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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花重锦官(上)(严厉父子训诫)[第2页] |
作者:板子更猛烈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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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护犊之心也有无 今夕醒来时,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柔软暖和,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屋内。 已经是太阳照屁股了,他竟然还没有起床,那不是该误了晨省!岂不是又要被罚跪在院子,又要当众挨打了? 穿整好衣衫,以便等会儿被拖到外面去打时,不至于太丢脸。 步至外间,纪宁海正坐于上位听着公孙部的汇报,今夕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正自犹豫,一声历喝传来“什么时候学会了偷偷摸摸!滚过来!” 纪宁海就那么看着他,不分喜怒,他知道,纪宁海在等着他守规矩。 几次张口都喊出来那两个字,可到如今,是真的没什么好坚持了,他跪下道“爹爹,误儿起晚了,请你责罚” 公孙部开怀大笑拍着今夕脑袋道“臭小子!可算学乖了!” “跪到一边去!”今夕挪至一旁垂首跪侍,纪宁海对公孙部说“你先下去,告诉兵部魏大人,季远的状元取消,纪误顶替,就当卖我纪某一个人情” 今夕心里一凉,纪宁海不要纪予挚接触官场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己就活该被推到风口浪尖。 “福全,传饭来”纪宁海一声令下,不时就有几个丫头端了清淡的黄米粥和几个小菜摆在桌子上。 “起来吧,饭吃了随我进宫” 昨晚虽然昏昏沉沉,却一直能感受到纪宁海在一旁照顾自己,清洗上药换药,折腾了大半夜。今早还故意点了昏睡穴让自己多睡一会儿,这饭菜,也是这十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次。 但这些都是假象。 进宫去的路上,纪宁海竟然也没有让他跪在马车里,膝盖里的钢钉,应该也是昨晚取的。 进宫的路上,今夕才真正意识到纪宁海复辟的决心,皇宫里的守卫十之八九都是鬼戍出来的人,就连御前带刀侍卫也不例外。纪宁海这么多年,慢慢为这大尚皇宫换了血。 从鬼戍出来的人,血液是蓝色的,也只有同样服过剧毒的戍士才能看出血液的颜色。平常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皇上万岁万岁万岁,长公主金安”今夕随着纪宁海叩拜。 “纪爱卿请起,误儿也起来吧”轩辕琰和善得像是家里的某一个长辈。 “皇上便让他跪着吧”纪宁海起身却给了今夕狠狠的一个眼神不许他起来。 轩辕琰笑道“怎的致远还要罚误儿?朕可听说这孩子昨天在午门外跪了一下午呢!小孩子嘛,难免调皮一些,你看朕的旬儿,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转而又对今夕说“你这孩子,和爹拌嘴也不必离家,要朕是你爹也照样打你!屁股打烂!倒是看你还敢不敢了!”见今夕羞红了脸,他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臣有罪!臣自问为左丞相以来一向廉洁自律两袖清风,今日不想为了这不争气儿子只怕要挨千秋骂名了”纪宁海重新跪下去。 轩辕琰哦了一声,纪宁海继续道“臣求皇上将武状元许予误儿,误儿顽劣无心官途,臣始终觉得男儿志在保家卫国,想让他先在这皇宫里历练历练” “准了!爱卿请起。旬儿带你误哥哥出去玩” 轩辕旬从大大的屏风后面爬出来扑到轩辕琰身上笑道“爹爹怎么知道旬儿在?是不是姑姑又出卖旬儿?”一旁的轩辕瑶直看着这漂亮侄儿笑。 “还不快去,等着挨打?”轩辕琰扬手,轩辕旬一溜烟跑到了今夕面前,纪宁海喝道“还不谢恩,等会儿可照看好了太子”谢主隆恩四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轩辕旬拉走了。 “赐坐”纪宁海坐下,轩辕琰道“致远,你知道朕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你再不答应,朕可真跟你急!” “皇上要臣怎么答应?皇上给臣出个主意” “长公主不可为侧室,你与韦氏伉俪情深十余年天下皆知。如今办法只有一个。你让误儿认了小遥为娘亲,小遥做大,韦氏为小,也不要你们夫妻分离。朕赐韦氏俪国夫人” “皇上可容臣回去与夫人商议一二?” “哼!朕还不知道你!倒不是与夫人商议,韦氏闲德大方,吃得下这亏。你是怕你大哥的家法!” “皇上英明” “你父母早逝,到时候也得请了你大哥来做高堂,朕自是允的。朕三月去锦官微服私访,便四月初三完婚。这许多时间可够了?” “够了,够了”纪宁海不无感概,轩辕琰实在是太宠这长公主了,微服私访锦官竟是为了妹妹的婚礼,要提前准备考察。 “小遥谢谢大哥~”轩辕瑶跪在轩辕琰脚边,喜上眉梢,等了这十多年,终于等到了。 轩辕瑶看了他一眼,一挑眉,眼神里写满了,怎么样,我的办事效率高吧?昨天你让误儿跪在午门,我就知道你什么用意,二郎,你果然不负我! 今夕一把抱了摔倒在地的纪予赋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小心的检查着有没有哪里伤着了。纪予赋是纪府第一个让他放下心防,真心对待的人。 “告诉二哥哪里疼,有没有哪里摔伤了?”纪予赋想哭但是没哭,毕竟不是在家里,只摇了摇头。轩辕旬落寞的站在一边,突然又跑过来推了纪予赋一把,幸好今夕及时接住了。 “太子爷,若是赋儿哪里得罪了您,您只管打纪误,赋儿年纪还小”今夕跪下将纪予赋搂在自己怀里藏着,他生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之气,却又无可奈何。 “我就要打他!你管不着!”轩辕旬气鼓鼓一脚脚踢向今夕怀里的纪予赋,都被今夕用自己的身体一一挡住,纪予赋是真吓的哭了起来,他虽小却知道这是当今太子,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纪予挚原本在远处的亭子里陪着母亲和皇后说话,这会儿正好来找今夕了,看见这一幕,一把拉了今夕过来,自己跪下承受轩辕旬的怒气。他脑子里第一个出来的意识就是,今夕伤的重! 纪予赋刚才的害怕变成了完全的愤怒,这个太子简直是太不讲理了,不仅打我,还打二哥,还打哥哥!他喊道“你给我住手!轩辕旬!有本事我们单挑!” 这可吓着了今夕和纪予挚,今夕一巴掌打在纪予赋屁股上喝道“不许乱说话!”纪予赋就趁着今夕这一松手的当儿,两步跑到轩辕旬的面前一巴掌打过去,轩辕旬愣住了。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还没人敢打他! 此时闻讯赶来的皇上、皇后、轩辕瑶,纪宁海和韦氏,正正看到了这一幕。 纪宁海一脚踢向吓的呆站着的纪予赋,纪予挚正要帮纪予赋挡,纪宁海转变了方向,给了纪予挚和今夕一人一脚,骂道“赋儿还小,你们也还小?!”两人当场吐了血,他们不敢想象要是这踢的是纪予赋,还能有命? 纪予挚赶忙拉了纪予赋跪下,今夕忙道“皇上,皇后,是纪误惹了太子爷生气,赋儿他什么都不懂,请皇上降罪纪误” 轩辕旬倒也没哭就跳着说“爹爹,爹爹抱旬儿起来,旬儿脸都肿了,爹爹打纪予赋板子!” “胡闹!”轩辕琰虽是呵斥,却还是抱了儿子起来,心疼的又揉又吹的,纪宁海跪下道“皇上,赋儿顽劣,可他还小,容臣家法教训。纪误照看太子不周,请皇上责罚!” 纪宁海会暗中护着纪予挚,明里护着纪予赋,却不会丝毫顾忌他。 “皇兄,我看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算了吧”轩辕瑶轻语道。 “朕道你最喜欢的儿子是纪误,原来是这个小霸王,难怪连太子都敢打!今天的事就算了,没看某些人还没当上娘,就护起犊子了?”轩辕琰打趣道。 “哼,爹爹,为什么他有两个哥哥护着,他爹爹还那么疼他,都舍不得打他?为什么旬儿的哥哥不喜欢和旬儿说话?”轩辕旬一语说中轩辕琰的痛,他儿女多,争权夺利更多,可他和皇后就这一个旬儿,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因各种原因不喜或不敢和旬儿玩。 |
第十九章 谁怜西风独自凉 “你道就你爱致远,朕也爱致远!”“皇兄?”“朕爱致远才华!” 父子三人上了前面的马车,韦氏和纪妤念乘了后面的。 纪予赋深知今天闯了大祸,一直不敢正眼瞧纪宁海,被今夕抱上马车后也跟着哥哥们跪在车内。马车不算小,勉勉强强可以并排跪下他们仨儿。 纪宁海一路上也不说话,三人没谁有胆子去触他的逆鳞。纪予赋没在马车上罚跪过,若不是今夕和纪予挚两边暗暗使力在身后托着他腰臀,不知道要摔几次。 回到府内,三人也照样是跪了一排在纪宁海书房里。 纪宁海拿了戒尺过来站到纪予赋面前说“哪只手打的,伸出来!”他也不敢再撒娇讨饶,啰啰嗦嗦伸出右手,被纪宁海一把抓住手指,戒尺狠而快的往下砸。 纪予赋痛的不住往后缩手,却被纪宁海抓的死死的,只能哭着认错“爹爹,赋儿不敢了,爹爹!” “你还敢有下次?!”纪宁海更是加重了力度。 “不!不敢!赋儿错了!爹爹!” 今夕眼见着纪予赋右手手掌慢慢肿成一个深红的小馒头,皮下大量积血,此种疼痛对于纪予赋来说实在是太难以忍受。 “爹爹,是挚儿没有管教好三弟,请爹爹责罚!”纪予挚一头磕在地上,偷偷摸了把眼泪,要他看着纪予赋挨打,是比自己挨打还痛苦的一件事。 “是误儿处理不当,请爹爹教训误儿!” “哼!后头还有你们受的!急什么!”纪宁海继续落尺。 纪予赋的哭泣和叫喊越来越不是调,一声长长的啊后,见了红。纪宁海才扔了戒尺在地上,抱了纪予赋起来往韦氏院子里去。 纪予赋趴在纪宁海肩头,泪眼看着自己手掌心的血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掉,边哭边说“爹爹,血流了好多,赋儿痛死了,呜呜。爹爹,别罚哥哥和二哥了,都是赋儿的错”纪宁海冷哼一声道“你倒管得宽!打还没挨够!”啪啪给了纪予赋屁股几巴掌。 这是纪予赋从小到大挨的最惨的一次,以往再怎么调皮,也不至于打出血的。 纪宁海将纪予赋交到韦晚手上,韦晚心疼的直掉眼泪,倒是纪妤念赶紧去叫了大夫进来。 “你报名武考的事,大概爹爹已经知道了,劝你最好趁早和他承认了” “那个小辞定是为你进来的,爹爹已经派给了你,你小心着吧,早晚提审你!” “不劳大哥挂心”今夕这声大哥,讽刺之意明显。 “总之你是不怕挨打的,我知道”纪予挚反讽回去,对于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弟弟,有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 纪宁海再次进来手里提着藤杖,给了两儿子一人一脚,首先站到纪予挚面前问“纪武堂就这么入不了大少爷法眼?”他不想,爹爹要教训他的竟是他不肯进纪武堂。如果今天他去了纪武堂执教,就不会进宫。 一连十数下,纪予挚一声不吭,打完才说“挚儿背着爹爹报了武考,请爹爹责罚”纪宁海就等着大儿子主动和他承认,却不想是今夕提醒后的结果。 “哼!大少爷还知道我不许?老子不许你做的,你偏要做!”一脚踢在纪予挚腰侧。 纪予挚重心不稳,双手才刚撑在地上,背部、臀腿就被密集的藤杖挨个照顾了下去。 今夕跪在一旁,看纪予挚紧紧抓着地面的双手青筋暴露,发迹豆大的汗珠颗颗下落。打在背上的毕竟是疼的更甚,纪宁海至少将背部每一寸肌肤都抽了一遍,才换做打臀腿。 他能想到,现在纪予挚背上一定是起起伏伏的血红色肉楞子密密分布,重叠处一定皮开肉绽。 臀部面积狭小,十几杖后就完全只能重叠前面的伤了,几番轮回,纪予挚已是双腿打颤身子不住往前倾,最后彻底趴在了地上。马上又跪起来继续挺着。 纪宁海打累了一脚踢在纪予挚屁股上下了命令“从明天开始,纪武堂大小事务,出了任何问题,我只管找你!每日当值内,敢给老子擅离一步,看老子不打断你腿!” 纪予挚答了是,他踢了一脚地上的藤杖说道“捡起来!我说打多少,你就打他多少。起来站着!你是大哥,有权利教训弟弟!” 纪予挚不知道父亲心里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今夕心里不平衡,却时时都要为今夕的不平衡添加砝码。父亲难道不希望他们兄友弟恭么,为什么要让今夕处处感到这个家不欢迎他? 他站于今夕身后,父亲开始问今夕“皇上、皇后、长公主、太子爷的脾性你一一说来我听听?”今夕回答得再顺不过,原来父亲很早就开始为今夕进宫做准备了。 “打五十” 纪予挚不知道这五十下是要打在背部还是臀部,一时无法下手,背部肉少更疼,而二弟的臀部也早就打烂了。打哪里不是疼! 最后他决定打在背部,四五下后,纪宁海吼道“你没吃饭?!”他下了死力,一杖杖响声沉闷,却在真的打下去时往回收了不少力度,即便如此还是疼的今夕握紧了拳头。 打完纪宁海道“再打五十!杖臀!”纪予挚后悔得很,这加罚的五十完全怪他居然敢在父亲面前耍花样! 今夕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能别害我么,大哥! 接下来的五十下,杖杖和纪宁海打他的力道一般无二,可今夕屁股本就打烂了的,一杖下去血便染红了白衣。 今夕死死抓着前襟,将本来柔滑的丝绸抓的邹巴不堪,不想纪宁海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一直侧低着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五十下打完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袂,纪予挚跪下求道“爹爹,别打了,二弟已经知道错了”他怕纪宁海又说再打五十,伸手扯着今夕衣摆,要今夕认错。 “爹爹,误儿知错” 三人出了书房门,纪宁海和纪予挚往宁安院而去,今夕往西别院去,方向完全相反。宁安院是纪府主宅,韦晚和纪宁海的房间都在那边,当然韦晚的儿女们也都在那院里。 一个拐角,今夕不经意撇了一眼那对父子,父亲走在前面一直说着什么,儿子跟在后面不住的点头。 幸而西别院稍偏,一路上也没遇着几个仆人,这身后的血迹实在丢人。 西别院,好像只是借宿在友人家中,刚才的兄弟情深,虚夷化作泡影。 进门见小辞跪在屋内,今夕道“起来吧,我给你上药”仆人入府第一天都是要守规矩的,板子二十,藤条五十。 小辞见了今夕身后的血迹连忙起身去找药箱来说道“公子!他又打你!小辞这伤算什么,他也太狠了” “念辞!”小辞不知道主子这声呵斥是责备他不该对纪宁海不敬,还是怪他不听话上药,总之他被按下扒了裤子。 “嘶~公子,要我说当下人比主子好得多!下人也就入府挨打,以后几乎不怎么挨打了。不像公子三天两头挨打,少主也经常挨打!”今夕想,自己真的经常打小落么? |
第二十章 往事回首月明中 今夕给念辞上完药,念辞要给今夕上,今夕就不许了。这可急坏了念辞,一个劲儿嚷嚷“公子,求你,你的伤不上药不行!小辞就是为了照顾您的,不然小辞这打算白挨了!” 今夕实在是嫌念辞呱噪,点了他檀中和哑穴,走进了内间。 先扯掉已经完全黏在了肉上的亵裤,必须快准狠才能连着坏死的皮肉一起扯下来。 宁愿扯了肉下来,不愿衣服烂,这也是没人上药,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势必须懂的。 今夕罩了大大的外衣走到院里的井前,打了满满一桶水兜头淋下,算是洗了澡也洗了伤口。再回到屋里用棉布蘸了酒精擦一遍伤口,胡乱抹上药就算完事了。 念辞和今夕回到暗河已经是子时了,也不是为了教训淮安擅作主张安排了念辞到纪府,只是两日不见小落,他有些想念这个调皮的小坏蛋。 他规定了小落的睡觉时间是戌时八刻,这会儿应该睡得正熟,他走的很轻。 “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郎朗的读书声从内殿传来。 《论语》是师父在世时,要求小落诵读的,每日早晚各一次。师父走了这小子多半也就荒废了,什么时候这么自觉的? 他走到跪在案前的淮安身边,就静静的听淮安诵读,也算是缅怀师父了。 读到一半,淮安停了下来,落寞的看着今夕说“哥哥,爹爹走了,他不听小落背了”今夕抱了淮安起来,心想,这小子总算是接受了师父已经死了这一事实。 “哥哥,爹爹每天都会回来看小落半个时辰,今天呆了两个时辰,小落就读了两个时辰,爹爹看小落这么听话,就愿意见小落抱小落了是吗?” 今夕环顾四周,这臭小子不会是太想师父出现了幻觉吧?好多次都说师父在看着他,凭自己这么好的功力,若是师父在,没理由察觉不到的?! 不对!师父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都是这小混蛋天天说,说的我也快信了! “小落乖,不早了,哥哥带你睡觉去,睡着了你就可以见着爹爹了”今夕心疼这个小家伙,心疼的很。 “膝盖跪疼了吧?”今夕让淮安坐在床沿上,撸*起裤管来,用酒精揉发红的膝盖。 给淮安洗了小脚丫,脱了裤子放趴在枕头上,大手就放在淮安小屁股上问道“又敢自作主张了?”淮安小声说“哥哥,小落,小落,呜呜~”今夕啪啪给了五下,只是有点红,淮安躲到今夕怀来将屁股贴在今夕身上求道“呜呜,小落错了,哥哥饶过这一次” 今夕又翻了淮安趴好道“谁许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爹要你乖,要你听话,不是要你背论语背的多,跪的久,是要你长的白白胖胖要你无忧无虑”啪啪又给了淮安两下。淮安答着嗯,又缩到今夕怀里去。 今夕拉了被子来盖上,威胁道“再不听话,哥哥还让尹伯打你板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落还没有睡醒,今夕就走了。以后也就这么一天两头的跑,纪宁海派人跟踪了好几次,都跟丢了。 除夕之夜,纪府热闹非凡,纪予赋、纪妤念最喜欢放烟花,缠着福全要了好一些,蹦蹦跳跳得在院子里玩的高兴。 今夕吃着丰盛的饭菜,看着纪宁海喝了酒后难得对他露出的慈爱的目光。