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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风再起时(金主攻 艺人受 虐?)[第10页] |
作者:云七阡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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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这一句微声的指令之后,便如出了膛的子弹一般疾驰而去。陈炎一路沉默地娴熟变换油门刹车,却并没有出声安慰——情况未明,他确实不便多说什么。最终停在了医院门口时,顾然拉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了医院的大门。陈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将车停在了固定的停车位,他原本想,顾然冲出来的匆忙,或许需要他的帮助,为了节省时间,他就在楼下等他,也无妨。 可是顾然并没有联系过他。 他从午时,一直等到了暮霭沉沉,终于忍不住打电话时,却永远是无人接听。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向医院的熟人查到了顾然母亲的病房,在夜色里,悄悄地进去,想要看一看顾然是否安好。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穿过形形色色的病人或病人家属,终于站在目的地的门口。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朝里看去,只一眼,便心疼不已。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面色萎黄地打着点滴,看样子已睡去。而顾然,却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将母亲的手攥在手心里伏在床沿上。那背影,说不出的凄楚与软弱,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扎心的疼。 他想,这样的场景,真是熟悉。许多年前,也曾有这样一幕发生过。 他悄悄地推门而入,轻轻地走到顾然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举动,会带来那样大的反应。顾然几乎是弹跳起来一般,松开了母亲的手,将他推搡到门外。 他诧异地一面退,一面在灰暗的室内去看顾然的脸。 那是怎样的嫌恶与气愤?他被那面目上的神情震住了。 “你为什么要来?你怎么敢来!” 顾然的眼里喷着火,咬牙切齿地像要将他撕碎。 他尚未从那震惊中缓过来,几乎未能听清顾然的质问,“顾然……你……”。 然而顾然并不想听他后面的话,他像驱赶着一个乞丐,避讳着一种瘟疫般拽住他的衣袖,将他一路推至楼梯口,“你别逼我了!你是想叫我去死吗?!”。 顾然泪雨滂沱,委顿在楼梯口,泣不成声。 楼梯口因为是不常用的消防通道,此刻到颇为僻静,然而医院毕竟是人多眼杂之地,他和顾然又都是公众人物,谁也不该在这里失态。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追上了楼,只好低低说一句有事联系,便仓皇地转身了。 我第二次见顾然,也是在医院,当时,他打开水还傻乎乎地烫了手。三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可是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好,却越来越成了一团乱麻?他在漆黑的消防通道里,一边下楼,一边涩涩地想。 |
陈炎许久没有再见到他。 新专辑的制作因这件事偃旗息鼓,顾然几乎推掉了全部的日程,连《春日宴》的宣发都几乎缺席,没日没夜地扑在医院里。 公司里的流言却愈来愈多,开始时只在小范围内私下议论,渐渐地越传越往上,直到某一天崔波支支吾吾地对陈炎说了几句,陈炎方才如梦初醒地怒斥道,“你是越来越能干了!公司里的混账话都传成这样了,你竟然等到今天才来汇报!”。 如此这般,好一通臭骂,崔波垂头听着,也不敢分辨。末了,陈炎平了气息,沉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崔波凝神屏息,思虑片刻方才说道,“似乎有一段日子了。他们两人是在电视台撞上的,争执了几句,顾先生就动了手。当时就被人拉开了,场面闹的也不太大。只是后来,公司里就开始流传是顾先生与苏先生……争宠,脸面也不顾地欺辱后辈……” 崔波话音渐渐低落下去,因为他已看到陈炎渐渐冷厉的神色。 “交代下去,停了苏迦南目前接洽的所有项目,已签约的部分,能终止的终止,不能终止的,与对方协调换人。” 崔波听了这样的吩咐,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此时无论如何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屋内重归寂静,陈炎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心口很闷。他直到此刻,才模模糊糊地觉得,一时意乱情迷地沾染了苏迦南,或许真的是一件极愚蠢的事。而今他试图纠正这一个偏差,却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泠冽和漫长。陈炎看到顾然的次数,只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顾然瘦了,干巴巴地仿佛会被这呼呼刮的大风给吹折了。而他眼中的绝望,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他没有了惯常的醉人的笑容,也没了恼怒时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他整个人,就寻不到一丝生气。 陈炎想要靠近一点,给顾然一点支撑,哪怕是最简单的陪伴,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顾然从未像这时,不发一言却明明白白地展示着抗拒的冷漠。 顾然的母亲终于还是病逝了,葬礼定在了民俗中称之为小年的这天。陈炎派崔波前去帮忙张罗,他只是想着,年轻又稚嫩的顾然,显然并没有经过这样的事。 庄严肃穆的殡仪厅,熙熙攘攘地站了几位圈子里和顾然有些许交情的艺人。而顾然,孤零零地站在铺满鲜花的棺椁前,竟未曾流泪,只是呆滞地垂目立于母亲的遗体前,听着冗长的告别词。 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前要将遗体推入火化间,顾然才似刚刚苏醒一般,惊叫着扑上前去,“不要!不要!不要推走我妈!