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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羽扇纶巾(民国,军阀,训诫)[第5页]

作者:似霰雪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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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衡浑身都没了什么知觉,却也只能按照父亲说的做。
背后又是一丝一丝的凉意,藤条勒进肉里,鲜红的血泛了出来,也不知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似审犯人一般,究竟是惹下了如何的滔天大祸?
父亲一边抽打,一边嘴里不断的骂他不要脸,铭衡也只得受着。
臀上青紫交纵的血肉模糊在一团儿,根本看不清楚,如此这般,楚鼎文也并不肯停下来。
实在受不了了,铭衡就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偷偷咬着左臂,忍痛。
大宅院里人多嘴碎,父子俩在屋里闹成这样自然很快传了出去。
一直伺候铭衡的佟妈妈赶了过来,慌慌忙忙道,“老身前脚离开藏书阁,后脚就听小丫鬟们说老爷在责打少爷,少爷好生待在这儿,也不知少爷又犯了什么事?”
楚鼎文心中一疑的抬眼,低厚的声音问,“这畜生一直都在这儿?”
佟妈妈是楚家一直的老仆人,又是铭瑾奶娘,衷心是不必说。所以她的话多半可信的。
佟妈妈道,“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大太太!”
“大太太来过?”楚鼎文问。
“老身本来一直伺候着少爷,只是夜深了,少爷担心太太走夜路不安全,所以让老身给送了回去。”佟妈妈恭敬道。
楚鼎文心下一点头,看着地下跪着的后面全是血的铭衡,骂道,“你娘刚才来过怎么不说?”
佟妈妈怕铭衡又说些什么惹怒了楚鼎文,打圆场道,“太太给少爷送了好些吃食来,估计是少爷怕老爷怪太太宠溺儿子的缘故吧!”
楚鼎文一边听着一边寻找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揪出了藏在书架下的吃食,“楚铭衡!我说过什么,每日罚抄不写完不准吃东西!”
那中指戳戳他的脑袋,“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铭衡可怜兮兮的眸光看着楚鼎文,“可是爹……娘送来的东西我还一口没吃”
楚鼎文竖了个三的手势,吹胡子瞪眼道,“三天都不准吃饭!”他似乎在罚他强词夺理 。
铭衡一阵泄气,“爹好没来由的一顿打,儿子不服!”
铭衡囔道,“爹你根本就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若不是你风流成性谁会轻易怀疑你了,又见你那抄本确实没写几个字,你为了替你母亲遮掩不肯说出实情,我能有什么法子?”
楚鼎文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因为不方便行走,就直接就近安排在书房里躺下。
这才几分深沉,平心静气的替他分析道:“还是因为沐儿的事得罪了绣心那丫头?”
又叹了口气,“算是欠你的,沐儿的事就听你的。让她回她娘身边去。”
铭衡咯咯的笑,“看来绣心还是帮了我大忙的。”
楚鼎文扬手作势要打,“你还能在这贫嘴折腾,看来就是没事咯?”
铭衡把被子一掀赶紧把头缩了进去。
楚鼎文不再理会他,吩咐管家道,“把大少奶奶叫来。”
不一会儿绣心就来了,她勾起一丝诡秘的笑,“爹,方才东阁楼里的事确实不假。只是那小丫鬟说身形像是衡少爷,我便传达给了爹。实则.......”
绣心话到一半,楚鼎文已经极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绣心故意吞吞吐吐,“方才在东阁楼里做那风月之事的是大小姐!”
楚鼎文这次没有直接相信反是审视了一番,“可有凭证?”
“爹若不信,唤大小姐过来便是,当面对质!”绣心道。
既然问了,铭颜本就不是撒谎的人,她便认了,她冷静道,“原四公子,原柏梁。”
楚鼎文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师爷被召来了府邸,这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见楚鼎文还闷闷不乐的喝着茶,面色蜡黄,一副疲惫的样子。
吴师爷眼里闪着光,欣然分析道,“大人不要动怒!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各方势力与派系复杂,然而却也还是在大总统的统治之下。如今我们大小姐和大总统的爱子在一起,这样的联系,可要比大人和冯督军的联盟更厉害!”
楚鼎文气的直拍桌子,溅的那桌上的茶水喷出,恼道,“这样败坏风气的事!岂是我楚家之所为!”
“大人要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杀出一片地方,若有大总统的帮助定然是其他比不得的。”吴师爷依旧面不改色的一本正经。
楚鼎文皱的那眉峰连在一团,“可是那四公子已经有了妻子。”
“妻又如何?妾又如何?只要是他原家的人,自然是为大人的政治之路镀上了一层金边。”
吴师爷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悠悠道,“何况,若大小姐能够诞下个男孩,成为他原家的长孙,那大人自然能得到不少东西.......”