最后他也和纪予挚三兄妹一样跪在地上给纪宁海和韦晚拜了年,得到了压岁钱。 可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小落,以往小落会和婢女学剪窗花,喊着他帮他贴到最高的窗棂上去。小落会缠着他放爆竹,小落躲着师父偷吃许多糖果子,被师父发现后就藏他身后。十一个新年,他都是和师父和小落过的,比现在开心的多,那是他真正觉得快乐的时候。 “爹爹,误儿有些乏了,先回去了”这是他今晚第三次和纪宁海告请,前面两次就惹得纪宁海大发雷霆当场就要打,好容易才被韦晚拦了下来,说大过年的,就不要打孩子了。 “滚!老子看着你也烦!给老子滚远点!” 今夕快马加鞭赶回暗河,他为小落安排的节目才进行到一半,大大的戏台上正表演的是小落最近迷上的杂技。 淮安小身子只占了椅子的一半不到,左右婢女环绕,布菜的,拿点心水果的,拿暖手炉的,给暖鼎添火的…… 烟花也是今夕精心设计的,可以闪耀出各种动物。 这么热闹。可今夕怎么都觉得这么热闹里的小落是孤独的。 一切退却,只剩下小落,坐在大大宫殿的门槛上,望着无尽的大道,等着爹爹,等着他,等着他们过年。而他们却没有一人能回去陪他。 再丰盛的年夜饭又怎么样,再精彩的表演又能弥补什么? 这么大的暗河,这么多宫殿,这么多道门,这么多条道路,这么多房间,这么多人,但是小落还是孤独一人。他宁愿去梦里过年。 他抱了在椅子上睡着的小落进屋,让所有的表演停了下来,小落搂着他说梦话“哥哥,小落要压岁钱,爹爹今天没有回来”,放了小落在里间床上。 “怎么不让你主子进屋去睡?”今夕责备着等在外面主要负责照顾淮安的申卫。 “少主说他要等你,不肯去屋里”申卫如实回答。 “哥哥!你终于来了!小落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压岁钱拿来!”晋淮安就穿着睡袍打着光脚跑到了外间,一下扑到了今夕怀里。 “又打光脚!”今夕抱了淮安起来,埋下头给这双雪白的胖乎乎的小脚丫哈气捂暖,今夕就奇怪了,小落这年纪长个子,有点拖条子了,可唯独屁股和双脚有肉! “哥哥!压岁钱!小落要压岁钱!”淮安伸出双手,今夕啪的打下去,掏了六文六厘钱出来放在淮安手上,寓意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淮安瘪嘴说“哥哥真小气!” “小落,要是哥哥让你去纪府和哥哥一起住,你愿不愿意?” “小落当然愿意,可是纪宁海又要为难哥哥!” “以后不许叫他纪宁海了,哥哥自有办法”淮安一听高兴地不得了。 好不容易才哄着兴奋过度的晋淮安睡下,今夕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点点繁星。 爹爹,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再对今夕好了?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只有帮你夺得天下?小落,你的爹爹是太爱你才离开你,而哥的爹爹是因为哥有利用价值才留下哥哥。 如果还能回到锦官的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能和爹爹娘亲一起过岁月,一日一时,他愿意用一辈子去换。 |
第二十一章 侍卫房严厉教子 第二天一大早,今夕连带被子裹着抱了小落上马车,直接带到了他的别院。 小落昨晚睡得晚了,愣是这么赶路都没有醒。今夕直接放了小落在床上,让念辞将从暗河带回来的暖炉点上。再回来时,纪宁海也一并来了。 “哥哥~”淮安揉着将醒未醒的双眼看向今夕。 “哼!我们纪府在二少爷眼里可是连个像样的暖炉也没有!”纪宁海踢了一脚这与屋子大小明显不匹配的巨型暖炉,瞪着今夕。 “果然是韩大天的儿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纪宁海也走到床边来,捧起淮安的脸看。 “哥哥~”淮安求助的看向今夕,虽然从没有和纪宁海相处过,可今夕挨的打,受的伤,就够他怕眼前这人的了。 “爹爹,你答应了误儿的”淮安被捏的微红的下巴让今夕一阵心疼。 “他韩大天的儿子,我不会管也没兴趣管!纪府自是少不了他吃穿,也不用他守何规矩,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管好就是了!” 纪宁海走了,今夕才抱了懒在床上的小落起来洗漱换衣,小落一直问今夕是不是挨打了。 小落太聪明,他也瞒不过,如实道“没挨打,那天带你遍京城玩就是要我爹接你到府上来,哥哥在你心里就那么笨?不会运筹帷幄?” 小落哈哈笑起来,亲了今夕脸颊一口“哥哥,你变聪明了!”,今夕放了小落坐在桌前一边给小落布菜一边说“哥和你学的嘛!你用苦肉计让我带你出去玩,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等着小落吃完了早饭,今夕也该去宫里报到了,吩咐了念辞带小落去府里各处玩玩,只不许出府,他晚上就回来。就怕小落一个人无聊。 他却不知,他才刚走纪予赋就来找小落玩了,小落大概短时间内不会无聊。 点卯后,很多不服气的人便开始说一些风凉话“相爷的儿子是不一样,武状元是可以直接问皇上要的!”也不怪他们不服气,练武十几年,武状元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若不打一场,只怕难以服众,更何谈父亲给的其他任务。他站起来道“谁不服气可与我单打,一起上也没关系,只不许出了这院子”在侍卫房的院子里切磋武功不算违反宫规。 一开始确实是一个个上的,可一人上今夕一招就能撂倒,他们不得不几个人一起上,甚至于到后来是所有今天当值的侍卫围攻今夕一人,有的还上了兵刃,还是完全无法碰触到今夕的身体。 点卯后休息的这半个时辰,所有侍卫前面两刻钟使尽浑身解数企图打败今夕,后面两刻钟完全用来原地休息以及仰望站于正中央的今夕。心想着,就这武功,当普通侍卫是不是太埋没人才了?没人能再不服。 今夕的职位只是普通的御前带刀侍卫,四个时辰轮班一次。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皇上对他特别信任,原本只需四人贴身陪同御驾,他居然就在其中,新人里,实属少见。 “皇上,河州御史张末弹劾河州知府蒋蔚然私藏前朝官服,现已将蒋府上下全部羁押,蒋蔚然及子蒋诺、蒋禹正往京押送。大理寺议转送重刑司,请皇上示下”大理寺卿余锋承禀。 重刑司是轩辕琰专为清除前朝遗党所设,进去的犯人都需经过七七四十九道重刑复审,拷问同党,惨烈程度不可为人道, 御史官司中跪下道“臣以为皇上御宇多年政治清明,前朝余孽之说实乃不清不楚,其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无可不有。再者,刑不上大夫,不可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右丞相以为如何?” “臣以为,臣以为……”梁才元深知当今皇上脾性,最恨前朝二字,扯上关系的人都死的极惨。他亦觉得重刑司不符皇上仁爱之政,却不敢反驳一二。开国之初流传了前朝太子二皇子流落民间,不除终究是一块心病。 “好了!你为一阵也没为出来!纪爱卿你说说!” “皇上,前朝余孽不除乃心腹大患!臣以为蒋蔚然理该送入重刑司,他的两个儿子也已年满十六,属可拷范畴!” “纪致远!你贪图荣华富贵一味迎合皇上,可知史官一笔要你遗臭万年!皇上!请您三思,仁政不在重刑!” “官司中勾结乱党,拖出去杖毙!家眷一律充官!”轩辕琰的暴怒,纪宁海和梁才元一点儿也不惊讶,因弹劾重刑司赐死的御史,官司中是第五个。 今夕见识了这一场臣子和皇上之前激烈的争吵,为的是他要复辟的前朝!轩辕琰的确如父亲说的一般,表面温和仁善,内里暴戾狠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父亲、右丞相、皇上也去了偏殿用膳,大概下午还有要事相商。他也得紧跟着一步不能离。 “误儿,来,坐下,一起用膳”轩辕琰对他招手,他可不敢。这么多年,他算是总结出了一条铁律,只要有前朝官员被杀,父亲都会罚他一顿狠的。 还敢坐下来吃饭?晚上回去不得剥了他皮? “皇上,纪误不敢”今夕跪下道。 “你这孩子!舅舅的话不管用,朕可就要下圣旨了!”轩辕琰这舅舅当的倒是快。 今夕答了谢主隆恩,再怎么从容坐下,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纪宁海脸色。 “皇上,你是没见着我们丞相大人管教儿子的厉害,这小子不怕那才怪!屁股打开花都轻的,那是全身开花!”今夕小心翼翼的神情,梁才元忍不住调侃。 膳罢,该是当批侍卫换班吃晌饭了。皇上要回未央宫午休,纪宁海、梁才元也可在大秦殿稍作休息。 与今夕同班当值的三人自回了侍卫房领饭吃,他吃过了饭,可也没地方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躺会儿。准确的说是他与胡飞一同的房间。 他才刚躺床上,就有人开门,他想该是胡飞回来了。掀开帘子他愣住了,一声爹爹还没有喊出口,就被踢跪在地。 “第一天进来就敢给我打架!你本事!末等侍卫廷规背一遍给我!大点声!” 背完,他有一些想笑,要打便打,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若我真违反了廷规您大可叫了内官罚,何须您亲自动手? 主动解了腰带下来双手捧上“请爹爹责罚” 纪宁海端详了一阵这腰带,玉质,头刻大鹰身雕大尚皇宫简图,甚为沉重,比不得一般腰带。打起来实在是不趁手!“去衣”他想可观其伤势,以免破皮。 今夕吃了一惊,如若打时胡飞进来了,他就真没脸混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纪宁海,几分祈求,几分傲气,他都分不清。 “磨蹭!”纪宁海又是一脚踢在今夕腹部。 “爹爹~,误儿求你”今夕向前跪行了半步,想拉纪宁海衣袂,却不敢也不习惯,只低头直直杵着。 “要我拉你外面去打?作个警示也好!胡大人可要请我喝酒了!”立马就拉起今夕的衣领往外拖。 “爹爹,误儿错了!求你在屋里罚~”今夕很快地退了裤子到膝弯掀起后襟抓在手里跪好。 纪宁海一把提了今夕按在桌案上趴着,手里的腰带兜着风往下砸去,今夕不妨这么沉,钝痛的厉害,嗯了一声已是满头大汗。 玉带直接接触皮肉声音是不大的,可纪宁海偏偏打出了啪啪的清脆声,今夕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打给外面吃饭的人听。侍卫喜欢在院子里吃饭,这些房间根本一点儿不隔音。 纪宁海打一下大声问“可知道错了?!”,今夕羞红了脸小声答“误儿知道了,爹爹”,疼痛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羞辱。 又是一下打在大腿根“没吃饭么!给我大点声!”今夕疼的一抽,知道逃不过这关的,闭上眼睛大声说“误儿知道错了,爹爹!” 打在臀峰问“还敢不敢了!”今夕低头闷声答“不敢了!”知道不符合纪宁海大声的标准又重新喊了一次不敢了……纪宁海一直问,外面只听得今夕回答的声音由大而稳变成大而虚,都知道打惨了。 打完纪宁海道“廷规不罚,家法难容!”,今夕还是大声回却显得有气无力“是,爹爹,误儿记住了” 四五十下,今夕屁股和大腿全部黑紫,肿的厉害,双腿不住颤抖,一软滑跪到了地上。纪宁海等他提了裤子起来跪好才叫了管新侍卫的内官胡有定进来吩咐“他犯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要给他留脸,别怪我不给你留脸!” 胡有定今早见了今夕本事是真心佩服的,等纪宁海一出门就赶忙扶了今夕起来关切道“上点药吧,我看打的也挺狠,要我那飞儿有你这本事,我哪里舍得打,也就丞相大人不知足!” 今夕摆摆手道了谢,走出去时,吃饭的还是吃饭,可他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都说着,早上不是牛气冲天?这会儿牛不起来了? 实则很多人心里想的是,这么好的武功,要我才不乖乖趴着挨我老子的揍,早就跑了。以一抵百的英勇少年,愣是被打得走路都不太稳了,这爹太狠了!纷纷和自家爹爹比较起来,还是觉得丞相大人更狠一些。 他走到院子里的天井旁,打了一桶水起来淋在身上,皇上身边的人是一定不能有任何异味,就连饮食,进宫前都得调理,他刚刚流了太多汗水 |
第二十二章 国仇家恨起杀心 也不知道是轩辕琰故意还是真的恰巧,他们谈完了国家大事,今夕也正好轮班。 纪宁海先上马车,他随后跟进去就看见地上布满银针的针垫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跪上去的。虽然看着怕,虽然他多么想扶着旁边的坐垫慢慢跪下去,也许会比较不疼,可他怎么敢,这纯粹是想一辈子跪在上面。 直挺挺跪下去,数百根银针齐齐扎进膝盖里,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扎的较深的和骨头碰触还发出了咔咔的声响,针弯了,取出来时定要勾带皮肉。 他是真不知道纪宁海都去哪里找的这些折磨他的刑具。 随着马车的颠簸,几乎所有的针都弯在了里面,今夕早已经满头大汗。一路上纪宁海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看一眼疼痛难忍的今夕。 好容易挨到纪府,纪宁海下了马车,今夕不敢耽搁,拽着针垫子利落扯下,银针上是他新鲜的血肉,由于并没有伤及主血管血不多全是肉末,他觉得自己的双膝像是撕烂了,他也脸色惨白了。 不管是在锦官还是在京城,纪府总是有他专门的刑房。若他昏迷着,定是被人拖着吊上去,若是清醒着,那就自己脱了衣服再被吊上去。 纪宁海取了鞭子过来,绞着倒刺的铁鞭,他刚去了衣物,等不及跪下去,已经一鞭子打在膝弯。他咚的一声跪在地牢呕吐不平的地面上。 西南方,每次挨重罚,纪宁海总是让他面向西南而跪。西南是重刑司所在的方位。 鞭子落在左肩,鞭子上所有的倒钩一个不落全部扎进肉里,往回一扯就是十几块皮肉下了来。 他将惨叫压在喉咙里,心里想着,身后的人,每次这么打他时,会不会偶尔想起抱他在怀里哄着逗着爱若至宝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他的痛苦而有那么一瞬间下不去手? 会不会只是为了磨练他,而不得不狠下心来,其实纪宁海的心里比挨打的他更痛苦?人不是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么,爹爹也是一样的吧。 又是一鞭打在右肩,肩上肉少倒刺几乎勾到了骨头,他猛地一颤,等着皮肉分离的痛苦的来临。 一鞭一鞭将今夕的背部照顾完全,看着鲜红的血肉落了一地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将他们留在中间。今夕一直跪趴着不曾因剧痛躲闪一下,也不曾叫喊一声。 他是纪宁海的儿子,可他也是轩辕珏的儿子,他身上流着大夏的血,也流着轩辕家的血。用他的血祭奠死在轩辕亮、轩辕琰手上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纪氏兄弟、大夏帝国英勇战士。这些远远不够! 背部已破烂不堪,纪宁海将鞭子往臀腿打去,下午在侍卫房挨了打,屁股还高肿着,此时一鞭下去,今夕低沉的啊了一声,浑身抖的如同疾风中的落叶。 他要轩辕一族死无葬身之地!他要一个不留赶尽杀绝!包括这个小杂种! 杀心一起,纪宁海手里的鞭子狠辣的根本今夕就承受不起,鞭鞭到骨,十几下后就因失血过多疼痛过度昏死了过去,可他还保持着跪趴的受罚姿势。他只是不想再惹父亲生气,突然加重的力道,也许罚的是他叫了出来,他自己安慰自己。 他不愿意接受纪宁海要杀他的事实。 儿子已经不动不动了,可他就喜欢看今夕痛苦忍耐的样子,打木头多无趣,拿起火盆里的烙铁死死按在今夕肩上,白烟阵阵嗞嗞作响,肉香扑鼻,也没弄醒。他便不管了,只鞭鞭往死里打。 “爹爹!别打了!你要打死他了!”纪予挚一把抓住纪宁海挥着鞭子的右手,跪在今夕的血肉之上,他不敢相信父亲要打死昔日最疼爱的儿子。到底那年发生了什么? 纪宁海扬起鞭子就要往纪予挚脸上甩,强自忍住,扔了鞭子,鞭尾没及时收住,划了纪予挚脸上浅浅一道口子。 他一巴掌抽在大儿子左脸问“谁给你的钥匙!谁告诉你的机关!”纪予挚坦言是去纪宁海房间里偷的,又挨了一巴掌 至于机关,今夕带回来的那个小落,可真不是一般孩子。 “回去再收拾你!”纪宁海一把提了大儿子衣领就往外拖,这地牢不是教训儿子的地方。 纪予挚怎么能丢下今夕不管,定定跪着道“爹爹!二弟快死了!容挚儿先给他处理伤势,爹爹怎么罚挚儿都认!” “他死不死关你屁事!给老子滚起来!”纪予挚使了千斤顶,纪宁海还就真拉不动。纪予挚直视纪宁海大声道“他是挚儿弟弟!”眼泪已经下来。 “老子的话现在不管用了?!大少爷翅膀硬了!”纪宁海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一件趁手的工具,这刑房里刑具琳琅满目,却哪个都不是用来教训儿子的。拿了最轻的莽鞭来,也没打下手去。 “爹爹,挚儿求你,二弟也是您儿子,你真要他死吗!”纪予挚抓着纪宁海脚踝,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纪宁海一脚将纪予挚踢开,转身就走,纪予挚连忙脱了自己外衣盖在今夕身上抱了他起来。纪宁海不许医治,他也不敢叫大夫,直接抱去了西别院,淮安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今夕还是跪趴着的姿势,抱回来容易,可上药要躺着,他不得不硬生生扳直了今夕膝盖,还听得今夕用气说出来“爹爹,误儿错了”该是为没跪好认错。 幸而闲来无事,他和大夫学了些皮毛,小落准备的东西也很齐全,不然这复杂的伤势,他还真处理不来。 全身上下的伤处理完后,他抱了今夕坐起来输了不少真气过去,才算醒了来。 “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是爹让我给你处理的,我会点医术”纪予挚习惯了这么一种和今夕的相处模式,只有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今夕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大哥~”今夕想说谢谢却说不出口,好像也并不需要说谢谢,纪予挚的神情是,我是大哥,我理该照顾你。 这声大哥不是讽刺,更不是在外人面前或则必要场合时不得不叫的敷衍,是真的大哥,就像赋儿叫他哥哥一样。 “好了,你趴着吧,伤的不轻”纪予挚想扶着今夕躺下,今夕摆摆手表示不用,从床上下来,四处看,疑惑道“小落呢?怎么还没回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纪予赋、晋淮安一蹦一跳的进门来,今夕自是高兴小落和赋儿玩得来,问起,他们今天去哪儿玩了? 前面听得高兴,纪予赋刚说带了小落去外面买了冰糖葫芦,今夕就板起了脸。确实吓着了小落,原本手舞足蹈的,规矩站着解释“小落没有,哥哥,我没有去外面,就是后门一点点远,马上就回来了的,不信你问赋儿,呜呜~”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不想听你解释,戒尺去拿来!”多少人想抓小落,稍不注意,让他去哪儿找?!京城也要乱起来了。 |
