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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日子你要慢慢过(耽美,日常)[第4页] |
作者:小珏快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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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LOFTER上发了 丁成钢 这个角色的补全番外 并没有写到SP,所以就不发到这个楼里,后面可能要写到丁成钢和魏氏兄弟一起的番外,所以想把丁成钢这个角色补全一点 有兴趣到LOFTER上去看看吧 么么哒 |
因为有小天使反应LOFTER那边不会用,我把那边的【丁哥】番外贴到这里一下 我事先说明,【没有】【SP】,请和谐看文不要举报 ------------------------- 猎食者 1 丁成钢碰见赵煊完全是个意外。 三伏天的粤城,日头辣刺刺,直招得人只顾低头赶路,阴凉地里都站不住人。 丁成钢下班跟着市场部主管老许一起往家走,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不同单元。 “丁哥,这次这个客户是块硬骨头啊。”老许一边抹头上的汗一边说,他们已经尽量走在树荫下,但是热气从地面升腾上来,闷得人想跳进真空里。 丁成钢点点头,硬骨头有硬骨头的好,够劲。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影迎面走来,丁成钢听见旁边的老许跟那人打招呼,“诶?赵老师啊。” 赵老师停下脚步抬头,“好久不见,老许。”脸上是课后的疲倦,带着客气而疏离的笑。 “你好你好,跟你介绍下,这我老板,丁成钢,丁哥,这我儿子考研辅导班的赵老师,他在考研政治里是最好的老师。”老许笑容很大,对着赵老师的态度明显比赵老师本人高了不止一个梯度。 赵老师听见人夸他,脸上也没太大波动,他听得惯了,真心的不真心的。 谁会有真心? 丁成钢礼貌得笑一笑,他知道老许的妻子走得早,他一个人当爹当妈拉扯他唯一的儿子,对他儿子事事上心,现在对一个辅导班老师还那么大热情,丁成钢一点不奇怪。 不过丁成钢不大喜欢赵老师那种高级知识分子特有的清高劲。 第一次见面,丁成钢对赵老师的脸没有任何好感度。 三人打过招呼又错身而过,赵老师跟丁成钢擦肩,带着对高级知识分子的偏执,丁成钢无意回头眼神追着赵老师的背影。 还有能在三伏天穿得住衬衫西裤的人? 丁成钢咧一下嘴,心里对着赵老师的屁股点点头,嗯,小伙子屁股还挺翘。 2 赵煊吃过饭在操场里散步,周围全是精力过剩的少男少女可劲蹦跶着。 他今天课下得早,又不用去辅导班,难得的准时赶上饭点,溜溜达达绕着整个塑胶跑道迈腿。 赵煊一边走一边无意识得扫视周围的人,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得学生从他身旁经过,带起一阵凉风和汗臭味,他皱皱鼻子,把眼镜扶一扶,鼻梁上有一些微汗架不住眼镜,眼镜鼻驼老往下滑,赵煊扶了几次,干脆把眼镜摘了,他的近视不厉害,可散光有点高,不戴眼镜看人重影能让人无端生出两副五官,堆积在重影的脸盘子上,怪瘆人的。 “赵老师好。” “赵老师。” “赵老师也来跑步啊。” “赵老师锻炼呢。” 赵煊在学校人气挺高,这归功于他的皮囊,当然,还有课上得好,但是,皮囊是重点,大家都知道的。 跑道上跑步的学生,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跟他打招呼他都勾着嘴角回应着,让一个个肆意挥洒青春的少男少女如沐春风。 赵煊走走停停,来到篮球场边,七八个篮球场,篮筐下全是飞身夺球的少年们,有些打着赤膊,身体被晒得黝黑,汗水成股流下,被夕阳照着,闪着昏黄的光亮。 篮球场旁边就是单双杠和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赵煊走得近一些,单杠上有一个人正在做腹部绕杠,动作很标准,背上的肌肉群跟着他的动作微微动着,荷尔蒙简直要破肉而出,周围站着几个人不时叫好。 那人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短裤,赵煊看见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上有一个不大的纹身,赵煊皱皱眉,心想应该不是学校里的人。 “好!好!” 周围的人叫得起劲,绕杠的人做得更起劲,他猛得用力后摆,借着惯性整个人倒立在单杠上,硬是停顿了好几秒钟,手臂的肌肉线条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人们叫喊得更大声了。 赵煊也不得不佩服男人的臂力和腰腹力量。 单杠上的人炫耀够了,轻松得蹦跶下来,咧嘴笑一笑,带着成年男子少有外露的得意劲儿。 赵煊看着那张笑脸,像男人那样深刻的五官很难过眼就忘,他一瞬间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的。 丁成钢。 -----------TBC |
写段子的好处在于,时间节点可以随意搞(围笑) ------------------------ 3 丁成钢刚开始追逐赵煊时,耳朵特别灵,走到哪里,但凡有个赵字煊字或者老师二字,拐着弯儿的都能被他听见。 这天他在自己的厂子里溜达,流水线上的工人们恭恭敬敬跟老板打着招呼,丁成钢一一回应着,他很享受这种尊敬,即使比不得几年前的威风。 这间皮鞋厂也是丁成钢的心血,是他绝地反击的最终结果。一开始和朋友搭伙他亏得连渣都不剩,但这不妨碍他与身俱来的斗性,点头哈腰四处筹钱,摸爬滚打得也把厂子办起来了,中间多少曲折也就不赘述了,对于丁成钢来说,结果就是最重要的,即使他也非常享受过程的刺激。 丁成钢连大学都没正经读过,虽然后来为了工作方便他去搞了个野鸡大学的本科学历,在老家那块,以前有个普高生已经算文化人了。丁成钢自己不是个好学生,在学校里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是各科老师重点批判对象,但是他自己并不在乎,那时候文化学历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屁。 虽然学历是低了点,但这一点不妨碍丁成钢做生意,看不懂经济数据和数学模型不碍事,看得懂人,最重要。 丁成钢对于用人,可算是练到炉火纯青,他自己技术不是厂子里最好的,但他的手下却是全市最好的,那就够了。 "今天要不你带着你女儿去听听赵老师的课,我儿子跟我说得绝对不假。" "老许你这广告打得,都打我厂子里来了。" "哈哈哈,丁哥,没有没有,我是给个建议。" 老许哈哈笑,接着卖力给旁边的人介绍赵老师,说得天花乱坠,丁成钢听得直想笑。 "你说得这样悬,我也得去见识见识。"丁成钢说。 老许眼睛亮一亮,"可以的啊,反正教室就在我们那小区,"转头又游说同事,"我说真的,你去让你女儿体验一下。" 同事招架不住,答应下来。 丁成钢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看上人是得在某一领域出类拔萃一点。 丁成钢在小区电梯里碰见过几次赵煊,当时还想着这么个大小伙子为什么以前没注意。 后来从老许口中得知,赵煊在校外赚外快的辅导班搬了个新教室,就选址在丁成钢租住的小区里,和丁成钢同一单元。 每次在电梯里遇见,客客气气打声招呼,丁成钢总爱站在赵煊身后,退到电梯角落里,仗着赵煊背身看不到他,眼睛肆无忌惮简单粗暴地扫射赵煊背影,嗯,主要是赵煊的翘臀。 即使后来被赵煊发现,他也表现得像个正经流氓,吊儿郎当站在哪里,任凭赵煊瞪着双大眼,眼镜片后的黑眼珠格外亮。 4 赵煊被这个流氓烦得要死,可他一向习惯隐忍不发,当老师的,每天面对各种自以为要上天的学生,实在已经筋疲力尽。 对于流氓,算了,看在流氓皮囊的份上,饶他不死。 赵煊这天从学校下了课,急匆匆往辅导班赶去,走进单元门时左顾右盼,跟防跟踪狂似的,看见电梯门开了赶忙踏进去。 他走到教室门外,看见前台姑娘正在用纸杯泡茶。 "今天有新学生?"他问。 姑娘抬起头,"啊赵老师,是是,一个女生新来的,还有家属,是许国霖的家长介绍来的。"她说着把纸杯端上往教室里走。 这间辅导班是两户一百多平米的居室打通后,设计成有三个教室,一个大班辅导政治,一个大班辅导英语,还有一个VIP辅导班。 因着培训机构头牌的名号,赵煊的学生很多,有时学生错过开课时间只能站着听课,盛况可见一斑。 赵煊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往教室里走。 有学生起身跟他打招呼,那个新来的家长也过去和赵煊聊天,教室里闹哄哄,空调机出风口一刻不停得送着冷气。 到了上课时间才总算安静下来,学生们各自归位,赵煊把笔记本连上无线投影仪,扶了下眼镜,习惯性得扫射整个教室,一晃眼就看见个个子高大的老流氓坐在角落里。 赵煊的脏话差点脱口而出,他勉力按耐下来,深呼吸几次,冷静戳开电脑上的PPT,低沉着声儿,说道,"好了,今天我们先讲一讲,延安时期毛主席与三个女人。" 5 丁成钢向来不爱听课,觉得坐在教室里听个喋喋不休的老师讲课完全是在浪费青春,哦,当然,现在他也青春不再。 但是他听见赵煊说完第一句话就愣住了,哦,现在的考研政治都考这些了?考点变化也是有点出神入化。 赵煊在讲台上拿着电子笔对着移动投影屏戳了戳,换上一张女性的图片,他后退几步靠在讲台边,说,"爱情对于革命来讲,某些时刻,或许会被看作成累赘,可是伟人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丁成钢听得连连点头,心说,赵老师认识得还挺深刻。 "我们今天讲这三位女性,一位曾经是'第一夫人',一位曾经是导致毛主席婚姻巨变的主角,而另一位曾经给毛主席带来过无微不至的关心。。。" 丁成钢撇撇嘴,没想到赵煊对伟人的八卦如此精通。 赵煊边讲边翻着PPT,中间一点磕巴不打,顺顺溜溜讲了四十五分钟,满当当一节课,丁成钢连尿意都没动过。 赵煊讲完第一节课,看老流氓还没走,他喝口水,迈开长腿走过去,在丁成钢桌面上敲了敲。 丁成钢抬起头,咧嘴笑,"赵老师。" 赵煊在心里翻白眼,扶一下眼镜,冷着脸说,"同学,听课是要收钱的,你学费交了吗?" 丁成钢啊了一声,眨眨眼,"我是来试听的。" 赵煊面不改色,"同学,试听一节课免费,下节课就要收费。"他抬腕看表,"还有十五分钟。" "谁规定的?" "我。" 丁成钢嘴角扯开冷笑,流里流气地威胁,"赵老师,信不信我投诉你。" "投诉表在前台,你去填,看机构是赶你还是赶我。" 丁成钢咬着后槽牙,到底谁更流氓。 ---------------------------TBC |
