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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年歌诀 (民国 主兄弟)[第2页]

作者:展亦云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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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对待小孩不能像训诫文那样动不动就揍,咱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爱护我们祖国的花朵不是,可这几天的斗智斗勇让我领悟到,对待熊孩子,真的不要太粗暴了。
我有三个办法
打,揍,抽

晚点就更文


第五章 何处是吾乡
我看着祝诚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曾以为我若有一天能再见到他,一定会立刻扑在他身上,诉说他离开后我们过得多苦多痛,质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或者因为他的不易而心疼,可是如今,我只想逃离。
我挣扎着站起来,祝诚想拉我一把,我挥手挡住,转身踉跄着跑开。
我哪里有脸再见他。
“苏衔远!”
我猛然停住脚步,过了这么久,祝诚喊我的时候我还是被吓得不敢动,这懦弱还真是一层不变。
这些天,有人叫我二少爷,叫我二哥,叫我大侄子,甚至苏老板……而苏衔远这三个字好久不听了,此刻振聋发聩,将我一秒拉回现实,似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又变成了那个有所倚仗的小孩。
我震在原地,不敢跑,也不愿回头,泪水流得汹涌,怎么也遏制不住肩膀的颤抖。
我缓缓蹲在地上,卸了全身力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回来了。”祝诚走过来将我扶起,我紧紧地抱住他,不知不觉他的后背就被我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人一旦安心后,就会流露出更多的脆弱与不堪。压抑了太久,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祝诚越是劝,反而越是汹涌。
“怎么两年不见,你竟更爱哭了。”祝诚怪道。
祝诚好不容易把我从他的怀里拽出来,替我抹去泪水,动作温柔得仿佛从未离开过。他的容貌还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祝诚本来就长得很俊,从军多年又增添了几分英气,嘴角微微弧起,温和得令人安心。
“哥……我什么都没做好。”
祝诚双手按着我的肩膀,正色道:“我见过齐叔了,他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你听着,哥不怪你,没有人会怪你,你不需要自责。”
祝诚不会怪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我宁愿他责怪我,甚至恨我无能,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永远为我收拾烂摊子。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我依旧自怨:“最该恨我的人已经不能恨我了,就算所有人都不怪我,我也没办法放过我自己。”
“衔远,你听大哥说……”
“别说了。”
我甩开他的双手,无视了祝诚忧虑的眼神。去哪儿呢,如行尸走肉般走回原处捡起地上的酒壶,酒早就撒了一地,剩下的一半尽数倒进喉咙里,尤为不尽意,鬼使神差地俯身在地上,狠狠地嗅了一口满地酒香。
好酒!
“衔远,你喝多了,哥带你回家。”祝诚的脸色已经阴沉,作势要拉我。
我就着姿势直接从他的手下滚开,扶着江边的石头站起来。
晚风真是舒服极了。
“父,父亲的遗体后来我瞧见了,七颗子弹,都不致命,血尽而亡,他最后走得有多冷……妈还是没熬过那个新春,眼泪流干了,手,手那么枯瘦还拽着他们的照片……怀民,怀民……呜呜……”我说到怀民不禁又哽咽,“隧道那么黑,那么拥挤,外面的火那么大,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走过那最后的一段路,怪我,我若没有强迫他,我就是不该的,可我还打了他,苏衔远你真是凭什么啊……”
踩在冰冷的江水里,水缓缓浸过我的腰,从头到脚都是麻木的。
“衔远,你喝多了,赶快过来,你这样很危险!”祝诚的声音已经夹带了怒气。
我苦笑一声:“这是我第二次喝酒你知道吗,第一次,好像是在秦淮河边的小酒楼,哈,那个酒楼有很多漂亮姐姐,喝醉了被你拉回去就是一顿毒打,说什么,什么年纪轻轻不学好?不就是酒吗,我心想,不喝就是了……”
我停住打了个酒嗝,笑道:“后来知道好像不是因为酒……酒没错啊,喝了就把该忘的都忘了,醒了被收拾一顿什么都去了……”
一个水浪直挺挺打过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竟然忘记了躲闪,被掀翻在水中,江水瞬间灌进了我的鼻子和口腔,清醒好像只需要这一瞬间,我就本能地挣扎起来。
一双大手把我从水里拖出来,拖到岸边,我呛了几口水,咳嗽了半天,晚风再吹过,真冷。
身旁注视着我的,一身笔挺的军装被水打湿的男人,脸色更冷。
“这是你自己作的,回家。”
回家,哪里是家呢。我心中悲戚,只能跟着祝诚走。
祝诚没有带我去苏家老宅,或许他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带我去了他的公寓,翻出一套衣服命我换了,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却发现我仍呆坐在原地。
祝诚皱眉道:“你这样会感冒。”
我不语。
“苏衔远,这是战乱年代,没个人都生死难测,你左右不了,遇到多大的事,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
“我乐意作践我自己!短短两年,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不姓苏,你又不是我亲哥,你怎么知道我多痛苦!”
语出即悔。
祝诚怔了怔,继而脸色黑得像炸药,一触即发。
明天就要出游几天了,只能龟速更文,走之前楼主特意码了个粗长,赶快鼓励鼓励我,该赞的该留言的,心情好我就一起发了