第二十三章 归家长路漫浩浩 “哥哥,别打小落,小落不敢了,别打”淮安什么都不怕,就怕挨今夕的揍,不住往纪予挚身边躲,他知道在场的只有这个人能救他。 今夕要揍小落,从不和他磨蹭,忍着身上的痛,快步走到书案上拿了戒尺来。小落躲在纪予挚身后边哭边认错,眨眼功夫就被今夕提溜出来,戒尺不偏不倚啪啪打在小落屁股上。 哥哥身受重伤,他也不敢像平时那般跳着躲避,怕累了哥哥,乖乖站着挨打,不住的抹眼泪。实在是疼的厉害,才跺跺脚弯弯膝盖。 小落今早来纪武堂玩时将地牢机关的解图放在他衣服里,小落如何能知道爹爹晚上会在地牢罚今夕?还是今夕挨打是因为小落?为什么小落能解开父亲精心设计的关卡? 这些问题充斥着纪予挚的脑袋。小落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聪明的让人害怕。他不拦着今夕打小落,也是因为这孩子太不凡,不管紧实些,早晚后悔。 “二哥,别打小落了,是赋儿拉他去的”纪予赋挡在淮安身后要帮他挨打,今夕倒也真想教训纪予赋的,看了纪予挚一眼,见大哥点头后扬起戒尺结结实实给了纪予赋屁股一下。 纪予赋不想二哥真会打他,痛的跳了一下,啊啊乱叫。可英雄好汉都当了,临到真挨打,却不干了,让他以后怎么好意思再找小落玩。他又鼓起勇气站回来挡着小落。 “二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出府玩?”纪予赋啜泣着答了一声是,巴巴望着纪予挚救他,见大哥扬手也要打他,哇哇哭了出来。 今夕又落了两下问“还敢不敢了?”纪予赋跳着脚捂着屁股回“不敢,不敢,不敢了,二哥~呜呜”又拉了小落过来打了三下,两个孩子扬着头哭成了泪人。 纪予挚把两人一并抱到床上趴着,扒了裤子上药。小落屁股是红一块青一块的,纪予赋只是红了三道印子。 今夕依在床边还在训“以后再敢偷着跑出去可没这么轻松了!赋儿我倒是就吩咐了那么一次,哥可是再三嘱咐过你!”小落不住点头表示记住了,不敢了。 孩子就是孩子,刚挨了打,刚挨完训,趴在一处上药就又打闹开了,两个胖嘟嘟的小屁股扭来扭去,纪予挚也只好胡乱抹了了事,原本也打的不重。 此后两三个月,纪予赋和晋淮安可是玩的再好不过了。即便是刚刚还因为争夺玩具打得不可开交,一个哭一个闹,一会儿又笑着疯玩到了一处。 因此在三月春暖花开,纪府上下回锦官,今夕十分放心的让小落同韦晚、纪予赋、纪妤念一同乘了慢车回去。更何况还有大哥保驾护航。 就算如此放心,今夕还特意求了纪予挚“大哥,小落那孩子调皮,你帮误儿看着些” 纪予挚还不知道今夕的小心思“不是帮你看着是照顾吧?!你还不放心啊,就算把那小子丢到狼窝里去,以他的智谋都能卖了狼崽子还让狼爹给他数钱!不会亏着他的!” “误儿自是知道,只求大哥有空便多抱抱他多陪他说说话”今夕最心疼的自还是小落原本在这世上就孤单,很难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唯独的父亲已经去世,只剩下他了。 “要我答应也容易,你也答应大哥一件事就行”纪予挚倒还拿起架子了,今夕连忙点头,他继续道“乖点,别总惹爹爹生气,到家后,我要看到你毫发无伤。当然我会先履行照顾小落的职责,至于你有没有听我话,回家给我检查。爹爹怎么打,大哥也怎么打!” 纪予挚现在算是完全了解自己的父亲,那就是一天不罚今夕,心里就毛躁得慌。他管不了父亲,总可以希翼着这笨弟弟,不要每次都给自己招来额外的惩罚。 今夕抬头就望见了相府大院里开的正好的桃花,想必锦官那个小院子里的桃花现如今也是这般粉嫩了吧。 要一路上不挨打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大哥这份护他的心,他收下了。乖点,这么多年,除了师父,可没谁说过这么宠溺他的话。 他和纪宁海上了马,踏着京城盎然春意,回首相府,大哥正给马车套鞍,韦晚领着赋儿、念儿、小落上了车。这一路上,有大哥带着纪武堂护送,有暗河,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就他这一出神的当儿,背上就着了火辣辣的一下马鞭,呵斥声传来“相府倒是养懒了二少爷!就你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赶回锦官?!” 他轻笑,大哥,你想打误儿就直说,定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做什么?还没走几步路就挨打了! 快马急驰,耳边风声呼呼刮过,红花绿叶伴着柔风飘落眉眼衣袂想是留人住,却是踏花归去马蹄轻,更助了这父子二人日行千里。 大道两旁春*色无边,若是牵马缓行必定是一番诗情画意。可纪宁海心里被许多的事情装满,唯独没有留下地方给阳春白雪。 殷勤的农家人父子三两或田间插秧或地里播种,也因两人这好马、华服、急行,停下手中的活计目送他们走远。今夕想,若他和纪宁海也不过是普通的农家父子,干完农活,相互靠着在田埂上喝水吃食,羡慕来往的达官贵人,可就好了。 眼见着过了晌午,三个客栈杵在路边,店小二跑到路上来迎接他们“客官,吃过晌饭再赶不迟!/上好的美酒哟,客官里面请!”都被纪宁海马蹄扬起的灰尘呛的连连咳嗽,骂骂咧咧进了店里。 当第四个客栈遥遥出现在今夕视线里时,他决定再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了,和纪宁海并驾齐驱劝着“爹爹,前面没有客栈了,就算我们可以不吃不喝,这马总得吃喝,不吃饱了它也跑不动” 前面三次他不是没劝,都被纪宁海一鞭子招呼了回去,骂他养了许多公子习气,赶这点路就吆喝着要吃要歇的。 这次纪宁海只是瞪了他一眼,在客栈前打马停下,吩咐了殷勤的店小二牵了两马去喂上等的食粮,坐了最靠近大道的位置点了最快能吃完也最经饿的面条和馒头。 不料店小二却说“客官对不住了,做面条的师傅回家探亲了,您看着再点点其他的”这除了面条就只剩了正经的米饭和小菜,他点了两荤两素,吩咐了上快些,他们赶路。 “这一路上的客栈是越来越多了,也难怪店小二那么卖命吆喝生意,可不是生意不好做嘛!”纪宁海看着坐于旁边淡定自若的儿子道,今夕点点头,不敢答话。 纪宁海桌子一拍喝道“混账东西!连你老子也敢算计!给老子跪下!”这爹不好骗,今夕也早就料到,退后一步撩袍跪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边上,纪宁海伸手就可以打到的位置。 “跪好了!”今夕又挺了挺身子,吃饭的赶路人纷纷看向他们,这长路漫漫,可算是有个新鲜事了。 店小二端菜上桌,诧异于这俊逸公子怎么就被爹罚跪这儿了呢。心里嘀咕着,孩子犯再大错也不该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罚,多伤孩子面儿! “吃!就知道吃!今天不给我吃完别起来了!”纪宁海将两盘荤菜一碗米饭扔到今夕面前,今夕捡起沾满泥土的筷子在袖子上蹭了蹭便开始吃饭了。 有人说这爹还是疼儿子呢,没看荤菜都给儿子吃了?也有人说,他们衣着不像是买不起饭菜的人,这爹明明是厌恶儿子,故意羞辱。殊不知,只要重刑司死了人,纪宁海是三日不食荤的,可他点菜又习惯了一荤一素的点。 “我是说吃完,听不懂?!”纪宁海指着扔盘子下来时溅落在地的几块红烧肉几片菜叶子,今夕抬头看着纪宁海,低不可闻的叫了声爹爹。早有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道“我说兄台,算了,孩子哪有不犯错的,你就饶过这一回” 纪宁海抬脚要踩,今夕一把抓了起来,捂进嘴里,连沙子带土吞了下去,不住的恶心想吐。可他怎么敢,纪宁海绝对做得出叫他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下去的事。只干呕了几声。 |
第二十四章 风餐露宿父子情 午后自也是急行赶路,入了华阴境内却是绵绵春雨,如丝如发。至日落西山,两人也未从这雨幕中出来,倒是积了一身的雨水,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彻。 纪宁海的腰疼病最是淋不得雨受不得湿气的,这时候已经隐隐作痛。今夕劝了好几次歇歇,纪宁海照样是以鞭子回应,未曾慢了半分。 入夜倒是晴了起来,即便是繁星点点耀然下土,却也不适合赶路了。纪宁海选了茂林的一块空地歇息,这空地明显也是前几年过路人经常歇息的地方,十分平整,也无杂草。 “爹爹,前面就是客栈了”今夕下马手指前方山头上明亮着的灯火。 “二少爷不曾风餐露宿,今日就给你补了这课!” 今夕只觉得此时的纪宁海就像个小孩子,在和他赌气,你要安排,我偏就不住! 纪宁海的牛脾气今夕再了解不过,牵了两马栓于一旁的大树,赶忙去四周捡了稍微干一些的柴火过来,生起暖暖的火堆,脱了自己的外套在火上烤干了铺于地上“爹爹,你坐”还不忘提醒“你衣服湿了,脱下来烤烤” 纪宁海脱了外套扔给今夕,坐下烤火,心里也确实受用儿子的殷勤伺候。 烤干了纪宁海的外衣,又拿了馒头串在筷子上烤热了递给纪宁海,纪宁海则靠在大树上吃起了馒头喝起了烧酒,好不逍遥自在。 也不要纪宁海吩咐,他自牵了两千里良驹去不远处的小池塘饮水,又打了许多上好的草料堆在树下。他知道,在纪宁海心里,这马吃没吃好,比他吃没吃,重要的多。 照顾好了父亲的爱驹,他又去找了许多柴火来堆在火堆旁,尽管够今晚用的了。 好容易忙完了,他才在火堆的另一面坐下,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不时添着柴。纪宁海透过明灭火势看着对面而坐的儿子,只一件薄薄的中衣了,委屈的好像真是捡来的孩子。 “滚过来!我能吃了你?!” 今夕心里暗道不好,只怕又要挨鞭子了,站起来走到纪宁海身边跪下。纪宁海没好气道“我罚你跪了?喜欢跪就跪着!”他原本都打算起来了,可明显纪宁海没有给他机会。 “我罚你饿饭了?等着我烤给你吃?” 今夕低着头不说话,心想,您没让我吃,我也不敢吃!伸手拿了一旁的包裹过来,照样串了馒头烤着吃。纪宁海自拿了牛肉出来烤热了递给今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爹的真是虐待了你!”今夕接过来,心里嘀咕着,纪宁海今天是不是赶路太累,脑子不好使了? “喝酒!”纪宁海递了一壶酒给今夕,今夕哪里敢接,直道“误儿不敢,爹爹”,纪宁海这暴脾气,一巴掌拍今夕头上喝道“老子叫你喝你就喝!不喝酒还是男人?!” 在纪宁海面前他还能喝酒吃肉,这让今夕简直受宠若惊,反正他都允了,不喝白不喝,这可是上等的花雕! 喝了三分之一,他正到兴头上,酒壶却被纪宁海一把夺了去,扬手又要打他“过犹不及,爹没教过你?”今夕低头答“是,爹爹,误儿不敢了”嘴里还馋着那酒,心里却想着,难道皇上派人监视了他们,这还是纪宁海么? “白日里为什么罚你?”吃完了饭,就该是纪宁海收拾他的时间了,总是这么规律。 吃饱喝足,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他甚至有些感激纪宁海了,比起往日的桀骜不驯,此时他显得恭顺乖巧的多“误儿不该贪了吃喝,误了正事,因小失大” “哼!你倒是还知道!鞭子拿来!”此时的鞭子,当然也就只有马鞭了,他高捧着递给纪宁海。 只要拿了刑具在手,纪宁海眼中再也看不到儿子,只有仇人。方才的父慈子孝,如同雨虹般短暂虚幻。 今夕去了上衣,露出新伤叠旧痕的背部,一天里挨的十几二十鞭条条肿得如同刚出生的菜花小蛇盘踞了大部分的肌肤。 纪宁海将鞭子甩的呼呼作响,鞭鞭下去均是撕裂了皮肉,从肩横跨整个背部直至腰下,打出的伤从没有短过。将今夕的背部完全打烂了,他才作罢。 纪宁海还能这么严厉的教训他,说明方才对他好,不是因为有人监视,是情不自禁的对他好,这么多年第一次。虽然须臾之间便又拿鞭子打了他皮开肉绽。 看着今夕血糊糊的后背,纪宁海愣住了,他没想罚这么重的,他只是想稍微惩戒一番。他为自己的不理智懊悔不已,这伤一月能好全吧,可不能误了大事! 今夕想穿上衣服,却被纪宁海一把打落拉了今夕跪他前面,认真细致的处理起伤势来。 酒精清洗消毒,今夕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才控制了身体不要抖的那么明显。不断往地上落的水滴,起初今夕以为是汗水,可堵在喉咙的刀子让他难受,心里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儿子肩膀抖动得厉害,抽气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尽管没有声音,他也知道儿子哭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儿子哭。 “大男人这点伤还哭!没出息!马上给我收了!信不信老子再你抽一顿!”被纪宁海这么一吼,今夕抬手摸了眼泪,猛吸了几口气,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怎么就能这么不争气!在他面前哭什么哭!纪今夕! 出门在外上好的金疮药是必备的,纪宁海没有遗落任何的地方,一一抹遍。从肩上到背部,再到腰上,很多鞭痕延伸到了臀部,他便索性扯了今夕裤子。 身后猛的一凉,还来不及反应,今夕赶忙就要提裤子起来,野外比不得家里,若是有夜行赶路人经过……被纪宁海一把打落手喝道“别乱动!再不听话,老子把你剥*光了抽!” 他万万没想到,儿子屁股上也布满了鞭痕,只是不如背部严重,没有开裂全部红肿着,甚至大腿都有几处血印子。 纪宁海粗糙的大手沾了药膏往他屁股上摸,大概是觉得屁股没有破皮,并没有像背部那样小心的只是用食指,整个手掌心按着他屁股揉,力道还不小,痛得他嘶嘶吸气。 上完了药,他正要提裤子起来,纪宁海巴掌啪啪打在他光屁股上,可谓是响彻山林,羞得他无地自容“爹爹,误儿不敢了,求你回去再罚,求你鞭背,求你给误儿留点脸面!”这些话他是闭着眼睛说的,整个小脸红到了脖子根,根本无法面对,他都这么大了,还被这么教训! “老子晓得你不怕挨打,总还得有治得了你的法子!”纪宁海停下来,帮儿子提了裤子起来,只打了十几下而已。 今夕跪着不动,根本不能转过身来面对纪宁海,更不能像往常一样瞪着这个打得他血肉模糊的亲爹。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跟你老子斗,你还嫩的很!” 今夕就这么一动不动跪了半宿,十一年来,只有今晚,他觉得他和纪宁海是父子。纪宁海半夜腰疼起来,尽管再如何掩藏,今夕又怎么能察觉不出。 “误儿给你揉揉吧”纪宁海没有反对,今夕搀了真气在手上,打通纪宁海血脉,不一会儿却也是舒服极了。 “回家后可给我小心着,敢惹是生非,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纪宁海这句警告,今夕听的懂,无非让他顺从接受长公主这个娘亲。 |