求你们了!”。 身后的崔波赶紧上前,想要拉住失控的顾然,却被顾然抵死地挣扎,几乎人仰马翻。陈炎只好上前,拉住顾然一边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低声劝慰,“顾然,节哀。让你妈妈安心去吧……”。 顾然一边摇头,一边大滴大滴地落着眼泪,仿佛是忽然之间,他的身边聚集了许多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对他说着话,他一句也听不清,只是觉得太吵、太吵,这些人要干什么?他真是不明白,他不过是想留住他的妈妈。 然而这些人是谁?为什么都要冲上来阻止他?他与他的妈妈相依为命时,从来也不见这些人的身影啊。此刻,他们却突然冒了出来,仿佛是他的骨肉至亲,却干着分离他们母子的事。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从层层的束缚中解脱开。他哭着喊着,几乎要呕一口血出来。 “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我妈她在等我……她看不到我会伤心的……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松开我!求求你们……” 然而不曾有人听他的话,有更多的人簇拥着他,将他夹在了中间,插翅难飞。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重重叠叠的人影间,看到冰冷的铁床推走了母亲,渐行渐远,消失在一扇门里。 不要! 眼前的光骤然湮灭,他终于不堪重负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仿佛有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哀呼—— “顾然——” |
啊呀呀呀我表弟高考考的挺棒的。今晚更文庆贺一下hhhhhh 楼里的宝宝们,都考的怎么样?有好消息都分享一下!祝贺你们!~ |
三十一 洁白的天花板,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小米粥香味,顾然怔怔地仰躺着,他醒了。 可却宁愿不曾醒。 他想起了晕倒前的一幕,想起了他拼了命也抓不住母亲的一片衣角。 时光不可逆,江河无法倒转,他终于要承认,母亲的离去,是个——既不可拒绝、也不可挽留的事。匆匆二十载,他与母亲的母子缘分便只有这么稀薄,任他如何抵死挣扎,也难逃命运的审判。 他很想痛哭一场,可是眼窝干涸,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陈炎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顾然醒了,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来将手上端着的一碗粥放在床头。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粥?” 顾然缓缓地翻身坐起,伸手将粥端起,捏住长勺,大口大口地将软糯的白粥朝嘴里送。 陈炎见他如此,稍稍安慰,默不作声地在床沿坐下,贪恋般地看着顾然瞬间将一碗粥吃了个干净,伸手拽过一张湿巾递去。 顾然没有接,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是瓷碗砸碎在床头柜上的声音。陈炎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顾然捏住一片碎片,忽然朝他颈部划来,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挥手格挡,手臂上瞬间被划了一道鲜红的楞子。顾然一击不成,面无表情地反手又从另一个方向划来,陈炎惊怒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扔向一边。 “闹够了没?!” 手中的瓷片已在刚才的动作中被甩了开去,顾然毫不在意地将手指上沾的白粥擦拭在床单上,忽而呵呵地轻笑了。 “我现在要是杀了你,会不会有报应?” “如果有,我真应该……早一点动手。说不定,报应的就是我了……” “报应啊!报应……” 陈炎将碎瓷片全都踢在一边,冷着脸看着顾然疯疯癫癫地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碎瓷片虽也算得上锋利,但真拿来杀人,还是不大可能的。陈炎听不懂顾然的念叨,只是疑心母亲过世于顾然的打击太大,这些举动大抵是情绪波动引发的失控。 顾然旁若无人地念叨了一会,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没有力气去哭,也没了力气去闹,此刻,就连说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他环住膝盖,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冰凉的额头抵上同样冰凉的膝盖,他微微打了个寒颤。 陈炎沉默地继续坐了一会,居然也脱了鞋子翻身上床,靠在顾然身旁的床头,欧式复古的雕花铜床,硌地他的背隐隐作痛,他伸手拿过手边的抱枕,一个放在顾然的身后,一个放在自己的身后。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他想将顾然搂在怀里劝慰一番,他想说,顾然,节哀。 可是这话,是多么的苍白、敷衍与无力。陈炎又沉默了一会,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几个月前的医院病房,顾然趴伏在母亲床头的萧索背影。他的心底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些埋藏在时光里的旧事,就如同一本老旧的书页,不翻也就罢了。但若翻起,便很容易被那书页弹起的灰尘迷了眼睛,凝泪于睫。于是,他开始缓缓地低声诉说。 “顾然,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吧。我们两个,相识了两年,除了床上床下的这点事,似乎就没有别的交集了。” “那天,我看到你在医院里,趴在那儿,孤单可怜的样子。真是……百感交集。你知道吗。很多年前——那年,我比你还要小几岁,十六岁,也在这家医院,我也是没日没夜地不愿意回家,就趴在病床前陪着。有时候,我会在那儿做功课,功课做完的时候,我就在床头数点滴。总之,我不敢回家,不敢去学校,不敢离医院半步。我怕我留不住自己想要留的人。” “可是,我还是没留住。” “我妈,从发现病症到走,特别快。大概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没想到,我日日夜夜地赖在病房里不走也没有用,留不住的,怎样,都留不住。” |