楚鼎文怔了一会儿,“既然如此,那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第二天,铭衡发了烧,他侧身往里躺着,任谁喊也不肯吃药吃饭。
楚鼎文不得不亲自过来了,他伸手摸了摸儿子额头,准备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也放弃了。
静静的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见铭衡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才开口道,“委屈了?”
铭衡隔着被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哪敢。”
“还有你不敢的?”楚鼎文骂道,“也不冤了你,反正你那些莺莺燕燕多得成群。”
他指着铭衡道,“从前大哥不管你,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就别想了,好生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别再出了李梦瑶的那种事。”
还没等楚鼎文训完,就被打断了。
“少爷,药好了。”一边的小丫鬟颤颤巍巍的递了上去。
铭衡翻个身,抬起头来,眼眶发红,“说了不喝就是不喝,听不明白吗?”
“楚铭衡!我在这儿你都如此飞扬跋扈!更何况平时了?”楚鼎文眉心拧做一团,面色铁青的看着他。
他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铭衡去接那碗药,铭衡却挪了身子往后缩了去,脸上布满了一股害怕的神情,却在好久后愣愣的靠着墙颓然道,“老爹在的时候都会跟我准备了冰糖的......”
这句回忆真的是不知让人如何去想,楚鼎文听了他的感慨却不理他,强硬的端起碗直往他的喉咙里灌,“我告诉你生活就是如此,不会永远都是蜜糖,你总要去面对苦涩的!”
铭衡的胃里翻天倒地,一阵苦腥,跟着就扑到床边阵阵干呕了起来,却也难吐出些什么。
楚鼎文指了指那小丫鬟,问,“少爷什么都没吃吗?”
那小丫鬟怯怯的垂下眼,看了看桌上一口未动的餐盘。
楚鼎文吩咐道,“把它热了,再端过来。”
铭衡扑在床边,艰难的抬起头,水珠子打转儿,“爹说过三天都不许吃东西的。”
这话说的楚鼎文真真哑口无言,竟无言以对,那不过是当时随便说的一句话,如果不让一个病人吃东西未免太不人性了。
“你要是什么时候都肯听我的话,会弄成这样吗?”楚鼎文瞥了眼道。
吴师爷拿着公文过来了,楚鼎文严肃道,“待会儿自己吃些东西,没点体力怎么养伤!”便赶急赶忙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故去归来
他们之间就像露水一般,但凡是天一亮,就得被晨光散去,竟是无影无踪,而她是绝对不甘做那露水一般的女人。
已经是小年,原柏梁就算想留也是留不住了,这番就得返京了。
铭颜凝视着他,“看着你,我总觉得是那奉旨填词的柳三变,布衣卿相,自是自在的很。”
原柏梁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她收拾那些他从来不让人动的精心收集的邮票,古钱。
卫队已经来接他,原柏梁吼道,“都远些,弄得像看犯人似得!”
铭颜那双凤目含情依依,“柏梁,你还会回来吗?”
原柏梁沉默了些许,轻轻吻她的面颊,“如果我不回来,你就到京都找我,好吗?”
“大总统的府我怎么进得去?”
原柏梁取下系着的玉佩,放在她手心,凉凉的,却握住。
正是和田玉,正如诗经中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铭颜笑,“算是信物吗?”
原柏梁那双狐狸似的眼睛凝视着她,无限的柔情与温暖都凝聚在那双眸光似水里,“能一眼看对的人,两颗心就是凭证!”
他活的那样诗意,无需世俗的打扰,不会去处心积虑在政坛中周旋,也不会在柴米油盐里犯愁,铭颜觉得自己分明是走进了一首诗,而且是一首情诗。
铭颜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坠着的丝絮,淡蓝色的绣包香囊上静静躺着一朵含苞而放的马蹄莲,她交到他手中。
“如何是赠我香囊?”原柏梁放于鼻尖淡淡嗅了一口。
“那日你唱长生殿我便想起了要送你这个,马嵬坡下贵妃自缢,尸体被匆匆埋葬,后来长安收复,唐玄宗想重新安置他的杨玉环,可是宦官发现贵妃的遗体只剩下莹莹白骨,只有那寄含着最初情意的香囊还安然无恙。”
又动情道,“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像玄宗一样留着我的香囊!”
原柏梁握着她的手,“怎么会?就算死也一定是我死在你前头,那时你就好好收藏这香囊,你放心,我一定会随身带着的。”
说到动情之处,两人竟也泪涟涟,便是如此般的随性。
转眼已经是小年了,一大早铭衡就骑着马到城外去接东南讲武堂里回来的铭瑾。
二勇子在前面开路,铭瑾骑马跟在后面,也不慌不急。
二勇子虎头虎脑的呵呵笑道,“二少爷上次在这城楼下还是个春天,二勇子还记得那时候蒿草长得可茂盛了,都漫过了我的膝盖。”
二勇子一副欢快的小模样,可见对回家的急切。
在老远就看见了,铭衡挥手,“阿瑾!”
