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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权相(君臣父子,资深后妈回归)[第2页] |
作者:马若轩s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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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云朗只服了一副药,出了太子府之后他用扳指当了些银两,买了几副药,现在这些东西正躺在他的包袱里,晚上想必有时间熬成汤药来喝。 易玄宁见他睡得安稳,觉得也有些不对劲,于是将手放在他额头,意外的凉丝丝的,这让他愈发坚信安云朗不过是没吃过这样的苦才会睡着。 去查安云朗身份的人回来时说安云朗没有任何线索,仿佛是这个人凭空出现一般。易玄宁也说不上为何就能对安云朗如此信任,也许是这个少年出现的时间刚刚好。也许是隐约感到这个人会改变自己:无论是哪一种都好,现在这个少年愿意祝他一臂之力,至于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才学,只怕是一战之后就会知晓,但见他一股超尘绝凡的气质,易玄宁对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午饭之时易玄宁把安云朗摇醒:“起来精神精神,一会儿就去吃饭了。” 安云朗一抬头,猛然看见陛下一副好笑的神情,才知道自己竟然没怎么说话就睡着了,一阵心惊:“陛下,臣逾矩了。” 易玄宁微笑着摆摆手:“没关系,待下午继续睡下,也不当事。” 安云朗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我们吃穿用度要和士兵们一样,”易玄宁解释:“朕为太子之时,连年领兵在外,常常三月走十月归,那些年朕纵横疆场,也是快意非凡。不过算算时间,这些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陛下英姿不减当年,”安云朗睡了一觉,精神满足了不少,虽然养伤条件有限,但总好过在马上颠簸。回忆起自己在玄冥教中,受了内伤也要继续训练。所以安云朗暗暗感慨人的坚强:明明已经撑到了强弩之末,却还能坚持着做完任务。 |
杂粮和野草的饼子和野菜熬成的撒了一把盐巴的咸汤。易玄宁竟然可以跟大家一起席地而坐,大口咬着饼子,时不时还能用饼子沾一口咸汤,不得不说易玄宁真的是一个吃惯了苦的人,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若是没有易福宁从中作梗,只怕早就能够天下归心啦吧? 安云朗愣了一会儿,虽然在玄冥教自己经常食不果腹,可是那里面好歹都是一些正常的食物。如今这个行军途中的粮食,委实太过简陋。再加上他受着内伤,根本不可能有太好的胃口。 易玄宁见他不吃什么东西,满心以为他是吃不惯这样的苦,安云朗少吃了点,勉强压下一碗汤,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几乎立刻受不了。 易玄宁做太子时据说不收先皇待见,常常克扣粮草,他就和将士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还几次从太子府中自掏腰包贴补军费。 先皇本想让易福宁登基,可是易玄宁在军中早已经做大,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易玄宁登基,先皇留下遗照,封万户给易福宁,终身不可褫夺。 所以易玄宁在军中声威极高,无人可以撼动。安云朗勉强吃了一口,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贵公子做派,军中讲究武力,安云朗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再加上他为出任务常年蛰伏在暗处,皮肤苍白透明,显得更加孱弱。 军中之人全都是刀头饮血的粗豪汉子,自然对安云朗一万个看不上。 晚上驻扎之时,安云朗趁夜深人静独自拿出药来煎服。一切顺理成章十分流畅。此时易玄宁正放心不下他,于是溜达过来窜门。 一开门却发现安云朗手中捧着个白瓷碗,药气盘旋而上,味道却是平和冲淡的,安云朗愣住,立刻跪倒在地:“陛下。” 易福宁挥手让他起身:“今日见你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军营劳苦你适应不来?”他一眼瞥见旁边的药渣:熟地黄、当归、川芎……竟然全都是补气造血的药材,顿时觉得疑云滚滚,却又捉不到摸不着。:“身子不舒服么?怎么竟是些养气补血的药?你身上带伤么?” “回陛下,云朗这伤……”安云朗有一种被戳穿了的感觉,仿佛是小时候偷吃糖被师父发现一样。 “朕叫军医来给你看看吧。”易玄宁说到:“今儿朕见你不吃东西,还道你是娇生惯养惯了吃不得苦,如今想来是朕有失偏颇了。” 安云朗一愣,这句话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来无异于道歉,自己如何能承受?于是他起身准备下拜:“臣不敢当,不敢当……” 易玄宁拦住他:“日后若只有我们两人,这些虚礼就不用拘了。朕一会儿着军医来给你看看,可不许讳疾忌医啊!” 安云朗心念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陛下不用这般,云朗的身体自己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不劳陛下挂怀,云朗粗通医术,这几味药材随处可见,更加适合云朗的伤处,就不用劳动军医特意来看我。至于军中威信,云朗不甚在意。日后若有用得着云朗的地方,云朗自然万死不辞,倒也不用什么权柄,云朗只为陛下一人出谋划策。” 易玄宁见他立刻识破了自己的用意:自己确定是希望告诉军中众人安云朗并非不想和他们打成一片,而只是身上带伤不方便。可是被安云朗轻松化解回绝:“明日就到雪关城了,如今虽是夏日,可是雪关城天堑保佑,易守难攻,你也早做休息。” “云朗知道了,谢陛下告知。”安云朗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毫不在意的表情。 |