太困了。 原本想来一次爆更,把回忆线结束掉……结果十一点才开始码字,咳。 睡啦,扛不住了。至少flag没倒,我安心地去睡觉。 |
陈炎说到这儿,便觉眼眶发酸,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地呼出,他侧目看了一眼顾然。顾然仍是佝偻着身子缩在角落里,也不知是否在听他说话。 “我妈出身部队文工团,也算半只脚踏在娱乐圈里。她唱民乐,是个歌唱家。她和我爸,本来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相识后,竟然就结了婚,有了我。” “小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爸妈总是吵架。我爸长年待在部队里,本就聚少离多,他们却还是逮着机会就吵。我被他们闹的心烦,常常不愿待在家里,就偷偷地每天去邻居的哥哥家躲着。” “小时候我不懂他们吵什么,后来大了点,也就听明白了。我妈嫁给我爸,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最开始新婚的喜悦,让她对我爸言听计从,我爸让她从部队出来,她便退出,让她从此不要出去唱歌,她便也听了。可是,她毕竟是在繁华热闹里待的人,日子过久了,她受不住。她不能总是在家里等着,等着我爸十天半个月一次的相见。于是,她就提出要回去唱歌,我爸自然是不准的。”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却还是在外人面前维持一个幸福美满的假象。我真是替他们累啊。” “我妈一直到死,都没能再回到舞台上。当年和她一起登台演出的同仁,如今,都成了老艺术家了。只有我妈,除了年轻时的几首代表作,几乎再也没人记得她。” “我从小就知道我以后要走的路。家里早已规划了一切,只要我像个傀儡似得去走就可以了。但是我记得我妈这些年的挣扎,我一定要替我妈回到她想回去的地方看一看。我不能让我妈多年的夙愿因为她的过世,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所以,我就去考了传媒大学,后来,又创立了星光娱乐。我觉得我妈在天上看着,看着我回到了这儿,也许会觉得安慰吧?” “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台湾作家,她在文章中,写过这样一段话,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这话原本说的是父母看待羽翼丰满的子女渐行渐远,而后开启自己的人生。但反过来,也一样适用。你明白吗?顾然。生命延续的意义,不就在于传承吗?哪怕……她们的背影越走越远,你追不上了,也看不见了,可是只要我们带着她们的遗志,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是对她们的最好的缅怀了。” “所以顾然。你的妈妈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萎靡颓废、甚至疯疯癫癫的模样吗?……妈妈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别叫她们失望。” 陈炎低声的劝慰在深夜里化身为一条柔韧的丝带,从顾然耳中穿过,一直延伸到心里,将他的心狠狠地揉搓了一番,虽是疼,却也让原本绝望麻木的心不再那般困顿煎熬。 母亲的遗志,又是什么呢?从前,他以为母亲的愿望,就是让他出人头地,因为母亲总说,他是全家的希望。可是那晚,母亲又说,这话给了他太大压力。所以如今他很疑惑,他到底是应该继续拼搏改变命运,还是放任自如,做回从前那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 他不知道母亲那晚的赌咒发誓是否就像可怕的谶言?他做了许多不敢公诸于众的丑事,却没有受到惩罚。上天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将他的母亲夺走,用以警告他? 那么,他第一、第一要做的,就该是——离开陈炎……让这段尚未来得及在母亲面前揭露的不堪,埋葬在过去,再也不必重见天日。 |
还在继续码。今晚爆更! 势必要在今晚,结束回忆篇。 |
顾然心神不宁地思虑良久,终于哑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好像漏了风的风箱,吱吖地难听,“你……你放了我吧。”。 陈炎听到顾然骤然出声,先是惊喜,待听清了顾然说的话,面色一变地追问,“你说什么?”。 顾然缓缓从膝盖处抬起头来,接着紧紧盯住陈炎的眼睛,“放我,走吧……两年了,你也该玩够了我。就放我走吧,以后,我不借你这棵大树遮荫,你,能不能也不对付我?让我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吧……互不干涉,好不好?” 陈炎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顾然的话,目光毫不回避地直视回去。他想他的一颗心算是碎成了粉末吧,原来,我就算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今天将自己的伤口剖开了给你看,用我自己的痛苦,试图安慰你……这一切,在你眼中,都依然还是在玩弄你?你从来就没有过,哪怕一点点地,认真去看我的心意吗? 陈炎冷冷地给了答复,“我不放。” 听了这样的答案,顾然仿佛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见我妈,向她赎罪、忏悔。”。 怒火蔓延,陈炎却竭力压制着,“赎罪?忏悔?在我身边,就这么让你恶心?恶心到要迫不及待地追去***妈?!”。 顾然垂下了头,“我知道我没办法和你抗衡,你不放我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去死这件事,你拦不住我。阎王爷他并不怕你。你说对不对?” 一段话堵的陈炎哑口无言,他气地几乎要打颤,“你威胁我?!你用命威胁我!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受你威胁!你哪来的自信!”。 顾然阖下眼睑,“我没什么自信,我其实是真的不太想活了。” “你?!” 陈炎张口结舌,方才温和的气氛已消退了干净,他怔怔地摔靠在床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失了章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下床,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然,而后紧紧掐住顾然的手臂,恨声道,“好!好!我就成全你!放你走!” 他顿了顿,手指更加了力度,那疼痛让顾然皱起了眉,“但是,我只给你三年!就只有三年。这三年,你是在国内也好,还是出去也好,随你的便!”。 