“哥。”铭瑾眼前一亮,一拉马鞭,停了下来。
“等了你一大早,还以为冯烨那老贼不肯放人呢!”铭衡从马上跳下来。
“长大了,也壮实些了!”铭衡拍拍铭瑾的肩膀。
“过几天就十五的生日了。”
“其实人呐总还是羡慕小时候,长大那么快。”
“哥离家又回来的事我都听说了,哥是觉得安心辅佐爹的大业吗?”
“是的。”
“如此甚好。”铭瑾嘴不应心的道。
回了府邸,铭瑾去见母亲,“娘......儿子回来了。”
原本大太太那双呆滞的眼忽然有了神,从榻上扑了下去,“儿子......”
大太太抱着铭瑾,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儿子......儿子......我的瑾儿?真的是你吗?”
“娘......你的眼睛怎么了?”铭瑾的手抚摸着大太太的眼睛。
只见母亲身边的丫鬟道,“还不是想少爷,哭的,哭的多了就模糊了眼睛。”
铭瑾顿时觉得心头里的血直往上涌,摸着母亲的手冰凉凉的,直凉到心里去。
一切都规规矩矩的见过了该见过的,总算是这次回来有了个交代。
腊月二十七那天,下起了雪,铭衡随随便便的套了件从洋人商铺里买来的新款套头毛衣,这样的东西他有不少,多半是跟着叶旭文买来的。
撩起厚重的门帘,白茫茫的一大片照在眼前,枯木上又开满的雪白的花朵,屋顶上,场院里铺满了雪,大片大片的,白的令人舒心。
他忽然想起了余则晖院子里的红梅,梅雪相互照应那样的美景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也只有他那样一个附庸风雅的清末秀才配的上。
大概是早上五点,还不待鸡鸣,铭衡就起身,小心的收着一件从沪城购来的立领风衣。
准时六点钟的时候铭瑾出现在了他的窗口,“哥,这么早就起来了?”
铭衡笑的特别舒心,“你都十五岁生日了!虚岁都要十六了,时间真快。”
“快过来,看哥给你买了什么?”铭衡热情呼唤道。
铭瑾跟着走到了柜子前,见是一件咖啡色的新款风衣,他欣然的接受了。
“换上看看!”铭衡道。
只见镜中的少年略微比从前高了些许,一双深邃的眸子写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故事,坚毅的薄唇紧抿着,时刻都充满着警惕。
铭衡拍拍他的肩膀,“在自己家里这么约束干什么?”
铭瑾立刻懂事的换了个神情,讪讪的一笑。
“哥若是没事,我就先去给父亲母亲大人问安了。”铭瑾道。
铭衡摆了摆手,“快去吧!”
生辰总得是要讨个彩头的,穿过一层层拱门,铭瑾这才到了祠堂宗庙,依照规矩给各位祖宗们上了香,接下来就要去拜见父亲。
“少爷!”二勇子唤了目光呆滞的他。
铭瑾这才动了嘴角,“走吧!”
没有一丝差错的候在寝殿外,冷风刮在他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如同刀割一般,他却也一动不动,浑似雕像一般。
二勇子在旁边冻得直跺脚,走来走去,不安分的很,“安伯啊,老爷什么时候宣少爷啊!都三个时辰了。”
二勇子心想罚站也不至于如此吧。
安伯摇摇头又进去通报了一声,又摇摇头的出来,“老爷和大少爷正在讨论新来的戏班子,二少爷不如先回去吧。”
二勇子愤慨道,“大少爷肯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们少爷今日生辰,所以特地去抢了老爷。”
话音未落,铭瑾感觉到两个身影站在了后面,冷冷冰冰的,回头一见正是楚鼎文和铭瑜,看不出喜怒。
“掌嘴!”楚鼎文发落道。
二勇子虽面带愤慨,却也一巴掌朝自己落得毫不留情,顿时就一个红色手掌印映在了脸上。
楚鼎文冷哼道,“不是你,是你家主子!”
铭瑾微怔,迷茫的眼睛浑似不知看哪儿,深邃瞳孔一缩,茫然的扬起手,挥向自己,便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真如那玉碎一般清脆。
楚鼎文不紧不慢的骂道,“连兄友弟恭都做不到,这一岁不又是白长了吗?”
铭瑾只能低着脑袋安心受训,也不接话,始终是淡淡的神色。
“混账东西,这些天就罚你去看守院门。”
铭瑾渐渐迷乱的目光收回,平静的称是。他始终都是这般平静温和,逆来顺受,温和得让人心里难受。

离新年越来越近,街上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少,大家伙都在家中同家人团聚,这时这些人就看的越发清楚了。这些人大多都戴了一黑色的礼帽,压的低低的,眉毛眼睛难得看的清楚,又一件黑色的衣裳,浑似不知是从那个角落冒出来的,另外还有不少身着便装的可疑群众齐齐跟着。“小瑾,你瞧见了吗?”铭衡在府门口一边帮沐儿剥糖果纸,一边警惕道。
铭瑾顺着哥哥的余光瞧到院落外边,“最近倒是多了不少人在府外面打转!”铭瑾继续道,“哥,问问去?”