第二十五章 今夕怎忘山河恨 幽暗的地御,潮湿霉变的味道弥漫,纪宁海坐在灰色的薄纱布幔之后,庭下跪着四个人,用整齐的声音说“二皇子,臣等愿为大夏复兴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轩辕琰的重刑司越是残忍,抓的人越多,投奔他们的人也就越多。 今夕被缚在龙柱之上,带着厚重的面具,抄刀的刑士走到他面前,快速的片去他两边大腿上铜钱大小的肉各三块,放于并排于龙案之上的六只琉璃碗内。他的脸色因去肉之痛迅速惨白下去。 利刃插于胸前,鲜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刀把流入龙案之上的琉璃碗中。 第一碗祭大夏亡灵,洒于堂下,跪着的四人脸上出现报复的快意。 有人转动了刀把,流出的血重新变成红色的血线一直落到碗里,琉璃碗透明漂亮,他的血粘稠不时冒出几个泡泡。碗内的肉太轻太薄,一直漂浮在血之上,失去人体的供养后它显得惨白狰狞。怎么能吃得下去,他看着都觉恶心。 这些疼痛让他咬得牙缝间沁出丝丝鲜血,而他扭曲的五官被面具遮挡,他的嘴被口*塞堵上,大量失血让他头脑眩晕,全身瘫软。 纪宁海死死盯着那条血线,一半是他,一半是他最爱的女人,而他们的儿子却注定要为他们承受世上种种的磨难和痛苦,直至死去。 他多么想走过去把那刀再往里插一些,就一些,他就能结束这孩子的痛苦,永远的结束。 满满五碗分别拿给了纪宁海和堂下的四人,他们一饮而尽,仿佛喝着这世上最美味的仙露琼浆。 四人走后,今夕被放了下来,照样有人喂他吃了黑色的药丸。他是一种仪式,归宁大夏的都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以表明其决心。 “二少爷你忍忍,血口较深,要缝合” 百天是地御里他的专用医师,再复杂的伤势,命悬一线都能救活了他。 百天之前也恨他每每给他治病都是另一番刑罚,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百天会叫他二少爷,会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他跪在御道等纪宁海出来,御卫一直挑剔着他的动作“我们二少爷真当了纪府少爷连跪都不会了?给我跪好了!”那人故意踢在他受伤的大腿之上,他知道他跪的再标准都会被挑剔,在他们眼中,他就是害的他们有家难回的罪魁祸首,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御主,我们不过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王爷吩咐了给他长点记性”为首的御卫讪讪道。 “他是王爷的儿子,是你们的主子!容你们这般践踏?!”听着的人,无不在心里嘀咕,除了您当他是弟弟,王爷可从来没有当过他是儿子! 御卫散去,秦风蹲下来,今夕不忍他伤心忙笑着说“哥,误儿好着呢,这次王爷换做了小碗,肉也变小了,大概上次吐了太久” “臭小子,找打!”这个弟弟总是遍体鳞伤后,还能不正经,他扬手要打,却哪里打得下去,他发誓,他一定会救他的误儿,出了这水深火热之中! 他要他的二叔对误儿好,用至高无上的权力去要求。 今夕跟在纪宁海的身后出了地御,回到春光明媚的大地之上,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噩梦。可他真想问前面的人“爹爹,误儿的血好喝吗,误儿的肉好吃么?” 两人继续往锦官而去,纪宁海不再拼了命得赶,该吃吃,该歇歇,特别是晚上,他一定要住天字号客房。 一路无话。 到了纪府大门下马守卫便拦住了二人“丞相大人,大爷说纪府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您~”这倒霉催的守卫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纪宁海一脚踢了老远,到了二门却被刘管家拦下“我的二爷,大爷这回可气的不轻!您还是在外面稍住几日再行打算吧!” “刘叔,麻烦你传话给大哥。远儿知错,在此跪省直至大哥原宥”纪宁海撩袍跪下,笔直端正,今夕哪里还敢站着,也连忙跪在了纪宁海的斜后方。 纪宁海又想着,这回只怕不是跪一天就能了事的,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刘管家,突然想起儿子还在身后! 自打从地狱出来,不到迫不得已儿子不会和他说话,他恍惚都就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这会儿只说“滚去西院!”,今夕也只道了声是,站起来就走了。 待今夕走远了,纪宁海才对刘管家说“刘叔,麻烦你拿家法来”刘易摇摇头叹着气去里面取了藤杖来,纪宁海便高高捧着。 这当朝右丞相,威震四海的大将军,这般向平民大哥请罚认错,却是不易了。 纪宁海多年不曾当着外人面受过罚,更不用说捧着家法跪在大门口,自也觉得羞辱得紧,只盼着大哥可怜他一二,早点赦免了他进去挨顿狠抽,这章就算揭过了。却是从晌午跪至日渐西沉,也不见半个人影出来传他进去。 只要在没有暖炉的地方罚跪,大哥是不许他超过戌时的,只能暂时放弃,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明天请早! 入夜后湿气太重,他的腿自断经脉后在战场上又受过重伤,怕风寒,更何况还有腰疼。有一次为了大哥早点消气,在大哥门外跪了一夜,大哥愣是三个月不和他说一句话。 也没地方去,纪宁海自是只能回西园。老远就看见园里炊烟袅袅,十一年前,他忙完了府内的事回家,也总是能望见那屡薄烟,还有他的夕儿坐在门槛上等他的小身影。 缓缓行至院前,纪宁海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泪光中他的小夕儿扑向他怀里打着他埋怨“坏人!爹爹怎么才回来!夕儿都等你好久了!”而他的小珏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吼他们“想吃饭的收拾桌子去!” 一切想起来都还清晰的历历在目。 可跨进院子里他只看见了个满脸黑灰的人从厨房出来,不住的咳嗽,想是被烟呛到了。他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黑灰脑袋上骂道“不给老子省心!小时候烧房子就算了,你都多大了!看老子今天不给你过年!” 拾起干柴扑扑打在今夕屁股上,衣服上一层灰落下来反而呛着了他自己。他本就气不顺,扔了柴火吼道“收拾干净,跪院子里等着!” 今夕收拾干净自己的方法很简单,反正院子里没人,拿了换的衣服放在井边,打桶水起来洗了脸,脱了衣服淋下去,换上干净衣服,就收拾好了。规矩跪在院子里等待纪宁海发落。 纪宁海确保了火不会重新燃起来,走到院子里随手折了一截桃枝走到今夕面前问“没事你烧火做什么!又使卅幺蛾子!”也不听今夕解释,手里的桃枝刷刷打在今夕屁股大腿上。 新鲜桃枝水分重,又加之桃节多,今夕穿的单薄,屁股上的挨的鞭子肿都还没有怎么消,挨起来也不简单。直痛的他头冒冷汗,双手紧抓了前襟。 今夕倒也不委屈,只觉得可惜了这枝桃花,开的正好呢,全部打烂了落了一地。娘亲在的时候最宝贝这些桃花的,从不许他摘玩。 打断一根,纪宁海还要折,今夕扯住纪宁海衣袂道“误儿知道错了,求爹爹暂且饶过,饭菜要凉了,等吃完饭爹爹泡完澡,再教训误儿不迟” 纪宁海这才想到,那一大锅只怕是这小子在给他烧的洗澡的热水,饭菜可以外面买,热水可买不到。 他道儿子变乖了,挨打也知认错求饶了,却不知,今夕只是舍不得桃花。 正待叫今夕起来,公孙部却飞闯进来“相爷!小少爷被劫持了!” |
第二十六章 谁是谁非谁来断 这帮匪徒最仇恨的便是纪宁海主推重刑,他们的主子或亲人多惨死冤死在重刑司。可对这长相堪称漂亮的小男孩无论如何也不忍残忍折磨,只打算打几鞭子,明天给个痛快! 鞭影飞舞,纪予赋哪里挨过这个,满地打滚说着“你们是谁!不许打我!我爹爹是大将军是丞相!你们快点放了我!” “纪宁海这个狗官,贪图荣华富贵,祸国殃民!”一提到纪宁海一时骂声连连。 纪予赋哪里容人骂他濡慕敬爱的父亲,倒不怕了这鞭子大声说“我爹爹是大尚朝最厉害的将军是国之栋梁!你们是坏人!不许你们说我爹爹!” 纪予赋的倔强无疑惹怒了这些悍匪,鞭子下去再不留情,鞭鞭撕烂皮肉,纪予赋哪里挨得住抱头哭嚎“别打了,别打了,别打我了……”而他们却说“只要你说纪宁海是狗官,我们马上就不打了” 纪予赋再也不求,痛昏了又被盐水泼醒。有人拿了镶嵌有倒刺的皮鞭来,一鞭下去就扯起皮肉,纪予赋嗓子早就喊哑了,只是抽搐不止口吐白沫。没几下又昏了过去。 施虐的人倒是越来越有了兴致,搬了火炉放上烙铁,烧至绯红,泼醒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孩子。拿到烙铁到纪予赋眼前问“你说不说!”烙铁的热度烤的他不住躲避,他不敢想这个要是按在身上会有多痛,可就是死,他也不会说! 只在心里不停的念着,爹爹,爹爹,快来救赋儿,爹爹…… 有人踢了他一脚,一阵顶天的痛在肩上爆开,他再次昏了过去。 纪宁海在柴房找到纪予赋时,他的赋儿,蹲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房门,他一推开,就吓的纪予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住的呢喃“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他想抱起儿子来,纪予赋却一个劲儿的往柴堆里钻,嘴里念叨着“我爹爹是大将军,是当朝丞相,我叫我爹爹杀了你们!呜呜~爹爹,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救赋儿……” “赋儿,是爹爹,别怕,别怕,乖~”他抱了儿子起来,儿子身上血迹斑斑,紧紧的搂着他脖子哭“爹爹,呜呜,爹爹,赋儿就知道爹爹会来救赋儿,爹爹~” 为了不被发现,而且儿子也虚脱的紧,经不起这巨大的情绪波动,他点了纪予赋的昏睡穴。院子里还残留着一地的血肉,他不敢揭开儿子衣服看,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他的赋儿还这么小,他的赋儿这么单薄的身子,如何能承受起! 待纪宁海带了昏睡的纪予赋回来,今夕带着纪宁天的人联合了纪予挚带领的纪武堂生擒了围堵着马车的悍匪。 郑觅早就等在了马车内,纪宁海强扯了纪予赋破烂不堪黏在伤口的衣物,入目的小身躯如同从血海里面捞出来的,即便是被点了昏睡穴还是痛得不住的颤抖。 全身伤的情况之下,麻醉也是无用的,郑觅犹豫着问“相爷,用酒精吗?”熟水和酒精都可以清洗伤口,熟水不刺激却远不如酒精的消毒作用,纪宁海紧紧的按着儿子说“用酒精!” 棉布才刚沾上纪予赋身体就疼醒了他,他啊啊大叫,哭的惨烈,想逃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却被按得死死的,求着纪宁海“爹爹,别,不要,赋儿痛!啊!痛!” 纪宁海伸了自己左手手腕到儿子嘴边说“不治好以后天天要这么痛,治好了就不疼了。咬着爹爹,咬着爹爹就没有这么疼了” 纪予赋痛昏了头一口咬住,痛的纪宁海冷汗直冒,待反应过来,已是尝到了父亲鲜血的甜腥。纪予赋吓了一跳,愧疚难当,纪宁海却道“爹爹的赋儿最乖,咬着,咬着就不痛了”纪予赋用他颤抖的小手擦去了父亲手腕的血迹,抓了父亲衣袖咬在嘴里。 痛昏了好几次又痛醒了好几次,特别是取断在肉里的倒刺时,痛的纪予赋直吐黄水。等在外面的今夕和纪予挚的心早就揪成了一团,纪予挚更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郑觅第一次见他的相爷落泪,偷偷转过身去摸了四五回,就算是以前抽筋去肉战场上刮骨疗伤,他都没见眼前这人皱一下眉头! “都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保护好赋儿”郑觅退出,纪宁海跪在马车里守着高烧不退的纪予赋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话。 原来爹爹一心想着把不能给你哥哥的慈爱全部给你,不忍逼你学武,却终究是害了你!你大哥十一岁就可以胜过十个以上武林高手,你二哥十一岁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 你要是能凭自己武力拖上那么一时半刻,也不至于被抓!爹还是得让你二哥教你武功,以后不能再惯你了! 纪宁海一刻不离的守着纪予赋,只吩咐了今夕将劫持之人一网打尽。 纪宁海的伤痛今夕感受的很分明,他想,如果他死了,纪宁海会伤心吗,哪怕只是一点。 按照劫持之人的要求,今夕带了蒋蔚然极其二子交换纪予赋,也放了昨天擒住的同伙。而当蒋蔚然父子上了马,他们也退远了,劫持人的首领却一刀砍向纪予赋脖颈。昨天特意让纪武堂中武功了得却个子矮小的应高易容扮了纪予赋,自是躲开了,今夕下令全部抓获。 这一路人马不下三百人,且个个武功了得,若不是早安排了许多人埋伏,定是抓不住的,也难怪大哥不能突围,若没有外援,根本不可能! 今夕料理完一切后才回到停靠在远处孤零零的马车上,小落跪在车内不敢抬头看他。他对小落失望透顶,只有气无力的问“果真是你设的局?晋淮安?” 小落答了声是,被狠辣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沁出血来,挣扎着爬起来跪好,又被一巴掌扇倒,咳出了血,他又撑着跪起来。 今夕抬手还要打,那怯怯的眸子射了他心,那滚烫的眼泪灼了他手。他问“为什么?赋儿对你那么好,赋儿帮你挨打,赋儿陪你玩,你却要他死!” “纪宁海有纪予赋和纪予挚便永远不可能对哥好,不管哥多么孝敬爱戴他,只要有他们在,哥都只是纪宁海手中的棋子,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他们死了,纪宁海后继无人,对哥好起来是有可能的。如若不然,哥这辈子也别奢望了!” “呵,晋淮安,你居然为了一点可能就要了自己最好朋友自己兄弟的性命!”今夕现如今已经看不到那个偎在他身边的可怜孩子,只有可怕的猛兽凶残的妖怪。 小落不想今夕伤心,小落怕看到今夕看他时露出的略带恐惧的眼神,他软下来抱着今夕说“哥,对不起,小落错了,你罚小落,打小落,小落错了” “滚!你给我滚!”今夕一把提了小落起来丢到了马车下,淮安叠坐在地却连忙起来往马车上爬,又被今夕一把推了下去,扬鞭赶了车走。 小落瘦弱,这两下也摔的不轻,却还是不顾周身的疼痛拼命追着马车哭着喊着“哥哥,别走,别丢下小落,哥哥,别不要小落,哥哥……”跌倒了爬起来,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远,他跑得几乎断气喊的嗓子都哑了,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还在追…… 他一直走一直走,往着今夕驱车离开的方向,累了渴了也不敢歇一会儿找口水喝,他相信哥哥一定是吓他的,一定在前面等着他,他一定能追上!走到日落走到深夜,再走到黎明,最终昏倒在地。 |
第二十七章 悲喜千般同幻渺 如果小落是正常孩子,师父又怎么会临终托孤。如果小落是正常的孩子,师父又怎么会英年早逝。如果是小落是正常孩子,又何来这十一年的相识相知。 无论小落犯了什么错,今夕都可以原谅他,该弥补该还的,今夕会还了去。尘世上,在乎他的人不多,而有这么一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孩子,叫他怎么放得下? 和那个,看得见黎民苍生看得见万千山河,却唯独看不见眼前的儿子,的那个人相比,他的小落,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 因此当小落醒来时,在马车上,在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小落知道,他的哥哥不会不要他,任何情况都不会。可哥哥还是冷着他,不和他说话,他都保证了不会再伤害哥哥的亲人,哥哥还是不理他。 今夕带着小落回到纪府,纪宁海一行不久后也到了,纪予赋的伤在路上慢养了几日差不多能下地行走了,只还得人搀扶着免得震裂了伤口。 趁着纪宁海回房取印信的当儿,今夕连忙跟了进去,跪在纪宁海身后说“爹爹,您不用查了,是误儿走漏了消息给劫匪!误儿猪油蒙了心,误儿该死!” 小落做事干净利落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把柄落人手中,纪宁海把天下翻过来也别想查出什么,他只想看看纪宁海会不会为了纪予赋起杀他之心。 结果,纪宁海愣了片刻,一脚将他踢到了一丈之外,撞了墙才落到地上,胸腔一阵剧痛,哇的一口血吐了五步之远。 纪宁海转身就抽了挂在墙壁之上削铁如泥的宝剑,直指今夕胸口,刺入,正好是前几天取血的那洞口,只要再进几分,就是心脏,他看着他的父亲。 这容颜,十一年来不知道梦过多少回,或严厉或凶狠或慈爱,唯独没有现在的——冰冷。 宝剑如冰,又进了一分,吐出心脉里涌上的满口鲜血,他看着这如山般高大的人,多少梦回,他唤爹爹千回,也换不回一声夕儿。 娘亲,夕儿这就来陪你。 他猛的往前一送,纪宁海却突的抽了剑出来,一脚将他踢开,踩在他脖颈处。恨不得碾碎“逆子!暂且留你一命,再敢胡作非为,老子让你生不如死!自己去刑房领锁骨之刑,赋儿伤什么时候好全了,就什么时候取下来!三日后传授赋儿武艺,你内力上乘,每日给赋儿传他能接受的量,我要赋儿一年内成顶尖高手!你的内力我随时考察,只许增不许减!” 今夕被踩得几乎断气,不住的咳嗽,胸口的血因这剧烈咳嗽如泉眼般汩汩往外冒,纪宁海嫌今夕回答慢了,又是一脚踢在腹部吼道“不会回话?!”今夕缩成一团攒了口气回“是,爹爹” 要说以往的爹爹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现在这声爹爹完全就是例行公事。 所谓的锁骨之刑是惩罚戍士常用刑罚之一,一般锁琵琶骨,可一月之后在公主下嫁的大婚之上他还有用,因此纪宁海吩咐锁耻骨。 耻骨位置颇为隐蔽且极具羞辱性,意在警戒他,此种行为耻辱至极,就该受这耻辱之刑! 他被绑在刑架之上,嘴里塞上布,怕他不堪羞辱或则剧痛而咬舌自尽。行刑之人,先是剃尽了他隐蔽部位的全部毛发,此过程就够他恨不得死上千百回了,相反,后面洞穿皮肉,铁链从耻骨一端穿进另一端穿出,这些剧痛,都是可以咬牙挺过去的。 不想他死,伤口得到很好地处理,只有食指长的小部分铁链露在外面,就像肚子下方的装饰品。而走一步就带来钻心的疼痛,不鼓足勇气他几乎寸步难行。 他不怪小落,这些苦都是他自找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足够带着小落浪迹天涯再也不管纪宁海什么家国大业的理由。他想,这回,真的够了。 除了那两巴掌,今夕再没有因为这件事罚小落,却让小落再也不敢做出同样的事情。他虽没见着今夕伤在哪里,却知道一定伤的不轻,他不敢想象,如果纪予赋真的死了,哥哥只怕真会以死谢罪! 第三天早晨天才茫茫亮,今夕便要拉睡的正香的纪予赋起来,纪予赋哪里肯,死死的扯着被子不撒手,满脸怨念的看着今夕“二哥也不心疼心疼赋儿,赋儿伤都还没好,呜呜~痛” “二哥可不是爹爹不会迁就你,更不是大哥不会宠你,我数三声你给我下来自己穿好衣服!”反正自己都是要走的人了,赋儿多愁善感,不如现在就让他讨厌了我,到时也不那么难受了。 纪予赋瞟了一眼今夕拿在手上的竹棍,嘟着小嘴蹭下床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今夕要求一刻钟之内,他紧赶慢赶倒也没拖延。 带了纪予赋到纪宁海晨练的后院,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习武之人最讲求的便是下盘要稳,他看过纪予赋三脚猫的功夫,还欠的很。 纪予赋想着扎马步还不简单,从小就扎!可他没想过的是,从小他扎累了就窝爹爹怀里去撒娇耍赖去了,哥哥扎累了,得到的是爹爹毫不留情的藤条,打到规范。 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腿痛手酸浑身不自在了,可只要稍微动作不到位,手动了竹棍就狠狠抽在手上,腿动了就抽腿,背不直了就抽背……直抽得他哇哇大哭,而他的二哥,一点儿往常疼爱他的样子都没有,始终冷着脸。 好容易扎了一个时辰,他已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抽,鼻涕眼泪流了多少,被这徐风一吹,脸上的干了绑的紧紧的,胸前的衣服上也湿了一半。 今夕掐着时间一个时辰零一刻钟时叫了纪予赋起来,奈何纪予赋动也无法动了,像是被定住了,只能巴巴望着今夕。今夕抱了纪予赋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慢慢帮其打通经脉,揉舒了膝盖、脚踝、手腕、手肘。 春里也穿的不多,撸了弟弟裤管和袖子起来仔细处理了刚刚抽出来的伤,有点抽在旧伤上出了血,有的夸张的肿着,背上的伤也脱了上衣擦了药才算完。今夕也学着纪予挚一边上药一边吹,纪予赋趴在今夕身上哭,鼻涕眼泪擦了今夕一身。 看弟弟这张小花脸今夕实在是想笑,拿了一旁服侍的婢女丝巾去到池子里打湿了拿回来给弟弟擦脸,倒还越发哭起来。 纪予赋心里委屈,哭起来没完,今夕扬手啪啪给了弟弟屁股几下呵斥道“再哭!信不信二哥拿那棍子好好抽你一顿!” 席地而坐给纪予赋传了内力过去,便放了弟弟去玩耍。纪予赋现在是巴不得离了今夕十万八千里远,一溜烟便跑了。 纪宁海一直在重花之后看着今夕教课,此时走出来说“手拿过来”今夕伸了双手到纪宁海面前纪宁海一握便知内力减了,哼了一声说“倒是净知道偷懒!鞭子取来!” 今夕到兵器架上取了长鞭下来,跪下双手捧给纪宁海“请爹爹教训!” “老子说的随时检查,内力都必须有增无减你听不懂?滚起来趴桌子上去!”今夕答了是,站起来刚在石桌上撑好,鞭子已经啪的打在屁股上,他啊了一声羞红了脸,此后四鞭照样是钻心的疼,鞭子余威尚能震的被铁链锁住的耻骨处疼痛难忍,却再也不叫出来了。 才刚给纪予赋传了内力,加之连日受重罚,早已是体力透支,今夕惨白的脸硬是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纪宁海扔了鞭子一把提了儿子衣领起来,巴掌打了儿子屁股几下呵斥道“不给老子长记性!该不该打!” 无论如何今夕说不出该打两个字来,纪宁海这舍不得的样子到底做给谁看?低头不吭声,又惹了纪宁海揍了几巴掌。 纪宁海走后,今夕偷偷去了地牢一趟,三天前受刑时,他恍惚看见了秦风哥,他也不清楚到底是痛的迷糊了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他必须去探个究竟。 |