说完了这一句,陈炎仿佛是累极了,他松开了紧扣着顾然手臂的手,而后脱力地朝后退了几步,颓败地靠在了墙上。 “顾然,我知道。你,你是被打击蒙蔽了心了……” “你怨怼命运的不公,却又无法正视自己,所以你不得不找一个人来恨……” 陈炎缓缓站直了身体,冷静克制地接着说道,“你既然要恨,那便恨我。恨我也不算冤了我,毕竟,当初我若不曾给你机会,你即便日子苦些,只怕如今,也不会这样煎熬。” “你走吧,给你三年的时间,走的远远的,去做你想做的事。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三年后,要回到我身边……如若不然,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这是我的底线了,顾然。你不要,再逼我做出大家都不愉快的事。” 陈炎将这最后通牒般的语句掷出,便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顾然,等他的回答。 并没有等太久,顾然便仰头看向他,干脆有力地吐出一个字,“好!”。 陈炎点了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顾然眼见着那穿着黑色衬衣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即刻便翻身躺到,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此后,他都没有再见到陈炎,一切后续事宜,都是崔波全权与他接洽。 他醒了以后,就回到了安居苑——那个安置了母亲外婆两年的家。整理完了所有的物品,他将房门的钥匙还给了崔波,又在崔波的帮助下,将外婆送至北戴河的疗养院。 他形影不离地陪伴了外婆几天,喂饭、按摩、推着去散步,他想尽了办法与外婆沟通,然而老人一如既往地视他如无物。 最后一天,是母亲的头七。 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外婆到沙滩上散步,夕阳将落日的余晖洒满在深蓝的大海上,他情难自禁地喃喃自语,“妈,我走了——外婆,我走了——” 当我再回来时,我一定,不再是如今的顾然。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天地间唯余白茫茫的一片,掩住了荒芜的往事。苍茫的夜色里,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桀骜背影毅然前行,几个小时后的飞机,大雪也阻挡不了他离开的步伐。 他从出租车的窗户朝外看去,远处,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明明灭灭,他轻轻扯出了一个微笑。 今夜是除夕,明日,便是《春日宴》的首映礼。 大雪过后,他大概也能迎来,属于他的春天吧? 背井离乡,一别三年。 |
头一次爆更,头一次写到快凌晨三点。然而一点都不困啊现在。 我写的快要哭了你们信吗。心绪难平,今晚大概是睡不好了…… 好在,插叙的回忆篇终于结束了。 |
昨晚把回忆线插叙全部结束了。 呐。是这样。接下来要更的是两个番外。第一个,就是好多人要的冯易离家出走的番外。你们想冯易宝宝和大表哥了没? ![]() 然后昨晚爆更有点虚,番外尽量周一见吧~ |
论家法的重要性(上) ——叶经纬冯易番外 生在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美妙季节,一直以来都是冯易挺自豪的事。 你瞧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花笔墨咏春,什么“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什么“草树知春不久归, 百般红紫斗芳菲”,什么“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啊,对了,还有春宵一刻值千金,嘿嘿。然而自从和叶经纬在一起后,冯易就再也不喜欢春天了,更不喜欢在春天过生日!因为每年的三月,都有各种各样的大会要开啊!本来就忙到飞起的叶经纬,在这一个月里,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去年甚至连他的生日都错过了。眼看着今年的生日要到了,冯易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在睡前电话里问一句,“哥哥回来陪我过生日吗?”。依叶经纬的想法,他自然是恨不得立即从文山会海里脱身,去陪亲亲小冯易。他当然也很想一口答应,说自己绝不缺席爱人的生日,可是身在其位,不得已之处太多,大会期间又一直都是高度敏感时期,他实在没法在一周前就给出一个明确的让冯易安心的答案。于是,他只能每一晚都柔声哄着爱人,、“宝宝,不是一定能做到的事,我不能一口应下你。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回去陪你过生日。好不好?”冯易觉得很失望,他其实并不是多爱使小性子的人,只是,没有叶经纬的生日,那怎么能算过生日?没有叶经纬的春天,更加算不上是一个美妙的春天。如果今年,叶经纬又一次不能回来陪他过生日,他一定会一个月都不要理他! ……不,一个月还是太久了……他也不舍得那么久不理他的哥哥。“呸!冯易!你真是没出息!”,想到这儿,冯易啐了一口,狠狠地在心里鄙视了自己。到了生日的当天,冯易从一大早就满怀希望地拨打了叶经纬的电话,然而竟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听着听筒里那一遍遍的忙音,冯易真觉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嘛,昨晚还说着尽量回来,今天怕我纠缠,索性不接电话了。剧组早早地就定了蛋糕送来,冯易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和众人寒暄着道谢,在一众”生日快乐~”的祝福声中,他的落寞与失望,仿佛也不那么明显了。导演很贴心地给了假,他坐在自己的套间里,百无聊赖地开始打游戏,手机就在手边,却一直没有等到想要的那个人的回音。不知何时,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键盘上,冯易抬起手臂,狠狠地擦了一把,毛茸茸的线衣划拉过眼睛,蜇的人眼角生疼。游戏是玩不下去了,他匆匆地挂了机,将满屏的谩骂丢在脑后。 也许是每每到了这样的时候,冯易才会从没心没肺的傻乐中咂摸出一点生活的苦楚来。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哥哥叶经纬,是门阀士族的长子,是手握重权的军官——他从来都不只属于冯易一个人。生活不比浪漫的偶像剧,在“冯易的爱人”这个身份之外,叶经纬尚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去承担。 我什么都明白,只是,却仍会有一点点不甘心。冯易无意识地揪着毛衣上的绒球,委屈地抿抿了嘴。 过生日,是应该和有爱的人在一起的,如果不能和我爱的你在一起,就去找找爱我的人吧。 冯易呆呆坐了一会,拿过桌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简单地拾整了一番就迈出门去。 |
