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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风再起时(金主攻 艺人受 虐?)[第7页]

作者:云七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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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回来了。这个月的10号是我的生日哟,想问有没有长评做生辰礼?
记忆里那年冬天,让他沉醉的笑靥,此刻回忆起来,却像是故事里的老照片,泛着黄的边沿,一点点风干,被时光吹散。他终于明白一步步走来,他以为的占尽先机,事实上却是步步落败、溃不成军。
他皱着眉头想,那年的他,终究是蠢笨的。不,直到此刻,他也仍是蠢笨的。他在当年,无法窥破顾然笑靥下的别有洞天,在今时,也仍是不知,顾然千般面孔中到底哪一面才是真诚的。
那段幽居的时光,于他,犹如深陷沼泽般难以自拔,顾然的名字自此被刻在了他心上。那句仓促中脱口而出的我爱你,也成为他日后蚀骨诛心、再也不能从容自处的禁咒。
那段幽居的时光,顾然是多么的机敏啊——他带上的那张面具偏生是他最无法抵抗的。他绝口不提此前的难堪、绝口不提挨的打,只仰着那张纯洁无害的脸,对着他清浅的笑,几分纯挚、几分灵动、几分恰到好处的撩拨。
他禁不住要为他击节赞叹了。
顾然在那时,就已经懂得如何伪装他自己,如何在恰当的时候留住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许是苏迦南的出现,让那时的顾然有了隐约的危机感,武斗后自己的一番言辞更是提醒了他。于是,他用最明媚的笑容去俘获他,用最欲拒还迎的姿态在性事上若有若无地讨好他。他终于沦陷了,情难自禁地说了我爱你……顾然笑了,他当时以为那是羞涩与甜蜜。后来才明白,那是功成的号角,更是……深深的嘲讽。
顾然不知道吧。
那是他第一次对他说爱,却也是他从情窦初开到风流不羁,第一次,与人说爱。
是啊,顾然不知道。
顾然一定以为,那只是他在床榻上随口的呢喃,是哄逗床伴信手拈来的情话。否则,顾然也许并不忍心将他的真心毫不留情地践踏?
他也不大忍心去回忆之后发生的事情。
也许没有那件事,说不定,他和顾然的路,也不至愈走愈窄,以至走入绝境,再无法回头。也许没有那件事,这段被他珍藏在心底的幽居时光,就会成为他和顾然之后日复一日的日常。
然而,时光却从不因人的眷念而稍稍停留片刻,它只会无情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机械地朝前走,将温柔缱绻的彼此抛在身后,将不足为外人道的爱恋抛在身后。
林声导演的《春日宴》选角的消息传来,他就有意要为顾然争取。《春日宴》的故事发生在战国时代,主角是个在强国为质的王城庶子,卧薪尝胆、破釜沉舟,图谋数年后欲在一场七国齐聚的宴会上一展抱负,却奈何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春风十里、荠麦青青,一场旖旎的春日宴会,成了质子血溅三尺的鸿门宴。
剧本史诗般的悲剧情节,不仅触动了影坛教父般的林导,也触动了他,他几乎在瞬间便敏锐地嗅到了这部影片日后的成功。
林声,崛起于80年代末的大师级导演,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在影坛掀起热潮,同时也捧红了一个个电影明星。如果说,进入星光娱乐是走红的一条康庄大道,那么,出演林声的电影,便是娱乐圈另一条争相追捧的畅途。
可是林声,却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公关的对象。无论是他自身的艺术造诣还是业界地位,或者是对作品精益求精的追求,都让他不会、也无需被公关所动。
他那时能为顾然做的,也不过是赌上星光娱乐在业界的影响力,以及他与林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的交情罢了。
林声一生淡泊,更视金钱为无物,唯一的雅好便是钟情于收集古董。于是,不久之后,他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了林声来家中做客,又装作无意地将自己多年前在拍卖会上拍下而收藏的一只陶罐放在客厅的显眼处,果不其然吸引了林声的目光。依林声的风骨,是断不会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可若是装作不懂行地转卖于他,却是顺理成章。一切都进行地非常顺利,一只陶罐,拉近了他与林声不远不近的距离,也让他为顾然争取了一个单独试镜的机会。
单独试镜,听起来简单,但却意味着顾然将越过剧组前期在数以千计的知名或不知名的影视演员的选拔,而直接到达导演林声的面前。对于顾然的外形和演技,他其实是不太担心的。只要顾然发挥得当,合了林导的眼缘,将男一号收入囊中也并非不可能。