第二十八章 古今一梦尽荒唐 锦官风俗,女子嫁入夫家,第一夜称花夜。长公主下嫁纪府,更何况还有当今皇上亲临,整个大尚朝为之震惊。这花夜自是举国同庆,不用赘述。 这几日和长公主的相处,今夕终于找到了第一次见这个女子时那莫名的熟悉感源自何处,长公主和他的娘亲五分相似,特别是笑着看他时,简直七分神似! 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想,他的娘亲名珏,轩辕一族到轩辕琰这一代均从玉字。虽然查了这么十几年,从未有任何的信息能证明皇族遗落了一名公主在民间。可纪宁海对他的仇恨,这是最好的解释。 他还能清晰的记起娘亲贴身携带的那枚玉佩,小时候不知道玩弄过多少回,璞玉为底上刻珏字,并没有一丝皇家的奢华。若轩辕瑶身上的玉佩也是这般…… 今夕想着这些不免走神,得来纪宁海当头一个爆栗“给你舅舅、娘亲斟茶,怎的这点眼力见也没有?!带你来是让你发呆的?!” “是,爹爹,误儿知错”今夕拿起水壶一一给所有人茶碗添至七分满,轩辕瑶没有孩子,实在是喜欢今夕,这也站了大早上了“误儿,来,坐娘亲这儿”她拿手绢抚了抚一旁的石凳。 今夕看了看纪宁海,只道“误儿不敢”,轩辕琰一心想成了妹妹爱子之心也道“误儿你坐,舅舅让你坐,我看谁敢说不”大婚之后轩辕琰留在锦官也算是微服私访,对外均宣称已回了京城。 今夕见纪宁海点头,方才坐下“谢舅舅,谢母亲” 而今夕这一声谢不说还好,说成了母亲而不是娘亲,又惹了纪宁海不痛快,他哼了一声起身对轩辕琰道“大哥,恕致远先行告退”起身便扯了今夕往屋子里去。 按了儿子在桌案上抄起一旁的戒尺雨点一般的砸在今夕屁股上,边打边骂“老子教不转你是不是!成天就想着怎么和老子作对!……” 轩辕瑶自是连忙赶了过去,不住的打门“致远,别打了,孩子改口也不是一日一时就能改了的,你怎的这般不讲理!” 纪宁天不过离了一刻钟回来石桌旁便只剩轩辕琰一人了,他问道“大哥,远儿那臭小子呢?”纪宁天和轩辕琰年纪不相上下,轩辕琰是当今皇上,自是尊称一声大哥。 “教训儿子去了!误儿脾气和致远一模一样犟着呢!这一天几回打也打不转!”见纪宁天也要去劝,忙道“他们一家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虽然心知想要通过打的方式让儿子叫轩辕瑶娘亲是完全不可能的,可他总得做足了样子,方能对轩辕琰交代得过去。 他一把撩起儿子后襟扯了裤子,戒尺下的响亮无比,骂声也越来越大“改不改!老子问你话!逆子!孽障!……” 轩辕琰和纪宁天即便是在隔了两道门的院子里喝茶,也能十分清楚的听到戒尺着肉的啪啪声,更何况纪宁海的骂声了。纪宁海之所以选戒尺打而不是藤杖便是想到戒尺打的声音大。 今夕接连三天挨这戒尺,每天都要挨上那么四五回,屁股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这一下比一下狠的抽打,他也快经不住了。更何况纪宁海封了他的穴道,这一下下打下去只比那廷杖还痛的厉害。 四五十下后,竟也痛的他嗯啊不断,眼前的书架也开始左右摇晃,他期盼着昏过去。然而房门碰的一声打开,纪宁海解了他穴道,他意识逐渐清醒,只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他自是知道轩辕瑶进来了,被长公主看着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都会来拦,他倒真不觉得多羞了。 “纪致远!管教儿子也没有你这样的管教法!若是误儿为了那荣华富贵叫了我娘亲,我才真看不起他了!姐姐去的早,误儿在这世上至亲之人只有你,你却是这般对他的?” 轩辕瑶这回并没有伸手去拦,却只是这一番义正词严,说的纪宁海一下也无法打在趴在案上浑身颤抖的儿子身上。 这便是轩辕瑶和一般女人的不同之处,她在乎的永远和别人不同。若是今夕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不顾,又怎么会顾她这个后娘?这几天今夕对她的无声排斥,让她更加喜爱上了这个隐忍的孩子。 她蹲下来扶起今夕,方才那番话也真感动了今夕,今夕想不到长公主这般大度。淡泊的如同他的娘亲一般。 他的娘亲,抱着他望着那纪府大院,就是这样疼惜又淡然的神情,他情不自禁的靠在这个香软的怀抱里,唤着“娘亲~夕儿疼,别丢下夕儿” 轩辕瑶直落眼泪,这个孩子太惹她心疼,平时挨打从不见喊过疼,这会儿痛的快昏迷了,将她误认成了娘才抱着她说疼,求她别走。 也不知这十几年来怎么过的,纪宁海生性严厉,教训起儿子来手狠,偏偏这孩子连个护着他一点儿的娘亲也没有。韦晚再贤良淑德,误儿整日里看着别人一家团圆和穆,他到底还是外人! 纪宁海叹了口气,抱了儿子起来,轩辕瑶也连忙跟了上去,就怕纪宁海还打。 今夕屁股上的伤势并不重,只不过纪宁海封了今夕穴道,疼痛加倍,完全是疼昏的。此时喝了一口参汤下去便醒了来,见纪宁海沉着脸给他上药,脸上再表现的无畏,心里还是怕着又拎他起来再打一顿。竟是不觉向坐于床头的轩辕瑶身边靠去。 今夕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纪宁海的眼睛,他嘲讽道“小遥,我倒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你一句话抵我十几年!” “你看挚儿、赋儿谁不怕你?更何况误儿了!”轩辕瑶意在说他偏心,连有娘亲护着的孩子都怕他,更何况这没娘的孩子! 今夕自觉好了许多,上完药就要下床了,却被轩辕瑶按下“屁股都开花了,还不给我老实趴着!”今夕脸上一红道“误儿没事,误儿~”今夕话未说完便被轩辕瑶打断“这还没事?不好好趴着,娘也打你!” 午饭,轩辕瑶逼着纪宁海亲自端到今夕床边,一口口的喂,纪宁海喂饭她布菜。今夕哪里习惯,看纪宁海那阴晴不定的脸,他怕得直想打哆嗦,全身僵硬着,只会张嘴咀嚼吞下。 轩辕瑶心想着给今夕补身子,乌鸡汤盛了两碗,今夕饭一直吃的不多更不喜油腻,只差没吐出来,很是痛苦。又一块鸡腿肉撕好了喂给今夕,今夕直摇头,实在是吃不下去。 纪宁海顿了碗掀起被子给了结实几巴掌,轩辕瑶笑道“这身子单薄得风都刮得走,还不好好吃饭!这么多年也不知多少顿没吃饱!” 轩辕瑶说得好像他这个爹十年专注虐待儿子,纪宁海无奈至极,要给儿子盖上被子继续喂饭,轩辕瑶却道“哪有男娃子吃这点饭的!怎么长身体!就这么晾着,不吃就打!”也不怕人说她这后娘歹毒。 小时候,他不吃饭,娘亲也让爹爹打,打着吃,爹爹舍不得也只打巴掌,还不怎么痛。今夕越来越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纪宁海不再逼着今夕叫轩辕瑶娘亲,轩辕瑶却是越来越喜欢这表面冰冷,心里火热的孩子,自是处处护着疼着,不仅不许纪宁海随意责打,简直算是宠上了天。 但很快,今夕的好梦便被惊醒了。 |
第二十九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纪宁天推开祠堂大门,慢慢走向那个笔直跪着的身影,这次他是打定了,再不心软! 拿了供奉在案的藤杖纪宁天问“多久没教训过你了?” 纪宁海答“五年零三个月,大哥” 是,是五年多没打过这臭小子了!在这祠堂教训远儿还是七年前的事吧,这回竟还是为了轩辕家的人!这是宿命啊! 大哥又何尝不知,你硬要娶那轩辕瑶,是为了留误儿一命。十一年前,你为今夕挨打,十一年后,你为误儿挨打。你总以为你恨,其实你未必真恨! 你为了今夕,永远可以不顾一切违抗大哥的命令! “大哥说过,你要是娶了轩辕瑶,大哥要如何罚你?”国仇家恨,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是可暂且保了误儿一命,你可想过长远? “打断远儿的腿”虽然五年未挨过大哥的打,可那刻进心里的严厉管教每每想起来还是让纪宁海怕,更何况现在是真要挨打了,还得打断腿!他回答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打着颤。 “趴案上!去衣!”纪宁海回头望了大哥一眼,深知没有回环余地,脱去外袍和下衣,全身只剩了中衣趴了案上。中衣纯白,真像了犯罪的囚徒,纪宁天心疼得很。 纪宁海从小练武后又南征北战,身体实在是堪称壮实,背上腿上打仗留下的刀疤箭伤更增加了这具身体的野性美。 纪宁天将藤杖搁在纪宁海坚如磐石蜜色的大腿上,抬起,狠抽,一道深刻的白痕乍现,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血凸起一条食指粗的红色肉楞子,纪宁海仰头忍下。 比着第一下抽出来的肿痕,完全重叠的抽了第二下,纪宁海嗯了一声,低下头打颤。第三下还是完全重叠,狠抽上去再往后一拉,便见了红。纪宁海双腿抖的厉害,大腿上的肌肉更像是在跳舞。 第四下、第五下、第六下……只麻木的一下又一下的往唯一的那条伤痕上抽,眼见着那条伤痕由破皮一两处到整条破裂,又食指宽的口子变为大拇指宽,一寸寸的拉深拉宽拉长…… 大哥的藤杖重复只打那一处,他总以为上一下便可以疼昏过去,却在下一下抽打中疼的更为清醒,抓着桌案的双手早已经青筋暴露,他的汗水也一颗颗滴在地上。大哥这打法是真要打断他的腿! 而真正让他难过的却是,大哥在怀疑他!再大的痛苦他都能忍,可他受不起最尊敬的大哥的猜忌! 刻骨的疼痛,再打只怕真废了“大哥,大哥,大——哥饶了远儿”在纪宁天面前,纪宁海不是当朝丞相也不是威武将军,更不是阴谋家,他不过就是一个做错事企得大哥原谅的孩子。 他的远儿再也不是小时候的远儿了,他的远儿长大了,即便是求饶都是这般的硬气!规矩趴着,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 可无论如何,防范和猜忌,不能替代他的舍不得。他扔了藤杖。 “纪致远!大哥什么都不要,大哥只要你!记不住!?臭小子!你说你该不该打!”如同那些年教训纪宁海一般手到擒来,巴掌打得噼啪作响,一下便是深刻的一个巴掌印。 多年不曾用巴掌教训过弟弟,弟弟渐渐长大,越来越本事,挨的家法自也是越来越严厉,他要用巴掌换回他的远儿对他完完全全的依赖。 纪宁天最怕的不是最后复辟失败,也不是弟弟不愿再夺这江山,他最怕的是,轩辕抢走了他的远儿,他最怕的是,他的远儿和仇敌产生了感情,离他越来越远。 纪宁天的铁砂掌即便纪宁海早已经不是那个十来岁在大哥怀里撒娇耍赖小男孩,屁股在家法下也已身经百战,练的皮糙肉厚,挨起来却还是疼的直咬牙。 随着越来越高肿的屁股,还有大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何不让纪宁海心疼,这挨打的没哭,打人的倒是哭了,小时候他太皮,也经常气哭了大哥…… “大哥,远儿该打,远儿该打,大哥别气,远儿错了,大哥别难过,远儿知道错了……” 纪宁海羞愧难当,这么大人了还挨大哥巴掌,可他又庆幸着,大哥还愿意用这教训孩童的方式打他。他真怕终有一天大哥连骂都不会再骂他。 今夕作为侍卫跟了轩辕琰和轩辕瑶先回了京城,没有纪宁海压着,今夕随性了许多,竟也和轩辕琰兄妹一路欢声笑语。 “误儿呢,叫他进来,陪我下棋”轩辕琰对一旁专注于刺绣的妹妹说。 要说他这个妹妹能文能武,偏偏就不喜小家子气的女红,此时拿着一双鞋面子秀的认真,是要给致远和误儿一人做一双,这一早上不知道刺了多少回手了。 轩辕瑶白了兄长一眼掀开车幔对马上的今夕说“误儿,你舅舅叫你进来陪他下棋”说完还是继续她的刺绣,她就不耐烦轩辕琰明明可以自己叫误儿,每次都要她来传。 今夕进了马车跪下道“舅舅,误儿职责所在,不宜擅离岗守”,这声舅舅,要是纪宁海在,当值期间,他是绝对不敢喊的。以纪宁海的准则,这是玩忽职守是要挨家法的! “你老子不在,你怕什么!舅舅的话这么不中用?你道就你爹会打你屁股?”轩辕琰把今夕说红了脸,轩辕瑶可见不得人欺负她儿子,停下手中活计“误儿,别管你舅舅!喜欢下棋就在马车里陪你舅舅下,不喜欢就去外面玩” 今夕确实喜欢呆在外面,马车里闷的慌,更何况这一路上,他见着了不少地御里的人到了这明面上来活动。更加让他确信了,那天在地牢里,他确实看见了秦风哥。他想在外面多看看。 轩辕瑶见今夕额上薄薄一层汗,连忙掏了丝巾出来帮今夕擦,递了温水过去“这天也热起来了,中午来马车里午休,不许再贪玩了,别以为娘就不会罚你!”轩辕瑶口吻不可违逆,今夕只得答是。 “哎呀,有些人当了娘可是连亲哥都不要了!”这酸酸的话只换来轩辕瑶一个白眼。 今夕陪着轩辕琰下棋,时间倒也是过的极快的,吃罢午饭,他照例去端了纪府仆从熬的雪梅汤给轩辕瑶。这是父亲吩咐的,雪梅汤一日三餐后都得给长公主喝,为的是强健体魄。 许是走的急了,不小心洒出一些在手上,他见自己本该蓝色的血液隔着皮肤触了这汤,便恢复了红色,这汤剧毒!是银针试不出的剧毒! 他倒了汤回到车内跪下对等着的轩辕瑶说“母亲,误儿该死,打了爹爹给你的雪梅汤,请母亲责罚”轩辕瑶无所谓的拉起今夕说“一顿喝不喝什么打紧,下次让婢子端来就是了” 她年近三十,若再生育恐怕对身子不好,纪宁海着人特调的这雪梅汤,滋阴补阳最好不过。也盼着有他们自己的孩子。她自是高兴。可喝了这大半个月也着实烦了。 “起来,就算你爹以后要追究,有娘在,他也打不着。睡会儿,下午阴凉了就放你出去玩”轩辕瑶拉了今夕躺下,自己坐在床边一面绣着鞋一面给今夕扇着风,见儿子久久不能入眠,露在外面的袖口许是被树枝挂着了,有些脱丝。 她顺手用团扇打了今夕脑袋一下道“袖口也不知是在哪里淘气弄破了的,晚上换下来,娘给你补上” 这些天今夕的衣服都是轩辕瑶洗的,他原本也争执过,轩辕瑶强势惯了,今夕哪里争的赢。轩辕瑶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认了今夕,旺盛的母爱才总算有地方发泄。 |