嘉禾时代广场,为冯易庆生的粉丝后援团活动已进行到一半。高耸入云的商场大厦,半空中巨大的荧幕正循环播放着冯易出道至今的写真、剧照以及全国各地粉丝制作的生辰贺信。广场正中搭建的舞台,有后援团的一些成员在合唱冯易的经典曲目,这场声势浩大的生日会不仅吸引了各地冯易的死忠粉前来应援,更是让路人也被吸引围观、驻足不前。 人潮中突然爆发出一身欢呼,谁也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一个身着浅褐色大衣的青年微笑着走上了舞台中央。 青年将黑色的墨镜和口罩摘下后,广场上的欢呼几乎要将空气燃爆—— “冯易!啊啊啊啊啊啊!是冯易!” “易宝!易宝!” “易宝!我们爱你!易宝!生日快乐!” 开始时,还是各种杂乱无章的激动呼喊,到最后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易宝,生日快乐!”。 说一点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冯易眼角泛潮地想,入行至今,他其实很少与粉丝互动。人都说,粉丝于艺人的意义,相当于衣食父母。可是他也不是什么穷门破落户的出身,做艺人,说到底不过是玩票,粉丝于他,最多可算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是在今天这个略觉孤寂的时刻里,这一群熟悉他的陌生人,却给了他特别的温暖,最深的慰藉。 于是,他一边唱着音响里正在播的歌,一边缓缓走到舞台的边缘,伸出手去握台前几个粉丝的手。现场的气氛更加的热烈,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舞台。人潮汹涌,更多的人前赴后继地朝前挤去,想要靠近他,与他握手拥抱。 短短几分钟,有人越过舞台边缘的彩带线攀爬上去。越来越多的人争相效仿,场面渐渐开始失控。 等到冯易意识到情况不妙时,整个广场已堵的水泄不通,乱成了一锅粥。周围的交通已渐渐失去秩序,经纪人何杰带着保姆车赶到时也只能远远地停在外围。遥遥相望,只看到冯易被一群粉丝拥住,在舞台中央被挤的七倒八歪,眼见着就要摔倒。 何杰吓得方寸大乱,带着几个保镖拼命从人潮中穿梭而过,和附近闻讯而来的警%察一起,将冯易解救出来,一路艰难地护送到保姆车内。 广场上人声鼎沸,群起而动的粉丝早已失去了理智,保姆车的车窗上扒着一层层热情挥舞的手,足足围了一个多小时,才在警%察的帮助下,缓慢地驶离现场。 惊魂未定的冯易此刻呆滞地坐在后排座椅上,头发已乱成了一蓬鸡窝,大衣的扣子都被蹭掉了几颗,整个人的状态几乎像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经纪人何杰正在喋喋不休地埋怨着他,仿佛在说什么自作主张、后果严重之类的话,冯易也听不大清。此刻,他的心如重鼓敲过,砰砰地直跳,满满都是后怕。 冯易沉吟不语,许久之后,他大梦初醒般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我好像,闯祸了。 |
粗长吧? 你们不出来表扬一下,对不起我这么辛苦哎。我是越来越发现,潜水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坏人! ![]() |
【中】 “祖宗!你还知道你闯祸了!”,何杰从副驾驶猛地一回头,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再耽误一会,你能叫那帮粉丝活剥咯!你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啊祖宗!”。 冯易侧过头去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分辨了一句,“我只是找人陪我过生日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何杰更加气的脑仁子生疼,“过生日快过出人命来了!你知道方才差点儿被挤死吗?!踩踏事件真会死人的!你赶紧跟我回公司吧,这次真的闹的太大了,新闻估计是压不住了。” “我不回去。” “不回去?祖宗,你不会以为惹出这么大的事,这么着就完了?” 何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今天这个各个方面都不大正常的冯易。 “我回去有什么用?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便是!” 心里忽然腾起了一阵无名火,冯易十分不耐烦地扬声回道。 何杰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匆忙接起后,他的面色却越来越沉,挂了电话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下是真出事了。有几个粉丝在现场被踩伤了,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什么?!” 这个消息太过令人惊诧,冯易吓得当即坐直了身子,连声追问道,“人没有大碍吧!怎么会踩伤,刚才还好好的啊!”。 何杰没好气地怒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看没一会,网上的新闻就满天飞了!现在说这个也是迟了,先回公司,尽量控制一下舆论导向。你就祈祷那几个粉丝没大碍吧!”。 经了这样的事,冯易也顾不得原本的那些心思了,倒是真的开始默默祈祷那几个粉丝平安无事。 遇上这样的飞来横祸,何杰此时也只能精疲力尽地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愿再搭理后排蔫了的冯易。此事可大可小,事情的走向最终如何,谁也无法预料,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公司的危机公关能发挥作用了。 傍晚时分,叶经纬终于从会议中解放出来,第一件事便是从警卫员的手中接过手机,扑面而来的是满屏的未接电话。来不及细看,他一边大步朝外走去,一边吩咐警卫员备车。 在车上安稳坐好后,叶经纬立即给冯易拨了电话,意外的是关机状态。他皱了皱眉,手里把玩着给冯易准备的礼物,转而又拨了个电话出去,“阿纵,冯易是怎么回事?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不知那边支吾了什么,叶经纬眉峰骤然耸起,“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田纵这几日正带着几个小模特在海岛上度假,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正殷勤地给他擦着防晒油,正乐不思蜀呢,猛不丁看到英明神武的自家大表哥的来电,吓得差点儿连手中的鸡尾酒都给砸了。 