铭衡带了一丝神秘莫测的高深的微笑,“不可打草惊蛇!晚上去。”
雪花反衬的月色光芒照在他二人身上,只见两个少年躲在树后,和着一高一矮的黑色影子。
铭衡眯着眼,“该是时候行动了。”
铭瑾似乎觉得那些黑衣人就是哥哥派来的,正在铭衡说完那句话,他们就齐齐从高墙外跳了进来。
铭瑾问,“守卫去哪儿了?”
铭衡却平静的笑笑,“我调走了!”
“哥这些人是谁?”
“刺客。”
铭衡打量这铭瑾那副惊讶的模样,转瞬一笑,“你信吗?”
铭衡看着弟弟天真无邪的脸捧腹大笑,他自小性子就淘气些,乖张些,不似弟弟多年压抑般的沉闷。
如此这般逗弄,铭瑾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满脸迷茫的望着铭衡。
铭衡才解释道,“前段日子的事你知道吗?那鄂城的黎督军被原大总统请到京城里去了。名曰为请,实则不过是为了限制地方兵权不是吗?”
“怎么,你是说这些黑衣人是原项城的人。”铭瑾道。
铭衡挑眉,“当然,不然这些可疑人口能这样嚣张且自由的行动,我浔城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铭瑾感慨道,“是那原项城觉得我们浔城的势力过大了?”
铭衡正了颜色,“原项城如今最棘手的是西南的宋督军,却也想敲山震虎给我们个威慑。”
“哥如何知道这么多。”
“叶旭文已经被提为了原项城的机要秘书,何况我师出余叔叔,陆军部的消息总是准确的吧,更何况原柏梁也是我的好友。”
铭瑾瞧着那群人走的那样快,不免心生忧虑,“那些人直接闯到父亲寝殿了。”
铭衡却答道,“你我看热闹就好,他就是只老狐狸。”
铭衡带着铭瑾悄悄爬上屋顶,揭了一点瓦缝,抿嘴道,“瞧见了吧,你还担心那老狐狸的安危,他早就派人守在这儿了,就等那些黑衣人闯入,一举而获!”
只听见吴师爷道,“大人,这些鹰爪该怎么处理?”
楚鼎文背过身去,“就说是家里进了贼,且不慌着处理,先关起来,看看北平那边是怎么个情况。”
“到底是什么都挡不住原项城那老贼的野心呐!”楚鼎文打开门出去。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间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横在他脖子下,那黑衣人笑道,“楚大帅,没想到吧?你还是落入了我这个漏网之鱼手中。”
屋顶上的铭衡这才注意到居然还有一个黑衣人,藏的好深啊,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
楚鼎文却一副胸有成足,慢吞吞的道,“你无非是要拿我去邀功罢了,原项城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
那黑衣人刀锋一紧,“少废话。”
“这么好的一个勒索机会,你当真不要!”楚鼎文反问。
不等黑衣人发话,此时铭瑜带着卫队冲了进来,浩浩荡荡的,一时间人群将那黑衣人团团包住,铭瑜拿着一把枪,直挺挺的指着那黑衣人道,“放开我爹!”
“有本事就开枪啊!看你的枪快,还是我让你爹抹脖子这一瞬间快!”黑衣人万分不屑道。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穿越了黑衣人的头,一时间血光四溅,铭瑜慌乱的忍下手枪,看了一下四周,一下子冲到楚鼎文身边。
“爹,没事吧?”
楚鼎文仔细打量着眼前被当做小娃娃宠溺长大的儿子,不禁赞叹,“这枪法,可以和你弟弟一比了!”

月色幕后,寒星霜雾。树上少年的手被粗糙的干树皮都给划破了,他把手放在嘴边不时吮吸着,冻得乌紫的唇和着血色这才有了几分生机。
“都走了,快些下来。”铭衡在树下道。
铭瑾这才跳了下树,被树枝划的已经是满手血痕,手里颤颤巍巍却还紧握着那把枪,就连枪上也是血污斑驳。
他这才慢慢松开了指头,那手枪便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砸在泥土上,却是无声。
铭衡皱眉问,“问什么不告诉他是你开的枪,是你救得他?”
“这样争功的事,我没兴趣。”铭瑾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样沉闷的性子就像无法破晓的黄昏,也许习惯了黑暗,也不愿意光芒再走近来,铭瑾又弯下腰捡起那把血迹斑驳的手枪,暗暗放回腰间。
兄弟二人渐渐消失在这迷蒙的雪夜里。
第十七章 破晓
大年三十必然要吃团年饭,孩子们都回来了,家里也十分热闹。铭衡闲着就帮着各门各院写对联,铭瑾多半在母亲那方院子里陪着沐儿玩,一家人看似各不碍着各人的事,融洽,和谐。实质这种安宁的表面终归是难以暖人心的。
但到底都要在团年饭这一刻坐在一起,晚饭前,楚鼎文在暖阁里咯咯笑的声音都传出了殿外。
铭瑜问管家安伯道,“安伯,爹今日怎的如此高兴?”