想速速写完这个段子,怎么越写越多(愁人) ---------------- 6 赵煊暑期在辅导班每天都有课,工作日课排在白天,周末课都排在晚上。 周末丁成钢一有机会就去听赵煊讲课。 赵煊以学生多座位少为由把丁成钢挡在教室外。 丁成钢一点不恼,乖乖站在教室外。教室三面都是玻璃,完全不妨碍丁成钢用眼光蚕食赵煊。 前台小姑娘一开始以为丁成钢也是来上课的,但每次赵老师看见这个英俊的高大男人脸上都冷冰冰的。 可是丁成钢自有男人特有的深沉,小姑娘年龄小眼睛却毒,丁成钢不是她惯常见过的那种单纯自以为是的男人。 她一时也有点吃不准丁成钢到底是干嘛的,每次丁成钢来她也照例拿出纸杯泡上茶,丁成钢客客气气接下来,喝一口咋吧嘴就放下。 过段时间在上课前就带一箱上好的茉莉花茶给小姑娘,还附带一箱纸杯。 “晓琳,用这个招呼家长,先前那个就放着吧。” 丁成钢又掏出另一盒精致茉莉花茶,悄悄说,“这个给赵老师,但不要说是我给的。” 晓琳笑咪咪点头,对这个大金主无私奉献给予了崇高的敬意。 还没到上课时间,只有几个学生在教室里,赵煊不在,丁成钢就端着把塑料凳子坐在教室外,离门很远,心甘情愿缩在角落里,透过玻璃望向赵煊即将站立的地方,比上课的学生还虔诚。 7 赵煊的暑假过的挺累,一方面课程比平时密集很多倍,另一方面——赵煊低头揉一揉眉心,简直累得要死。 “赵老师,你没事吧?” 赵煊抬起头看见一个学生在近前关心的问。 “没事,时间差不多了上课吧。”赵煊摇头,把电脑重新摁亮。 赵煊站起来,眼神一扫,很容易就发现教室外的男人,穿着短袖T恤和休闲裤,利落的短发支棱着,很快注意到自己的眼神,男人马上冲着自己笑一笑。 赵煊心里不知道该哭丧脸还是该骂人,总之,很复杂。 课间休息时赵煊在讲台边的椅子里坐下来,伸手端起自己的保温杯,眼光从杯沿越过去,透过玻璃他看见丁成钢靠在前台大理石台面上跟晓琳说话,小姑娘不时连连点头,又或者咯咯笑,甚至大胆得伸手拍打男人的肩,而丁成钢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嘴角噙笑,边说话边做着手势,指着前台旁边一块空地比划着。 接着有几个学生也加入他们,同样情绪热烈得讨论着什么,看着丁成钢的表情无不带着欣喜。 晓琳低头拿出一张纸递给丁成钢,丁成钢接过去埋头仔细阅读,读了一会儿像是感应什么,偏过头看向赵煊的方向,在学生们走来走去的缝隙中男人冲赵煊眨眨眼。 赵煊保持着喝水的姿势僵硬得别过脸,大口喝下杯中茶水,吸力带进一嘴的茉莉花茶叶子,赵煊皱着眉龇牙咧嘴用舌头刮擦牙齿上恼人的茶叶。 他放下保温杯,侧身靠着讲台,手掌挡住嘴和下巴,脸冲着前方,挑起眼角暗搓搓得瞟着教室外面。 丁成钢仍然靠在前台前,他身量高,腿长,整个身体靠过去时,一只脚不得不微微屈膝,他就这样随意得靠在那里,反手撑住自己的下巴,虽然挡住大半张脸,但是赵煊知道。 男人在笑。 8 丁成钢给赵煊教室里置办了一台新电脑和一台高科技的净水器。 他们这个新校区,刚刚开课没多久,除了把空调置全,其他配套电器还没跟上,丁成钢来了几次,立马开始准备添置上。 今天丁成钢谈完客户下来已经八点,他急匆匆往小区赶回去,肚子咕咕叫,心里一边咒骂该死的利益至上客户,一边反省自己的忽悠口才有待提升。 丁成钢看着车道上堵成长龙的车流,无奈叹口气。车载收音机里播报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粤城,请广大民众关好窗门,尽量减少外出。 而暗沉沉的天边电闪明明,正为收音机里的预报做着最准确的注解。 丁成钢在有限的空间里努力舒展一下自己的躯体,摸出手机划拨到晓琳的电话号码上,一面注意着车前的信号灯一面给晓琳发短信。 ——晓琳,赵老师开始上课了吗? ——是的,丁哥,哦还有,您定的电脑和净水器都到了,包装还没拆。 ——放那里,一会儿我来装,顺便帮我在便利店买一份便当。 ——好的。 丁成钢满意得放下手机,对这个出色的情报人员在心里予以了高度赞扬。 赶在暴风雨来临前,丁成钢回到了小区。他刚一走进教室晓琳就把便当盒递给他,丁成钢接到手里,三两下拆开盒盖和筷子,缩在前台后面把饭菜扒拉进嘴里。 "赵老师来问啦,我按你说得告诉他是机构给配置的。"晓琳说着把一杯水推到丁成钢面前。 丁成钢包着一嘴吃食,看着晓琳比了个大拇指,又端起水喝一口,说,"well down." 晓琳显得很开心,"丁哥,你这么着,完全可以入股我们公司啦。" "入什么股?"丁成钢含含糊糊得问,继续埋头飞快往嘴里扒饭,周末加了一天的班,他是真饿。 “我们培训机构的呀。” 丁成钢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吞下饭菜,说,“你想多了。”他可没这闲工夫进军教育机构,自己那厂子已经够他忙的了。 再说,投资这个机构,不如投资赵煊啊,是吧。 丁成钢吃完饭就开始捣腾送来的电脑和净水器,他拆开纸箱拿着说明书翻了几页,把零部件都搬了出来,先开始组装起电脑来,动作干净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三两下把零件凑整。 晓琳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丁哥,你这手法太专业了吧。” 丁成钢埋首手上工作头也不抬回她,“嗯我以前修电脑的。” 晓琳看一眼丁成钢手腕上Patek Philippe的标志,修电脑?您一定是在逗我。 电脑系统需要更新,丁成钢转身开始拆净水器的纸箱。 净水器的体积比他想象中要大,即使没有完全安装也有半人多高,他招呼晓琳一起把机器搬出来放在地上,这个净水器他没玩儿过,不熟悉,他回身从箱子里找到说明书,就地盘腿坐在包裹机器的塑料薄膜上,皱眉研究起来。 9 赵煊今天上课时没有看见丁成钢,心里一阵轻松一阵苦闷。课前他坐在讲台前准备PPT,眼神偶尔飘到教室外的角落里,无声叹口气,到底是苦闷的。 由于赵煊从来不接丁成钢电话,这段时间丁成钢改为给他发短信,那时候还没有微信,QQ也不及后来那样普及,人们普遍依赖于用短信来交流感情。 丁成钢一开始发些有的没的——各个方面的有的没的,赵煊很少回他,直到有次赵煊回,你也看《理想国》? 于是丁成钢的短信变成今天黑格尔,明天佛洛依德,后天《精神现象学》,大后天《图腾与禁忌》,末了还要附上简短的心得体会,跟小学生写日记似得,一天几百字的短信呼啦啦飞向赵老师。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课上到一半,他才看见丁成钢匆匆进入前厅大门,男人抬头看见他,习惯性咧咧嘴,也不等他回应就钻进了前台后面。 赵煊挑挑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嘴里念道,“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形成这里的考点主要是要了解他们的理论是在哪种环境下生成的……” 他一边讲课一边不时观察教室外的动静,这些教案上的东西他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不过脑子他也能把整堂课撑下来而没人能挑错。他看着丁成钢在前厅搬弄那些送来的机器,手脚麻利得组装,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隔着距离也能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丁成钢坐了下来,他挨着大纸箱坐着,低头翻看手里的小本子,手里拿着东西对比着,神情专注而迷人。 下课的时间快到,赵煊站在教室过道里布置作业,学生一个个哀嚎求饶,赵煊走回讲台把电脑关掉,扶了下眼镜,勾起嘴角笑着说,“不做作业的,”他停下来环视教室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少男少女,“今年别想考上,明年,也别想考上。”说完他轻松拿上电脑走出教室。 教室里的哀嚎一下上升到崭新的高度。 10 丁成钢听见学生的哀哭,他转过头去瞧,刚好看见赵煊走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在干嘛?”赵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 丁成钢抬头仰望,晃一下手中说明书,“研究。” “下课了,已经很晚,明天再研究,晓琳要锁门的,你别拖累人家。” “哦,你担心我走晚?” 赵煊抿一下嘴,忍住踹人的冲动,提一下电脑就要绕过丁成钢出门去。 丁成钢唰得跳起来拦住赵煊,“别别别,外面下雨呢,我送你回去。” 赵煊咬牙挡开丁成钢的手,一转头就看见晓琳在前台后面看着他俩,表情高深莫测,还意味深长叹口气。 “走开。”赵煊压着嗓子咬牙切齿。 丁成钢适时退开来,态度良好,说,“你就等一下,我收拾收拾。” 这时学生们已经陆续往外走,赵煊不想纠缠,他往窗户边走过去,绝望得看着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地铁肯定关闭了。 丁成钢得意得看着赵煊脸上无望的表情,利索得把说明书扔进纸箱里,绕过学生,弯下腰想把净水器挪到角落里。 他深吸一口气,手掌牢牢把住机器,腰上用力往上提。 “嘶!呃!”丁成钢一阵闷哼,心里一阵发憷,腰上针刺酸麻般疼痛,妈的,玩儿大了。 赵煊回过头,只见丁成钢半跪在净水器前。 “你怎么了?”也顾不得其他,赵煊随手把电脑放一边,快步走过去蹲下去查看丁成钢的情况。 “丁哥丁哥,你没事吧?”晓琳也跑过来。 三三两两的学生也停下来。 丁成钢低着头不敢动,他前额抵在净水器上,虚着声说道,“腰……腰折了……” 赵煊吓一跳,眼看丁成钢额上冷汗滴落下来,赶紧招呼晓琳,“叫救护车!” 