@木扶斯雪最爱的第七章,给喵喵 |
第八章、庸才 雪关城下,安云朗马鞭遮眼,抬头而望,只见一片耀眼的光芒倾泻。雪关城在南方,自不可能真的是皑皑白雪覆盖,而是因为城市依土山建立,而山上尽是些白色的石头。这里是通往叛军帝都的唯一一条路,遥想当年也是易守德先占领了这里才将领土从中隔断,加之先皇软弱,到易玄宁继位之时竟然已经丢了半壁江山,这地方易守难攻,打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其实若只是土山城墙还好,毕竟再坚固的城防也可以用敢死队突进,易守德在关前用山上的石头部下一道迷宫,三十年来无人破解。 这雪关城,当真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易玄宁站在城下,一时之间也是一筹莫展,只得下令先在土山上安营扎寨。自从他知道安云朗身上带着伤,就刻意避免了他的鞍马劳顿。安云朗也乐得在马车里休息,不过这样一来,安云朗的名声自然越来越差,不过安云朗全不在意,更加不愿解释,于是军中风言风语。各种谣传甚嚣尘上。 当晚,易玄宁在营外山坡上见到了安云朗,他依旧一身白衣,坐在土坡上,一手握着玉萧,另一只手中捏着个酒葫芦。 “美酒佳酿,云朗好兴致啊!”易玄宁顺势坐在他身边,山脚下雾气缭绕,一个白色岩石铸成的巨大迷宫在城下一直延伸到山脚,蔚为壮观。 安云朗拔开盖子,对着易玄宁晃了晃:“陛下,这不是酒,是药。” “云朗你身子还不见好么?”易玄宁果然闻到一股药味,虽然知道他受了伤,但没想竟然缠绵了一个月都不见好:“二十年前,朕还是太子,那时朕领兵来过此处,被这鬼打墙的迷宫绕了个人困马乏,连对方的鬼影子都没有抓住。朕想了二十年,但根本无解。这一仗迟早要打,但是朕真的无能为力,这一战朕拟全权交给云朗,一来是为你立威,二来也好给朕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封你个大官。” 安云朗用喝酒的姿势灌下一口药:“三来也好试试云朗,是否只是虚有其表,浪得虚名。” “云朗若不显示才华,朕怎知该让你坐何位置。”易玄宁被安云朗说中心事,却只是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相处,安云朗平静温和如水,向来不和人争论,深不可测、来去无踪:“云朗说说看,你心中朕该封你个什么位置?” 安云朗微笑:“这也是臣来说么?” 易玄宁此次出征,也是抱着硬拼的心态,就想拼着血洗雪关城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撬开关口,听安云朗这样说,更加想试试安云朗有何手段:“不妨赌上一赌,这一战,若云朗能够拿下雪关城,招抚城中守城的老将赵英杰,朕手底下的官,除了裂土封王,剩下的,你随意挑。” 安云朗转头,对着易玄宁邪魅一笑:“真的么?” 易玄宁惊觉自己话说的太满,连忙改口:“当然也有时限,定几天好呢?十天,十天如何?” 安云朗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抬起头,晶亮的眼睛盯着易玄宁,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指头:“三天,三天就好。” “陛下就不问臣中意何职?”安云朗继续诱导。 三天,军心不和,守关老将,易守难攻……诸多因素放在一起,这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易玄宁也乐得大方:“你说,朕不讨价还价。” “臣闻左相空缺,陛下肯给否?”安云朗干了药,早已经有所打算:若想拦住易福宁,自己一定要身居高位,如今这一战,正是契机。 易玄宁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好,朕便准了。” |
第二日,大军集结,易玄宁将三军统帅之职交给安云朗,一时之间众人相顾愕然,毕竟安云朗资历尚浅,而且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形象。自从知道安云朗吃不惯军中粮食,易玄宁特意给他开了小灶,军中最重军功,几个将领早就对安云朗颇多不满。 安云朗手执印信站在帐中,只是让大家加固城防,保护粮草,将领们更觉得他不过尔尔。更加不将他放在心上。 “报!”传译之声远远传来。 安云朗轻声:“那就报。” “敌军主帅赵英杰邀安先生隔空喊话。”传译的小兵有些幸灾乐祸。 “走。”安云朗起身往门外走去。 身后跟着的众人脸上大多是不屑一顾,一个才及弱冠的少年,能力再高,也毕竟阅历有限。 两人对立城上。赵英杰一身戎装,安云朗却是一身红衣,分外夺目。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神秘的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对面的士卒也配合的吹口哨。 安云朗一拱手,算是见礼:“老将军守城三十年,甚为辛苦啊!”安云朗一挥手:“在下倒是体弱多病,来人,替我搬个凳子,我坐下跟您老慢慢说。” 小兵虽然很不情愿,但更加不敢公然反对主帅,一张红木椅子,安云朗端坐之后仰头望着赵英杰:“老将军找在下,到底有何赐教?” 赵英杰有些傻眼,自己守城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托大的敌人,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被安云朗一激弄得全部消失无踪。他咽了一口唾沫:“你小小年纪不懂审时度势,老夫如今就教教你。这天下大事必然回归于我家主公,老夫见你骨骼惊奇,倒不如弃暗投明。” 安云朗直接笑出了声音:“云朗一直以为老将军你是无从选择,没想到呀你竟然是执迷不悟。自古天下邪不压正,陛下乃是王统,尔等附逆却如此言之凿凿,当真是世道不古啊!” “你!”赵英杰乃是一介武夫,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觉得对方无法反击,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老夫在一日,这关卡就在一日。老夫跟这关卡同生共死,你若知道老夫的名字,该知道老夫这关下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老夫见你年少有为,易玄宁又对你如此器重,起了爱才之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待明日老夫捉住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安云朗仰头大笑,邪魅狷狂,他声音不大却能够轻易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老将军可知,你刚才的一番话,不仅救了你满城百姓,更是救了你自己,过两日城破,我倒是可以说服陛下留你一命!” |