一来,他实在很怵这个揍他像揍贼的表哥,着实不敢叫他知道他此刻美人在怀、逍遥快活的模样。二来,冯易这次闯出的动静,他隔着一个太平洋都收到了。除了表哥大人这种不看八卦新闻的老干部,只怕全民都在八卦这起闹剧。如今表哥大人管他要冯易,他远在他乡,可要上哪去找冯易给他?他本来是一万个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好兄弟,可是一想到表哥大人若从别处知道这事,只怕无人帮忙转圜,冯易的下场更加惨淡。 想到这儿,田纵期期艾艾地说道,“表哥,你,你看新闻了吗?冯易今天好像是去参加了他粉丝后援团给他办的生日会,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现场人太多吧,似乎是出了点小状况,有几个粉丝被踩了几脚……” “踩了几脚?”叶经纬皱着眉,重复问了一遍。 “那个,踩的有点重,去了医院。”表哥大人一质疑,田大少爷秒怂了。 “冯易自己呢?受伤了吗?”叶经纬波澜不惊的语调终于有了起伏,“快说!”。 田纵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喝问,慌的他恨不得立即立正站好,“啊,他没事他没事!新闻上没说他有事!”。 听筒里传来舒了口气的声音,大表哥的指令随即而来,“把他经纪人和助理的电话给我,顺便让你的人去欢腾影业打听一下事态发展。” 田纵连忙应了是,挂了电话之后,手里的鸡尾酒也喝不下了。他咬着吸管咂摸了几下,而后叹了口气,“兄弟哎,自求多福吧!”。 |
快四千字了。还没拍上。我这个番外,太认真了……![]() ![]() ![]() |
叶经纬万万没想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冯易在闯出了弥天大祸后,竟然有胆子玩起了失踪。 阿纵反馈回来的消息,欢腾影业已在第一时间去医院慰问了踩踏事件中的伤者。整场闹剧在积极的公关活动下,成功将其定性为粉丝效应下的不可控小事件。至于未加周密策划导致的场面暴乱以及以此引发的危害社会公共安全,那绝不是一心一意只想给粉丝们惊喜的冯易的过失。 舆论基本被控制,只是冯易却不知所踪。谁也不知他是何时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的,公司、剧组、家里,叶经纬回到西山的别墅里,铁青着脸着人寻遍了可能的地方,都找不着一点踪迹。 刚接到消息时的忐忑,了解了事情始末后的暴怒,到后来遍寻不见的担心,短短几个小时,叶经纬的情绪几经起落。已是深夜,此刻内心的焦躁不安几乎要将他素来的稳重成熟都磨灭了。 再拨一次冯易的电话,仍是机械的女声重复着已关机的提示音。叶经纬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终于冷静下来,他仔细地将前因后果细细想了一遍,渐渐找到了一点头绪。 手机通讯记录显示了冯易在八点到十点间,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给他打一通电话,他略一猜测便明白这是冯易在追问他是否回来陪他过生日。只可惜那时他方进会场,手机调了静音交与了警卫员。之后便是下午两点左右,冯易出现在嘉禾时代广场,粉丝举办的生日会上。再以后便是他跟随经纪人回到公司处理后续问题,据说在得到粉丝伤势无碍的消息后不久,便不知所踪。从时间上看,大概便是下午六点左右。距离他从会场脱身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半个小时。 叶经纬皱着眉头思虑,冯易从来不会任意妄为、想一出是一处,他虽有一副天真烂漫的心性,但骨子里却是个进退有度的规矩孩子。今天发生的种种,无论是不顾后果地贸然去参加生日会,还是关了手机玩离家出走,都不是平日的他会做的事。那么整个事件唯一的可疑就在于早晨那些没得到叶经纬回应的连环call了。 答案此刻已很分明——完全就是一场赌气,不惜自入险境,不惜离家出走。 想到这儿,叶经纬气地额角的青筋毕露,一跳一跳地生疼,恨不得立即将人抓回来痛打一顿。 所有冯易爱去的常去的地方都派人去寻了,完全没有。叶经纬甚至还利用职权,查了冯易的酒店入住和刷卡消费记录,竟然也未见有用的信息。 显而易见,冯易此刻并没有安分地找家酒店歇息下来,不是流连于夜场,便是仍在外游荡。 他会在哪儿?叶经纬咬着牙想。 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个地方划过叶经纬的脑内——阿纵母校的篮球场。 仿佛是有着冥冥中的召唤,叶经纬抓起车钥匙就飞奔了出去。是了!是了!为什么一晚上都不曾想到那儿,那是他和冯易相识的地方。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遇见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少年背着光朝他咧开嘴角呵呵傻笑,那笑容感染着素来不苟言笑的他,暖的不像话。 深夜的校园,没了白日里的喧嚣热闹,月光透过篮球场网格状的防护网落在地面上,印出一格格菱形的暗影轻轻摇曳。 叶经纬从驾驶室走下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篮筐下机械地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投篮、捡球、投篮、捡球。叶经纬舒了口气,放缓了脚步站在那人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双手一沉,握着球举到半空,继而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哐——”,成功进球。 篮球从空中落下,咕噜噜地滚到了叶经纬的脚边。冯易这才看到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几步,“经纬?”。 叶经纬没有搭理他,俯身捡起脚边的球,一步两步三步,起跳灌篮。冯易神色自若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叶经纬重复着这扣篮的动作。 叶经纬发泄似的一个人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才转身朝冯易走来,将篮球扔了回去。 半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却好似对叶经纬丝毫没有影响,他甚至连呼吸都依然是那般平和。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冷寂地连这春夜的暖融融的清风都无法撼动分毫。 叶经纬盯着眼前的青年,冷冷地质问道,“还回家吗?”。 冯易听这语气,便知不善。他素来最怕的就是叶经纬此刻冷淡又严肃的神情,照着往常,他会立马腆着脸插科打诨、装巧卖乖地哄的叶经纬展颜。可是今天,他偏偏不想这么做。 “那你呢,你还回家吗?” 他侧过脑袋,微微带着点情绪地反问。 “冯易,你是胆大包天了。”,叶经纬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多了,如果你还回家,现在就跟我走。” |