丁成钢噗嗤一声。 赵煊皱眉瞪着他。 “你太夸张了吧。”丁成钢转过脸盯着赵煊,“就是扭了一下。” 赵煊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丁成钢连忙补救,“不是那什么,……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赵煊不放过他。 丁成钢看着他冷若寒潭的眼睛一时失语,那眼睛在一分钟以前还带着担忧。 11 赵煊到底没被丁成钢送回家,倒是他把丁成钢给送回了家。 丁成钢摊在沙发上打电话,“老许,劳资腰断了下周一不切开会咯,你顶起哈。” 赵煊第一次听丁成钢说方言,在外地平时大家都讲普通话,即使丁成钢说本地的语言赵煊也没听出口音,突然听他说起方言才发现是和自己一个地方的,这让赵煊产生了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你是江城的?” 丁成钢电话还没挂,看着手提药箱的赵煊,呆呆得啊了一声。 “你在啊啥?”电话那端老许问道,又说,“你修养几天嘛,天到晚不晓得在搞些莫子名堂。” 丁成钢嗯嗯答应飞速把电话挂断,“你怎么知道?” 赵煊说了句方言,又换成普通话,“很久不说居然有点陌生了。”声音里带着惆怅。 丁成钢安慰他,“以后回去分分钟就会习惯。” 赵煊沉默,走近沙发把药箱打开翻了翻,拿出一盒膏药对丁成钢说,“你侧一下我给你贴上。” 丁成钢依言行动,小心翼翼往沙发内翻身,为了不让赵煊担心丁成钢可以不痛叫,但是疼是真实存在的。 赵煊撕下膏药,一手拿着一手帮丁成钢把T恤捞起来,他发现丁成钢背脊上长短不一的浅粉色疤痕,有一些特别长,有一些疤没有完全平掉,微微凸起在皮肤上,像一条小小的肉虫子。 “你这些伤……”赵煊撩着T恤愣愣看着那些痕迹,膏药也望了贴。 “以前道上讨生活,都没事了。”丁成钢低声说,听起来这些伤不像是他自己身上的。 赵煊再一次沉默。 丁成钢也不再说话。 暴风雨仍然没有过去,赵煊望着窗外,闪电劈开乌云,街上的树枝跟着狂风辛苦群舞,赵煊的眉头蹙了起来。 “雨太大,今天别走了,你睡我床,我睡沙发。” “……好。” |
12 丁成钢半夜从沙发上醒过来,不是疼的,是痒。 他张嘴冲着卧室喊,“赵煊!” 卧室门很快打开,“你干嘛?”赵煊语气很冲,明显不乐意丁成钢打断他的睡眠。 “劳资痒死了!”丁成钢语气更冲。 “你什么?”赵煊怀疑自己听错。 “痒!”丁成钢想发狂,指着自己腰后,僵硬得躺在沙发上,气急败坏发脾气,“你特么快给看看!” 赵煊揉着眼睛走过去,掀开毯子看向丁成钢后腰,贴膏药的地方明显红肿起来还带着几道血痕——过敏了。 “你不疼了?都挠破皮了。” “痒……” 丁成钢别扭得偏过头往后看,赵煊横他一眼,他立刻又缩回头。疼,他可以忍,痒,要怎么忍,丁成钢心里憋屈得很。 赵煊走回卧室把眼镜戴上,走出来把丁成钢贴的膏药撕下来,他观察了一下也不太确定到底过敏严不严重,他问道,“有脱敏药膏吗?” “有……吧?”丁成钢不确定,尾音跟着也翘起来。 “我问你,你问我?”赵煊站在沙发旁,从一个可怕的高度瞪视着丁成钢。 “你找找?”丁成钢抬起头,讨好的笑。 赵煊从鼻子里喷气,转身去翻药箱,最后又空着手走回来,盯着丁成钢晾出来的后腰。 那块被膏药贴过的地方以骇人的速度生出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小疹子刚好密布成膏药的方块形,周围红彤彤肿了一大片。 丁成钢痒得难受伸手就要去挠。 赵煊抬手就是一下打在他手上,“不准挠!” 丁成钢巴巴回头望赵煊,又因为腰伤不能太搭力,他的头转到一半只能卡在半路,眼睛瞅啊瞅,手在毯子边抓啊抓。 样子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 ------------------TBC 这种发展速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俩开车(嚎叫) |
这是一章伪装成段子到章节 ------------ 13 自从上周六之后,赵煊有整整一周没有再见到丁成钢,连短信日记都断了好几天。 赵煊心里多少挂念着丁成钢的腰伤,但是又不愿打破他跟丁成钢之间联系的默契——丁成钢一向是那个发起骚扰的人。 丁成钢言语交流上的沉默加上人间蒸发,让赵煊很焦躁,这种焦躁让他恐慌,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目标明确,条理清晰,从小到大他都是同龄人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前所未有的焦躁带给赵煊前所未有的信心缺失。 课间时赵煊在前厅接水,他看着面前这个庞大的净水器,叹口气。他走到前台装作无意的问晓琳,"丁成钢这几天跑哪去了?" 晓琳没说话,从电脑后面探出半个头,视线越过电脑屏幕直勾勾盯着赵煊。 赵煊咳嗽一声,别过脸,小姑娘的眼神实在太意味深长。 等到周天下课后,赵煊凭着上周的记忆摸到丁成钢家门前。 门铃摁了三四次,没有人应门,赵煊皱皱眉,心里嘲笑自己是个傻瓜。他烦躁得在门口跺跺脚,黑皮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声。 赵煊准备离开。 门内响起东西碰撞的哗啦声以及某个人的咒骂声。 赵煊顿住身形。 "谁啊?"门内的人问。 "是我。"赵煊下意识得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防盗门以极快得速度被打开,快到赵煊整理领带结的手还来不及放下。 "你怎么来了?"丁成钢的声音听起来跟中头彩似的。 赵煊清一下喉咙,却没有接他的话,冷静得望着丁成钢。 丁成钢的形象非常糟糕,表情怪异而扭曲,手掌无力得扶着腰,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下阴影严重,皱巴巴的T恤和长裤,脚上的拖鞋还是反边的。 "额......你要不,进来吧。"丁成钢被赵煊盯得发毛,只好挠挠头发转移注意力,他让出门口的位置。 赵煊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丁成钢在他身后悄悄虚了口气,顺手把门关上。 客厅里乱成一锅大杂烩。 茶几上放着电脑和一堆纸张,沙发也被各类资料和书籍占领,还有一堆纸张被无情得散落在客厅地板上,想必是刚才丁成钢咒骂得来源。花花绿绿的外卖单子在黑白色的纸张中显得特别喜庆。 "随便坐。"丁成钢随手一挥,立马倒吸了一口气。 赵煊看一眼吸冷气丁成钢又看一眼凌乱的沙发,找个空隙把自己背的电脑放下来,只是站着问丁成钢,"你的腰好了吗?" 丁成钢沉默着,又开心又忧心,开心赵煊的挂念,忧心自己糟糕的腰伤,思索片刻终于找到合适的词汇,"好了......一点......" 赵煊哼一声,不置可否。 丁成钢扒拉自己的头发,"最近太忙了,可能压力大,过敏也不能贴膏药它就好得慢一点吧。" 赵煊无言得看着他,眉头紧锁。 "没事,真的,这点小伤,以前哥哥挨刀子都不当回事呢。"丁成钢笑呵呵安慰赵煊。 赵煊想起丁成钢背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淡色疤痕,沉声说,"你也说是以前。" 丁成钢不赞成得嘿一声,"哥哥现在也年轻力壮,腹部绕杠一口气几十个不成问题。我跟你讲....." 这时丁成钢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还要继续的话题,丁成钢看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忧虑得憋着口气,偷偷看一眼赵煊,以他认为最正常的动作弯腰把手机拿起来,腰上一阵痉挛的疼痛让他差点叫起来。 "哎喂,你好。" 赵煊根本不会放过丁成钢脸上痛苦的表情,终于理解刚刚开门时丁成钢的脸是为何扭曲,一个开门的简单动作现在对于他都是艰难的。赵煊看着走到阳台边打电话到人,侧着脸,鼻梁格外挺直,即使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男人仍然有他惯有的魅力。 赵煊摸索出手机也打了个电话。 丁成钢挂掉电话,慢慢走到茶几旁,把自己脆弱的腰缓缓放进沙发里,他看见赵煊也收了电话走过来。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赵煊问。 "医院?"丁成钢脸上一副,医院是什么鬼地方?我不懂的表情。 赵煊翻了个白眼,"讳疾忌医。"他评价道。 丁成钢咧嘴笑一下,"真没事。" 赵煊压根不买他的帐,说,"我联系了一个朋友,等会儿过来给你看看。" 丁成钢一瞬间意识到危险,"什么朋友?" "一个懂针灸的,扎一下那个见效快。" 我就知道!丁成钢压着嗓子痛苦呻吟。他扯一下嘴角,"不用麻烦了吧,这么晚了。" 赵煊看着丁成钢皮笑肉不笑的,无所谓摆摆手,"没事,他就在这旁边的一个街区,十分钟就到了。" 丁成钢绝望得别过脸,他想骂人,可他不能跟赵煊吵,他更加绝望得把自己的脾气压进鞋底。 十分钟不到,赵煊的朋友就来了,一个六七十多岁的精干老人,他进门时看着大杂烩的客厅皱皱眉,明显不赞同的态度。 丁成钢眉毛皱得更紧。 "林老,麻烦您帮我朋友看看,腰伤有一周了也不见好。"赵煊领着林老走到茶几旁。 丁成钢用眼神无声抗辩,什么不见好?都跟你讲了好了!一点! 赵煊用更凶猛的眼神镇压他,并且说,"赶紧的趴下,让林老看看。" 林老把自己的工作包放下来,手掌轻轻拍了下丁成钢手臂,"小伙子来趴下我看看,这个扭伤不及时治好很容易变成陈旧伤的。" 丁成钢退缩在赵煊杀人的视线里,憋屈着小心翼翼趴在满是资料书籍的沙发上,他头枕着两本叠起来的书,书籍的硬壳硬邦邦得抵在他脑袋上,他无声得叹口气。 林老掀开丁成钢的T恤,同样为男人背上的疤痕震惊,他抬起头看了看赵煊,赵煊抿着唇点点头,示意林老继续。 老人也点点头,伸手在丁成钢腰上找着穴位,一个个摁压下去。 "这里疼不疼?这里?这里呢?" "啊呀!妈的!尼玛!啊呀!老头,我特么同意你针灸但是不是让你在我腰上按个没完啊!能不能行啊你?!"丁成钢感觉老人手指摁压的穴位又疼又胀还带着酸,真是见鬼的要命。 林老停下手,抬头又看了眼赵煊。 