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将所有的路铺设成坦途之际,顾然竟在身后狠狠地捅了他一刀。那一刀,何其狠厉,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仍是觉得——那一刀,打断了他因为爱情萌发而不计成本的付出,搅碎了一颗本在蓬勃跳动的心。
顾然仿佛被噎住,一时竟寻不到话驳他。那还是几年前他尚在星光娱乐做练习生时,晚上收工后与同事夜宵,他虽知道自己有些河鲜过敏,到底扛不过小龙虾的滑嫩鲜香,一顿风卷残云满足了口腹之欲,谁知第二天一觉睡醒,肿的人畜不辨,连眼睛都不得睁开,只勉强从眼睛缝隙里瞥见陈炎铁青的脸,后来,脸仍旧肿着,便被陈炎就按在病房的床榻,拿着衣架揍了个动不得。
可怜他那时尚不知陈炎想要亵玩他的心思,所以即便难堪,也知是自己任性妄为误了训练,挨打时虽痛的连病床上的白床单都被汗水浸湿,也乖乖地趴在原地吸着气忍着。
谁料日后多少不堪,如今历尽千帆,再回忆起当初那份甘心受罚的蠢样,简直是如一计热辣的耳光扑面刮过,恨不能寻一处地缝钻了去,怕也不得解心上羞辱之感。
顾然想到这,眼底激愤乍现,正欲蹦几句狠话还击,却听那人又道,“愧对于人的感觉可好受?”
见顾然明显一愣,似有不解的神情,陈炎的语气又冷了几分,“你不必做出这幅懵懂的样子诓骗我,说到底你辜负的人也不是我。冯易性子单纯,掏心掏肺待你,你日后就是不拿他当兄弟,也不要再利用他。经纬的手段,你最好还是不要领会的好。”
顾然震惊望向陈炎,心里如遭万千重鼓锤击,绞成一团乱麻。
“以后,以身犯险的事不要再做。并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那么幸运。”
脑海里忽然闪回了这句话,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当时,陈炎便已经想透了所有关节。原来,我自以为的算无遗策,在你眼中,不过是……负隅顽抗,不过是……跳梁把戏?可笑我枉费心机,白白让你看戏,白白落了把柄……
绝望一时之间攫住了顾然的心头,他忽然想辩解一下,他并不是存心要利用冯易。他其实,从没有想要真的伤害冯易。无论是最初的举报,还是安排的偷拍,他原本只是想借此事卖个人情,好日后借一借田纵以及他身后田氏集团的力罢了。他知道凭借田纵背景,定可以保冯易无虞。而那仁哥,本也是在他掌握之中。冯易并不会受到实质伤害……况且,除了此事上,他有着不磊落的私心,在与冯易和阿纵的交往中,他自问尚算诚挚……
然而……私心,就是私心。利用,终究也仍是利用。
他无可辩驳,做了便做了,若是终有曝光的一日,所有的罪责惩罚,他一力担起。可无论如何,轮不到陈炎兴师问罪,他对他,可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想到这,顾然便觉得方才想要辩解的想法委实可笑。最初被揭穿的惊慌失措已渐渐淡去,他冷冷地做出一副无谓的姿态来,甚至又着力更添了点恶意,出口讥讽,“陈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自己揣测的东西你若觉得可信,或告密,或曝光,随你的便罢了。左右,我是个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人,逼急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不小心也曝光点什么。到时候,你再替你的好兄弟,好‘嫂子’来报仇,也来得及。”
这话里的阴狠让陈炎眉心一阵跳动,他几乎要忍不住劈手给面前这人一个耳光。他紧紧攥住了手心,手背上的青筋也捏的暴起,狠狠地盯住面前人的眼睛。昏暗的车内,那人如一头凶猛的小兽,毫不示弱地冷冷回视,寸步不让。
他慢慢地压制住要动手的欲望,扭过头去,再不回顾。
车里的空气似乎都凝住了,好在很快便到了机场。车一停稳,顾然便戴上帽子与口罩,而后迅速拉开车门,连道别都没有,一秒也不曾耽搁地下车离去。
看着那倔强又决绝的背影转瞬消失在人群里,陈炎忽然一拳砸向了车窗,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补被吞的第十七章后半部分,1432楼之后。请大家以后尽量不要在正文楼里回复,这样万一发生吞文,我还可以补贴回正常顺序的楼里,让后来的小伙伴观文体验好一点。再说一遍,尽量不要在正文楼里留言哈~谢谢~
二十四
2010年,春分。
惊蛰的雷雨将凛冬的肃杀冲刷了大半,春天的气息缓缓逼近,大师林声导演最新电影《春日宴》正在山西平遥古城举行开机仪式。众多媒体到场采访,在一众恭贺声中,有记者在现场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林导,我们知道您一向对电影选角非常严格细致,不知您此次选择顾然作为电影男一号的理由是?”