么么哒@木扶斯雪你喜欢的邪魅朗 |
“黄口小儿!”赵英杰从随从手中接过箭,满弓而发。箭矢携带劲风而来,直奔安云朗,速度很快。而且准头更加无可挑剔。 安云朗这边一阵惊呼,但见对方面露杀机,一半人为安云朗担心,但更多的是想看看安云朗惊慌失措的模样。可是谁知安云朗纹丝不动,镇定自若。 果然,那箭矢中途就落在了迷宫中。安云朗神色不变,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部,长揖到地:“晚辈只不过是一个读书人,再加上身子孱弱见风就倒,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若晚辈有什么不到之处,将军大可指出,就算要教训晚辈,也不是这样的办法。” 安云朗这边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将领率先笑出了声音,紧接着士兵们也开始大笑,此处本来就是一个山谷,笑声回荡不停,几乎是山谷震撼。 赵英杰老脸一红,拂袖而去。 安云朗这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安先生兵不血刃的就气走了那赵英杰老儿!” 安云朗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晚辈就不送了,前辈慢走!”声音依旧是平和冲淡,听不出起落。 安云朗转身往营中走去,刚刚带头大笑的将领走来:“俺叫周冬子,之前看安先生弱不禁风,俺心里第一个瞧不起先生,可是今儿先生在那赵英杰老儿箭下面不改色,俺老周,”他一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第一个佩服!” “哈哈!”安云朗突然就笑了:“这不是因为我不怕,只是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眼力还是不差的,他拿的弓最多二百石,我们离得这样远,根本射不到我。” 周冬子咋舌,他从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那我也服气!俺老周之前对安先生不起,现在给安先生赔个不是!”说罢直直给安云朗鞠了一躬:“之后您有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到不至于刀山火海,不过云朗倒是真的有事让将军去做。”安云朗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冬子挠挠头:“这样就成了?” 安云朗忽然故作深沉:“不一定。万一失败了,将军和手下的弟兄也是有来无回啊!” 周冬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行,我干!” 安云朗进了自己营帐,跌坐地上——刚刚隔空喊话,他动了真气,内伤又是重了两分。 |
第九章、操盘手 第二日,赵英杰击鼓求战,安云朗一句“不出战”轻轻易易打发了,赵英杰顶着烈日在城上转了好久。感觉多年都不曾如此激动过。 对方籍籍无名,可是偏偏比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还要可怕。这少年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赵英杰感觉自己头上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刀,随时随地都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他要做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他要向安云朗示威。安云朗深谙兵法,自然知道虚虚实实。这城下的巨大迷宫,不知道难倒了多少人,据说里面处处陷阱,无人敢入。 图纸只有易守德一个人知道。建造的工匠早被灭口,易玄宁还是太子的时候一路长驱直入,就是呗困在了这座城下。对于这座城,他有太多怨念,对于安云朗,他虽然愿意相信,可是三天终究不可能,他是君王,喜怒不形于色,但依旧无比难熬。 安云朗吩咐完任务之后径直回到营帐中休息,连日来的奔波劳顿让他十分疲惫。刚刚受了内伤的身体怎能经受这样的折磨呢? 他艰难的盘膝而坐,气运周天。准备给自己疗伤,祝气归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地牢,母亲狠心用锁脊鞭罚自己。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带倒钩的刑具。二十扁,他几乎从头哀嚎到结尾。当晚就发了高烧,影子受伤发烧无权医治。他也只好继续昏昏沉沉地病着,后来不知道是谁上报了主上,母亲开恩给自己治伤,最后竟然用两百年的山参给自己疗伤续命。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这样一看他也算自幼服食过很多珍贵药材,这些药材让他内力醇厚,相当于正常人三五十年的修为。 曾经有个大夫和自己开玩笑,说他的血可能都能救人性命了。那时候他十分不可思议。