安伯老脸眯成一条线,“老爷今儿得了些好东西,特意把各位少爷给请了来。”
铭衡拽着铭瑾也拉开帘子进去了,热情道,“爹,是什么好东西。”
楚鼎文指着榻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道,“东北的陆大帅送了好多东西来,你们都来选选吧!”
只此一看,各种珍奇宝贝的确不少,铭瑜把玩着一块雪玉色的上好的羊脂玉在哪儿穿了一根红色的细穗子,若要是铭瑾做这样女儿态的事估计楚老爷子又要大发雷霆了。
铭衡却问道,“爹平日里不是无功不受禄的?”
楚鼎文扯嘴一笑,“过两日,原大总统邀请我们去京里坐坐,就少不了我们这些大帅要联络下感情,如今陆大帅有和我们相好的意思,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铭衡点头道。
“来来了,都挑挑......”显然今日楚鼎文兴致很高。
楚鼎文拿了个一块白玉,那玉是个团子形,光泽极润,雪白色的,摸上去就有一股触手生温之感,上面系了一个褐色的带子,也不说些别的,拽了铭瑾过来,便不动声色的系在他腰带上,也没有言语和表情。
只在那么一瞬间,不经意也随意,几乎难以察觉般。
再是让铭衡挑挑,榻上的不显眼处放着用红色细绳子系着的上好的人参,还有一对官窑粉彩龙凤碗,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太多了,铭衡胡乱的随手拿了个青花海水瑞兽笔筒。
如此这样的喜事算是完了,家里又平静了几天,直到大年初三的那个下午。
雪天的下午,屋内都是阴翳的一片,铭瑾刚从了军部回来,揭开门帘,一阵细微的光芒瞬间照了进去,光线的不适应,使他眯了眼睛。
铭瑾把一叠公文放了桌上,才开始摆弄了窗台前的兰草,一转身就看见绣心迈了进来。
铭瑾转头道,“嫂子,有什么事吗?”
绣心咧着笑,“还不是那东北陆大帅送来的上等人参,爹他老人家,特意命人做了参汤,小弟快些去厨房瞧瞧罢……”
见铭瑾只是端然的提笔写着公文,却也不经意的坐在那里道,“小弟还是快些去吧,省的爹还以为你不乐意,惹得都不开心不是?”
绣心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铭瑾便丢了笔,披了件大风衣就出去了。
今年的雪格外下得大,鹅毛般的铺卷下来,一步走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印子。
铭瑾靠着廊沿行走,但还是有不少雪花扑在了大风衣上,洁白的雪花在深色的衣上格外显眼。
走进了厨房,四周却没见着一个人,就连厨娘也没有。铭瑾想她们定是给各屋里送东西去了。
只见桌上锅里还炖着热腾腾的参汤,在这样寒冷的天里当然别提有多温暖了,铭瑾捧起桌上参汤呵了口气。
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大力一推,楚鼎文咆哮着就打翻了铭瑾握在手中的那碗参汤,滚烫烫的汤泼在手上被干树皮划破的伤口上,疼的钻心裂骨。
他居然哼也不哼一声,全身的肌肤裂骨此刻都已经和血液一起停滞,都在那一瞬间降到了和屋外那冰霜一般。
楚鼎文凝着眉毛,“馋嘴的东西!”
“这是给你哥哥补身子的!”
铭瑾茫然的垂下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管家小声道,“上次府里来了刺客,是大少爷一枪毙了那歹徒,那天却感了风寒,老爷特意给大少爷补身子的。”
铭瑾仰天笑了起来,又低头看了手里那天攀在枯树上被划破的手掌,伤痕还狰狞在眼前,如今被烫的火红火红的。可是当初救下父亲的明明是自己,如今父亲为了给他补身子,却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原本都是不该。
只是一动不动,漠然看着地上打翻在脚边的碗。
楚鼎文拧着他的耳朵,揪着就往外拖了出去。就算再窘迫他也不愿开口告诉他,那天的真相,或许是绝望,或许是对这些真的没有半分兴趣,他从来都是性子寡淡,对这天底下的一切都是风轻云淡。
他要他跪,他便跪下,只是因为这些年做军人最多就学会了个服从吧,如今对命运都懒得抗争,仿佛生死这样的大事对他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罢了。
白茫茫的大雪里看着他那双漆黑的不似真实的双眸,眸光还是那么坚毅。
大太太拼命的扑了过来,“孩子,冷不冷!”