赵煊坐在一旁单人沙发扶手上,虬结眉头,"丁成钢,我同意你喊叫,但是不是让你没完没了的乱叫的。" 丁成钢立刻收声,偏过头看一眼冷脸赵煊,又把头偏回去,小声嘟囔了一句。 赵煊根本不理他,对林老说,"林老,您继续。" 林老继续手上工作,"这个位置我要使点劲,"他摁了一下腰后一点,示意位置,"你忍着点。" "什么?"丁成钢下意识回答,心想你刚才还不够劲吗? 不等他回过神,林老专业的手指已经使足劲摁压在那一点上。 "我......艸......尼......玛......"丁成钢只觉一根如铁棍一样硬的手指直戳穴位,登时疼得冷汗密布,咬着后槽牙憋出几个字。 地狱般得痛苦持续了半分钟,丁成钢虚脱着喃喃自语,"老头你这明显打击报复。" 赵煊忍不住无声得笑起来,他一手握拳抵在嘴边,嘴角上扬看着丁成钢惨样,另只手轻拍丁成钢脑后,"没事了,一会儿就好。" 丁成钢听出赵煊语调中的笑意,他对着沙发靠背眨眨眼,觉得疼一疼也无所谓。 林老告辞后,丁成钢在沙发上挺尸,腰上完全不能使劲,他长手长脚得占满整个沙发,听见赵煊问,"你饿不饿?" "饿。"丁成钢勉强抬起头看着赵煊,发现赵煊站在厨房门口,"你会做饭?" 赵煊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丁成钢瞪成探照灯似得眼睛,回击他,"会做饭怎么了?会做饭就成国宝了?用得着你这么看着我?" 丁成钢心里笑眯眯,那可不,我的宝啊。面上又恢复流氓状,"那赵老师准备给哥哥做点啥伺候着?" 赵煊翻个白眼缩回厨房,对丁成钢这种抓住机会就要撩人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 丁成钢在沙发上趴了会儿,感觉好点,慢慢爬了起来,试着抻一抻腰,发现久违的顺畅感又回来了,他惊喜得又试着做了其他几个动作,虽然还不至于彻底痊愈,但是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一瞬间,丁成钢在心里对着博大精深的中医文化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哎我说,那老头真是神医啊!"丁成钢摇晃到厨房里。 赵煊没接他那茬,指着丁成钢橱柜里新崭崭得锅碗瓢盆,"买了不用,浪费钱。" 丁成钢无声得承认了。 赵煊又指空空如也得冰箱,"浪费电。" 丁成钢贴在门框边,再次默认。 赵煊转过身,丁成钢不由自主拔了拔身姿,腰后酸疼一下击垮了他的身形,"嘶!" "行了,挺尸去吧。"赵煊说,"只有大米,将就喝点白粥吧。" 丁成钢忙不迭点头,扶着腰退出了赵煊视野范围。 赵煊轻轻叹口气。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 本来以为可以写到床上,再一次失败 |
14 丁成钢腰伤好了大半,生龙活虎出现在办公室。 老许一开始还有点担心问他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丁成钢一摆手,“没事,你先去忙你的。”眼睛在文件上飞快阅读,一点没有连日忙碌的疲倦。 老许点头离开了。 午饭时丁成钢忽然收到赵煊的短信。 乍一看见赵煊的短信丁成钢抱着手机好一阵惊喜,赵煊回的短信数量,丁成钢手指加脚趾数都嫌多。他搓搓手指点开接收界面,发现赵煊问他有没有去林老那里复诊。丁成钢啧了一声,心里对神医又恨又爱,但到底是不想再去扎针。 他仰躺在老板椅中,望着天花板,手里拿着手机轻轻磕在办公桌上,自己跟自己玩儿了几分钟深沉。 最后拿起手机在按键上字斟句酌得回了条, ——哦。 发出去半分钟不到,赵煊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 “你到底去没去?自己伤什么样不知道吗?”赵煊话说得飞快,一上来就带着点教训的味道。 丁成钢吓一跳,拿着手机眨巴眼不知道怎么回话。 “说话。” “我……你听我说,”丁成钢舔了下嘴唇,“我是,准备去的。” 赵煊在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林老下午四点就不看门诊了,你赶紧的。” 丁成钢听他语气明显软下去,不自觉咧咧嘴,“好好,我知道了。” 赵煊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丁成钢呼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多紧张,他放松下来靠进老板椅中,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伸手又把手机放在眼前,摁亮屏幕看着手机通讯录上赵煊打过来的通话记录,丁成钢嘴角翘一翘,笑了。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丁成钢这样的糙老爷们,为了生活奔波粗糙了快四十年没人管着,全靠一己之力捣腾自己,以前在道上风光惯了,忽然又要在陌生的城市里白手起家,说实话丁成钢觉得自己那是连微尘都算不上,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他的脚就必须踏在陌生的土地上,他的背脊就必须挺直起来承住重压。 他喜欢赵煊,喜欢到每天都琢磨着要给赵煊做点什么,尤其喜欢看赵煊站在讲台边讲课的模样,大夏天衬衫领带齐齐整整,修长手指在镜腿上扶一扶,镜片后的黑眼珠冷静又自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得。 可丁成钢没有想过赵煊会给他怎样的回应。 15 赵煊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丁成钢。 短信日记倒是恢复了。 赵煊看着那些小一百字的心得体会实在有些无奈。 那些短信中丁成钢的态度是个特别标准的学生仔,短信开头一定会写——赵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接着内容取决于当天丁成钢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客户,接了什么单子,面面俱到,事无巨细,末了,总会跟一句——打扰赵老师了。 赵煊把丁成钢的短信单独存在一个文件夹中,设了密码。 丁成钢在周六快下课时出现了。 赵煊看着来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手上动作不停收拾着自己的电脑包。 “赵老师,为了表达对你介绍神医的感激之情,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吧?”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八百。 赵煊扶下眼镜,有些不适应丁成钢的一本正经。 丁成钢怕他否决,立马又说,“就这附近一家餐馆,绝对没别意思。”说完还摆摆手,眼神看起来认真极了。 赵煊想笑,又憋了回去,眼角微微带起一点弧度,像花瓣舒展开来,“不用麻烦了。” 丁成钢泄气,眉眼都跟着垮了下来。 赵煊眼角的花彻底开放,“去我家吃吧。” 丁成钢眨眨眼,努力压下就要跳出来的傻笑,抿着唇不动声色地答应,“好啊。” 16 丁成钢开车,赵煊坐在副驾驶打瞌睡。 在信号灯的转换间隙中,丁成钢贪婪得看着年轻的老师,赵煊的睫毛轻轻柔柔盖下去,在路灯下投下浅浅阴影,眼镜被他自己捏在手中,鼻梁上有两个小小的鼻托印子。 丁成钢悄悄伸出手指在那个小小的坑上挨了挨,赵煊咕哝一声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这么好看的样子非要戴着眼镜遮掩。”丁成钢收回手专心开车,自言自语评价赵老师,评价完了又想,其实戴着眼镜的样子也蛮好。 一个老男人抓着这种幼稚问题纠结了一路。 丁成钢第一次去赵煊家。 赵煊打开门,说,“脱鞋。” 丁成钢脚跟蹬脚跟把鞋脱下来。 赵煊递过去一双凉拖,丁成钢拿过来乖乖换上。 “你想吃什么?”赵煊放下电脑,边撸袖子边往厨房走。 “肉。”丁成钢毫不犹豫地说。 赵煊转身看他一眼,丁成钢特别无辜。 “好吧。”赵煊叹口气,钻进厨房。 丁成钢咧开嘴笑,坐到客厅沙发上,环顾着赵煊的家。 家具线条特别冷硬,跟赵煊一模一样。 丁成钢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手脚都有点找不到合适得位置,他双手撑在沙发边缘上上下下,显得局促不安。 最终他站起来往厨房走。 “需要帮忙吗?” “不用。” “任何忙都可以。” “坐着。” 丁成钢靠在厨房门边特别挫败。 赵煊转过头,挑起一边眉毛,审视得看着丁成钢,“在厨房里你会干嘛?” 丁成钢立马站直来,“会吃”这俩字差点脱口而出,他咽了咽唾沫,说得极陈恳,“赵老师你可以教我。” 赵煊转回身,扫视了下灶台,拿起几根青笋和一把削皮刀,冲丁成钢招招手,“你过来。” 丁成钢避开赵煊拿刀的那支手,侧着身走到赵煊旁边,看着赵煊用削皮刀给青笋扒皮。 “这样,看清楚了吧?” 丁成钢肯定得点点头,从赵煊手中郑重接下青笋和刀。 赵煊看着他削了几下,感觉还可以,于是回过身又继续着自己手中的事。 丁成钢拿着青笋削得热火朝天,但是他手腕力量大又缺乏经验,一刀下去皮削得又厚又多,愣把两指粗的青笋头削掉了一半的量。 赵煊看着递到眼前被削得细嫩嫩的青笋无声叹口气,他一手接下严重残疾的青笋一手拍了拍丁成钢胳膊,“谢谢。” 见赵煊没有教训,丁成钢热情高涨,“还不错?” “不错。” 丁成钢眉开眼笑洗把手,两只手在屁股后面拍了拍走出了厨房。 赵煊低头看青笋,心里把鸡肉烧青笋飞速换成了凉拌笋丝。 ----------------------TBC 让我们在站台多等一下,车,还在始发站(围笑) |