这问题问的颇为直接,一时场内众人都看向林声,尤是顾然,他面上虽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得冷静而淡然,但内心却甚是焦灼地在等待答案。事实上,他从接下这部戏便开始纳罕个中缘由——论样貌,论演技,论人气,论名声,应该有太多比他更合适的人,缘何是他得大师青睐?
“呵呵,我欣赏顾然这个小伙子身上那股韧劲,这个气质和我电影里的男一号有相似之处。他有这个天分,老天赏他吃这碗饭,谁也夺不走。”
林声的回答,寥寥几句,饱含着德高望重的长者对后辈的肯定与期许。顾然眼睛禁不住一热,从前,他只想着在这尔虞我诈的娱乐圈慢慢攀爬,摆脱困窘,让亲人得以颐养天年,而今,林导的话却像一泓清泉灌溉在他本干涸的心田,他感动安心之余,却又隐隐惭愧。
除了尽己所能,将这部戏演绎到极致,他确实没有别的能报之万一。
后来的拍摄,不可不谓之艰苦。林导确如业界传闻那般细致入微、要求严格,往往一个分镜头都能重拍数次,一个细小的场景偏差,也会将全组调回重新布景拍摄等等。顾然的戏份又格外重,拍摄初期,他就压力大到常常无法入眠。然而彻夜难眠之际,他脑海中出现的却常常并不是下一场戏,而是……陈炎。这让他格外恼火,他憎恨自己这般**,心里没有着落的时候,他想到的竟不是母亲和外婆,而是那个伤害他的人。
可是,他当真是忍不住。
他和陈炎并非没有情谊甚笃的时候,早在他刚刚进入星光娱乐时,早在他沉沦在陈炎的温柔缱绻中时,他就曾那般仰望过陈炎。陈炎,于泥潭中将他救出,又是那么的温文尔雅、耐心周到。可为什么他心房中爱情的种子才偷偷冒出嫩芽,就被陈炎毫不留情地掐灭。
他……是自卑的。
陈炎高贵如斯,在云端轻轻一挥手,就能许他一个光芒万丈的未来。而他,却只是贫民窟里沾满灰尘的蝼蚁,在生活的重压下苟延残喘。陈炎于他,是高山仰止,他虽动了心,贪恋陈炎给予的温暖,却也只敢将心事埋藏,默默地仰望。他懂得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
可是为什么,云泥之别尚不能满足陈炎作为上位者的杀伐决断。他竟还要在他本卑微的境地里再狠心地踩上一脚,让他落入更深的谷底吗?