第三十章 人道虎父无犬子 纪宁海风尘仆仆回到京城连家门也来不及进便赶去了皇宫,从来恭顺他的长子,这回给他惹的祸可是不小! 正逢了散朝,他武艺高强耳力甚好,老远便听见有人议论“这在朝为官啊,是门学问,本事有了不算,还要长的好!”“吃软饭都能吃的这么趾高气扬的天下也就纪宁海了!” 等他走近了,个个换上笑脸,纷纷向他恭喜道贺,几分白眼几分真,他都不去辩。长公主下嫁也一月有余了,满朝文武最津津乐道的竟还是这件事,看来半年之内,他都别想耳根子清净了。 这些损他的人,一半是与他政见不合之人,一半便算是仰慕长公主之人。长公主惊才绝艳,多少达官贵人半辈子不娶就为了等她,却终是一场空,如何不愤慨。 纪宁海被宫娥带至御花园内,轩辕琰和今夕在凉亭里下棋,他瞪了儿子一眼,今夕连忙站了起来。 轩辕琰给纪宁海赐了坐,把玩着黑色棋子说“误儿这孩子本事大又实在是聪颖,原也赖了你这爹调教的好!可毕竟孩子都大了,管太严,未免失了灵性。你不在误儿偶尔还笑笑,你在,误儿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经轩辕琰这一提醒,纪宁海回想,他确实从未见儿子在他面前笑过,除了嘲讽和不屑的冷笑。这无疑又让他怒火中烧,只现不好发作。 瞪了一眼儿子,看儿子站得更加笔挺了才对轩辕琰说“臣刚回来皇上就为这臭小子说一堆话!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若有一天传臣暴毙,定是被这小混蛋气死的!” 轩辕琰扔了水晶棋子在棋盘之上似怒非怒“纪致远!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气话!你是朕的股肱之臣 ,朕不许你死,你就不许死!”对于轩辕琰在他面前偶尔的情绪失控,纪宁海常常觉得不可思议,若他真是轩辕琰的臣子,定会受宠若惊,可他不是。 “有人弹劾纪武堂聚众结党,想必你也知道。朕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纪武堂里各方豪杰不过二十五人,纪氏本族子弟二百余人不算,府卫九百余人,并未违反体制。更何况赋儿遭劫持,原也该加强警惕” 大尚朝对各等级官员府卫有严格的规定,不得大肆招募武林高手(三十人为多),一品官员府卫不超一千人。 纪宁海不想轩辕琰先道出了这件事“纪武堂臣交予长子纪予挚管制,挚儿对赋儿受伤之事一直自责不已,才会急施冒进,臣回去定当重罚。亦会立即遣散武林人士” “朕很少夸人,不过你那长子的确是让朕不得不夸!小遥一直刁蛮任性,你没回纪府她只跟朕耍赖要在家住,挚儿每日代了弟妹进宫晨昏定省,我道是你教的,一问才知是他按了规矩来的。那孩子可是懂事的好孩子,朕给他求个情!” 说到此处纪宁海跪下道“臣想接公主回府”,轩辕琰忙扶了起来“你以为这皇宫还留得住我们的合德公主?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你来接呢! 胡飞老远就截住今夕语无伦次“哥,你别回去了,你爹要打你!不是!是我爹受了你爹威胁要打你!”他可真挨过刑罚侍卫的莽鞭,这疼他终生难忘,可比不得爹爹的家法! 这小子因莽撞不知被胡大人教训过多少回了,还是不改!“胡大哥,纪误犯了廷规理应受罚”胡飞比今夕还大一岁也比今夕早入宫等级高,无论从何论都该今夕叫他一声哥,他却真心佩服今夕武艺,硬要叫今夕哥。 侍卫房的院子里整齐站满了新侍卫,大槐树下垂着麻绳,他跪在树下,胡友定宣布完对他惩罚,他站起来脱下上衣让人绑了双手吊起来,脚尖着地。 而令他惊讶的是,这回挨打,除了他,还有大尚朝唯一与纪宁海齐名的伏波大将军李力之子李征。李征是在他被吊起来之后才跪下听罚的,受罚的原因是没有准时报道。新侍卫均是大年初一报道,李征今天才来,而据今夕所知,李征并不在这批新侍卫里。 鞭手空甩一鞭巨响震颤了站在下面的每一个人,而即将要挨打的两人却端的是稳若泰山。第一鞭从左肩斜到腰部,第二鞭从右肩打下,便是一个红色的大叉,皮翻肉卷。 每鞭下去均是皮开肉绽。下面的站着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若是自己挨怕早就惨叫连连了。偏偏这两个人哼都不哼一声! 无论纪宁海还是李力在他们心中都是真英雄,从小便是听着这两人沙场杀敌以一敌百的传奇故事长大的。今夕的本事他们见着了,李征的大名也早就如雷贯耳。只能承认,虎父无犬子,多本事的爹就能教出多本事的儿子,完全忘记了今夕和李征是犯错在接受惩罚。 今夕二十鞭打完背部已是棋盘样,李征四十鞭下来整个背部都是血肉模糊,却还得示众半个时辰。侍卫均去领了午饭,两人便跪在院子中央。 四月下旬的午后已渐日烈,侍卫们原本喜欢在院子里吃饭,都纷纷躲到了阴凉处,屋里或廊下。灼浪烤得身后的伤如油煎火燎,两人仿佛拼上了,谁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半个时辰后胡飞立马扶了今夕进屋去处理伤口埋怨着“什么嘛!这廷规明明就不合理!圣命难违,哥又不可能为了廷规便不与皇上下棋!再说以前得宠的侍卫从没因这受过罚!我在我爹那儿听来的,李征原本也不必挨那四十鞭,是大将军硬要打,说是按规矩来!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厉害,原就是我爹打我还是打的太轻了,管的还是不严!”胡飞回想,自己挨爹爹最重的打,也不过就是屁股肿了好几天挨不得凳子,都不曾破皮流血过。 今夕被胡飞这阴阳怪气的一通说的稀里糊涂,好像,他还得感激纪宁海这么多年来的“严厉管教”?把他锻炼成如今这副铁打的专门熬刑的身体? 纪予挚从早上便跪在纪宁海的书房里,连纪予赋都没有机会偷偷溜进去给个馒头或则一口水。爹爹只是传话让在跪在书房反省,他到现在还没有见着父亲一面。他想这回是又要跪上个几天再打? 今夕在回府的路上便接到暗号让他去千方布庄,那里的地下是鬼戍在京城唯一的据点。他便知偷换雪梅汤之事一定被纪宁海发现了。 他被蒙眼送入暗道走了好一阵,眼前刚才一亮便挨了沉重的一脚踢在心窝,摔倒在地,他连忙跪了起来。 纪宁海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问“你忘了国仇家恨?你娘亲为何而死?她对你好了两日你就敢背叛为父?孽障!”越捏越紧他喘不过气来不住咳嗽,说完便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 他跪起来擦了嘴角的血迹“爹爹,误儿知错,是误儿一时心软,请爹爹重罚!”他的乖顺换来的是更加狠辣的一巴掌和“口是心非!来人!准备极刑!”纪宁海最恨的便是今夕表面恭敬,实际却叛逆入骨! 极刑?前年他受过,生不如死,可纪宁海答应过秦风哥再也不对他用极刑!背叛大夏的戍士均要受过极刑后才处死。但他是真不知,这便算是背叛? 他从没想过要背叛纪宁海,他深知就算他的娘亲真的是大尚公主,他和轩辕琰兄妹真有血缘关系,纪氏和轩辕他也只能选一边,复辟失败,纪府上下终将死无葬身之地! |
第三十一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纪宁海不把他当儿子,他却无法真正做到不认纪宁海这个爹。 无论怎么给自己灌输,纪宁海早在十一年前送你去鬼戍时,就已经不要你了;不去在乎他怎么对你,过段时间就带小落离开…… 对纪宁海的父爱他已绝望,对纪宁海加诸在他身上的疼痛却始终无法麻木。 施行极刑的铁柱成年男子四五人才能环抱住,他的双手双脚被紧紧的锁在铁柱之上,嘴里带了口*塞,防止他咬舌自尽。铁柱深入地底十丈之深,任是武功再高强也休想撼动半分,为的是防止受刑人承不住剧痛赴死顽抗。 随着一声行刑,他的左手手腕处被隔出一道小口子,行刑人不断往里加龙水,戍士的血液遇龙水鼎沸。 龙水随着血液下行,所到之处皮与肉被滚烫的蒸汽分离,皮涨成透明的一层薄膜,今夕能清楚的看见皮下鲜红的嫩肉在剧痛中瑟瑟跳动。 “啊~……”这些惨叫有多么渗人,早已经不是他能去意识的范畴。 随着加入的龙水越来越多,今夕的双臂脖颈的皮均已离肉,继而是整个上半身,待全身皮肉分离后,血液回流内脏,五脏六腑仿佛被丢进了开水锅里。他封了今夕面部和双手的穴道,只这两个部位未受刑。 “纪宁海!你杀了我!纪宁海!你杀了我!……爹爹,求你,求你疼误儿一次,杀了误儿,求你……”由于带了口塞,又处于剧痛之中,这些话说的很不清楚,却还是能听的明白。 上次对他用此刑,他能忍着,是因为只灌到了胳膊便被秦风哥拦住了,这回纪宁海没让一个能求情的人跟过来。 此刑类似于活剥人皮,而又比活剥人皮惨烈千百倍。受刑的人不仅要忍受皮肉分离的剧痛,同时还要承受被分离的皮肉长时间被高温蒸烤,血液所到之处均犹如被泼上滚烫的沸水。 今夕惨叫,剧痛下双眼圆睁充血的厉害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牙齿咬碎了满嘴是血,狰狞可怖,犹如鬼魅。纪宁海双手紧握,在这极度残酷的刑罚中看见了他的小今夕。 今夕第一个会叫的不是娘亲,是爹爹;今夕不喜欢他的胡子扎人,他便剃干净,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蓄须的习惯;今夕睡觉必定拿大拇指摸着他的眉毛…… 待大夏复辟,江山易主,爹补偿你。 今夕原本已经喊破了喉咙只剩痉挛,却在带着龙水的血液进入心脏时嘶声力竭的惨叫起来,行刑人退下道“刑毕” 今夕被放下来,全身没有一处伤口,除了嘴里也没有一丝鲜血,分离的皮肉离了高温蒸汽再次合在了一起,却还是血红一片起着水泡,这伤就算他日夜修复至少也得三月才能好。 纪宁海捏着今夕下巴说“你皇爷爷被轩辕拓乱刀砍死,你皇祖母自缢身亡,你的七个皇叔皇姑全部死于火刑!你帮着仇人对付你爹?对他们心软一分便少十分胜算,我们原不占优势!”纪宁海怒起抬手又要打,被冲进来的公孙部拦住。 他想抱起地上的今夕却不敢伸手去碰触,这全身上下皮肉分离,哪里能碰,碰哪里才不痛?可怜的孩子!“纪宁海!你这个疯子!你怎么忍心!”公孙部咆哮,他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哼,我如今不狠心教训,让这孽障知道生死存亡,日后才要追悔莫及! 纪宁海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今夕盖上弯腰抱起儿子,今夕双目紧闭在纪宁海怀里抽搐,不能正常思维。只不断重复一句“爹爹,带误儿回家,娘亲在等……”他的娘亲走之前和他说“今夕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今夕记住,娘亲在这里等你和爹爹回来” 还是在手腕的伤口处给今夕灌疗伤的药水进血液里,儿子一直很不配合,根本不让纪宁海好好往里灌,就重复那一句话。纪宁海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翻了儿子过来啪啪给了两巴掌在屁股上呵斥“给老子消停些!” 却又觉得自己行为可笑,儿子都痛成这样了,还会怕他打的这几巴掌?不得不哄道“好,爹爹知道了,明天就带你回去”儿子却说你骗人!纪宁海又想揍人了,却忍着哄道“你娘亲最喜欢桃花,等桃花开了,爹爹带你们回去” 轩辕瑶在大堂等着晚归的夫君和儿子。今夕跨进门就被拉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爹呢?”今夕脸上分明的巴掌印,她心疼的很“又被你爹教训了?他都让胡友定罚了,怎么还打!明日我便进宫让皇兄改了廷规!” “改什么改!别人都挨得!偏就他娇气?!”纪宁海一声历喝,轩辕瑶知道夫君去朝上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心绪欠佳只说“我去后堂了,赋儿等你吃饭也等好一阵了,挚儿还书房跪着呢,姐姐都在屋里哭了大半天了”虽然名义上她是大,却也懂分寸,在府里都叫韦晚姐姐。 “爹爹,饶了哥哥,哥哥都饿了一天了”纪予赋站在纪宁海面前小心翼翼的求情被纪宁海一把抱起来啪啪打了几下屁股“那是他该罚!再求爹罚你哥跪个三天!明日考你武术,学的不好,连你二哥一起打!吃饭!” 纪宁海抱着纪予赋坐下,今夕还站着,无疑又惹了纪宁海不快“要老子拿藤条请你?” 沉闷的饭桌上,纪予赋不吃青菜被纪宁海打了两下手心哭了两声,今夕全身剧痛哪里吃的下去,纪宁海拿筷子头敲着碗说“你也要挨了打才吃?” 晚饭过后,纪宁海抱了纪予赋去逗玩。自从纪予赋遭劫持之后,纪宁海除了在学武方面管他的严,其余时候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暗河九堂。 今夕坐在垫了几层的软榻之上,堂下跪着一人,鬼戍里唯一让他敬仰和依赖的人,若不是这个人,他不知要多挨多少打。 “哥,你决定了?” “夕儿,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他是哥的父亲”旸拜下去,他是最早一批被安排进宫的戍士,现如今已做了御林军统领。 “可他在十几年前亲手拿刀杀了你!若不是师父,你早就死了!” “王爷这样折磨你,你会看着他死吗?” 被旸问住,今夕退而求其次“你若真做了,我也救不了你!他只是利用你!” “难道王爷不是利用你?”不忍今夕伤心,他连忙转换话题“帮哥照顾好三儿,那小子没心没肺惯了,总被人利用,我们三兄弟你最小却是本事最大的,多护着他点” 三儿和旸是今夕在鬼戍里唯一还能回忆的一丝光亮,可旸和三儿离开鬼戍很多年了,他是在鬼戍最长时间的戍士。这还是他出来后第一次和旸说话,之前都没有机会,怕人生疑。 |
第三十二章 父教子天经地义 第二天晌午,一直折磨着纪予挚的饥饿没有了,却有些恶心想吐,膝盖亦如万千银针扎入。经常被父亲罚跪,这些过程他再清楚不过,最多不过下午时分恶心的感觉便会消失。 昨晚父亲回书房处理政务,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便也不说话。这会儿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哪一回和爹爹犟,不是以他的失败告终?倒真心佩服起今夕来,每回和爹爹犟,几乎都能打着平手,甚至赢,虽然下场是比他惨得多。 “大少爷,相爷吩咐您去纪武堂” “是,挚儿这就去,谢谢福伯”纪予挚双腿早已经麻木,没有一个支点还真是不好立刻起来,福全上前去扶了一把。 尽量正常着走到纪武堂,明眼人却是一望便知腿脚不便。堂下站着他从各方招募而来的英雄豪杰,堂上坐着他的父亲。 “跪下!” 纪予挚撩袍跪下道“爹爹,挚儿并不觉得哪里做错了”他想自己从小经常挨打,便是不会像赋儿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讨饶。 “哼!还敢跟老子犟!来人!传家法!” 不一会儿纪予挚便被按趴在春凳之上,薄檀木板子交叉搁在屁股上一片沁心的冰凉。若按规矩来,得去衣,可家丁情知这是他们大少爷,无论如何也是不敢。 打板子属于非常严重的惩罚,若非大错,并不会执行,一般家法便是戒尺藤条和藤杖。 “愣着干什么!按规矩来!”身后的人撩起纪予挚后襟,他连忙捂住了裤头,羞得满面通红,哆嗦着嘴唇说“爹爹,挚儿知错,求爹爹顾惜一二”他是纪府长子,父亲教训多也顾着他的脸面,至十岁后从未在外人面前打过,更不用说当众去衣责罚。 “相爷,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走便是,你又何苦羞辱大公子!”众武林侠士豪气干云,纪予挚的赏识和厚遇,纪予挚的才情直爽,他们真心赏服,纷纷表明去意。 “诸位英雄,相府鄙陋留不住各位,稍候自会给够了大家盘缠,日后各不相欠。犬子无知合该为自己的错误接受惩罚,诸位看着便是” “爹爹!求你留下他们!”纪予挚满心以为这顿打挨了,这些人便可以留下来,万万没想到父亲还是要赶他们走,想起身抗议却被板子压得死死的。 “给我打!” 纪予挚颓唐至极,只听得“大少爷,得罪了”身后便猛的一凉,他拿回手握着凳头,落下泪来。父亲故意让他们见着他光屁股挨打,便是要他们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犯错就得被爹扒光了打屁股,哪里能当这些英雄的老大。 纪府家法选薄檀木,是因檀木坚硬无比,打在屁股上比其他板子疼上几倍,并且薄檀木比其他板子响脆更能震慑子弟。由于薄还不会伤到筋骨,也是家法宗旨,打自家子弟是为管教不能伤及性命。 啪~“一!”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巨大声响和大声的报数,不妨如此剧痛,他啊得叫了出来这些都让纪予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板子很宽,震的左臀猛的一颤,爆下一层柔皮,一片火辣刺痛。 啪~“二!”第一下太疼,第二下他紧咬了牙关誓不叫出来,却在板子兜呼呼冷风打下来时,不自觉的绷紧了臀肉,更觉羞赧。两板子便让纪予挚整个屁股红肿了起来。 啪~“三!”第三下覆盖了第一下打过的左半边屁股,他闷哼一声,汗如雨下。 这板子打得的确不能和平时的家法藤杖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痛法。藤杖集中一处疼的厉害,这板子一下是半边屁股都能照顾完全,力透皮肉深入肌理。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若不是双肩双脚都被人按着,纪予挚觉得自己一定会痛得从凳子上滚下来。 纪予挚细碎的闷哼粗壮的喘息,惨不忍睹的屁股如何能让直爽的武林人士做到熟视无睹,个个求情“相爷!别打了!相爷!……” 甚至有人上前去拦,被纪武堂子弟挡住,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纪宁海猛拍桌子道“我纪宁海教训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诸位英雄好汉来管!”本来这便是一场家法,也确实没有立场去管,众人只得退下。 报了五十,纪宁海才喊停,纪予挚整个屁股已经是黑紫肿胀的厉害破皮的地方倒是不多只有四五处。纪予挚只觉得整个下本身痛得都不是自己的了,无力的从凳子上滚下来,提了挂在膝弯的裤子起来,规矩跪着。 武林人士纷纷打赏离去,他竟是连站起来不让这些人走的勇气都没有,并不是怕再挨家法板子,而是他觉得没脸再面对他们了。 这伤根本没办法长时间行走或站立,只能在床上趴着养伤。以往被藤杖打得血肉模糊也从未有养伤这一说。更是心疼的韦晚足足哭了一天! 挨了打,他是被人抬回去的,父亲也从未来看过他,这比挨打更让他难过伤心。以往无论大打小打,打后都是爹爹上药,这回直接扔了不管了! 纪予赋一步不离的守着哥哥。今夕是知道大哥的脾气,哪里会让下人们上药,赋儿毕竟还小,他便是早上上了药才走,晚上回来洗澡换药。 如此几天,能下地了,纪予挚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现在他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他要自己去闯荡一片天地,方才是男儿本色! 十旬休沐,今夕才又机会去见了秦风。走过重重暗道,才终于在石室见到了他的秦风哥。 “臭小子!你来做什么!二叔知道了怕又要剥你一层皮!”秦风揉着今夕的脑袋,今夕躲开了笑道“只要哥不告状,我爹又怎么会知道!”面上如是轻松,心里却为着剥皮两个字寒入骨髓,明明知道秦风哥夸张之说,却无法不与半个多月前的极刑联想起来。 纪宁海又对今夕用极刑秦风也是知道的,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嘴快,感叹道“哎,小傻瓜,你爹还肯教训你,就还当你是儿子,不像哥” “大伯只是舍不得打哥罢了,大伯许是觉得从小就把哥送去地御……”这安慰多么苍白,今夕自觉也说不下去,道出此行目的“误儿想求哥一件事,让误儿假扮成哥的随从去贤王府” “为何?”秦风问,今夕答“误儿在鬼戍唯一的兄弟旸是贤王儿子,误儿想帮他” 当今皇上唯一同胞哥哥——轩辕玱,获封贤王。贤王府自是富丽堂皇,今夕先行潜进府内,便见着旸在贤王面前的卑微。 旸跪在贤王面前说“王爷,属下无能还未发现皇宫暗道入口所在”,被贤王一脚踢了老远“本王要你何用!你自己说本王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旸跪起来只能一直说“旸知错……” “轩辕旸?卑贱奴婢生的小畜生,你想和本王一个姓?想要本王承认你?没有功绩,你让本王怎么给你?!”旸眼神无波,看着暴怒的父亲。 旸的眼中并没有对这个姓氏的一丝渴望,今夕能看见的全是一个儿子想要得到父亲认可却又明知这个爹根本不在乎自己只是利用自己,自己贱得要去找虐的复杂情绪。这情绪一直伴着他过了这么多年,他才能很快读出。 后来秦风和轩辕玱谈了很多,今夕听得很认真,纪宁海的计谋果真很好,利用轩辕玱对皇位的觊觎,让他们兄弟相残。 |