17 坐好车,大口吃肉 ----------------------- 赵煊周天被学校老师叫去轻酒吧参加联谊会,这是他们学校假期的传统活动。 联谊会。 赵煊心里冷笑。 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龙配龙,凤配凤,蛤蟆配青蛙。 可是他不属于这里面任何一种。 赵煊拿着杯啤酒懒洋洋坐在卡座里,看着周围一群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他一向气性大,冷眼冷面,就算带着笑,嘴角一点弧度迷死几多人,可是那笑拒人千里。 学校里单身的不单身的女老师平时都要对赵煊多看一眼,更别说年轻精力旺盛的女学生,上课时大胆提问,赵煊眉毛扬一扬,温温和和回答得十分妥帖,惹得班上女生暗暗低呼,男生气也气不起来,只剩嫉妒。 已经是第三杯啤酒下肚了,冰凉液体自唇舌滑过,溜下胃里,赵煊推拒一拨又一拨跳舞邀请,他好笑得咧嘴,说自己不会,眼镜后的眼珠被轻酒吧里的灯映得奇异得闪亮,带着一点半真不假的醉意盯着面前的女老师。赵煊知道她——秦荔枝,历史系新进的老师,带着分外卓越的成绩,年轻,大有可为。 秦荔枝又遗憾又不甘,却不敢进一步冒犯,赵煊这个人在学校里人气高到有学生自发组成粉丝团,她恐怕今天强逼了赵老师,她就再也不用等假期开学了。 “那赵老师还要喝什么?我请。”秦荔枝再接再厉。 赵煊端起手中酒杯示意,想说不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他抱歉得看一眼女老师,伸手把手机摸出来,点开手机界面。 ——赵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赵煊无声得翘起嘴角。 秦荔枝坐在一旁无言地看着,赵煊脸上的那种神情明显不同往常,眉眼跟着微微上翘,嘴唇无意识得珉一下,鼻子里喷出愉快的气息,样子又性感又帅气,可惜赵煊自己看不见。 秦荔枝可以肯定发消息的人在赵煊心里一定非同寻常。 赵煊刚要按键盘回复短信,电话铃已经响了起来,像来电的主人一样迫不及待。 “喂,同学,我在给你回复了。”赵煊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 “太慢了,”丁成钢粗声粗气得回应他,顿了顿有点好奇得问,“你喝酒了?” “我才说了一句话,这你也能听出来?”赵煊挑起一边眉毛,“你倒是很有异能。” 丁成钢咂咂嘴,心想劳资行走江湖不靠着点过人技能能混下来吗?“你今天不上课?” “晚上的课不耽误。”赵煊答得满不在乎。 丁成钢在话语里听出一点得意。 了不得了赵老师。 “哦,……要我来接你吗?”丁成钢问得毫无底气,心里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赵煊张张嘴,抬眼稍微扫了圈周围的牛鬼蛇神,把拒绝的话吞下去,说,“来吧,”他看一眼手表,“一小时后,沙浦河街的轻酒吧。” 丁成钢活蹦乱跳答应下来。 赵煊挂了电话,拿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酒液恰到好处,他满意得砸吧嘴。 秦荔枝手里拽着玻璃杯,清楚知道自己再无机会,女人在这方面总是特别敏感。 18 丁成钢收了手机立刻抓起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跑,心算着从小区到酒吧的车程,路程并不远,一小时绰绰有余。 他心情愉悦得开着车,窗外的街景呼啦啦往后。 日头已经倾斜,天边被染上一点淡淡的橙黄色,慢慢得舔舐着周围洁白的云朵,带着点慵懒的味道。 半个多小时之后丁成钢的商务车就停在了酒吧外,他没有给赵煊打电话,只是熄了火,静静得坐在车里,车头朝着西面,正迎着越来越往下沉的夕阳。丁成钢半眯了眼,把头顶的遮阳板放下来,感受着夕阳的热度,时间一长就有点昏昏欲睡。 丁成钢把车窗摇下来,潮热的风灌进车里,他别捏得伸个懒腰,带着脖颈左右晃动,晃到酒吧那面就看见赵煊走了出来。 难得赵煊今天穿着休闲装,深灰色的POLO衫配卡其裤,样子有点飞扬看起来更像个学生。丁成钢咧咧嘴,心里给赵煊今天这身衣服点个赞,盘算着怎么跟赵煊说让他以后多穿穿休闲装,别老天天西装领带齐齐整整,线条又冷又硬,怪硌人的。 丁成钢穿衣服完全由着心情,他不爱穿正式装,总觉束手束脚,更何况以前风光时,谁敢指点他穿衣服? 现在,仍然怎么舒服怎么来,除非特别正式的场合他会着西装。 往后有了赵煊,赵煊总挤兑他领带结打得丑,丁成钢低眉顺眼得承认,半仰着脖子等着赵煊给他打领带,半合着眼看向赵煊专注得神情,感受着赵煊的手指翻飞在颈前,利索得勾勒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 老许会盯着他脖子上那个堪称样板的领结啧啧称奇,丁成钢咧嘴一笑,特别得意。 丁成钢手指扣在车门把手上,看着赵煊往这边走过来,他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结果赵煊身后跟出来一位姑娘,着一修身长裙,追着赵煊急急跑出来。丁成钢的脸立马沉了下去,他飞快得扣动把手跳下车去。 长裙姑娘叫着赵煊名字,赵煊已经走过酒吧门,他回转身去表情有点讶异,正要跟她说话,旁边一个醉汉摇晃经过不知有意无意,向前扑向长裙姑娘。 秦荔枝霎时吓得惊叫异常。 赵煊急忙伸手拦住醉汉,醉汉蛮力大他一时竟然有点拉不动,他吸了口气再次使足劲拉扯那醉汉,没想到醉汉又转向扑倒在他身上,浑浊得酒气扑面而来,恶心得赵煊直皱眉,赵煊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别开脸伸手想撑开醉汉,双臂正使劲忽然就觉得身上重量消失了。 丁成钢一把揪住醉汉衣服后领,毫不费力甩手一转,醉汉便仰面倒在酒吧门口,哎哟哎哟直叫唤。他伸手拉住赵煊胳膊飞快得护在身后,抬眼目光灼灼盯牢被吓傻的秦荔枝,又低眼狠狠瞪着醉汉。 说来繁复,真正不过几十秒。 醉汉的朋友已经聚拢过来,看着黑衣黑裤的丁成钢又怕又惊,只敢半扶着呻吟的同伴,没人胆敢上前一步。 赵煊偏过头看着丁成钢,男人脸上的线条异常挺拔,一侧被夕阳照透,一侧被隆重的阴影掩住,神情冷硬没有一丝松动,像是戴着半金半墨的面具。手掌在身侧紧紧握拳,骇人的骨节凸出来。 戾气倏然暴涨,带着血腥气。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面容好似浮光掠影,似乎现在的丁成钢才是真正的丁成钢,赵煊一点不怀疑那双拳的威力,他也终于意识到那些玄妙的黑道故事真的存在于丁成钢的血液中。 赵煊往前走了一步,丁成钢看也不看伸手挡在赵煊身前,“别动。” 声音沉沉入耳,敲击赵煊的心脏。 赵煊顿了顿,伸手握住丁成钢拽成钢铁般的拳头,轻轻说,“别惹事。” 丁成钢嘴角掠起一点冷笑,他会怕惹事? 那个稳稳握住他拳头的主人接着说道,“不想你受伤。” 丁成钢猛得转过头盯牢赵煊,眼中戾气未减,摄人心魄。 赵煊全然不惧回望过去,如果说丁成钢目光如刀刃,那赵煊的眼神就如刀鞘,一点余地不留,堪堪擒住丁成钢。 丁成钢在几秒钟后松动了,他闭了闭眼,又转头望向那群醉鬼,旁边长裙姑娘泣不成声,他飞快得皱了皱眉,回头对赵煊向那姑娘方向抬抬下巴。 赵煊忽然笑了下,拍拍丁成钢胳膊,朝秦荔枝走过去,丁成钢在他身后眼神凶恶得盯着旁边那群醉鬼。 19 赵煊被丁成钢送去教室,一路上丁成钢一语未发,沉默得专心开车,在信号灯转换期间也直愣愣看着前方,脸上僵硬的线条一点没松动。 赵煊暗暗叹口气,有点摸不清丁成钢还在气什么。 两人下了车,一起走向电梯,丁成钢习惯性得往后站,赵煊回头瞟他一眼又回过头站好。 电梯在教室所在楼层停下来,赵煊跨步走出去,电梯门快关时他发现丁成钢没有跟上来,他眼疾手快把住快关上的电梯门,砰得一声,惊得丁成钢悚然抬起头,咆哮道:“你不要手了?!” 电梯门悠悠打开,赵煊耸耸肩,不接他那茬,只是问,“干嘛不出来。” 丁成钢按捺下脾气,有些疲倦,“又不是我家,我出来干嘛。” 赵煊撑住电梯门,歪着头,“你出来。” 丁成钢嘴角卷起弧度,冷着声笑一下,“凭什么?” 赵煊今晚似乎特别大胆,他晃晃脑袋,松开电梯门,迈腿走回电梯轿厢,电梯按钮都是灰色的,电梯关上门后停在了原来那层。 “凭什么?”赵煊重复着丁成钢的话,他伸手捏着眼镜中间的金属构件把眼镜取下来,挂在衣领上,看着丁成钢还未褪去的冷笑,他也笑,带着邪气的笑。 丁成钢皱皱眉,感觉口干舌燥,这样的赵煊跟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差别太大,他下意识的拽了拽拳。 赵煊的眼神落在丁成钢动作的手上,他还记得刚才这双手拽成得巨大拳头,赵煊毫不迟疑得伸手握住那双手,两个人的距离贴到了前所未有的距离。 丁成钢惊跳一下,微微喘息,轻轻挣一下被握住的手,不知道是想尽快甩掉那只手还是想更加握紧那只手。 赵煊笑容更大,他把额头抵在丁成钢结实的肩膀上,说实话他有点晕,可他不想离开面前温暖的躯体,他轻轻叫道,“丁成钢。” 丁成钢仰起头,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电梯轿厢,期望从金属的冰凉中冷却他渐渐燃烧的理智。 两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 “丁成钢。”赵煊又叫,从丁成钢肩膀上抬起头,黑眼珠潮润润看向丁成钢。 丁成钢的头又往后撤了撤,实在又退无可退。 本来静止的电梯轰然启动起来。 丁成钢低吼暗骂一句,操,飞快伸出手指按下最近得楼层数。 电梯很快停下来,丁成钢拉着赵煊就往安全楼道疾步走过去,大力撞开楼道防火门,一把将赵煊抵在墙上,残留的理智让他的脸于赵煊的保留了两指宽的距离。 楼梯间的感应灯被这巨大的声响唤醒,全部黑暗的楼道霎时亮堂堂。 两人都看见对方眼中失控燃烧的情绪。 第一个冲上前阵的人,是赵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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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20是肉,保险起见发图片 文字被度总秒删,我也是服气的 食用愉快 -------------------FIN 终于写完想写的梗 满足 也就是我这样的半吊子,会吧番外当正文填 脱力 |
回复 爱上你给的痛88 :到lofter去看 |
日子你要慢慢过番外——第一次聚餐 |