大太太用自己的身躯抱着铭瑾,搂得十分紧,试图温暖那具由内到外都已经冰凉凉的身躯。
恐怕大太太最能清醒的时刻便是铭瑾遭受无妄之灾了,是在是看不下去了,铭衡冲过去拉着大太太的手,“娘......外头冷,您的身子受不了。”
见大太太一动不动。
铭衡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娘,儿子求你了,回去吧。”
大太太一手拉着铭衡一手拉着铭瑾,她深深的朝两个儿子看了一眼,拖着长长的尾音,哭道,“冤孽!”
铭衡抱起几乎昏厥往后仰去的母亲,雪地上落了几个深深的脚板印,一步步朝母亲院子里走去。
沐儿呆呆的牵着铭衡的衣角,想说些什么又害怕的低下了头,靠在了大太太枕前。
沐儿看见母亲眼角的泪,跌跌撞撞的爬到旁边,小心的袖子轻轻的擦了擦。可大太太始终没有睁眼,这样的场面那个做母亲的又于心何忍。

零下的温度,窗户上都结着冰霜,但凡伸出手去户外都瞬间被冻得通红。铭衡在屋内坐立不安,为什么弟弟和父亲会闹成这个样子,如果打完罚完一切都能过去,那么一切的罪责又都算什么?
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是这样如此,铭衡一恼火冲出了门,看着面色苍白却倔强的弟弟的神情,终究是停下了脚步。
他恨不得上去揪起他就把他送回暖和的屋里,可是他现在他知道了他的身份,曾经有老爹护着,做什么天大的事都有人善后,如今认祖归宗之后,他也只能无奈。
缓慢的脚步走在了弟弟面前,铭瑾一副肃穆的跪在雪地里,浑身都覆盖满了雪花,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铭衡握紧了拳头,风一样的扬起,到底还是没有挥下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厨房,是不是绣心害的你?”
铭瑾冷冷的抬头,苍白的嘴张开,道,“不重要了。”
铭衡一团拧住他的领口,“你什么都不在乎,你能不能考虑下你身边的人?就说娘,她每天都在为你担惊受怕的。”
铭瑾不再讲话,闭着眼睛,就瞧着他那浓浓且密的睫毛挂上了雪花。他就那样跪在风雪里,不动声色的跪在风雪里,没有多的一份执念,也没有任何希望,生不知为何所生,死亦不知为何所求。
铭衡退了退,靠在身后的回廊栏杆处,他也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嘴里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看的格外清楚。
就像他此时看着铭瑾挂在腰间的白玉格外清晰似得,那日他还天真以为父亲赠给铭瑾的白玉能够缓和他们的关系,却不知怎的沉闷到了这个地步。
一夜过后,那参汤碗已经冻出了好几层厚厚的冰,铭瑾瘫倒在雪地里。他捧着那碗冰冰凉凉的碗,自嘲的一笑,却没有声音。
难受十分,他便用力咬了一口中指,沁出来的红色血液覆在他白色的牙齿,格外的刺眼,可他已经麻木了,他恨不得大雪能够嗫去他浑身还滚烫烫的血液,好让他不要再这么火辣辣的发烫,让他能够安静的离开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不知是什么时候太阳的光线照满了全身,也不知什么时候楚老爷子大发慈悲,他只知道全身火辣辣的发烫,昏昏沉沉的视线里就见着二勇子把他背回了卧室。
再次有了一些意识,就听见母亲在身旁不住的哭泣,或者是嘱咐着小厮把炉火在烧的旺些,可他已经一动不动,脸庞因发烧而火红的颜色。
“冻成这个模样,还不如就留在江州的好,省的回来了遭受这些的。”大太太接过佟妈妈递来的热帕子为铭瑾敷上。
佟妈妈居然也抹着眼泪,“老身看着二少爷长大,他如何的品性,怎么会去偷喝一碗汤!”
大太太揉着太阳穴,“还有衡儿也是的,为了这事昨晚同他父亲吵了个天翻地覆,这下子好了,家也回不了,倒是到了大哥府里去了,那边二姨太可不又得心疼死了。”
佟妈妈也长叹了口气,“这俩孩子,就不得安生的。”
大太太摇摇头,“今儿就大年初四了,明日瑾儿就又得送去江州了。发烧弄成这样,也不知这孩子撑不撑的过去。”
“老爷既然与冯督军联盟,二少爷作为人质更是诚意的象征。”
铭瑾也不知道自己听着眼前迷迷糊糊的对话到什么时候,就又昏沉的在梦里了,头脑发胀使他没有什么知觉,也不知再一次回到这楚府又是何年何月了。
第十八章 春风醉
日后,在楚鼎和家呆着的铭衡静静坐在轩窗前,一动不动的握着手中青绿色的茶盏,捏的紧紧的,思绪却飘飞到了几日前的争吵。
那时。
铭衡红着眼睛,像只发怒的小兽,闯进寝殿,“弟弟他几时嘴馋到去犯贱讨这碗参汤?”