第三十三章终无奈相爱相杀 “表哥,今晚在皇宫陪旬儿好不好?旬儿不想你回家!” “不行” “不,就要,就要,表哥不疼旬儿了,呜呜~” “说不行就是不行,旬儿不听话表哥可要打屁股了!” “哼,不就不嘛,旬儿自己玩!” …… 今夕一路将轩辕旬从东宫抱到御花园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让这难缠的太子爷消停了。 自从轩辕瑶认了今夕这个儿子,轩辕旬可就认准了这个哥哥。今夕看着轩辕旬就像看着他的小落,单纯善良的小落,让他情不自禁的想照顾他。两人的感情可谓是日飞猛进。 今夕明知对轩辕家的人不能产生任何感情,对复辟大业有百害而无一益,可要冷血,要无情,没有小落那病,做起来谈何容易。 “大哥!”轩辕旬从今夕怀里跳下来,一下子扑到了跪在轩辕琰面前的轩辕昱怀里。轩辕昱搂了搂弟弟哄道“旬儿别闹,大哥正和父皇商讨国事” “你自回兴庆殿反省,禁足一月!” “父皇!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你都不和旬儿说!为什么大哥才刚回来父皇就要罚他?大哥的铠甲好威武,旬儿也想穿!”轩辕旬跪在轩辕昱身旁,眼中全是对大哥的仰慕敬爱。 “是,父皇!”轩辕昱默然起来,这么多年来的不公平待遇,他早就学会了忍气吞声。轩辕昱也不过弱冠之年,带兵征战南夷,今儿得胜归来,不仅没有欢迎仪式,朝堂之父皇将功劳完全给了镇南王刘平志。 对这个热情的弟弟,他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他越是出类拔萃便越是会威胁轩辕旬的太子之位,越是被父皇忌惮。 轩辕琰抱起独自跪在底下望着哥哥离去背影的轩辕旬,果真是天家无亲情么? 今夕和同批侍卫换班午膳,心里一直想着,三儿是大皇子心腹,大皇子禁足,三儿也出不来。得想个主意和三儿见面,旸是宁愿自己死千回也不愿连累兄弟的,可到时候让三儿怎么活下去! “纪误,我们比一比如何?”吃罢午饭众侍卫都喜欢在院子里练练拳脚,李征早就想和今夕比,此时向正和一树桩切磋的今夕正式邀战。 “纪误,如果我没记错,你为聚众斗殴之事被相爷在这侍卫房里教训过一回,你不会是怕了吧?”李征把今夕和众侍卫比武之事叫做聚众斗殴,引起不少侍卫的不快。 今夕不作理会转身往屋里去,众侍卫却起了哄“我们老大武艺了得,你还是算了吧,输了丢人,回去还得挨家法,划不来!”凭借不凡武功,今夕已然当了新侍卫的老大。 李征血气方刚哪里容得这般激将,以凌厉之势逼向今夕,今夕退后几步才堪堪接住。两人你来我去,不觉已是好几十回合,竟是难分胜负!越打出了兴致,飞檐走壁,在不算大的侍卫房里找到了决战千峰的味道。 “给老子住手!”两声历喝从门口传来,震慑得看出神的众侍卫打了个颤,回头一望,大尚朝两大神将立在面前呢!连忙跪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今夕和李征从房檐上飞下,跪在院子中央,均是低着头不敢看正往面前走的父亲。 “胡友定!这新侍卫你倒是如何管教的!”李力的暴脾气比纪宁海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声喝简直能吓破人胆,跪着的侍卫均是两股战战。 “大将军,相爷,侍卫房原本便可以比武,旨在激励侍卫勤于练功互相赶超,下官不宜干涉”胡友定只叹命苦,这一个是大将军儿子,一个是丞相儿子,均是他见过最本事最受规矩的侍卫,还整天喊打喊罚的!问题是打也得有理由啊,现如今这官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上次爹是如何教你的?皮紧了,老子就给你松松!”纪宁海不和胡友定耽搁,拿了靠在墙上责罚侍卫的水火棍上手,一脚将儿子踢趴在地,棍子便啪啪打在今夕屁股上。 水火棍成人手腕粗铁犁木所做,坚硬无比,棍棍闷响,今夕死死的咬住袖口方才能不喊叫出来。 李力一辈子和纪宁海比战绩,教训儿子方面自是也不甘落后,抄了大一号的棍子上手喝道“给老子跪好了!敢动一下你试试!”同是打在屁股上,跪着挨却比趴着挨难过得多,棍子沉,一下就能把人打趴下去,却要挨打的人自己挺着,一下接一下的实打实的接着,需要极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这大将军和丞相大人教训起儿子来,果真不同凡响,看的侍卫个个头皮发麻,好像自己的屁股也随着一声声闷响正在肿起来继而开花…… 纪宁海和李力打人是一点儿也不带啰嗦,片刻已是二十有余下去,今夕还好忍,李征已是几次被打得跪趴下去又直起来,两人均是大汗淋漓。 纪宁海只打了三十,今夕跪起来便见着李征身后血红一片,双手紧握直抠的掌心也出了血,在一下下沉重的击打中,猛的,皱起眉头,伸长了青筋暴露的脖子,扬起满是汗水的脸,艰难得忍痛。 又是一下没挺住跪趴了下去,身后响起父亲严厉的呵斥“给老子跪起来!”他刚跪起来身体却被一股力量压住,只听得一声闷响,剧痛却没有如期传来。 今夕闷哼一声,这大棍子挨起来可真是疼,他缓了一口气才能说出“大将军,是纪误挑的事,你别打他了!” 李征一把推开今夕吼道“滚!别*他*妈猫哭耗子!”,纪宁海一把夺了李征手里的棍子,揪着今夕的衣领提到一边劈头盖脸打下去,今夕直挺挺的跪着也不躲。 到底是李力看不下去了拦住“这么粗的棍子,你打他背做啥子,别打出了好歹!” 今夕李征并排跪在院子中央,一人头上顶盆水,待纪宁海和李力走远了,才敢搭话。 “你明知他们都会来选人,为什么不和我说?”李征怒道,今夕亦是愤怒不已“我也是回来的路上听宫娥说的,谁知是真是假!早就和你说过出宫后再比,你偏不听! “出了宫门你的影子都找不到,叫我和鬼比去!你只用了三分之二和我对打,我却还是赢不了,我认输。这些都不说,爷今天丢脸丢大了,和你没完!” “还有力气骂架!都给我闭嘴!”胡友定一人给了一柳条在背上,要他管严,他便管严实就是了。 别看李征嘴硬,这会子一定在心里认了他这个兄弟,也不枉他挨得那几闷棍子。拿下李征容易,可要以此为踏板,获得李力的信任便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了。 李力和纪宁海带了选中的侍卫回府,分路前李力拉着纪宁海说“今日有个叫纪予挚的年轻人投效我军,不知是否和贤弟长公子重名”纪宁海和大尚朝有名望的几个大将军均是结拜兄弟,这大哥便是李力。 “那个孽障!我早看出他心野,屡屡重罚,还是禁不住!欠收拾的紧!大哥只管不收他便是,我倒看哪个军营敢要!” “贤弟,大哥既然收了,便没有放回去的道理” “好!大哥!那个孽障找大哥的军营去投,原也想到就大哥能压得住我!”纪宁海很多时候看不透李力,表面上是和他比,其实未必,这个李力是最忠于轩辕的,不除不行! |
第三十四章 皎皎空中孤月轮 “狗屁!这里山势险恶你是要我军将士摔死!” “大哥!你且听我细细讲来!灵玉虽万峰奇出,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派一支精锐部队驻守,金兵粮草不济不攻自溃。此次御驾亲征,当以圣上安危为首,好大喜功只怕要不得!” “二弟!好大喜功从何谈起?你今天不给大哥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想走出这里!” “大哥的兵法神奇,小弟不得不服,可此次情况特殊!大哥恐怕只是想要短时间内拿下这块最难啃的骨头,震惊天下,扬名立万!” “纪宁海!你!你!你!……”被揭穿的李力简直是恼羞成怒,连二弟也不叫了,指着气定神闲坐于案侧的人,来回乱转,吹胡子瞪眼! 方初时乃李力心腹,也最是熟知这两人,只要在一处商讨战事,必定吵得天翻地覆,为着平息李力火气“相爷,大将军,二位暂且息怒,挚少爷在帐外跪一上午了,求见丞相大人” “纪予挚半月前才入军营,不过普通士兵,何时须得我们三品大元方领军尊称少爷?小弟素闻大哥治军甚严,却也不过如此!眼见着一月之后便是一场恶战,更该勤于操*兵,新士兵竟有整个上午的空闲时间!” 李力怎能不知纪宁海,就想借他之手教训儿子!他乐得成全!到时候看是谁心疼! “大哥这便让贤弟见识见识” 走出帐,李力吩咐“带纪予挚到刑场”,纪宁海却说“大哥管教士兵,小弟不便观摩” 眼见着父亲要走纪予挚喊“爹爹,挚儿知错,挚儿任凭爹爹处罚,只求爹爹别再生挚儿气!……” 李力一路拉着纪宁海到观刑室,纪予挚被押进刑房,行刑的师傅看了一眼来人道“又来了?这回怎么打?” “军棍二十”纪予挚报上,师傅对着宽凳努努嘴“规矩你都知道”,纪予挚答了一声是,自己走去趴在宽凳之上退了裤子到脚踝。 “年轻人,你定是得罪了监军!托家人买东西打点一二,再这么挨下去,还有命?上衣也脱了,汗湿了衣服沾在伤口上,又是一番折磨!” 纪予挚一心以为父亲走了,是再不想要他这个叛逆的儿子了,木讷的道了谢,脱了衣服放在一边,重新趴好了说“您打吧,重些打” 纪宁海通过暗口见着儿子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整个背部都是鞭伤或深或浅张着口,屁股到膝弯亦全是杖伤,至少前后挨过五次二十军棍,是屁股落不下去了才打的腿! “李力!你有什么不满尽管朝着我来!”纪宁海揪着李力衣领。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听见没?你儿子说的,重些打!军营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你的挚儿偷跑出去几次该受多少惩罚,你最清楚!” 他的挚儿这半个月有三个晚上均是夜深了才默默跪在他屋外,第二天早上走,他只作不理。也不曾想回去是否受罚。 “腿再打不能走了,屁股再打也烂了!你这孩子造的什么孽!还是打屁股,屁股烂了顶多睡觉趴着,腿还得留着操*练……” “您别啰嗦了,打吧”纪予挚早就握紧了凳头等着挨打,不想这师傅自言自语了这么久! “你这臭小子!难怪得罪人!往常来领罚的哪个不是大哥大叔叫的好听!还敢催我!看我今天不给你屁股开花!”说着便给了第一下,纪予挚嗯了一声说“林大哥您没吃饭么?” “臭小子!你林大哥我一辈子做刑手公平公正的很!可不许你玷污我的职业操守!谁来我都这么打!”又是一下,纪予挚猛一仰头说“您这力道是给小弟挠痒痒么?要是我爹……”又想到父亲现在气的打都不打他了,真可能是不要他了,便说不下去了。 又是一下纪予挚咬破了嘴唇尝到一丝鲜血的甜腥发狠说“你倒是用力!” “臭小子,你别激我,没用!”林师傅照样是一五一十的打,四五下后原本肿着的屁股便流出黑血来。 “别打了!”这声喝停了林师傅,同时也让纪予挚喜极而泣从凳子上滚下来爬到纪宁海脚边抓着纪宁海脚踝“爹爹,挚儿错了,挚儿这就跟你回去,求你别生气了,挚儿错了……” “回去你甘心?老子不晓得你!纪予挚!不混出个名堂就别回来了!从今以后你叫季远,别想借着我走捷径!” “是爹爹,挚儿知道了,挚儿谢爹爹成全”纪予挚擦了眼泪望着纪宁海笑,纪宁海眼里一热差点落泪,他的挚儿笑起来总是这么好看这么暖人心。 “扶上去接着打!”李力命令一旁跪着的林权。 “大哥,我给他求个情,眼见着大战在即,就他身上这伤一个月怕也好不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他戴罪立功” “舍不得就舍不得,护犊子就护犊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李力点头,纪宁海用衣袖擦了儿子满脸的鼻涕眼泪,捡了儿子慌忙爬过来时已然落到地上的裤子扔在纪予挚跟前骂“瞧你这邋遢样!” 回到帐内给儿子清洗伤口上药仔细的很。 回府没见着今夕随口问“那小孽障呢?”纪宁海口中的小孽障必定指今夕,福全答二少爷不在府内,便气得他拍桌子“又野哪儿去了!回来叫他去书房跪着!”今夕是不妨纪宁海这么早就回来了。 “臭小子!怎么不飞鸽传书让三哥和旸知道你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我们走时,你才那丁点儿大,只怕你活不过九岁!旸每年总是故意犯些错回鬼戍领罚,好打听你死没死!”三儿比划着今夕那时的身高才不到他的腰。 “三哥,今夕想和你说一件事” 三儿说起这些便滔滔不绝直接忽略了今夕的话“你那时挨打便说你是王爷的儿子,我们都不信,还笑你,痛昏了都在喊爹。我和旸从来不信你真是王爷的儿子,想不到王爷真如此狠心” “你刚被送进来时,就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一般粉嘟嘟惹人爱,见人就问,哥哥,你有没有看见今夕的爹爹,今夕的爹爹这么高,今夕的爹爹穿白色的长袍……” 那天爹爹将他放在鬼戍大堂之上,他好奇的参观着大殿,大殿后面的石头房子引起了他不小的兴趣,他跑到爹爹面前问“夕儿可以去玩会儿么?爹爹~” 也许爹爹并没有点头,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玩了,转身就跑了。再回来时,殿上哪里还有爹爹,他急坏了,到处喊到处问,他以为只是自己不小心走丢了,这里的房子长的太像了,爹爹一定也急坏了……他很后悔自己不该贪玩。 他说他的爹爹叫纪宁海,叫他们帮他找爹爹,他们笑他打他,说他是小疯子。他们打累了走了,他便爬起来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他们都是坏人,他自己找。 好多天管事的见着他就打,说什么时候他不找爹了,就不打他了。起初挨打时,他会大哭大叫,后面便在心里默念夕儿再不贪玩了,爹爹,你快来接夕儿回家…… 痛得清醒的时候他想着爹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打跑那些坏人,抱起他狠狠打他骂他“纪今夕!这回要不挨打都难!看爹爹不打断你腿!贪玩!”痛得昏迷的时候他会梦见他在爹爹怀里,爹爹带他回家……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去看那个石头房子,他一定乖乖地呆在爹爹怀里! 后来很多时候他都想问“爹爹,如果那天今夕哭着不走,你是不是会心软?” “三哥不说了,都怪三哥!那些都过去了,王爷不是接你回来了么!”三儿将今夕从回忆里拉出来,他的三哥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今夕笑了笑问“三哥,他日若是今夕有事求你,不问原因你都会答应今夕,是不是?” “当然了,你和旸是我三儿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为你们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
第三十五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今夕在纪宁海的书房已是跪了两个时辰,只要不在皇宫当值,纪宁海都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伺候,转眼找不见人必定是要打要罚的。 即便是有事离开,也须得当面承秉去哪里,去干嘛,获准了就能去,说一个不字抑或不说话那都是不许去,简直相当于软禁。上次偷着见秦风,还是赖长公主求情才放了他半日。 “也不知这花色他们爷俩儿会不会喜欢?” “公子穿什么不好看!至于老爷嘛,自然是夫人做的都喜欢!” 今夕耳力好,这由远及近的对话一字不落都听了去,很多时候被罚跪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无聊得很,他就喜欢听来往之人的对话。倒也不是故意偷听,他想知道什么,完全没必要通过这个方法。 “二郎”轩辕瑶随手推开房门喊着纪宁海,她习惯了来书房找纪宁海,只要纪宁海在府内,一半以上的时间都窝在这书房里。 “误儿,怎的又被你爹罚了?跪多久了?为何罚你?” “爹爹罚误儿,总是误儿犯了错,母亲别问了” 轩辕瑶见今夕又是羞红了脸,也就不问了,派了瑾儿去探纪宁海何时回府,这瑾儿一心仰慕今夕,自是舍不得今夕久跪,跑的比什么时候都快。 “娘知你喜欢素净,鞋面绣的花均是隐着的,不仔细看不出来。眼见着这天也热了,娘再给你爷俩做对冰枕。你爹就那臭脾气,你看挚儿不是不堪家法跑去从军了么?哪天你要跑,娘不拦着你,只抓回来娘也着实了打……” 轩辕瑶坐于一旁的软榻之上继续手里的活计,不时拿蒲扇给今夕扇风说些家长里短。今夕被罚,不敢闲聊,只听着。 他小的时候,偷懒不背书,被罚跪,娘亲就在一边做针线活,戒尺放桌上听他背,背错了就打他手心。这个画面,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往往到最后都是爹爹求情才饶了他。小时候,他怕娘亲是胜过爹爹的 不管这国仇家恨,今夕只知道,轩辕瑶是真对他好。自从轩辕瑶嫁给了纪宁海,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日子好像回到了四岁之前。 “小孽障!如今都学会搬救兵了?小遥!你先出去!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纪宁海人还没进书房,这训斥倒是先到了。 “你又发哪门子脾气!是我想你了,叫瑾儿去问问也不成吗?!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也别撒在孩子身上!”这轩辕瑶可不是等闲之辈,一句话说得软硬得当。 “平日里武也不练书也不看,只晓顽!不该教训?!”纪宁海也不和轩辕瑶废话一把拉了出去,如今都是他女人了,任你是长公主,还得出嫁从夫! 轩辕瑶同瑾儿站在门外,只听得里面说“趴好!”随后便是藤条破风的嗖嗖声以及直接打在肉上清脆的啪啪声响,挨打的人一声不吭,打人的骂个不停“只盼着依了老子打下的基业坐吃山空!好懒贪闲!不务正业!纪家祖坟不发这号人!……” “这孩子每回挨个打也不知哭两声求句饶!”轩辕瑶正说着就听见了抽泣声,疑惑着声音怎么这么近,扭头一看一旁的瑾儿哭成了大花脸,笑道“他挨打,你哭个什么劲儿?”她不是不知这丫头喜欢今夕,而是奴婢出生连给今夕做小都没资格。 “这都打多久了!得多疼啊!老爷也管的太严了,公子太可怜了,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一天两头的挨打!” “你个死丫头!小心老爷听见了打你板子!” 