一人立山巅,一人伏谷底。
这就是你要的吗?陈炎。一场金主与情人的大戏,我陪你演完就是。
因为压力过大,状态迟迟调整不过来,顾然不得不暂离剧组,回京休养。回公司报道的那天,距离他离开时,已过去整整一个月了。陈炎虽然常常派人送些吃食用品去剧组探班,却为避人口舌并未亲自前去。再见到顾然时,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人,也禁不住心疼到不行。要不是尚在办公室,他恨不能立即将人搂在怀里嘘寒问暖一番,最后,他也只是轻轻吻了吻顾然的额头,就吩咐他赶紧回家休息。顾然的心不在焉,陈炎以为是累极的缘故。
顾然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陈炎的办公室,却在下楼的电梯里碰见了苏迦南。他向来不爱身边跟着助理,不知为何苏迦南身旁也没带人,电梯里空间挺大,他略略朝苏迦南点个头就不再说话。之前的事,他虽然恼怒,却不至于迁怒苏迦南——都是出来卖,谁又比谁高贵呢?一样的人,实在没有彼此为难的必要。
可是,他愿意这么思量,却不代表旁人也有这份胸襟。
今晚有更。出差在外,宾馆床上手机码字。感人吧?
“前辈?”
身旁的苏迦南突然轻轻出声,惊醒了正在走神的顾然。顾然转过头去,入眼便见苏迦南扬起的唇角。
“前辈功夫……了得。以后,我还要多多向前辈讨教。”
本是一句寻常赞美,可被苏迦南那略带讥讽的语气说出,却怎么也不似好话,顾然蹙了蹙眉,并不准备理睬他。
“前辈不是应该在平遥拍戏吗?难道是炎少……召你回来侍寝?”苏迦南幽幽地问出这一句后,清脆地咯咯笑了,“前辈有空也多指点一下我,如何就能哄的炎少把你送到林导的戏里。”
顾然倏地转头,面色沉静地淡淡觑他一眼,“你刚入公司就爬上了炎少的床。不也是……功夫了得?”
他本不欲与这样的人过多纠缠,一语讥讽后便有些后悔,转身不再看苏迦南一眼。
“你——”,那边苏迦南却仿佛被刺激到,口气里全是着恼的意味,顿了两秒,他眼眸一转忽而展颜笑道,“那也不及前辈你啊。炎少跟我说,别看你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性*冷淡模样,其实在床上不知道有多骚呢……你挨得打比我早,挨得操比我多,尊你一声前辈,是为了致敬。不过如今炎少有了我,前辈不打算抓紧时间抱下一个大腿?我瞧着,林导就不错……”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门开后苏迦南哈哈大笑着迈步出去。
顾然狠狠捏紧了手心,他委身于陈炎的事,真正知情的也就lisa姐和陈炎的几个心腹,旁人至多揣测,谁也不会挑明。于是,他便也掩耳盗铃地以为无人知晓他的屈辱。谁料今日却被人三言两语将遮羞布扯了个干净,大曝于日光下无处遁形,这感觉比之唾面之辱不差分毫。
就连床上的细节也被人翻检出评头论足,他相信恶劣如陈炎,是绝对干的出这样的事的。陈炎在床榻上是不是带着惯有的调笑,面露不屑地讥讽他假模假样地装清高,却还是乖乖跪在人脚边被责打、在各个地方被折成各种姿态挨操?
陈炎……你究竟要将我践踏到什么地步,才满意。林导,林导……他心里敬重如父一般的林导,原来也会被人轻易拿出来肆意诽谤。这光怪陆离的圈子,是怎样的病态与不堪?被这样的圈子渐渐吞噬,他又会变成怎样面目全非的人?