如今看来却十分合理,自己借着这样的药力,缓慢地推动滞留在胸口的内力,想用内力把淤血逼出来,可是伤重难耐,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账外却聚集着十多个将领。 “安先生,这敌人在外面骂了一上午了!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我们跟他们对骂吧!” “骂人算什么男人,要不直接开打!” “怎么过去?你想飞过去?” 嘈杂的声音让人摸不着头绪,安云朗皱眉,下地,惨白着一张脸打开帐门:“众将军所为何事?” 众位将领感觉浑身一阵发冷,分明正值盛夏,安云朗帐中却阴风阵阵,光线极暗,再加上安云朗这终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和美得不似人间的脸,总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安先生,外面已经骂了好久了。”一个将领大着胆子说。 安云朗沉吟一下:“那这样吧,让将士们在外面埋锅造饭,我们先吃饭,不就行了。” “可是安先生,弟兄们都议论纷纷,我们按兵不动,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进取之心啊!” “哦?这跟士气还有关系了?”安云朗哑然失笑:“那将军带着自己的亲兵下去吧,我准了。” “你……安先生……”那将领被安云朗噎得说不出话来:“安先生你可知道,我姐姐就是方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那将领不得不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其实这个将领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众将领早就对他敢怒不敢言。 安云朗微笑:“将军的意思是你姓方,我已经知晓了。”接着转身进账,方仁手下曾经被他欺辱的将领都觉得内心暗爽,安云朗避重就轻,却让他下不来台。 方仁大怒,从后面抓住安云朗肩膀,安云朗一顿:“放开。”两个字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 “你……安云朗,你不要以为仗着陛下给你的权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你要知道军中只服军功,你那些贵族少爷家的脾气,最好收一收!” “哈哈,”安云朗冷笑:“方将军这是想要以下犯上么?你现在要做什么?兵谏么?” 方仁大惊失色,这个帽子太大,他根本不能承受:“你……血口喷人!” |
“不是就放手。”安云朗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众人感觉到压迫,早就四散开来,偷偷溜走,方仁看见自己身后的同盟都消失不见,顿觉有些心虚。只得放手,转身而去。 易玄宁为了完成跟安云朗的约定,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听得安云朗与方仁之事,易玄宁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个时辰后。 “陛下……”帐外有人禀报。 易玄宁拒绝:“不是说有事情去找安先生么?” “不,雪关城破了。”那士兵难掩激动:“安先生请您先入雪关城。” “什么!”易玄宁毕竟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惯了,但是这雪关城几乎破得毫无声息,简直不可思议:“伤亡多少?” “三十。” 易玄宁“腾地”一下站起来:“快,快请安先生过来。” “陛下,云朗恭请陛下入城。”安云朗的声音传来。易玄宁推门而出,看到安云朗着着白袍,手中托着一卷黄册:“此乃雪关城百姓的鱼鳞图册,县属收支,请陛下过目。” 易玄宁扫视一周,发现旁边的小兵手里托着雪关城的印信,这简直不可思议!自己二十年前被困在城下两月有余,安云朗在这不过三天,竟然…… 易玄宁抓过安云朗的手腕:“走,安先生,”他顿了顿:“安相,我们入城之后再说!” 来到山下,安云朗下马,指着一块石头:“这城看似固若金汤,这阵法也难倒了千万英才,可是却留着线索。你们看,这石头一面是光面,一面是糙面。我们到这的第一宿,月在中天,光线极佳,我就看到了粼粼光点。这阵法看似沿用古阵,可是天下擅长阵法之人多矣,为何偏偏此阵成谜呢?” 众人继续听着。 “二十年前,陛下领兵长驱直入,众人追到这里兵荒马乱,易守德待人消失在这巨大的阵法之中,陛下苦寻未果,不过是因为这并非是阵法。而秘密就是在这石头上。”安云朗继续解释:“也就是说,阵法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真实情况是跟着这些亮面的石头走,就能进城。” 易玄宁曾经派人在山上描绘全图,可是并没办法破解,这秘密原来就如此简单! |
“雪关城看似坚不可摧,但主要是没人找得到城门入口,百姓也都被封在城内。易守德想通过这办法隔绝他领土内的百姓,所以雪关城守将从来不怕夜袭,昨晚我派了一队人马偷袭,果然就得了手。”安云朗解释完毕,众人都心服口服。 易玄宁解开了多年的心结,长舒一口气:“传令,进城之后,掘土封台,拜安云朗先生为相。” “陛下,云朗愧不敢当。”安云朗跪下谢礼:“臣曾经约定破城再加上招降赵英杰。所以云朗不敢领受,待臣明日招降赵英杰,陛下再行封赏不迟。” 易玄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揭开了积压在头顶的层层乌云。他这一次出征本拟血洗雪关城,如今却被安云朗兵不血刃地破了。他已过不惑之年,心中激情消耗殆尽,他这次出征几乎也是最后一次,他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破城! 一时之间往事前尘涌入心头,他百感交集。 城中百姓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最后的裁决,易玄宁进城只是抚慰,宽免百姓一年赋税,容许他们安居乐业。百姓自然对易玄宁更加亲近。 安云朗独自一人来到将军府,赵英杰闭门谢客。安云朗在府门外敲了敲大门:“请让我进去!” 府内。 “老爷,安云朗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仆从。”家丁禀告。 赵英杰看着手中的利刃,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赵英杰骤起发难,手中匕首直指安云朗咽喉,可是安云朗却不躲不闪,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赵英杰将匕首往前递了几分:“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云朗前来恳请老将军,与我一起辅佐陛下。”安云朗不躲不闪。任凭利刃抵在咽喉,划破一丝油皮。 “二十五年前,老夫追随在德王麾下,德王造反,老夫已经做了一次贰臣,现在有何面目再来一次?倒不如你们斩了我全我名节!” “陛下知将军苦衷,再说陛下仁德,更加欣赏老将军才华。”安云朗直视他:“更何况,我知老将军苦衷,将军世代从戎,忠烈非常,想必心中也是属意陛下的,只不过这阵法邪门,将军才不能够弃暗投明。” “啪嗒”匕首坠地。 赵英杰声音都有些发抖:“你……怎生知道!” “将军今年六十有五,正是老当益壮,不妨与云朗一道去见陛下,辅佐陛下冲锋陷阵,也不枉将军英明。” 赵英杰沉吟良久:“罢了,我便随你吧!” |
第十章、浪子 短短三天,安云朗不仅攻下了最坚固的城,还招徕了守将,一时之间在军中激起了千层巨浪,易玄宁趁势下诏破格擢升安云朗,大家自然也没有意见。易玄宁有意提拔安云朗,自然将一部分军中权利交给安云朗,让他施展才华。 安云朗十分仔细,更加思虑周全,故而也做的风生水起,只是安云朗的内伤一直没有得到处理,他本人又是能抗,于是只是在夜晚临睡前运行两个周天,勉强压制住不加重。他的内伤无法自己愈合,凌乱的内息在体内乱撞。 此时,若不是服食大量珍贵药材,就是有一个内功高绝之人助他疗伤,只可惜这两点,现在都做不到。易玄宁提了几次,都被他一一回绝,他实在不能解释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更不愿意让易玄宁顺藤摸瓜地查出他的过去。 对于易玄宁,他见安云朗文采非凡,又时时刻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善武道。还为他加派了一队守卫。 安云朗见误会已成,自然不愿意继续解释。这一日正午,本来该吃午饭,安云朗正埋头在公务中——雪关城新破,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安云朗从来不言辛苦。 “安相,陛下让您好好吃饭。”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安云朗头也不抬,吩咐道:“放下吧,我看完了手里的东西就吃。” 一阵劲风袭来,安云朗觉得呼吸都有几分停滞——难道是父亲派来追杀自己的高手?安云朗想到这里,一登椅子,往上窜了三尺。 可是内力无法取用,窜到一半气行不足,安云朗落下来明显有几分狼狈。 “安相好身手!”对方赞美一声。安云朗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暗自叹息一声:我命休矣。可谁知对方却只是蹲下身子打量他。 他穿着小兵的服色,但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藏气于内,怎么看都是一个江湖高手,他手指精瘦细长,骨节分明,显得十分有力。 安云朗起身,扶住桌子,却几乎不能稳住:“阁下是谁?”动了真气的他现在无比脆弱,更将大部分空门留给了对方。 那人明显一愣:“我是步崖,”这四个字一出口,他觉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连忙装作凶神恶煞:“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咳咳咳,”安云朗不答,反而是用手捂住了嘴角,一丝殷红泛出。 步崖连忙凑上去,扶着他:“哎哎哎你这是怎么了?我可一点都没动你啊!” 安云朗摇摇头:“扶我过去……休息。”既然已经被发现,安云朗也不再瞒着。 步崖将安云朗安顿好,伸出两个手指搭在他脉门上,安云朗没有反抗:“你怎么放心把身家性命交到我手里?” 安云朗微笑:“你要杀我刚刚的机会很好,可是你没有动手,证明你也不是十分想要杀我。” “伤成这样不知道休息,你到底……”步崖话一出口却发现已经在关心对方连忙改口:“你可知我是谁,所为何事而来。” 安云朗翻了白眼:“这么明显,还用猜么?” 步崖一头雾水:“你若猜得出,我就替你疗伤如何?” “你这样一身功夫潜藏在军中,真要刺杀也非难事,你在我窗外徘徊了四五天,虽然掩饰了,气息可是我还是感觉得到。”安云朗喘了口气:“今天你本有机会杀我,可是没有动手足见你本心不坏。一个绝顶高手潜伏在军中,一不图名,二不图利,所以……” 安云朗说到紧要处故意停顿,步崖是个急性子,连忙端了水喂他:“所以怎么样?” |
“所以你没有目的,但你对我很好奇,所以才来试探我,我本以为你是对方的人,但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安云朗喝了水:“不是杀手。” 步崖大惊失色:“哎!这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你神了啊!” “咳咳咳'……”安云朗低头:“杀手不会有你那么多废话!” 步崖抓过他的手腕,握在脉门上:“就算我不是杀手,可是也算一个高手吧?你就这么放心把身家性命交给我?” “我无法反抗,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安云朗低头:“更何况你,只不过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侠客,不是坏人。” “请问安丞相,你什么时候能有一次惊慌失措的情绪?”步崖挠了挠头,一手抵在他丹田上,瞬间变了颜色。收起嬉笑怒骂不可一世的神态,他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安云朗长舒一口气,感觉内力运行通畅,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也仿佛松动了一些安云朗站起身,微笑,躬身行礼:“云朗谢过步大侠。” 