又听得里面问“记着教训了?”,许是嫌回答的慢了又是一记让这回答听起来都是忍痛多于陈述“记~记住了!” “以后可该如何?”“呃~啊~,勤于练武!饱读诗书!”“还敢贪玩?”…… 瑾儿止住了哭,她们才听得真切,里面是打一下问一句,回答了又是五六下连着抽!好容易听得藤条落在地上的咔嗒声,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滚过来!不上药坐不下,又有借口玩了?” 轩辕瑶听得今夕下地站着了才问“二郎,我进来了?”纪宁海嗯了一声,她推门进去便见着今夕直挺挺的站在地上纪宁海绞了湿毛巾给今夕擦脸,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汗湿的放在一边。 “你倒是还会照顾人?”轩辕瑶这话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称赞,纪宁海回“他娘去得早,这小畜生又犟的很,挨了打从不许下人进门,生来就是折磨我的!” 今夕可真想笑,纪宁海端的会演戏给长公主看,对他的教训严厉而不失爱护,偶尔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疼宠在严格的管教之下显得分外的动人! 今天这顿打,也不完全是纪宁海无故发泄,他都两天没练内力了,每日给赋儿输内力,练功是一日不可荒废的。 回到南苑,小落扑到他怀里,挠他的痒痒“哥哥都好几天没陪小落玩了,小落要罚哥哥!”,他被挠的咯咯笑,现在能让他这么由衷笑出来的也只有小落了。是什么时候没有再生小落害赋儿的气,他都不记得了,小落总是有办法治他的。 “念辞,你主子中午吃了多少饭?药有没有吃了?”这是今夕每天回来都要问的,念辞看了看晋淮安缩着脖子说“倒是吃了两碗饭各小菜也都吃了些,药,小公子倒了~” “重新煎一碗来!早上都咳血了?还敢把药倒了?晋淮安!不挨打你不舒服是不是?”转眼就按了小落趴他腿上,两三下扯了裤子,大手几下就把个粉嫩的小屁股染上了绯红晚霞。 “呜呜,啊痛痛!念辞,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答应了不告诉我哥的!”骂得念辞跪地上发抖,这小主子可不是好惹的,他是真怕。 “你还敢威胁人?哥多久不正经收拾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把小落夹在手下就去取了挂着的藤条,复又坐下,放小落站在地上趴他腿上挨。 不一会儿淮安屁股上便是密密排布的红色肉楞子,再一会儿便是看不见楞子了,整个屁股肿起一指来高红得很。 下人端了念辞早就重新煎好的药进来,今夕才不打了扶起淮安说“不许哭了!哥数三声!”小落连忙在今夕身上蹭了眼泪抽噎了几声也就不敢哭了。今夕让小落光屁股站着,他一勺一勺的喂着吃,小落几回摇头又是几回想吐出来,一看今夕拿起藤条摸着疼的厉害的屁股就乖乖吃了下去。 喂完药今夕顿了碗又拿起藤条,这可吓哭了小落,捂着屁股不断后退着说“哥哥别打了,小落以后会乖,会好好吃药,哥哥别打了呜呜……” “中午不吃,晚上就挨了藤条再吃!”小落不住点头,见今夕放了藤条下来,许是想快跑几步扑到今夕怀里撒娇,却被挂在腿上的裤子绊着往地上栽去,幸是今夕眼急手快给接住了免不得又要打两下骂两句,小落更是撒娇起来。 给小家伙上药一般都是很不安分的,今天却是乖的很,今夕以为是打痛了,又一阵心疼,一会儿小家伙才说“哥哥,小落找到了肝肠寸断的解药,虽不能彻底解毒却可解痛,日后我们再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哥哥带小落去闯荡江湖好不好?哥哥答应了小落的,解药找到我们就走” 旸的生死他不能不管,怎么走?但是没有发现旸的事情之前呢?纪宁海给一点儿甜头,就能动摇他离开的决心!就像今天,纪宁海扯他过去按下上药,骂他,帮他换衣服,给他擦汗水,每件事都做的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这浓厚的父爱差点让他落下泪来,虽然明知是假! “不是还没找到么?”今夕继续专注上药。 |
第三十六章 血染皇城流不尽 轩辕琰御驾亲征,李征和众侍卫都跟了去,同为御前带刀侍卫的今夕却被留守皇宫。在秦风那里,今夕知晓了今夜轩辕玱会发动宫变,纪宁海要他死守御书房。 震天的喊杀声从午门快速逼近未央宫,势如破竹,可见预谋已久。乌压压一片士兵围在御书房前,轩辕玱立于前,夺了玉玺便可登基大典。 守卫御书房侍卫连了今夕在内才不足三十人,虽是个个武功高强却终究是大势已去,二十来人战战兢兢挡在门前。 轩辕玱志得意满大笑道“尔等可还要负隅顽抗?速速投降饶尔等一命!” 几人放下了兵器跪下,接着便是十来人,最后只剩了今夕和两名死忠轩辕琰的侍卫还挺然而立。 “留纪误一命,其余的都给我杀了!”轩辕玱一声令下,几千士兵将这二十来人团团围住,不过片刻便只剩了今夕一人,淡色的侍卫服早已被染就鲜红,散落的墨发亦是根根滴血。 最开始碍于轩辕玱的命令众士兵对今夕下手多少留有余地,而过了几招之后,个个都下手狠绝,招招毙命,是看清了这少年的武功了得,不是你是就是我活。 现如今只剩了今夕一人,却是一个也不敢上去,都围了今夕打转。只片刻功夫,死在这少年手上的已过了百人!谁还赶着去送死? “果真能以一当百!纪宁海端的会调教儿子!都给我上!我倒看他能撑多久!”轩辕玱下了命令,再怕也得上,几百长矛相向,今夕飞跃而起脚尖轻点便断了根钢铁所打造的利刃,脚风所到之处,人应声倒地口吐鲜血身亡。 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面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到轩辕玱面前,如果没有看错,轩辕玱敢肯定这个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受伤。 “旸!”轩辕玱一声疾呼,身后闪出一人和今夕刀剑相接,你来我去,旸将今夕引至人墙之外,此时另一队人马赶了来,为首的是轩辕昱、轩辕瑶和纪宁海。 “误儿!住手!退下!”“旸!回来!”轩辕玱和纪宁海的冷喝才让两人住了手。 “轩辕玱,圣上待你不薄,你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纪宁海愤然骂之。 “二哥,你住手吧,小遥向大哥求情,大哥会饶了你的” “小遥,你忘了吗?我才是大哥!这皇位原本就是我的!我的!” 轩辕瑶痛心疾首,等着轩辕昱下令抓捕轩辕玱,却被身后的侍卫绑了起来,一看身旁的纪宁海和今夕也被绑了起来,按照纪宁海之前的嘱咐他表演了不妨加之体力不济被人乘虚点了穴道遭擒的戏码。 “昱儿?”轩辕瑶不可置信却又透着一丝明了的看着轩辕昱,她深知侄儿对大哥怀恨已久,叛变不是不可能。 轩辕昱和轩辕玱一同步入御书房,纪宁海三人也被推了进去。轩辕昱拿了玉玺在手,坐上龙榻,想着今后。他能用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去要求父皇多看他一眼,让父皇知道,他才是父皇最应该骄傲和疼爱的儿子! 父皇,日后,昱儿一定加倍孝顺于您,您要打要罚昱儿都认,直到你原谅昱儿的那天。 轩辕玱跪在轩辕昱脚边三呼吾皇万岁,趁着轩辕昱被成功冲昏头脑恍惚的片刻,将早就藏在袖中的匕首正正刺入轩辕昱胸口,纵使轩辕昱武功高强使了瞬间移动,也只是让刀没入的深度减少了一些,不然只能当场毙命! 三儿飞跃上前救主已是来不及“大皇子!”三儿扶起胸口不断往外涌血的轩辕昱,轩辕昱笑了两声便不停的咳嗽起来,抱着三儿用微弱的气息说“带我去,带我去御花园” “轩辕玱!那是你亲侄儿!你如何下得去手?!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轩辕瑶边哭边骂。 在轩辕玱的示意下众武士冲着奄奄一息的轩辕昱和衷心护主的三儿杀过去,三儿愤怒难忍杀气大开,来一批杀一批,硬着让武士无法靠近轩辕昱一步。 轩辕昱一点一点的往外爬,三儿左右护着,出了御书房,脱出一条长长的血路留下一地的尸体。 此时轩辕昱的亲信士兵早已经倒戈,只剩了一些忠心耿耿之人也即刻被杀的一干二净! 轩辕玱唯恐轩辕昱不死骂手下“都是饭桶!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人!我要轩辕昱的命!都给我上!” 众武士更是蜂拥而上,三儿武功再高强却也是难以抵挡,只能尽量护了轩辕昱,自己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剑,一路拖着血红的身子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 纪宁海三人也被下令押着看轩辕昱的下场,三儿伤的越来越重,幸而轩辕玱又下了命令“给我杀轩辕昱!”刀剑才离了三儿个个刺向轩辕昱,今夕和旸松了口气。 “父皇,昱儿想吃樱桃,你抱昱儿摘,好不好?”高大的父亲有力的双臂将他托起来,高高的举着,何止能摘到樱桃,他简直觉得伸手都能触及苍穹。 “父皇,真甜,真好吃!” 这是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唯一一次抱他,在御花园二道门的樱桃树下。 噗嗤,两刀一前一后砍在轩辕昱膝弯处,鲜血溅了一丈来远,无数的大刀砍向轩辕昱爬行的双腿,三儿拼尽全力也只能护得住上半身。不刻右腿已齐大腿根断在了地上,左腿只几根筋惨连着,轩辕瑶吐了两回昏了过去。 轩辕昱惨叫大喊“父皇,这是昱儿的报应!父皇!” 轩辕玱惊于轩辕昱的意志力,腿都成这样了,拖着还在往前爬,将断未断的左腿露出的腿骨刮的石子路咔咔作响。终于又是一刀将左腿彻底砍断。 到了那樱桃树下,三儿已是站都站不稳了。轩辕昱更是气息奄奄全凭了那点信念支撑着。 “父皇,你一定要原谅昱儿,昱儿已经受到了惩罚。父皇,你再抱抱昱儿,昱儿冷,昱儿疼”轩辕昱张开双手扬着头仿佛等人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脸上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三儿倒在地上,无数大刀砍向轩辕昱,张着的手臂霎时飞离身体,扬起的头颅滚到今夕脚边。 趁着忙乱之际,旸带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三儿,今夕最后看了一眼轩辕昱安乐的面容。今夕不知轩辕昱对着樱桃树说了什么,他想这里一定有轩辕昱最美好的回忆。 轩辕玱下令放了纪宁海父子,获得朝臣拥护亦或是打压异己,都还得靠了这百官之首右丞相的帮助!轩辕瑶却是被软禁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纪宁海并未前往,轩辕玱下了圣旨立即抓获,杖责一百,以儆效尤!为着警示百官,廷杖和凳子直接摆在了金銮殿上!首先不说这一百杖挨下来还能否活命,就那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去衣受刑,就够纪宁海当场自尽! |
第三十七章 金銮殿舔犊情深 纪宁海奸计得逞心里是悠悠自得,唯独怕的就是今儿当着这么多同僚面受了这么大羞辱,还是他自找的,大哥一定气疯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羞辱都受不了,还成什么大事!更何况这也是向大哥向复辟后的天下表明心迹,他再大的功劳,皇位也必须是大哥的,他不会给自己一点儿沾染的可能性! 被带去金銮殿的路上,纪宁海是窃喜的,但又必须装了很气愤很大义凛然,打死不屈的样子出来。 殿上摆着凳子和板子,看着还是有些犯怵,他被按跪在百官面前,轩辕玱旁边的小太监拖着尖细悠远的嗓子喊“带纪宁海二子纪误上殿!” 纪宁海暗道不好,这小混蛋又给他摆了一道! 今夕被两个侍卫带到大殿之上,穿过分两侧而站的文武百官,不禁引起一阵唏嘘,丞相二公子是英俊出名了的,这份好看不分男女都无法移开眼睛,是人对美好事物本能的追求。此时穿了这宽松的白色囚服更是显出其俊美的脸部轮廓和清秀挺拔的骨骼构造来。 待今夕被按跪在纪宁海旁边小太监又喊道“吾皇念其乃国之重臣,百官之首,当众受杖只怕辱没了斯文,现由其二子纪误代替受罚,所谓父债子偿也算是他的圆满” “王爷,您要罚便罚纪宁海,他才多大,屁事都还不懂!你罚他又有何意义?可让天下人笑话,王爷欺负小孩子!” 轩辕玱冷哼一声,亲自下了命令“给朕着实了打!纪宁海!你只管嘴硬!” 今夕几乎是被摔到凳子上的,胸骨撞的生疼,扶着凳沿,笑自己活得太过明白。方才纪宁海那般的护他,就差和轩辕玱拼命了,要是他不知道纪宁海是真想挨这顿打,他一定相信,纪宁海是真舍不得他当众受辱,是一个父亲用自己全部为儿女撑起一片天来。 他为什么要忤逆纪宁海,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只是不想看见一向站着打他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这么屈辱的方式趴着挨打!这让他接受不了! “去衣!”太监尖细的喊声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虽然很多人亦是可怜这少年挨这么重的刑罚,而更多地好像是好奇,伸长了脖子等着裤子被扒下那一刻的到来!面上长的如此好看,不知道这屁股是否也是一样?其中不乏好男色之人,更是口水都要出来了。 当那一块遮羞布被退到膝弯时,一个饱满挺翘而又结实的蜜色臀部暴露出来,臀尖儿上的肉还为了侍卫方才粗鲁的举动而颤颤巍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轻呼,哦~ 今夕在许多人同时发出的哦里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这份羞辱,死都会带进土里!如今他多希望那些在鬼戍受刑时去不掉的伤痕全部都还在,痕迹太深刻,纪宁海怕人生疑,在长公主嫁入纪府前全部都用药去掉了。如果那些伤痕还在,至少不会被当做男色来看。 “搁杖!”声调拖的很长,仿佛要走完整个皇宫。 两只铁犁木成才手腕粗的廷杖将今夕的臀部压出两道明暗阴影的沟来,沉重异常。 随着一声“着实了打!”第一杖落在左臀,如同直接打进了肉里,今夕握着凳沿的指节发白,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再拿起来便是血红的一道印子横贯。 第二杖起来时,第一杖打出来的印子已经变成了黑色,臀尖儿上如同被人挖了一刀。十杖过后,今夕已是疼的咬破了嘴唇,整个屁股黑紫严重。 “拭帕!”随着这声长喊,原本按着今夕的两人退下,一个老太监拿了冒着热气的方布搭在今夕臀上,快速的顺手掐摸了一把。原本已是刺痛烧灼的臀部接触了热布,疼的今夕长长得嘶了一声,又赶忙拿手堵住了嘴,更何况那老太监掐的真恶心,他羞愤欲死。 这原本也不是为了羞辱,只是打到一定程度犯人臀部对疼痛的感应会变的迟钝,适当的热气能唤醒自然避痛而沉睡的皮肉。 杖子再次落下,今夕已是不能纹丝不动,扬头挺起上身是不能避免的,幸而有人按着,这是催进心里的痛!纪宁海吩咐了在人多的时候挨打,他不能使用在鬼戍学的熬刑技巧。 这次直到旁边的太监报了三十才停,也只是停了片刻,换刑手,避免同一个人打太久臂力不及。 整个大殿静的很,只有今夕急促的呼吸声落杖的闷响,以及某些官员按耐不住吞口水的声音。没人敢上前求一句情,也没人敢议论一字一句。 报了三十五时左边臀部出了血,细细的一丝流下来,红色惨烈,这些总是能最大限度的引起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那些欲*望。此后每一下都能打破一两处,没到十下今夕整个臀部已是被血裹得严严实实了。 过了五十,便有些惨不忍睹,鲜血顺着凳子往下滴,滴在大殿明镜般的大理石地面上,慢慢汇集成两处血色的湖泊。今夕抽搐起来,被按得更加动不了了。 之前很闷的杖声因血的加入而变成啪啪声,溅起一颗一颗饱满的血珠落在地上、行刑人衣裤上,甚至跪在半米开外一直怒视着轩辕玱的纪宁海手上脸上! 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有的低下了头不愿看这惨状,却是又忍不住抬起来看几眼,一直矛盾着。 报了六十三,今夕昏了过去,被老太监一盆水淋在头上又醒转了过来,接着便又是要命的疼痛,今夕只觉得下半身齐腰下直直断了去! 这孩子也不过才十五岁,丞相大人去年年末给这孩子过得十五岁生日,如今遭此大刑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始终没有惨声大叫。在他们看来,一定是这孩子不想要一旁的父亲伤心。原本还有一丝邪念的人,在面对血肉模糊的孩子时,内心亦觉悲凉。 纪宁海突地站起来一把掀开了刑手护在今夕身上说“皇上!臣罪该万死!求你别打了!臣愿自己受罚,求皇上成全!” 纪宁海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脖颈处痒得慌,好像屁股也没有那么疼了,这痒倒是最重要的。小时候他挨娘亲的打,爹爹经常就这么把他护在身下,鼻息吹的他痒。 轩辕玱哈哈大笑道“舔犊之情果真令人动容,朕念在你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十余年,更有经才伟略可辅佐朕开辟新天地,便暂且寄存了这剩下的数目!” “谢皇上!罪臣谢皇上!”纪宁海抱了凳子上的儿子下来,屁股到大腿已经去了好几层皮肉烂做了一团,尽管纪宁海再小心翼翼这剧烈的移动仍旧是疼的今夕眼前一黑搂得纪宁海肩背是更紧了,颤抖着声音说“爹爹,误儿疼~”原本这便是痛的厉害了不过脑子的话,他直还以为是小时候挨了打呢,却让文武百官差点落下泪来,自家儿女挨了家法也这般撒娇! “疼也忍着!跪好!谢主隆恩!”在儿子被打得这般惨的时候,说着严厉的话,手上却轻的很,一步步的引导,让人无可挑剔的父爱——为着孩子成长坚毅严格要求步步紧逼,暗地里却是比谁都心疼! 纪宁海,你要是不恨误儿,该多好,你要是一直这么演戏,也挺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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