顾然的心绪愈发昏沉,整个胸腔都被悲苦浸染,连日里的压抑本就让他的心不堪重负,此刻更觉混沌。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公司大门,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车水马龙间游走。苏迦南那张俊脸在他脑海中来回穿梭,他想起那天他裸身坐在陈炎床榻的旖旎,他想起他身上大片的淤紫和吻痕,他想起陈炎那张无耻地面庞调笑着说苏迦南比不上他……哪里比不上?是说苏迦南的身子不够销魂,以致不能尽兴?还是苏迦南没有他下作更会讨主子欢心?……
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回到陈炎的别墅里去,却也不能回家——他这幅失魂落魄的颓丧模样,如何敢让母亲与外婆看到?可怜偌大一个京城,他竟寻不到安置自己的方寸之地。
漫无目的地驾驶许久,夜幕已慢慢降临,他将车开到了工体酒吧一条街附近。此处尽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色下那闪着霓虹的入口,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饕餮,要将一切糜烂吞下。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可是此刻他实在是……无处可去。
压低了帽檐,顾然随意挑了一个酒吧低着头迈入,坐在隐蔽的角落卡座里。舞台上有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美女搔首弄姿,主持人的喊麦声很吵。一些人在舞池里摇头摆尾地疯狂跳舞,隔壁卡座拼酒玩骰子的叫嚷声也声声入耳。
挺好。这般热闹,人人仿佛都乐在其中,人人都不会发现他的落寞无助。
他叫上一瓶黑方,按照一贯的口味,加了柠檬和冰糖。他仰靠在沙发上,盯着服务生娴熟为他配酒的手,想着他其实是个嗜甜的人……平日喝水爱喝蜂蜜柠檬水,连喝酒都要加上柠檬冰糖……都说嗜甜的人心性单纯,如今可见是不准的。
眼前的这个服务生,看着年纪似乎还没有他大,却老练极了,想来也是混迹社会多年。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遇上陈炎,说不定也会像这个服务生一样,在餐馆一直刷着盘子,或者在夜店为客人配酒?那样的人生,会不会……也不错?没有陈炎的人生,会不会……也不错?
他真的也想试试。
一瓶黑方几近见底,顾然的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加之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只觉胃里翻江倒海。震耳欲聋的音乐在午夜更加喧腾,他愈发的烦躁,终于忍不住挥手叫来服务生买单,继而踉踉跄跄地迈出门去。
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白日里的阳光仿佛告诉人们已是春暖花开,可夜间的苦寒却又昭示着凛冬尚未走远。顾然脚步虚浮,被扑面而来的寒风一吹,越发抖索着觉得立不住,他索性朝绿化带的石阶上一坐。一群男男女女嬉笑打闹着从他眼前经过,看那模样应该是附近高校的大学生——他们是那样青春活泼,笑声清泠泠地散发着朝气。意识渐渐地模糊,酒劲蔓延越发胸闷气短,顾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热辣辣的、带着酒味与一丝道不明的委屈。
手机又开始响了,顾然浑身摸索着去找,从裤兜里将手机掏出一看——陈炎。他狠狠皱起了眉,又无意识地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镇静中又带着些气恼的声音,“你在哪?”。
顾然沉默地坐着,一声不吭。那边等了片刻,又略略扬了扬声调,“到底去了哪?”,顿了两秒又道,“舟车劳顿,早点回来休息。我去接你,你在哪?”。
“不用。”
斩钉截铁的本能拒绝,一刻未曾迟疑。
“别闹了……”,那边的语气竟意外地软了下来,“真的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是不是喝了酒?是在哪里的酒吧?工体?”
顾然的意识又昏沉了一点,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后,手机便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屏幕上当即裂出了一株兰花。
一个小时后,待陈炎在路口的绿化带找到顾然时,眼前的人头耷拉在膝盖上,缩成了可怜的一团,人已醉的唤都唤不醒。原本还有几分怒火的陈炎,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他伸手将那人散落在地面上的东西捡起,又一把将人拉起,架在自己的肩上,塞进了后排座椅上。
待回到家里,更加是深夜了,将醉的昏昏沉沉的顾然搬到房里床上躺好,陈炎已是累的一身汗。眼前人醉成这幅模样,让他起来洗澡是绝不可能了。
陈炎叹了口气,起身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床头,接着便开始慢慢地解顾然的衣服,一粒粒衬衣扣子被解开,接着是皮带和裤子。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然白皙水嫩的躯体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美的让人心动。
陈炎出乎意料地没有起任何淫邪的念头,他只是一丝不苟地用热毛巾给顾然擦着身子。他想,也难怪顾然喝了这么多的酒,大概是心里太烦闷了吧。此刻他到有些后悔为顾然争取到《春日宴》这部戏了——对艺术吹毛求疵的林导,事事要求都尽善尽美。顾然虽极有天分,但毕竟不如学院派经过系统的表演训练,在这样的环境下,向来要强的他怕是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今夜大抵是借酒浇愁吧。其实,就让顾然接一些不费力气的热播剧也没什么不好,他好好养着他就是了,哪里就真的需要他达到什么艺术高度呢。但他隐隐觉得,顾然要的不仅如此,顾然,也值得更好的,去更高的层次。
擦着擦着,顾然醒了。他愣愣地翻身坐起,眼里全是红血丝。他低头看向自己被脱地一干二净的身子,有些恼怒地蓦地抬头瞪向陈炎,接着便立马拾起旁边的衣物胡乱往身上套。
陈炎伸手去拦,“小然,我不动你。你擦擦身子,休息吧。”
顾然的动作就只是下意识地,并未如何清醒,陈炎的话他一点也没听懂,只是推搡着陈炎,与他抢夺着自己的衣服,挣扎地很是疯狂。
陈炎被他这无厘头的厮闹折腾的有些烦躁,便一手捏住顾然的双手往自己怀里一带,在腋下夹紧,一手揽过他肩背,使了五分力,在他的臀上噼啪盖了一掌,嘴里低声呵斥道,“安静!还闹!”。
怀里的人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后,借了酒劲愈发地开始撒泼浑闹,拼命地要从他怀里钻出。
“耍酒疯?”