没想到这么晚还更吧?没想到还没拍到吧? 嗯。我也没想到。 |
我下午码够了一更的字数,但还是没写到拍。我不想让你们说我故意卡文,因为确实是剧情没发展到。所以征求一下意见,是先发出来你们看,还是等我写到拍了再一起放出来呢? |
“是啊,十一点多了。我的生日就快过去了。” 冯易的声音低沉下去,随后捡起脚边的篮球就朝叶经纬停在路边的车走去。明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离去的背影,实在黯然,叶经纬便觉得有些心疼,他知道,冯易这次是真委屈了。 他摇了摇头,也快步走上前去,启动车子后缓缓驶离校园。 冯易头一次没有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上,而是半睡半躺地缩在后排座椅。叶经纬不时从后视镜觑他几眼,冯易却只是阖着双目,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是不愿看到他。 一路无话,待回到西山别墅,冯易径直下车自去浴室洗漱,叶经纬停好车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思考。 从下午到现在,冯易失联的这数个小时,叶经纬都在想,等找到他,第一件事就要扒了他的裤子痛打一顿,好叫他长记性。便是方才在篮球场,叶经纬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在外面动手,一直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发泄,才将满心的怒火压下。 然而,冯易方才的状态,却着实令他吃惊。他好像头一次发现,冯易并不只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他也有着极其细腻的情绪,需要人去呵护、去理解。 孩子分明是存着心结,意识到这点,叶经纬便明白,此刻,他不能、也不会去和冯易动手,哪怕,这孩子闹的有多出格、多该打。 不教而诛,他自问不舍得这么简单粗暴地去对待他。 叶经纬缓缓地站起,从房里拿出给冯易准备的礼物,然后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静静地等着冯易从浴室里出来。 没过多久,冯易披着一件灰色的浴袍走出,目不斜视地路过沙发上的叶经纬,一声不吭地准备上楼。 “站住!” 一声低喝后,冯易停住了步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疏离淡漠地问道,“有事?”。 叶经纬不想计较他此刻的无礼,软了声,“过来坐,我们聊聊。” 冯易站在那,一动不动。叶经纬也没有再出声,两人默默地对峙了一会。片刻之后,冯易垂下眼帘,在离叶经纬较远的沙发上坐下。 叶经纬打量了他一会,伸手拿过放在一旁备好的礼物,走到冯易身边坐下,“生日快乐,看看喜不喜欢?”。 冯易慢慢地接过来,精致的首饰盒打开后,黑色的丝绒上是一枚碧绿的翡翠观音,玲珑剔透、浑然天成,一看即知不是凡品。冯易淡淡地看了几眼,盖上盒子,随手扔在沙发上,“经纬,我缺的是一块翡翠吗?拿首饰哄我开心,真拿我当女人了?”。 叶经纬只觉被噎的火起,“冯易,你是不是不能好好说话?”。 冯易扭过头去,不置可否。 叶经纬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礼物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年初我去缅甸出差时,从一个翡翠世家那儿寻到的最别致的一枚。你冯小少爷不差钱,物件儿你就算看不上,也不该质疑我的心意。” 冯易抿了抿唇,仿佛听了进去,默不作声地将首饰盒轻轻拿起,放好在茶几上。 叶经纬见他如此,接着说道,“早上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我的不对。部队召开紧急会议,涉及军事机密,参会人员一律上缴了通讯设备,我也不能给你打电话先说明情况。让你误以为我要缺席你的生日,实在是对不住。去年因为紧急任务,没能陪你过生日,我已经觉得很抱歉。今年,若无十万火急的事,我是必然要回来陪你的。” 冯易垂下头,两只手绕着浴袍上的长带子一圈圈把玩,似乎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叶经纬停了一会,给冯易留了思考的时间,然后伸手搂过他在胸前,轻轻地问道,“宝宝,这样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冯易沉默了一会,心里想,可以啊,我当然可以接受啊。我其实只是以为你嫌我吵闹、嫌我烦,嫌我追着你日日夜夜地追问归期,所以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唔……能接受。” 冯易靠在叶经纬的颈侧,轻轻地应了一声。 叶经纬拍了拍怀中人的脊背,“好,我就知道宝宝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哥哥没有白疼你。” “饿不饿?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叶经纬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问道。 “有吃。在公司里吃了。” 此刻解了心结,冯易便也就乖顺地答了话。他知道今天是自己的臆想胡乱揣测误会了叶经纬,还因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后续事件。现在想来,不由得有些后悔——假如他能够对哥哥多一点信心,乖乖地等在家里,他们原本可以一起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他知道,这个时期的哥哥,差不多每一分钟都是挤出来的,也许他明早就要回到部队里去。 想到这儿,他懊恼地叹了口气,“哥哥,你是不是明早就要走了?”。 叶经纬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不走。明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冯易疑惑地抬头看向叶经纬,“什么更重要的事?”。 叶经纬的目光这时才冷厉了起来,他紧紧盯住冯易的眼睛,严肃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哥哥不想在生日这天教训你。但是,难道你认为,你今天这一天的作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看着冯易瞠目结舌、呆在当场的模样,叶经纬收起了严厉审视的神态,伸手将他抱起,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说道,“好了,今晚就饶过你。现在好好休息,一切明天再说。” |