步崖也是累出了一身大汗:“你这内伤怎么这样重?伤这么重还不知道老老实实歇着,嫌自己命长?”他确实是游戏江湖之人,这次混进军中也全都是为了好玩,见安云朗总觉得他十分有故事,于是一直试探。 “今日之事与步大侠无关,步大侠替云朗遮掩一二。”安云朗一拱手。 步崖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恶意?” 安云朗叹息一口:“因为你错过了好多机会。再者说,若是你想要功名,刚刚的身手足够你拜个大将了。不管怎么说,云朗多谢你出手相助。日后江湖再见有用得到安某的地方,定不辞受。” “你……”步崖绕过来:“你就这样让我走?” 安云朗眼眉上挑:“你想象中我该说些什么?” 步崖老不客气地把安云朗从椅子上拉起来,顺便自己坐下休息:“你应该跟我说陛下如何爱才,如何英明神武。让我加入你们啊!”说着步崖一机灵:“莫非……莫非你嫌弃我技不如人?” |
“哈哈……”安云朗愣是被他气笑了:“自然不是,只不过……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拘束在这样一方天地中。你可以去做好些你喜欢的事情。”说道最后有些沉重,细微的叹息溢出唇角。 “安云朗。”步崖重复着他的名字:“玄冥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更加清楚,安雅楠教主好像对你并不是十分好。你的身世更加成谜。你别激动,这些江湖上人尽皆知,安教主毫不掩饰,你也不用觉得这是什么隐秘。” “是,没错。”安云朗坐在床上:“我确实是玄冥教的少主,这些事我从小听到大,你不用有压力。” “前些日子我偶然经过这里,本想闯一闯底下的阵法,没想到被你轻轻易易破了,我就想来找找你。”步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远遁江湖我能理解,只是你现在的样子,谁在追杀你?想你这种世外高人,想逃之夭夭应该不难吧?为何要屈居人下,过这样拘束的生活?” 安云朗低头:“你问题太多了。”又觉得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欠妥当:“我出现在这里本来是为了全我父亲的愿望,可是后来,陛下待我甚好,我自然生出了报答之心。所以我想留下来做些事。” “做些事?”步崖忽然间变得高深莫测:“什么样的事情要这么大的权柄?你心里的苦说出来,说不定本大爷也就顺手帮帮你。” “不用你管,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安云朗转了个头:“你能帮我我很高兴,只是此事多有牵连,我一个人来做就好。今日我已经多有麻烦你,呈你之情,可以替我疗伤,其他的事我怎能再拖你下水?” “你这人跟我好不一样。”步崖望着他:“但反正我现在也无所事事,倒不如陪你一段时间。”安云朗的话里有一丝捉摸不定的伤心,他知道安云朗之前一定过得不好,这点安雅楠至少从来没有掩饰过。至于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父亲”,据安云朗所说,想来也不是良善之辈:“你不如替自己想想看,离开这个环境,也许你会过得更好。” 安云朗叹息一声:“你我本不是一样的人啊!所以你何必被我束缚。再说了,我一向独来独往,也不需要什么人的帮助。” 安云朗气色稍微好了一些,又恢复了冷静的状态,步崖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抓不住的感伤:“那我还是留在军中吧,谁知道将来会出什么事。” 安云朗点头:“你去留随意,不用在意其他。” 步崖看着他,安云朗激起了他无穷尽的好奇:他很想留下来,观察他。虽然江湖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安云朗这样完全不为自己打算的人更加稀少:“这样吧,小爷与你做个朋友。” 安云朗一愣:朋友,两个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字眼呀! 步崖却已经主动伸出了手。 安云朗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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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替死鬼 “陛下,你任安云朗如此,只怕会不可收拾啊!”方仁跪在易玄宁面前:“他来路不明,深不可测,又没人能够降伏的住他,陛下看他在军中飞扬跋扈的样子,这军心所向……只怕他的地位再难撼动啊!” “胡说。”易玄宁看了他一眼,此人是方贵妃的胞弟,方老将军唯一的独苗。平时宝贝的不行,军中之人也都因为他姐姐和父亲敬他三分,只怕是被惯坏了。安云朗治军极严,再加上他连下几城,威信正盛,自然盖过他的风头:“朕信得过云朗,难不必多言。” 其实夜深人静时易玄宁也 常常问自己:为何对安云朗会如此信任。作为一个上位者,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对他示好,他习惯了观察,习惯了后下结论。可是他见安云朗的第一眼却推翻了他的想法。他愿意主动接受这个神秘的少年,愿意给他信任。 第二次见安云朗,他站在土山上,似乎又单薄了几分。他总有一种错觉:无论安云朗多么的飞扬跋扈,多么的淡定从容,他都能感觉到安云朗心中有着极大的苦楚,偏偏又不愿意向任何人明说。 前线的捷报一份一份传来,安云朗的淡定从容被无数人口耳相传,已经神乎其神。易福宁看着这些捷报越来越胆战心惊——安云朗竟然能够如此优秀! 这样做,无异于引狼入室,他亲手把这样一个最危险的人物推到了易玄宁那边,他深深后悔,也许该对安云朗好一点的。 易福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思索对策。现在若是依然去招抚他,只怕会事与愿违。那么只好去对付他,易福宁纠结了一下,愉快地忽略了安云朗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件事。 