陈炎皱了皱眉,将人禁锢地更紧了些,手上又加了两分力,一边连续三四掌打在顾然的臀上,一边骂着,“喝这么多,直接醉在马路边上我都还没治你呢,你还敢闹!”。
许是连续的几个巴掌疼的紧了,顾然挣扎间又让胃里一阵剧烈晃动,他哭了两声后,突然“呕——”地一声,吐了陈炎一身。
————————————————上一章大家都在骂炎少,我不得不说一句,其实炎少是冤枉的。而且最近留言有点儿少嘛。过度章你们就不出来,伤心。

呕吐物瞬间便将陈炎优雅的浅灰色定制衬衣弄得污秽不堪,自小便有些洁癖的陈炎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将怀里的人丢出去。然而看着顾然那痛苦地纠结在一处的小脸,压在他的臂弯处呛咳地通红,他实在是不忍心。强忍着胸腔里翻腾的恶心感,陈炎放开了对顾然双手的禁锢,将人以一个舒适的姿态环在胸口,又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拍着。
直到顾然将腹内翻涌之物都在地毯上吐了个干净,陈炎仍是慢慢地抚着他的肩背。顾然虚弱地倚在陈炎的怀里,吐了后人也清醒的多了,缓了片刻后便发现自己裸着身子,而陈炎的半边衬衣上竟还沾着自己的呕吐物……
他颇不自在地抿了抿嘴,默默地朝后退了两步,讷讷道,“……那个,对不起……”
没有回音。
顾然抬眼看了眼面前的人,便也垂下头,不再说话。
“既然醒了,就去洗个澡吧。下次不准再喝这么多。”
陈炎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刚一迈出顾然房门,就仿佛是窜逃一般地一路狂奔到浴室。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身上的脏衣物扒了个干净,陈炎趴在盥洗台上一阵干呕,然而什么也吐不出,直到最后呕出了一些清水,才脱力地将花洒打开细细地冲洗着自己。
顾然此刻头疼欲裂,醉酒后的不适越发明显,他慢慢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全然不知外面的动静。他看向床头尚未收拾的搭着毛巾的那盆水和地上的一片狼藉,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这些细碎的、点点温暖,是他最初贪恋的,也是后来沉迷的、难以割舍的。而今一场酩酊大醉,也该是梦醒的时分了。
-------------------------------------------------------上一章结尾。
云七有话说
其实写到这,我想你们应该能够理解这二人的渐行渐远。彼此之间的心结,有一些是实在的伤害,有一些是误会。可无论是哪一种,对缺乏信任、如履薄冰的脆弱关系都是致命的。而在感情的进程上,他们又一直是错开的。顾然在相遇时便动了心,陈炎却要包养他亵玩。一场武斗,陈炎仿佛被打开了心扉,带着闺阁意趣的立规矩,于顾然,却羞耻又寒心。十天的厮守,陈炎以为是二人情投意合,于顾然,却只是戴上一张讨喜的面具。陈炎渐渐动了情,顾然却已下定决心要逃离。似甜非甜地描写了这几章,终于快要写到关键的大虐……插叙的回忆篇最重的戏份快要来了。嗯。
一击过后,陈炎一脚仍踩在顾然的脚踝上,一手垂下皮带,皮带的鞭梢搭在顾然的腿弯处点了点,冷冷道,“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顾然压下惨呼,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继而将头埋在臂弯处,置若罔闻。
“噼啪——”
两秒后,裂空声再起,重又击在顾然臀峰,将那暴起的肿痕又添了新色,隔着洁白的家居服也隐约可见鼓起的伤。
“说!怎么回事!”