胸腔似乎更多了些火气,“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都是带着成见的!可是娘当初嫁给你也非她所愿,我相信,如果当时可以选择,一定不会委身给你!”
“楚铭衡!”楚鼎文狠狠的瞪着他,咬牙道。
铭衡依旧不管不顾,“你觉得亏欠了二太太些什么,是没能给你爱的女人身份,可是当初你娶我娘是因为政治原因,是你自己未来仕途放弃爱人的,你不能过河拆桥,难道就不觉得你亏欠了铭瑾些什么吗?”
楚鼎文挥手就是一巴掌下来,打的铭衡往后退了一步,牙里竟流出血来,铭衡撇过脸,眸光坚毅。
继续道,“你可以残忍的牺牲他去做人质,你也可以不给他一个好脸色,但是你别侮辱他好吗?”
他嘴角的血慢慢滴下来,他伸手一抹嘴角,“铭瑾生辰那天你陪着铭瑜去新开的戏楼,可曾记得有个傻傻的孩子还在等你,他只想跟你请个安。”
“可是你这样折辱他,为什么?”
楚鼎文一字一字咬牙道,“我就讨厌他那个嘴应心不服的样子。”
他的中指戳着铭衡额头,骂道,“我今日不想对你动手!你且去大哥府上去看看养育你一场的二姨太,好好给我想个明白!”
二姨太此时端着鸡汤进了来打断了他的记忆,还是一身素净的打扮,只是简单穿了件团花袄子,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在后面。虽然楚鼎和死之前讲她扶了正,家中由她打理,却也未见半分骄奢之气。
她微笑着道,“衡儿如今不容易回来一次,回来却也愁眉苦脸的,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神色。”
“二妈妈......”铭衡住了嘴,尴尬笑道,“衡儿糊涂了,老爹死前还是给了妈妈身份,我怎么还能糊涂的叫二妈妈。”
二姨太却温顺的笑笑,毫不在意,“称呼这些,都随你喜欢的。”
“何况你也有了亲娘,还是就叫二妈妈吧,也好区分的开,更何况这些年也都叫习惯了不是?”
铭衡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拿了那鸡汤,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却始终没有咽下去。
二姨太不解的问,“怎么?味道不好吗?”
铭衡皱着眉头,焦虑道,“我现在看着汤都觉得浑身难受。”
二姨太也不说些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背,吩咐丫鬟又上了些小菜,嘱咐他多吃些,说是几个月不曾见又瘦了些。
铭衡拿着筷子也无心用膳,翻来覆去折腾一会儿,还是踏月出门了。
春风阁里正春风,暖风熏得游人醉。春风阁里热闹非凡,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彩丝,明丽鲜艳的色彩照耀在这些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人的身上。
铭衡提着长襟慢悠悠的晃上了二楼的包间。
因为他最终还是同绣心妥协了,他本不想管铭瑜那些事情,可是他也不愿看绣心再伤害铭瑾或者是沐儿。那日晚上便约了铭瑜到春风阁饮酒。
待到喝个酩酊大醉,他便对着绣心使了个眼色就下场了,只祝她一举得男吧!省的在家中不得安宁。
可一切偏是如此般的巧,刚从春风阁的包房里摇摇晃晃,拖着醉醺醺的身子下了楼梯,却一把撞见了父亲,一抬头,便听见呵斥道,“楚铭衡,你能不能安分些!”
“我才放你去瞧瞧你二妈妈,你就开始在妓院窑子里晃悠!”
骂虽骂过了,又还是另外开了个包厢,两人安静的面对面坐在哪儿了。自从上次铭瑾的事以后,父子两人都还没彼此冷静下来。
楚鼎文夹了一筷子菜在儿子碗里,却不提铭瑾的事,“原大总统希望我们这些督军都能去京里聚聚。你也随为父去吧!”
铭衡也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低下脑袋,慢慢吞吞的咽下了那青菜。
楚鼎文给他倒了杯茶,又道,“以后我就把二一九旅交给你了,从今以后你就开始带兵,既然是一方长官了,就得有个长官样子!”
铭衡抬起头,略显惊讶,楚鼎文那样宠铭瑜到给他挂了一个虚的师长身份,却都是虚的没有实权,可如今自己居然是兵权在握,他惊讶的眸光闪烁。
楚鼎文故意反问,“怎么,不想干?”
“没。”铭衡不禁有些舌头打结。
他知道铭衡小时候跟着余则晖学了不少军事本事,这么多年的历练,可始终没能拥有军阶,他渴望报效国家,一展宏图壮志。
“明天就回去上任吧!”楚鼎文一句吩咐实则是给他找了个台阶,这样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回家罢了。
第十九章 京城
大年初八应京城原大总统的邀请,楚家一家前往京城。
这些军政系列的大人物自然是聚在一起,一个个老谋深算,暗藏杀机。
而铭衡自然又是得了空子,闲了下来。原项城的府邸在狮子胡同口,本是繁华之处,铭衡便出门闲逛。
才走了几步,却听见不知何处有人在唤自己名字,铭衡抬眼四处找了一番都无果。却听见那人笑骂,“瞧你笨的,我在楼上!”