他不了解安云朗,安云朗看起来太软弱,实际上又太坚强。易福宁没有做过孝顺儿子,更加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所以他不明白安云朗的心境不明白安云朗的所作所为,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测。 “派人去前线,就……”易福宁给手下的人一阵嘀嘀咕咕:“若是……安云朗有意外,就杀了吧。” 安云朗啊安云朗,你可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最为薄弱,而我并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你一身绝佳的武功暴露人前。一个身怀绝技却隐藏身份的绝顶高手,易玄宁会怎么看待你?只怕易玄宁与你的信任也就荡然无存了吧? 我只走错了一步:我太过相信你对血缘的执着,太过迷信你是一个一心想着孝顺父母的好孩子,一心以为你期待着血缘的温度——所以我才愿意把这样的位子让你来做,虽然很危险,却至关重要,万万没想到你唯利是图,轻轻松松就被易玄宁收买。 那么好吧,游戏开始了。 大营。 安云朗的工作越来越熟练,自然也是越来越顺风顺水。他时常忆起自己之前做杀手的岁月,于此时云泥之别。步崖则是渐渐在每一次战斗中建立军功,一步步晋升,走的竟然是正常的套路。 步崖又来过几次替安云朗疗伤,安云朗的内伤在这种调节下渐渐好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健康正常的方向发展,但安云朗越来越觉得不安。 自己的武功之前是因为内伤使不出来,所以让易玄宁和军中将士都觉得他弱不禁风,需要保护。而今渐渐恢复了之后,安云朗总想找个机会显示和说明一下,但因为每日俗务缠身,终究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方仁整日无所事事,依旧隔三差五找安云朗的麻烦,顺便向易玄宁进谗言。可是安云朗对此从来视而不见,易玄宁也只是笑笑就过,从来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方仁毕竟是名门之后,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人轻视?自然心中多为不满。 |
这日,方仁在军中闲逛,一个小兵拦住了他:“方将军,小的有一件事想告知方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有这个兴趣听一听?” 方仁见这个小兵长得尖头鼠目,形容猥琐,首先有几分轻视:“你是何人?找本将军做什么?” 那小兵左右看看,眨着老鼠眼轻轻说:“我知道了安相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想着告知将军,这样就可以……” “可以什么?”方仁立刻兴奋了起来。 “可是若是事成之后,小的想做个百夫长,您看如何?”那小兵先抛出条件。 方仁轻蔑一笑:“百夫长算个什么?若是能够足以扳倒安云朗那厮,本将军许你做一个千夫长!” 那小兵跪下磕头,连连道谢:“谢谢方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方仁点点头,将他招进自己的帐中,并挥退了众人:“那日半夜我出门小解,却见安相在后山演武,那招式气度都不同寻常。” “哼。”方仁听他赞赏安云朗,不由得哼了一声。 “当然当然,照方将军差得多了,方将军轻轻伸出两个手指,就把他碾死了。” “算你小子有眼光。”方仁被夸了一句,立刻心情舒畅:“你接着说吧。” “是是是,方将军您想,安云朗一直都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病歪歪的模样,我们都不知道他会武功。” “那又如何?”方仁摸不着头脑。 “啧,将军您想呀:您若能把他一身武功逼出来,陛下一见,自然知道您忠心耿耿,至于一个藏在身边的高手,他努力不现山不露水,是不是……” 方仁一拍大腿:“别有用心,欺君之罪!” 小兵连忙拍马屁:“将军聪慧过人,聪慧过人……” “我可以当着陛下的面找高手试探一下他。”方仁自顾自言语。 “方将军不可呀!”小兵着急:“你看安云朗滑的跟泥鳅一样,保不齐就来个苦肉计迷惑众人,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将军您呀!” 方仁挠了挠脑袋,感觉智商再次不在线:“那你看怎么办才好呢?” “小的以为,若想逼他显露身手,必然要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这样他见到最亲近的人有危险,一定会显露武功。”小兵循循善诱。 “你是说……陛下!”方仁显然吃了一惊:“这这这……是欺君之罪啊!” “将军稍安勿躁,请想一想,你是替陛下拔出了身边的潜藏危险,只是方法有些过激,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不知道将军一家忠心耿耿,到时候功过相抵……” 方仁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小兵倒退着出去,一副卑微的样子。 门外,小兵和另一个小兵交流:“麻烦大人回禀王爷,一切顺利。” |