一个流水账,让我们谈起恋爱 -------- 蒋月光喜欢收藏洋酒。 偶尔奉献几瓶给魏晰他们,当然,大部分还是拿来当摆设的。 他家里有一整面墙的酒柜,齐齐整整摆着各式酒瓶,各样绚烂夺目的酒液,蒋月光没事儿就在酒柜前逡巡,假装自己是个老酒鬼。 所有人,包括蒋月光自己,都清醒的认识到离老酒鬼这个目标的距离比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还要遥远。 蒋母偶尔去蒋月光家,看着琳琅满目的酒瓶很是忧愁,拉着蒋星星语重心长的嘱咐她,看着你哥一点,别让他酒精中毒了。 蒋星星笑咪咪安慰她妈,“妈,放宽心,要想我哥酒精中毒至少得让他喝了一杯后能清醒得喝第二杯。” 蒋月光被打击得无地自容,抱着他最爱的甜酒蜷缩角落,一脑袋愁云惨淡。 蒋星星压根不担心她哥会做出借酒浇愁的蠢事来,当着她哥的面给魏晰拨电话,开着免提,“晰哥,我哥说要给你送瓶酒呢。” 魏晰在电话那头心情愉快的答应,“那好啊,正好周六有客人。” 蒋月光抱着酒瓶唰得蹦哒起来,心情很不爽,冲电话吼,“谁他妈要给你送酒了?!王八犊子!” 魏晰轻笑一声,“蒋胖,你说啥?” 蒋月光恶狠狠瞪着好整以暇的蒋星星,使劲提一口气,比刚才更大声的吼过去,“我说我他妈要给你送瓶酒!” 魏晰在电话里闷笑。 蒋星星在电话这头狂笑。 蒋月光吼完就发蔫,重又缩回角落,顺手给自己捞一靠垫垫在屁股底下,继续抱着酒瓶愁云惨淡。 “我警告你,等会儿丁哥来了别给我整幺蛾子。” “哥……你都警告一百遍了……” 魏衍皱着鼻子不情不愿的在案板上切苦瓜。 魏晰不听他的,接着告诫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师,你态度端正点儿。” 魏衍夸张得叹口气,把切好的苦瓜放入碗中,嘴上还得回答,“知道了,魏老师。” 魏晰正把玉米粉拿出来放在灶台上,他站起身从橱柜里把擀面杖拿出来,顺势就往魏衍屁股上狠抽两下。 魏衍呀的一声捂住屁股跳起来,气急败坏控诉他哥,“哥!我都说我知道了!” 魏晰气定神闲点点头,把擀面杖拄在灶台上,“嗯,就是给你提个醒,敢瞎闹仔细我把你揍趴下了。” "我非常明白哥的意思。"魏衍举起手指,赌咒发誓。 "你最好明白,"魏晰四平八稳看着他,"像那种把丁哥绊倒在地,还要瞪着双大眼睛跟我解释,'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恰好伸了只脚出去,而丁哥刚过走过来,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你最好是明白的。" 魏晰说完挑起一边眉毛。 魏衍叹口气,"OKOK。" "我承认我是有这么个,额,未遂的想法。" 魏晰危险得举起手中的擀面杖。 魏衍表情扭曲好半天,有心想辩驳几句,到了最后也只是飞快皱一下眉头无语得转回身继续手上的工作,心里把丁成钢全家都问候了个遍。 他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再次和丁成钢见面,其实算起来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了,期间他哥跟丁成钢也有联系,听魏晰说丁成钢要回这边办厂子,从粤城到这里,来来回回好几次,他们短暂得碰过几次面,但是他心里多少还不能完全接受丁成钢,想着能少见就少见,最好永远不见。 “怎么?心里有气?”魏晰在他身后问。 “哪敢。”魏衍咕哝。 “那你都快把芹菜花切成芹菜泥了。” 魏衍一脸抱歉得看着刀下冤魂,又抬头瞟他哥。 魏晰好笑得看着他,偏偏头说,“行了,出去待着,泡点茶,丁哥他们也快来了。” 魏衍咧嘴讨好的笑一下,忙放下菜刀走出厨房。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紧张。"赵煊开着车,偏头瞟了眼副驾驶的丁成钢。 "我紧张什么?"丁成钢晃了下脑袋,皱了皱眉。 "我们真的只是去你的小弟家里吃顿饭?" "当然。" "那你坐得这么僵硬,我以为我们要去见一个顽固不化的老长辈。" 丁成钢听赵煊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僵坐数分钟,他讪讪得放松自己靠在靠背上,"并不是,我跟你讲过了,魏晰以前是我的手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急促又不安。 赵煊看着前方,点点头,"是的,他还有个弟弟叫魏衍,是XX数字图像公司的总经理,他现在是XX大学哲学系的老师,刚好也是我接下来要去工作的学校,并且同一个系,哦对了,他们家还住着个小朋友叫苗启智。还有什么问题吗?丁成钢同学。" "啧,没有......"丁成钢为赵煊的记忆力乍舌。 赵煊伸出手飞快得用手背蹭一下丁成钢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你把他们当亲人。" 丁成钢眨眨眼,默默看着窗外。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来。 七月底的天,头上忽明忽暗的,云朵被风吹成各式模样,骄阳在云朵诡变中犹抱琵琶半遮面。 风起云涌,阳光再次降临大地,车窗外一下明亮起来,红灯变绿灯。 魏衍从厨房走出去把茶叶找出来,点开电源烧上水,又把蒋月光送的酒拿出来放好。 手机传来提示音,他划开界面看见苗启智给他发的照片,小朋友扒拉着自己好友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们去参加一个数学夏令营,从暑期开始一直要到八月中旬才回来。 魏衍看着照片也跟着笑了笑,正在手机上回复苗启智,门铃响起来,他赶紧走过去应门。 丁成钢和赵煊站在门外。 魏衍飞快打量两人,敏锐发现两人穿着同款短袖衬衫,只是颜色略不同,同色系的休闲裤,笔挺的裤线勾勒两人修长双腿。 “怎么?不让我们进屋?”丁成钢看着魏衍审视的样子,似笑非笑。 魏衍飞快得摸一下自己的鼻子,赶紧侧身把两人让进屋,“丁哥,”顿了顿又看向另一人,“赵老师。” 赵煊笑笑点头,“你好。”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比丁成钢斯文多了。 魏衍忍不住对赵煊多看几眼。 “丁哥来了。”魏晰打开厨房门探出脑袋打招呼。 丁成钢点头,咧嘴一笑,“你先忙。” 魏晰答应着,又警告般得看一眼魏衍,这才回转身去。 魏衍撇撇嘴,走到茶几边倒茶,端着茶杯恭恭敬敬把杯子递给赵煊和丁成钢。 两人不动声色接下来。 魏衍像完成任务似的站起来就往厨房跑。 丁成钢看着魏衍落荒而逃。 赵煊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浅浅抿一口,又转头看丁成钢,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得笑起来。 "那这么说赵哥下学期开学就会正式在我们学校上课了?" "对,合同都已经签了。" "那咱俩得碰一个。"魏晰端起自己的酒杯。 "来啊。"赵煊欣然接受。 两个人气氛热烈得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初次见面的陌生友谊迅速升温成革命热情,话题从不同时期的土地政策讲到当今时政的各个热点。 魏衍坐在魏晰旁边意兴阑珊得戳着面前的苦瓜炒蛋,抬眼瞅着对面的丁成钢,自坐下来丁成钢就很少说话,他右手不好使,心安理得吃着赵煊给自己剥得小龙虾,魏衍怀疑他是故意的。 丁成钢喝一口酒,眉尾跳一下,这种甜酒对于他来说跟饮料差不多,浓郁得巧克力奶味道,威士忌的香味非常淡。他咋咋嘴,抬头刚好撞见魏衍的视线。 干嘛?丁成钢无声做了个口型。 魏衍喂了自己一坨糖醋排骨,嘟着嘴也无声回他,不干嘛。 丁成钢牵起嘴角,眼睛里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 魏衍翻翻眼睛,低眼看着桌上的菜。 今天菜品可谓上佳级别,魏晰头两天就开始准备这桌接风洗尘宴,小龙虾和排骨全是今天早市最新鲜的货,天麻麻亮魏晰就出门,回来时天色透亮,拉着魏衍就开始洗刷小龙虾,又是刷虾又是拔虾头,魏衍小心又小心,还是被挣扎的小龙虾钳了好几道口子。 魏衍看一眼丁成钢又看着那盘红彤彤爆炒小龙虾,挑了几个剥出虾仁送到魏晰碗里,末了抬头盯着丁成钢,两双手的手指在空中耀武扬威得弹了几下不存在的钢琴。 丁成钢简直要笑出声——小兔崽子炫耀什么呢。 魏衍把手上的汤汁擦干净,又夹上块排骨给魏晰,"哥,你做得排骨简直国宴标准,你也多吃点。" 魏晰莫名其妙看着他。 "吃啊。"魏衍催促。 丁成钢左手拿着筷子也夹起一块往赵煊碗里送,咧着嘴附和,"是真不错。" 魏晰和赵煊相互看一看,对革命道路上突然出现的后方大补给很是疑惑,不过很快因为新的话题开启而释然,纷纷夹上碗中菜肴喂进嘴里。 魏衍一手撑头,一手给魏晰夹菜,横扫各个碗碟,夹完了抬眼看丁成钢,挤眉弄眼做鬼脸。 丁成钢也不甘示弱,左手运筷如飞,紧跟魏衍攻势。 两人在一盘糖醋排骨中争夺最有肉的那一块。 排骨上的汤汁和软骨也跟着捣乱,滑不溜秋,偏不让筷子捉住。 认认真真玩儿着幼稚游戏的两人动静越来越大,排骨在有限的范围内被左右围堵,两双筷子打着架,终于把那块肉多的排骨掀翻在地板上。 "魏衍!" "丁成钢!" 魏丁两人同时停下来,讪讪放下筷子。 丁成钢低头从眼角去偷看赵煊,赵煊眉峰皱紧。 魏衍则埋头看着地板上无辜的排骨块,连看都不敢看他哥一眼。 "魏衍,捡起来。"魏晰说。 魏衍抬头看他哥,还想反驳。 "别找打。"魏晰压低声,危险得嘶嘶作响。 魏衍畏缩一下,老实把排骨捡起来,又去厨房洗手,重新坐下来时,面前多了碗堆成山的菜肴。 他瞟了瞟魏晰点空碗,又看了看同样拥有一碗小山菜肴的丁成钢。 很明显刚才两人的"战利品"无疑需要各自消化掉了。两人彼此看一下,难得的在对方眼里找到了少有的共识。 魏晰跟赵煊继续说着党国各项政策,魏衍和丁成钢不得不埋头苦吃自己作得孽。 吃过饭,魏氏兄弟把丁成钢他们送到楼下。 魏晰和赵煊还在投入得交谈着,俨然成为一对好友。 魏衍和丁成钢闷声不吭跟在后面,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刚刚下过场阵雨,云朵都四散开来,晴空万里,蓝得没心没肺,地面上湿漉漉的,有热气被蒸发上来,一阵阵钻进衣服里。 魏衍想着待会儿肯定要被魏晰收拾,脚下越发沉重起来。 丁成钢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解释饭桌上不合时宜的游戏,迈步也越来越慢。 "丁哥你再不走快点,我怕赵老师自己开车走了。"魏衍说。 丁成钢抬起头,哎哟卧槽,赵煊手揣裤兜站在车前冷淡得望着自己。 "要你管?"丁成钢回头瞪魏衍。 魏衍耸耸肩,赵煊两人间的互动,至此魏衍已经完全意识到丁成钢是栽在赵煊手里了,他一面高兴一面可怜,嘴角的笑和眼里的挪揄藏也藏不住。 丁成钢恼得很又束手无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只好飞快跑到副驾驶上坐着,车门砰一声大响。 魏晰惊讶得眨眨眼。 赵煊对他抱歉得笑一笑,"别管他,下次我们再约,再次谢谢你的邀请。"说完拍拍魏晰肩膀也坐进了驾驶室。 私家车缓缓驶出小区。 魏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魏晰上去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 "哎哟,哈哈哈,我的妈,哥你没看到丁哥那样?哈哈哈。"魏衍一边躲着魏晰还要踹来的脚一边大踏步得往单元楼里跑,笑得气也喘不匀,他好似捉住丁成钢蛮横外表下的一点裂痕,心里舒坦得紧。 魏晰一把将他拽进电梯里,趁着没人,手上狠狠给他屁股两下。 "我跟你说了别给我胡闹!" 魏衍哎哎痛叫,心里却不怕,可怜巴巴跟他哥讨饶,圆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哥,嘴角微微向下,小心叫着哥,可眼睛里分明带着笑。 魏晰拿他简直没辙,只得抬手在魏衍身后又补上一巴掌。 一点也不疼。 魏衍夸张叫唤,大着胆子在他哥眉心山峰上亲一口。 魏晰哪里还气得起来。 丁成钢一路上别着头生闷气。 赵煊也不理他。 行道树一颗颗往后面飞过去。 最后憋不住得还是丁成钢,他粗声粗气得叫赵煊,"喂!" 赵煊瞟一眼,继续开车。 "喂!" "我不叫喂。"赵煊冷淡得回他。 丁成钢憋着气又吞回去。 车子在路口转了个弯,排进堵车的车队里。 赵煊踩下刹车,偏过头去,看着丁成钢气鼓鼓得样子直想笑。 气给谁看啊,真是。 "幼稚。" "你说谁?" "还有谁,当然是你。" "我怎么幼稚了我?" "跟个小孩置气?那盘排骨怎么惹着你了?你跟我说说。" 赵煊说完眼睛也跟着睁大,又认真又好奇得盯着丁成钢。 丁成钢不自在得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咬了下唇,终于闷声笑起来。 "好吧好吧,"他叹气,"我承认,我幼稚。" 赵煊跟着咧嘴笑,拉起他的手指凑到嘴边,吻一吻。 这样的时光,就像穿上了一件又久又旧,带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一样舒适惬意。 旁人怎么会懂,恋爱中的人真是痴傻。 ---------FIN |
直接在平板上撸的,错字错句请担待 这种流水账属于,脑洞堵不上系列 |
日子你要慢慢过番外——一个谎 我忘了是哪个小天使提的梗了,翻了下私信和楼里的帖子也没找着 沮丧 如果有小天使记得的,就来认领一下(围笑) ------------------------- 魏衍高一过后一整个暑假都在打工,整日不见人。 魏晰比他还要忙,整日整夜不见人。 有时半夜魏晰回来看魏衍还在灯下伏案写作业,“暑假作业怎么多?” 魏衍脸不红心不跳,“开学就有奥数比赛,现在多准备一下。” 魏晰了然点点头,伸手揉一把魏衍头发,说起话来直打哈欠,“啊哎……别熬得太厉害,看着时间睡觉啊你,啊……” 魏衍点头,转过脸看着魏晰,男人脸上倦色明显,头发也长了,胡子拉渣在嘴周围,长期四处奔波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好几岁。 “哥,你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好。”魏衍说,拿脸蹭一下魏晰带着茧子的手掌,有点刺刺的。 魏晰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浴室走去。 魏衍偏着头直到看见魏晰彻底走进浴室才转回去,埋下头,本子上的公式看起来异常复杂,他翻过本子另一面,上面同样写着繁多数字,整整齐齐排列着,又完全不同于公式。 等魏衍关了灯爬上床,魏晰已经鼾声阵阵。 魏衍掀开蚊帐轻手轻脚爬过去,把毛巾被扯出一角搭在魏晰腰上,魏晰嘟囔一声侧翻过去,魏衍看见他赤裸背上横七竖八的浅色伤痕,他抿一下唇把毛巾被被魏晰搭得更上面一点,自己也撩起毛巾被一个角搭在肚皮上。 床边的小风扇呜呜呀呀得转着,江城刚刚进入八月的末伏,正是秋老虎最横行霸道的时刻,小风扇开到最大档,吹来的风也带着粘人的热气。 魏衍隔着蚊帐伸手把吊灯的拉线往下拉,咔哒一声,屋里彻底暗下来,黑暗里只剩魏晰轻微得鼾声和呜咽的风扇声,隔了几秒魏衍在黑暗里转转眼睛,往魏晰的方向挪了挪,男人身上的热气很快围绕上来,魏衍也不觉热,却不紧挨着,若即若离靠着他哥。 闭眼睡觉。 八月底魏衍开学。 魏晰仍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魏衍放了学接着在暑假打工的面包店打工,本来老板不让雇未成年,魏衍就三番五次往店里跑,免费给老板买面包糕点,他说话利索,形象又好,咧着嘴跟你推销新出的糕点,让你恨不得把那一屉都买下来。 没有老板会拒绝一个销售能手。 开学后魏衍跟老板商量着周末再去,老板不想失去贩卖机会,让魏衍每天下课也来,可以加钱,如果只是周末来工资只能拿一半。 魏衍咬牙权衡一下只能答应下来,但是老板为了留住他,只给了他七月份的工资,说八月的得等到九月完了再给。 “老板你这样太不人道了。” “小伙子,没办法啊,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赚钱不易啊。” 老板眯着眼,笑呵呵。 魏衍两手放在身后,拳头捏紧又松开。 这家面包店是魏衍在家附近精挑细选的一家店,熟人少,离学校和家都不算近也不太远,骑车单边会耗费二十分钟,这个时间魏衍完全可以掌控。 魏晰离开丁成钢组织之后和蒋月光一起,仍然跑着运输,魏衍查过他们运输的主要方向是往山城跑,魏晰回家最快走东边,西边这家店魏晰无论如何不会轻易绕到。 魏衍有点气恼,可这个挣钱的机会他不能扔掉,生活根本由不得他胡乱抛弃任何挣钱的机会,更别说他还未成年。 “好吧。”魏衍答应道,“但这周六我要考试,你得放我半天假。” “没问题。”老板满口答应。 魏衍从不上晚自习,原因一点不奇怪,学校的晚课要另收费,魏衍根本没和魏晰说,自己就跟班主任商量着把晚自习略过了。 要不是成绩好。 魏衍心想,他哥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 四点半下午的课结束,魏衍骑着车飞快往面包店奔去,一直到八点半从店里出来,披星戴月又往家里奔,二手自行车叮铃哐当在不平的小道上飞速前进。 很快飞到巷子口,魏衍注意到蒋月光家的灯是亮着的,他立刻咧嘴笑起来,更加快了脚下踩踏的频率,还没骑到家门口,少年扯着嗓子嚎叫,“哥——” 魏晰从屋内探出头,只觉一股疾风掠过,刹车片和自行车轮胎摩擦发出刺耳难耐得声响,魏晰皱着眉呵斥,“骑那么快干嘛?!上天啊?!” 魏衍笑嘻嘻从自行车上蹦跶下来,“嘿嘿嘿,哥今天回来那么早啊。” 魏晰横他一眼,接着他的话说,“今天收货的人来得早,”停了停又问,“你们这晚自习怎么下得这么晚?还有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甜?” “哎呀,这不都高二了,马上高三,学校不得抓紧嘛,哦,同学今天过生,可能沾着奶油了吧。”魏衍张嘴胡说八道。 “哎哥,有没带啥好吃的啊?”为避免魏晰揪着不放,魏衍立马挑起另一个话题,随手把身上衣服扒下来扔进浴室的盆里。 魏晰看着少年把自己利索得扒干净,只穿着底裤,咧着嘴问自己要东西,看着小崽子转眼间长成身材修长的少年,又好似从来没长大一样。 “你还小?就知道要吃的,一点不长进。”魏晰嘴上厉害,手上却在自己挎包里摸索,摸出一包油纸包裹的长筒状东西,扬手一扔,“给。” 魏衍稳稳接住,看了下马上眉开眼笑,山城最有名的小吃——麻饼。 “还是哥最好。”魏衍说。 魏晰嗤一声,知道他这时候最会说话,有心不想接他话,但是没用,心里已经很受用,面上再不屑,仍然带着笑。 魏衍搬来小桌子和矮凳,魏晰拿过凳子坐下来。魏衍又拿出一个盘,把麻饼油纸去掉,一包里面一共五个麻饼,手掌心那么大一个个,可以放满一整盘。 魏衍把油纸中剩下的芝麻都抖落在盘中,芝麻调皮,偏要落在桌上,魏衍赶紧用手指捻起掉落的芝麻放进嘴里,他一边抖油纸,一边注意那些芝麻,落在桌上的一粒不剩全捻进嘴里,最后把油纸摊开来又仔细看看,把油纸上沾得酥皮渣也舔了个精光。 “好了好了,甭舔了,油纸得给你舔穿,这么喜欢,哥下次再给你买,看你个馋样。”魏晰说着,不免又觉心酸。 魏衍仍然意犹未尽,低头又去寻桌上的渣,甚至埋头左右看地板。 魏晰伸手拍他后脑勺,“我说行了啊,盘子里那么多不吃,瞅地上干嘛,能长出来啊?” 魏衍哎哟一声,终于抬起头,把油纸放一边,伸手拿起一个麻饼小心翼翼掰成两牙,一牙递给魏晰,一牙在手里拿着舍不得大口吃,一点点吃得像个小仓鼠。 魏晰看不下去,“你没带假牙啊?吃得那么艰难。” “啊?”魏衍专心啃饼没听清,抬起头微微张着嘴,嘴唇边沾满酥皮渣和芝麻,更像一只仓鼠。 魏晰忍不住笑,连忙叫他继续吃。 他们俩头凑头在一个盘里接着碎渣,碎渣不听话落在盘子周围,两人你一手指我一手指捻着渣往嘴里送。 吃到最后只剩一盘酥皮渣和白芝麻,两人都不讲究,轮番把盘子凑到嘴边把碎渣倒进嘴里,最后一口总是留给魏衍。 在魏衍印象里,往后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及当时魏晰嘴里留下的那最后一口碎渣。 “我周六要考试了。” 魏衍睡觉前跟魏晰说道。 “什么试?”魏晰已经有点迷瞪,强撑着眼皮问。 “奥数,在十七中那边。” “好好考。” “嗯。” 魏衍应着,听见他哥呼吸越来越沉。他在黑暗里轻轻叹口气,伸手戳一下魏晰脸颊,侧过身也睡了。 |