这句话说完,叶经纬便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瞬间僵直了,甚至还微微地打了个轻颤。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将人抱到主卧的大床放好,故意地调笑了一句,“你今天一天可真是辛苦了!早点睡觉。”说罢也不待冯易反应,叶经纬转身出房门去了浴室洗漱。 半个小时后,叶经纬穿着一套家居服,揉着太阳穴走回主卧,一抬眼,发现冯易仍然是刚才的姿势蜷缩在床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好笑,慢条斯理地走到冯易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还不睡吗?快两点了。” 冯易赶忙伸手拽过叶经纬的小臂贴在自己的脸上,还讨好地轻轻地蹭了几蹭。叶经纬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顺势坐在了床边,捏了捏冯易的小脸,“害怕了?”。 冯易觉得脸已经微微地涨红,低低地求饶道,“嗯……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叶经纬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声儿,不由得有些心软。可是一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就下定决心要借这次的事好好地设个家法,好让冯易日后行事有个准绳,有个怕觉。 冯易和他在一起,已有三年,部队里事务繁忙,冯易拍戏也是天南海北地奔波,他们本就是聚少离多。蜜里调油的日子犹嫌不足,记忆里只有少数几次纷争,他曾动巴掌打过冯易,除此之外,他到的确没有真正训诫教导过他。 “你确实应该害怕!你知不知道,今天场面如果再失控一点,你有可能真的交代在那儿了!做错了事,不好好在家里反省,还关了手机玩失联?离家出走好玩吗?!” “你说我吓你?宝宝,今天是你吓坏了我知道吗?” 越说越觉得气有些往上顶,叶经纬从冯易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翻身上床靠在枕头上,接着将冯易拉在怀里, 两人在床上并排躺好。 叶经纬关了床头的壁灯,轻斥了一句,“赶紧给我乖乖睡觉!”。 冯易被方才的一番话震住,他瑟缩地贴紧叶经纬的身子,伸手搂住他的腰,在黑暗中将头埋在叶经纬的胸前轻轻地说了一句,“哥哥,别生气。” 温热的呼吸触碰到叶经纬的胸口的皮肤,又暖又酥,令人沉醉。叶经纬没有立即搭腔,只是伸手将怀里的人抱的紧了些,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背,才温和地低语一句,“宝宝,快睡吧。” 许是这一天的经历让人太过疲惫,许是叶经纬最后的宽慰让冯易稍稍安了心,虽然内心仍对醒来后的场景惧怕极了,但是没过多久,冯易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经纬在黑暗里听着冯易安稳平和的呼吸,侧身吻了吻他的发顶,而后也安心地睡去。 冯易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他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已经快九点了,身旁的叶经纬早已不知所踪。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冯易心里很是矛盾——盼望着叶经纬没走,因为舍不得他,又盼望着叶经纬已经走了,能逃过一顿教训…… 忐忑不安地下床出房门,冯易踮着脚尖悄悄地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朝下张望,就见叶经纬正在餐厅摆着餐盘。一时间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冯易转身就欲回到房里接着装睡,谁料仿佛是有感应,好巧不巧叶经纬抬头朝上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冯易踮着脚蹑手蹑脚往回跑的背影。 “冯易!” 叶经纬一声呼唤,成功地让那仓皇逃跑的身影抖了三抖。 冯易苦巴巴地转过头来,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早啊……”。 叶经纬挂着一丝奚落的笑,继而若无其事地吩咐道,“既然起来了,就快去洗漱,早饭好了!”。 “哦!” 冯易默默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餐盘上金灿灿的太阳蛋,切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反是把个漂亮的蛋黄切的粉碎零落。叶经纬看他食不知味的样子,板了面色教训道,“还不好好吃?想再多个罪名挨打?!”。 冯易又是委屈又是惧怕,却也只好匆匆将面前的早餐吃干净,又乖巧地把杯中的鲜奶都喝了,接着机灵地站起要帮叶经纬收拾餐桌。 谁料叶经纬伸手拦住了他,淡淡地丢出一句,“这里不用你。去书房,面壁思过!”。 看着整张脸瞬间垮掉的冯易,叶经纬递了个凉凉的眼风过去,“还不动?是要我请你?”。 “啊!……不不不,不用。” 冯易向来极有眼色,立马转身,大步上楼朝书房奔去。 寻了一处墙角站好,冯易盯着壁纸上的花纹,开始默默反省昨天的种种。然而越想越觉得心有余悸,自己差点儿被挤成肉饼不说,还连累了几个粉丝受了不轻的伤。还有离家出走……从前犯在哥哥手上的事,从没有这样严重过,那时候都被一顿蒲扇巴掌打的屁股红肿,这次的事,只怕至少有两顿巴掌那么重! 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熬人的疼痛,冯易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边揉,一边懊恼地直叹气。 “吱吖——”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冯易扭头回身看了一眼,只见自家哥哥面色肃穆地一边走,一边沉声斥责道,“反省可以随便动吗!给我站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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