“进展如何?” “王爷神机妙算,那方仁蠢笨如驴,而且好大喜功。我只是稍稍透露了一点点消息,他就猴急的按捺不住了。” “嗯,就算这一次扳不倒安云朗,也让安云朗跟三皇子的娘家结下大仇,一石二鸟呀!” “是是是,王爷人中龙凤,人中龙凤。” “好了,你依旧潜藏在军中,等到下次任务,还是由我来传。” “这个自然,小的明白。” 易玄宁坐镇军中,士气正胜,这一日打到洛水旁边。大河涛涛,渡船早被易守德收得干干净净,对面水寨林立。易玄宁的军士多为北方人,不习水战,加上水土不服。 于是下令在洛水旁安营扎寨,两军隔河对望,只是每日惯常出来骂骂战。 倒也是难得的清闲。 易玄宁摆下午饭,邀众将士一起来吃。军中辛苦,可是今日却是难得的有菜有肉。 “来来来,大家一道来吃,一道来吃。”易玄宁招呼众人,并率先动了筷子。 “云朗啊,你这几日气色是越来越好,想必是越来越适应军中的生活了,朕心甚慰啊!”易玄宁回头看安云朗,他稍稍晒黑了一些,但整个人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弱不禁风,隐隐显出了几分精神。 “臣多谢陛下惦记。”安云朗听到这样的毫不做作的关心,只觉得热血上涌,后脖颈都有些红了。 易玄宁见安云朗血都涌到了耳朵尖,显得白里透红,仿佛是御膳房中煮的笋丁虾仁的小馄饨,不觉得心情大好。 眼看一切其乐融融,安云朗却突然觉得有几分不一样,仿佛有一个绝顶高手窥伺在旁,让他不由得提起了戒备之心。 “云朗?”易玄宁见安云朗眸中精光斗现,仿佛变做了另一个人,可是这道光芒只存留了一段时间就消弭不见,又恢复了正常。 易玄宁感觉眼前一花,仿佛是看错了一般。 安云朗收敛心神,调整情绪:“无事,无事。”却暗中调动精神,全力以赴。杀手对于危险总是有着特殊的感知——安云朗知道,这种感觉不会错,因为凭借这种感知他平安度过了无数的危局。 一把飞刀破空而来,直取易玄宁。安云朗早有准备,伸出筷子直接夹住了飞刀,易玄宁眼前一花,只见安云朗已经窜了桌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切。 |
第十二章、反贼 安云朗出于直觉用身体挡住了易玄宁,看着手里的飞刀,望向飞刀来的方向,安云朗不忘安慰易玄宁:“陛下放心,云朗自会保陛下周全。” 两个高手一左一右夹攻上来,安云朗害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并不让开易玄宁身前的位置。两个高手对望一眼,招式陡变,配合极佳,安云朗见这阵法并不认识,却精妙非常,一时之间只好防守为主。 两人配合紧密,仿佛齿轮一般无休无止,每个招式衔接极为流畅。安云朗疲于应付,终究是大病初愈气力不足,让他只能够勉强接招。 大约走了五十多招,安云朗渐渐熟练,这两人刺杀陛下,必然是要留一个活口来审问,可是……真的要在陛下面前杀人么?安云朗内心小小纠结了一下,毕竟作为一个杀手,他曾经的训练永远不是如何打赢,而是如何为了杀人而不择手段。 本来他最近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跟之前割裂开来,过去的心酸痛苦已经渐渐跟自己渐行渐远,他在易玄宁的支持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和过去毫不相干的人。 那两人见久攻不下,互相使了个眼色,杀机陡现,仿佛是在迫使他使出自己最真实的功夫一般。安云朗撑了两炷香左右,感觉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想到陛下可能会有危险,他再也顾不得许多。 俯身捡起地上的瓷碗的碎片,生生扛下正面的攻击,任凭一刀划在手臂上。他借力跃起,白光一闪,直取另一个人的咽喉,那人一愣,抬眼看到安云朗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安云朗手中瓷片脱手而出,牢牢钉在那人咽喉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冷酷非常。 |
剩下那人见刚刚还占尽优势的己方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倒下了一个人,觉得有几分胆战心惊,先是说精神,就有些怯懦了。 安云朗空手入白刃,长刀指处,杀手提前手臂遮挡,安云朗冷哼一声,刀光闪过,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便倒了下去。 安云朗回式收刀,只见刀上有血渍点点滴落。再看地上那人,双手双脚尽皆有血,竟然只在刚刚一瞬之间,安云朗已然断了这绝顶高手手脚的筋脉——这身手和胆识,只怕在军中也数一数二。 安云朗看着地上的杀手,突然捏住了对方的下巴,顺手从桌子上摸了一双筷子,伸进对方咽喉中拿出了一颗药丸:“想死?先把话说清楚了,之后本相到可以求陛下赏你一个恩典,给你个痛快。” 那人权衡了一下,闭目待死。 安云朗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你最好能说出来,因为毕竟为了查出谁在暗中对陛下不利,我是可以用许多办法的。” 那人撇开目光,不敢与安云朗对视。 方仁站起身:“安云朗你还好意思这样说,分明就是你隐瞒身份武功接近陛下,图谋不轨!” “这件事方将军早就知道了么?”安云朗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阳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表情。 “你……”方仁突然觉得一时语塞。 “所以这是为了让安云朗显露武功?”安云朗继续诱导若是果真如此,只怕这件事就十分可怕,而且他几乎可见这是谁的计划——易福宁正在通过这件事向他传递信号:他已经掌握了全局,而自己,只能进退维谷。 安云朗感觉自己正深陷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 “陛下,和你想的完全不同啊!”方仁已经跪在地上开始哭诉。安云朗暗暗叹息:只怕自己跟方家的梁子,已经再难避免了。 “行刺于我,拖出营外,斩。”易玄宁一挥手,他万万没想到方仁竟然就这样招认了。但无论如何,他的行为已经足够死一万次。但这件事不能牵连,更不能深究。 方家出自江左,世代为官经商,乃是名门望族,方家近三代都是开疆保土的大将军,更一直都是世代忠良。自己为了稳住方家娶了方家嫡女做贵妃,也都是为了平衡各方各面的关系。 方家已经根深蒂固,若是可以,他很希望保下方家的独子。但是这个蠢货竟然就这么承认了,真的让自己进退维谷,只好硬着头皮硬上。 安云朗感觉整个人都深陷幻境之中,过大的信息量让他无法自持以至于思维都出现了一瞬间空白。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方仁已然赴死,而易玄宁也早就拂袖而去。安云朗感觉浑身冰凉,却又说不出什么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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