陈炎暴怒的质问,响彻整个房间,雷霆之怒仿佛连墙体也随之微微颤动。
趴在地上的那人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抠住地毯紧紧攥住,似是要无声地抵抗。
“噼啪——”
皮带再度狠狠落下,顾然上半身痛的猛地扬起,喉间有破碎的悲声溢出。
这是一场刑讯……顾然终于似有所悟。
脚踝仍被陈炎踩在脚下,挣脱不开,顾然费力地用手肘撑住地毯,扭过身去看向陈炎,咧开嘴笑地淡淡。
“没怎么回事,一顶帽子而已……”
一语过后,仿佛是心知这话的杀伤力有多大,顾然回过身去,端正地趴好,只等那骇人的痛责再次罚下。
然而身后却毫无动静了,他心里纳罕,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沉默地伏在地上,将满腹心事掩下。
漫长地、冷冷地对峙,相隔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陈炎终于轻哂一声,“是我疯了,才以为能将石头捂热……”
“既然如此,我便叫你知道,碰了不该碰的底线,会有什么惩罚。”
残酷的低语一字一句地缓缓吐出,陈炎收起皮带扎回腰间,优雅而温吞地将方才解开的袖口一粒粒扣好,可那神色间的嗜血气息,渐渐蔓延,整个室内都笼在重重的阴霾中。
“咱们回去,再……细细清算。”
——————回来的太迟,太困了。码一点你们先看吧。
头等舱的真皮座椅虽软和,但对于带着一身肿痛伤痕的顾然来说,实在算不上舒适。他难耐地半侧着身子缩在座椅上,尽量地减少身体与座椅的摩擦挤压。方才有几个空姐似乎认出了他,跃跃欲试地躲在一旁似乎想要过来求签名——他更需强忍着、不能让旁人觉察出他的异常。从小小的椭圆形机窗朝外望去,漆黑一片的平原上是万家灯火,这里其实是个富庶之地,只可惜……
一个过道之隔的那边,是陈炎。
顾然自上飞机以来,就一直背对着他,并没有感知到陈炎时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不曾知晓那目光里包含着的伤痛与迷惘。
许是夜间的缘故,机舱里很安静,陈炎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很久前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未来的某一天,地球灭亡之际,同胞们乘坐宇宙飞船逃往外太空。外太空航程需要五十年,所有人只能停止生命机能休眠在沉睡仓里,等待航程结束后复苏。可有一对恋人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双双醒来,他们在沉寂的飞船里,寻找赖以生存的食物水源,同时也在漫长的寂寞的生命里给予对方陪伴与温暖。偌大的飞船,他们除了彼此,什么也没有。几十年,他们相爱相知相守,在一群沉睡的同胞间,默默地走完了余生。当同胞们醒来,只看到了他们留下的一本记录了这个故事的日记,以及机舱中间那一大片的如原始森林一般的茂密绿植。
陈炎想,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啊——如果眼前的这架飞机也这么一直飞不停下,直到地老天荒,也好……
那样,大概也就不必直面惨淡的现实,不必撕开淋漓的伤口了吧。
或许,他也就可以当这件事不曾发生,然后沉溺在顾然的笑靥中不必醒来。
他和顾然,也算是长厢厮守了吧。
可是,并不能……
推开家门的时候,顾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陈炎觉出了,徒然又添了几分怒气,这人明明很害怕,为何却总是任意妄为?他给他的,莫非还不够多?他便……这样不足,到了一处就要拿身子去逗引他人吗?!