中秋节眼看越来越近,面包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忙,到了周六,魏衍和老板简直忙到分身乏术。临近中午十二点时他们才得空稍微先下来,两人赶紧又把账目对了,把新的月饼和糕点放上架,忙完已经一点。 魏衍饭也顾不得吃,拉着自行车就往考试的地方冲,考试不在他就读的高中而在江城另一边的中学,他本来算好时间四十分钟就能赶到学校,无奈店里根本忙得无暇顾及时间。 他一边飞快转动踏板一边看手表,骑到城中心却被一辆侧翻的泥罐车挡住去路,泥浆砂石满地流淌,看热闹的人把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魏衍心里急得要命,表盘上的时针毫不客气得一秒秒走字。 “哎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啊,谢谢了,哎让让……” 好不容易趟过泥浆和人群。 魏衍在最后时刻终于冲进了校门,保安在他身后叫唤着慢一点慢一点。 怎么敢慢下来,差一分钟就进不了考场了。 魏衍从楼道呼哧跑上去,找到考场走过去,站在教室门口的监考老师看他满头大汗,轻声劝慰,“冷静一下,你还可以进考场的,不必着急,太急了等会儿发挥不好。” 魏衍喘着气感激得看了老师一眼,伸手从裤兜里往外掏准考证。 他从左边兜掏到右边兜,又掏随身的斜挎包,只掏出几块零钱,一张一寸照,几支笔和草稿纸。魏衍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汗水呼啦啦往外冒个不停,“我……我……” “慢慢来。”监考老师说。 没有,所有兜里都没有。 魏衍抬起头,绝望得看着监考老师。 “没有准考证我不能放你进去的,你再找找,或者想想放哪里了。” 魏衍把斜挎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准考证和他捉迷藏,怎么也找不着。 预备铃已经打过两次,考试正式开始。 魏衍蹲在地上,他和考场只是一墙之隔。 监考老师安慰他,下次还可以参加的。 下次?下次又是几十块的报名费和上百的辅导费。 魏衍拖着包走出学校,保安给他开门,奇怪得看着这个把头埋得极地的考生。 校门外围着一圈家长,魏衍稍稍抬起眼睛看一下,又低下头,走到一边的停车位把自行车推出来,他推着自行车往前面走,两条腿重如铅块。 铃声又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考生成群结队涌出校门,和自己的亲人汇合。 魏衍坐在马路边看着他们聚了又散,最后暮色四合只剩自己孤零零坐在校门对面。 少年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脑袋里闹哄哄。 怎么办。 “你在干嘛?” 魏衍茫然得抬起头,后颈一阵酸疼让他龇牙咧嘴得倒抽一口凉气。 “没考好啊?” “哥?” 魏晰低头看着蜷缩的少年,“这么晚了不回家,等着挨揍呢?” “没,我……”魏衍不敢说下去,苦闷得眼圈发红。 魏晰以为他没考好,心里倒是奇怪,魏衍这样聪慧,极少在考试上遭遇责难,“没考好下次再考,看你,愁苦得好似永世不得翻身,一次考试而已。” 往后的考试广懋无垠,这一次考试不过微尘。 但是根本没考,又何来好坏之说。魏衍低头呜咽,不知道怎么跟他哥说这种没带准考证的荒唐事。 魏晰伸出手把少年拉起来,“走了,回家。” 魏衍无法,不得不跟着魏晰站起来。魏晰拉过旁边的自行车跨上去,一只脚撑在地上,等着魏衍坐到前杠上去。 魏衍坐上去,魏晰伸长手,两臂环住魏衍,手掌把住车把手,深吸口气踏动自行车。 “回去吃肉,今儿你蒋哥打了好几条鱼上来。” 魏晰的鼻息就吹在魏衍头顶,魏衍心里一阵酸楚涌来,他忙闭上眼阻挡情绪翻涌。没想到闭上眼感觉却越发敏感,魏晰的呼吸,魏晰的味道,魏晰的话语,魏衍既开心又苦闷,开心太少,苦闷太多。 |
晚上回去吃了饭,魏衍坐在桌边做作业,他翻着草稿本想着要怎么跟魏晰说,手上的比在手指上转成一朵花,那朵花在他手指上翻来覆去旋转,最后弹出去落在地上,魏衍弯下腰去捡,一抬眼就看见一张手掌大小的白纸卡在桌下边角上,他一下把纸片拉出来。 准考证上自己的照片,冷漠得看着自己。 魏衍叹口气,把准考证揉成一团丢在一边,他用手撑住额头,懊悔得在草稿纸上用笔戳了又戳。 他心里装着事,又恼又悔,以至于魏晰在他身后站足半分钟他都没反应过来。 “既然觉得没考好就多练题,还在这发什么呆?” 魏衍吓得惊跳起来,身下年久失修的木凳子发出痛苦呻吟,“哥……” 魏晰皱眉看着他一惊一乍,又低头看桌上书本,一本习题册摊开着,旁边放着草稿本,魏晰捡起习题册随手翻了几篇,魏衍在书上做了很多笔记,魏晰只是随意扫了一圈又放下来,转眼看向草稿本,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这是记的什么?”他转过脸去看低头盯地板的魏衍。 魏衍抬眼看,霎时心如擂鼓。 “问你话!”魏晰把草稿本啪一声摔在桌上,他伸手猛得抬一下魏衍下巴,“哑巴了?!” 魏衍没提防一下咬住自己的舌头,一时吃痛忙往后退,畏缩得望着魏晰,“……没什么。” 魏晰盯着一动不动盯着他,眼神似刀,直刺魏衍心脏。 魏衍不敢再出声。 魏晰转回头看草稿本,那上面记的数字形式赫然是一种账目,数字前面写着加减号,加号远远多过减号。 “到底是什么?”魏晰问,声音低沉如闷雷。 魏衍的心更是沉到脚底,魏晰肯定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只等自己说出来。 又是一阵难耐沉默,魏衍膝盖战栗,只敢盯牢脚面。 魏晰猛然抓住魏衍,一把将人惯在桌上,“非得收拾你才肯说是吧?” 魏衍本能挣扎,毫无用处。 挣扎像一条搁浅的鱼,绝望又可怜。 魏晰扣住魏衍裤头,用力往下抓扯,魏衍反手着急忙慌抓住裤子,“哥……哥别……别……” 魏晰长年跑运输,又是开车又是装卸货,力气不知比魏衍大多少,他轻而易举别过魏衍手臂,一使劲把魏衍长裤连同底裤扯得精光。立马并拢五指给CHI裸的臀肉狠劲一章,他掌上带着茧子,又用尽全力,这一掌如同铁板在魏衍臀上炸开。 魏衍来不及惊叫,另一巴掌已经急落下来。 巴掌飞快叠加,臀肉不堪重负,立刻红肿起来。 “哥……别打,别打……哥啊……哥……太疼了……”魏衍疼到战栗不止,只剩求饶。 魏晰再落下几掌,终于停下,伸手把草稿本往魏衍眼前推,“这个账到底记得什么?” 魏衍满头大汗,汗水流进眼睛里蛰得生疼,他眨眨眼,虚着声答道,“……打工……” “打工?” 魏衍点头,抬眼看魏晰,魏晰脸上无甚表情,唯独那双眼,冷锋冷刃,魏衍瑟缩一下,艰难得找回自己的声音,“嗯,很久了……” 时间不短了。 魏晰心里更来气,抬手就是一记狠拍砸下去。 “啊呀!” “我短你吃?短你喝了吗?用得着你瞒着我去打工?!家里缺你那点打工钱吗?!” 魏晰不可置信,心里的挫败直升头顶,一种难言的失望直逼眼前。 “不不……哥……我没……”魏衍又急又怕,舌头打结,身后又火烧火燎得疼,他撑起来抓住魏晰手腕,他绝没有心存否认魏晰的想法,“不是的哥,我只是……只是想帮你……” 魏晰皱着眉,转动手腕,却没能甩开魏衍的手,他颓然得靠在桌前。 他是一个失败的哥哥,失败到需要自己未成年的弟弟瞒着自己去挣生活。 “哥……” 魏晰低眼看着瑟瑟发抖的弟弟。 “那你把钱存哪了?你又不能开户。” 魏衍跳起来,立刻又疼得趴回去,他趴在那里痛苦闷哼。 魏晰叹口气,伸手帮他把裤子提起来。 魏衍喘着气爬起来,又慢慢蹲下去从桌子下面堆着的书本里找出一个以前装饼干的铁罐。 他把铁罐打开,又顿了顿,看一眼魏晰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不会揍你了。” 魏衍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把揉成团的准考证拿过来,低头小声说,“今天忘拿准考证……” 魏晰沉默不语。 魏衍小心偷眼看,魏晰脸沉如水。 “对不起……” 魏晰抬起手,魏衍瑟缩一下,那只手没有带来痛苦,手掌带着粗糙茧子覆在他脸上,拇指摩挲,带着暖意。 魏衍伸出手扣住脸上的这只手,舍不得放下,又不得不放下。 不过片刻温柔,就能让人落泪。 魏衍低头把铁罐中的东西倒出来,全是钱,有几毛的,有几块的,最大的面额是十块,几毛凑成一块被捆成一个小卷,十个小卷又困成一个大卷,凑成十个之后又再捆一下,捆得齐齐整整,就这样大大小小的卷,倒满整个桌面。 “还差一点。” 魏晰还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什么?” “还差一点凑够下一年的学费。”魏衍答,他伸手翻弄那些整齐的钱卷。 他重复着,“还差一点,可以让哥轻松点。” 还差一点就可以让哥哥少出几次差,还差一点就可以让哥哥少熬几次夜。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魏晰把对面的人抱进怀里,手臂收紧,他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溢出,“小崽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FIN |
最近,度爷不断删除此楼帖子,我也恢复不了,能看就赶紧看吧,指不定哪天就让度爷删完了(冷漠.JPG |
@阿璟メ 在我的设定中他们都是为了彼此能够舍命的角色,从小到大,唯有彼此。 以前的生活过多磨难,未来更需长久努力, 魏晰呢,其实性格应该蛮不好的,不然那么多赚钱的路子,为什么他敢往黑上面走?也就是魏衍,能够包容他,知道他的难处,接受他所有的一切,其实两个人都很有缺点,但是有了对方又刚好是对方,他们才能契合这样好。 其实我这篇,真的蛮想写傻白甜的,只是中间加了一点点虐,一点点的是吧。 那么久了,又联系上,真的很开心 爱你,么么哒 |
,@墨羽阳 哎呀,小天使们的长评啊,总是让我看了泪目。 其实写的时候心里弯弯绕绕好多剧情,奈何笔力欠缺实难把心中所想都投诸笔端,但是在我冗长繁杂的文里,小天使却能看见我未写而又想要表达的东西,真的非常开心,抱一个! 魏衍一贯善于等待,这都归功于幼时无可奈何的培养,他习惯于等那个风尘仆仆的兄长,习惯于兄长带着汗味儿的怀抱,一次次的等待另他更加想要抓住魏晰。 好在他最终等来了魏晰的怀抱。 再次谢谢小天使第一次长评毫不吝啬送给我,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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