铭衡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又见了一身雪白大氅的原柏梁正叼了跟雪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铭衡顺着仆人的引路,上了楼梯,一推开门,原柏梁就问,“铭颜呢?”
铭衡走进去随意的躺在沙发上,“你就不关心关心我!”
原柏梁懒懒的一脚踹过来,“你还用我关心?”
他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过去铭衡在京时,两人为了争一副名家之字,闹个天翻地覆,年少气盛,当时铭衡还被余则晖好一番教训。两人却因此交上了朋友,谁让他原柏梁就这般与众不同。
铭衡嘲弄道,“你几时见过女孩子被带出门的。”
原柏梁倒是仰头,狠狠喝了口红酒,“说是建立了民国,其实骨子里还是封建的那一套。”
铭衡端着桌上的一杯卡布奇诺,珉了口,略觉得苦,才回想起来“你小子可害我跟你背了黑锅。”
原柏梁一咧嘴,随意的在沙发上躺的四叉八开,大笑,“我怎么知道你是亲妹妹。”
“打我也挨了,你可得对她好些。”铭衡道。
原柏梁只是笑呵呵的,“知道的.......”
两人闲聊了下,一会儿仆人拿了些棕色的东西进来。又以熟练的手法为原柏梁炮制好。
“什么东西?”铭衡随意道。
“你成天在外面鬼混,你还不知道?”
铭衡笑,“我如今改邪归正了,花天酒地那些我可不敢让老爷子看见,他那是门规严谨的很,我可吃罪不起。”
原柏梁含着笑拿起那东西,“我爹哪儿上好的福寿膏,反正估计他藏着藏着也忘记了,不如给我拿去消遣了。”
“鸦片不是什么好东西。”铭衡劝道。
原柏梁摆摆手,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不!这是忘记烦恼的好东西。”
“那你就在这儿忘记烦恼吧,我可先行一步。”铭衡起身准备离开。
“叶旭文我爹放他假了,他如今是我爹的机要秘书。余则晖回老家省亲了。所以......你没处可去。”原柏梁闪着他那双狐狸似的眼睛邪魅一笑,反是扑到他身上,很是无赖道,“就到这陪我吧!反正我是无聊。”
铭衡无奈的一笑,推开他,“少个没正经的。”
柏梁也不理会他,颓然道,“留在这儿做我媳妇得了。”
铭衡抬手勾起他下颚,骂道,“你的小红,小绿呢?”
柏梁闭着眼睛摇摇头,“最近也不知道我爹怎么又突然管我了,大概是我大哥告的状吧!”他邪魅一笑,“所以,小衡......”
铭衡听的个全身发麻,吓得往后直退,“牙都肉麻掉了。你少发疯。”
两人开始嘻戏,就如同儿时一般,只可惜如今叶旭文同他们越走越远了。
“听闻宋将军此次也来京了?”铭衡问道。
原柏梁知道他所指的正是镇守西南一方的宋锋将军,念在二人的交情上,诡秘的笑道,“他可同你们来的不一样,你们来了可以走,他来了可就成了我大哥的老师了!”
铭衡又问“怎么?总统忌惮他的兵权?”
原柏梁伸了个懒腰,“你就不要同我打听了,政治上的事,我一件也不想管,这些不过是听得多了,未免就记住了,也就未免不小心的告诉了你。”
又仔细的看了会子铭衡,“你同宋将军莫不是有什么瓜葛?这些将军里。我只知道你同余则晖算是你师父。”
这时忽然有小厮进了来,柏梁怒目斥责,“说了,没我吩咐不准进来的!”
那小厮委委屈屈道,“大少爷来了。”
原柏梁虽然不悦,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和铭衡出了去。
铭衡笑着问候寒暄了几句,只知道这原大少爷原柏云是来找柏梁去见宋锋将军喝酒去的,也就一并去了。
晚上回到客房,铭衡才一推门,就见楚鼎文坐在自己房内的桌前,也没歇着,他看起来很平静,随意的看着一卷书。
他的心思好像也不在书上,更是难得的笑意道,“见过宋锋了?”
铭衡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这军权过甚便被软禁,这原项城真是半分容不得人,不过这宋锋却是是个人物,一个有本事的人。”楚鼎文温柔的笑道。
铭衡却反驳道,“今日见到了却觉得并不是如此,平日听余叔叔讲他的丰功伟绩以为是个怎样的角色,可今日却不也沉迷于烟花柳巷吗?”
“这些表面上的,真假难辨。你还太年少。”楚鼎文意味深长的笑道。
又道,“这么多的势力错综复杂,何况原项城还有做皇帝的野心,我们须得小心隐忍。宋锋,却不露锋芒,倒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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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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