许是……有隐情……呢?
他当不至于此吧。
他想,只要这人好好说,把是非曲直说个清楚,他未必……不能担待。
从前他有许多的风流债,就当这次偿了他便是了。
“顾然……”
陈炎轻唤了一声,一时竟有些语塞,“其实,你并没有……是吗?”
顾然靠在玄关处,晦暗不辨,垂着头,捂着臀腿处的肿胀,一言不发。
“顾然……你告诉我吧。你不是有心的……你……”
顾然嗤嗤地突然笑了,将原本有些委顿的腰背挺地更加挺拔了,慢条斯理地反问,“有心?……我早就没有心了,炎少让我到哪里找去?”
陈炎一步走近,抵着他的鼻尖,厉声责问,“所以你就去卖!扒上一条大腿,就要顺杆子往上爬!”。
“卖?原来炎少也知道我不过是出来卖。我自己的身子,之前你炎少价高者得,我无话可说。可你既然有了新欢,我寻觅下家,有什么不对?”
顾然也徒然提高了音量,毫无退让之意。
陈炎面上死灰一片,完全忘记去反驳顾然话里提及的什么新欢,他只被那话里的“寻下家”激地方寸大乱。他略带一丝绝望地张口结舌,“你……既然卖身!就该身心都在我这儿!”。
顾然仿佛听见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继而轻佻地挑眉问道,“炎少说笑了吧,我不过是出来卖身,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心也卖出去?炎少,你付得价码,不够……”
陈炎被那充满着嘲讽的笑声刺激地一阵目眩,两个小时飞行沉淀下的怒火,瞬间如一个小小的烟头扔进了汽油桶,漫天的火势吞噬了理智。
再也没有旁的话能说出口,陈炎一把拎住兀自放着狠话的顾然,像牵着一只丧家之犬,一路跌跌撞撞上楼去。
“嘭——”
猛地被扔在浴室的地上,身上的肿痕与地面狠狠地碰撞,顾然禁不住哀叫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衬衫的衣领兀地被揪起,下一秒,陈炎铁钳一般的手掐住他的后脑狠狠地朝浴缸里按去。
满满的水霎时漫过口鼻,窒息感充斥着顾然的胸腔,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撑住浴缸的边缘向上挣扎。
几秒以后,陈炎将他猛的向上一提,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水流从口鼻处流出,顾然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呛咳地无法停止,仿佛要将肺叶都咳出。
还未及稍缓,陈炎催命般的手臂,压着他的后脑又一次浸入水中。
不要!不要!
顾然惊惧万分,痛苦地在水中拼命憋着气息,可慌乱之下,根本无法控制,水流还是再一次从七窍凶猛灌入,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再次被拎出浴缸的时候,顾然已连支撑自己的体力都没有,虚弱地如一只提线木偶,仅靠着陈炎揪在他衣领的手维持一个半跪的姿势,不至于在地上瘫软成一滩。
花洒忽然被打开,陈炎像丢一只破布袋一般将他扔在浴室中央,冰凉的蓬勃水流从头淋下,将他里外衣裤都淋地透湿。顾然痛苦地一边躲,一边将头脸掩在手臂之下。
花洒被开到最大,拿着花洒的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残酷地紧跟着将水流的方向对准他,终于将他整个人冲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水鸡。水太凉,他冻地直哆嗦,兀自缩成一团靠在墙角上瑟瑟发抖。
水流终于停了,陈炎将花洒狠狠掼在墙壁上,在原本光洁无暇的瓷砖上留下了一道裂纹。他淡淡瞅一眼那乍然迸开的裂纹——真难看,像一道疤。
墙角的顾然浑身透湿,头发乱成了一团,淅淅沥沥地滴着水。陈炎向他走近一步,他立马如临大敌地朝后缩,可身后就是墙体,实在避无可避。
够粗长吧。……
请用走心的评论表达你们的满意。
我去。后一段被吞了。待我贴上来
又被吞了
呵呵。真是倒霉的一天。
图片吧。嗯。
图片也被吞了。好好好好,度受你是大爷你牛叉ok?
倒着发都被吞了。度受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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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1: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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