞬间就做了那件毫不犹豫的蠢事儿。 既然刚才没有摔到自己,那就摔下去好了,就当做自己没稳住步子了。 那一刻电光火石地极快,他只是觉得,也许自己受点伤,装作是不小心的,爹一定就不会怪自己了。毕竟在他六岁的认知里,门是那么贵,那么重要的一个东西,而他的衣服上已经打了两个补丁了。 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犹豫,萧果眼睛一闭,护住脑袋就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倒去。 那一声钝钝的,几两肉陷在一格一格一楞楞的木板上,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哥哥,哥哥。”孟安在此时赶上来,正看到这另他极是害怕的一幕,瞬间也就呆住了。 萧果费力再站起来,两块背上的肩胛痛着,他却顾不得,只是把孟安拉过来,蒙住了他的小嘴,急急说道“什么也不许和爹爹说,知道吗?” |
*《江湖之远》修文链接:http://tieba.baidu.com/p/4450139390?share=9105&fr=share *《江湖之远》修文链接:http://tieba.baidu.com/p/4450139390?share=9105&fr=share *《江湖之远》修文链接:http://tieba.baidu.com/p/4450139390?share=9105&fr=sha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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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再小再微薄也要做!这个时候就好恨自己的读者那么少!!! 小雨楼主的两个文,《江湖之远》是我决定留下来的理由,她的文是我最爱的文啦。楼主本人美好乖巧又可爱,文学素养一级棒,最爱读者了。文章走温馨风,陪伴你度过漫长岁月的既视感,不一样的江湖。只有最爱,没有更爱。看到这篇文的就一定去点开看看吧,你们不会失望的! |
古风纯兄弟的《浮屠宫》:http://tieba.baidu.com/p/4407964308?share=9105&fr=share 现代兄弟耽美的《流景年华》: http://tieba.baidu.com/p/4070073202?share=9105&fr=share *么么哒! 表白小雨 |
等孟守忠下田回来,这件事情也就不告而知了。 “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站稳……然后它就倒了……”萧果本来便怕的很,这谎话说得不利索,更似乎加深了惊慌的效果。 他是真真,真真吓到了的。 孟守忠赶紧将孩子揽过来在怀里,急急问着“有没有受伤呀,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呀你。” 问到这份上,萧果本来制造出来想逃脱怪责的那些伤,此刻怎么都不好意思再暴露出来了。 才明白原来明知是错还要去犯是这样的感觉。很愧疚、很自责,而且很慌张很不能示人,在爹这般关心他,担忧他的情况下。 “没,我没事呢。” 这些疼痛,自己知道就好,就当自己给自己的惩罚吧。——也还是痛得轻了。 萧果迎向孟守忠的眼神,不敢别开,又需得费力才能强忍眼里的泪意。 他勉强笑笑,突然极想迎接那个后果呢,虽然一切注定回不到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不好意思说实话,不想暴露他不好的、竟会质疑爹爹的、没有安全感的那一面。 “爹爹,对不起,门就这么坏掉了,修一修是不是很贵啊?” 孟守忠听着只有心疼自责,心疼他的懂事,自责自己的没本事。 “胡说什么呢?” 孟守忠大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果儿太懂事,太为他着想。他都知道,他好歹也看了果儿三年了,因此他说没受伤,他此刻也并不相信了。 “爹看。”孟守忠掀起他的衣裳看了个遍,就看到背上一片肿痕嵌着,红得烧眼睛,干脆替他轻轻揭起外衣,把他俯下身子放在大腿上,细细地查看。 一楞一楞都是肿痕,棋盘一样割据了他整个背。 “还说没受伤?!”孟守忠的语气里尽是心疼,也带了些生气。 这般语气是他承受不了的。 “爹给你去买伤药去!” “爹爹,别去了,歇一天不就好了么?而且天色也暗了。” “娘喊,吃饭饭。”孟安适时插了一句,算是拯救了他。 孟守忠一看果儿,就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是瞒着他娘亲的,因此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先吃饭吧。” 一直到饭桌上,萧果这一顿,吃得也极是,食不知味。他想,他怎么能如此忖度爹呢?他对得起爹对他的焦急心疼么?吃完饭,吃完饭他一定坦白。 可他又不敢说,不好意思说出他其实是这样一个破孩子的事实。他的错更多不在于对毁物的害怕,还在对一份爱的怀疑、疏离造成的辜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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