这话实在是混帐又违心,祝诚不是我亲哥,但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堪得上亲哥,甚至超越了父母。 他也该知道我有多痛苦,祝家伯父伯母走的时候,他才十五岁,来我们家,说好听叫托付,说难听点也叫寄人篱下,我对他实在是算不上好,但一滴眼泪没见他掉过,反而特别有担当。我有时候觉得,拼我一生也难及祝诚十之一二。
我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祝诚的雷霆大怒了,谁知他只是轻飘飘地叹了一声。
“你就算不当我是亲哥,祝贺又何尝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也不是你家人吗。”
“衔远,我感觉很挫败。”
“我离开这两年,你受了很多苦,我不仅不替你想想,反而一见面就骂,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哥哥。”
“衔远,这是乱世,活着都不容易,家人,朋友,爱人,见了一面就不知道下一面要等多久。”
“但是我们活着,就不能只活在悲伤与恐惧之中,不能活得像行尸走肉,活着就要做点有意义的事。这是乱世,你很容易变成没有思想的平庸之徒,生死由天,但你也很容易成为救世之主,把生命铺满闪闪发光的东西。”
祝诚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绪,像是寄与了莫大的柔情和信念,不仅是严肃,甚至叫庄严,道:“你是我祝诚的弟弟,注定只能做后者。”
救世之主。
那时的我宛如刚从泥潭捞出来,绝望而无力,祝诚的眼底是明亮的,而我的眼底是昏暗的,他是有多大的信念可以对着一双充满死水的眼睛说出那种话。
但是祝诚觉得我可以,我一定是可以的。
我点头。
祝诚欣慰地笑笑,坐了一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敲着桌子道:“撑着。”
频道跳转太快,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给你一次做错事挨顿揍就过去了的机会。”
我了然,破天荒地没有耍赖,将小臂撑在桌面,头埋在双手之间,等了半天祝诚也没动静。
刚想回头,就听祝诚无辜地说:“没工具啊。”
我一脸黑线,道:“我去找找。”
“不用了,就这个。”祝诚点了点我腰上的皮带。
我买裤子长期腰围偏大,懒得改就直接套皮带,若是把皮带取下来……我难为情地看着祝诚。祝诚看出了我别扭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状,道:“也是个麻烦,直接褪了吧。”
“大哥……”
“跟你扯这么多,只是提醒你,规矩别忘了。”
无奈我只能取下皮带递给祝诚,又把下半身衣服通通脱下折叠放在一边,按规矩撑好。
再没有废话,惩罚始终是惩罚,无论理由是什么,只有疼得轻和疼得狠的分别。明显,祝诚想给我一次狠的,难得也是我自己想要的。
“嗖——啪”第一下就如此狠厉。我压住喉咙里的呼声,拳头握了又握。
每隔几秒就是稳稳的一下,我没精力去数,约摸着得有三四十下了,没有哪一下收了力,很均匀地照顾了臀上每一处,一片火辣辣的,头上的汗水把我的脸洗了一遍又一遍。
祝诚不忍道:“你觉得够了就喊停。”
又是二十几下过去,我依旧没出声。
“还能行吗?”祝诚的声音冷静地就像在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已经疼懵了,好像听见祝诚微乎可微地叹了叹,又沉声命令:“二十,报数。”
“嗖——啪” “一”
“嗖——啪” “二”
……
“嗖——啪” “十七”
“嗖——啪,嗖——啪,嗖——啪”像是责怪我的逞强,皮带突然加了几分力,最后连着三下抽下来。
“啊!”喊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溢出,我尽量让声音不那么颤抖,“十八,十九……二,十……”
祝诚已经已经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我呛了呛,牵扯得整个身后撕裂地疼。我才缓缓站起来,要去拿裤子。
“别动,去床上趴着。”祝诚把抽了没几口的烟掐灭,也咳嗽了几声,从柜子里翻了一阵,拿着一瓶伤药走到床边。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祝诚是那种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甚至对女人都不感兴趣的男人,我忍不住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祝诚反问一句,又回答,“就在刚才。”
祝诚尽量轻柔地抹着药,揉开的时候还是疼得我一抽一抽的,末了,望着我的虚脱状,道:“结果我苦口婆心跟你说了一大堆,你还是选择了折磨自己。”
我笑了笑:“大哥你不厚道,明明是你打的。”
“臭小子,依我看,应该把你拎起来再揍一顿。”祝诚甩我一个白眼。
我忙摆手苦笑:“别别,我错了大哥,这次我真觉得够了。”
“衔远,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这种对待小孩的方式解决,今天过后,你应该长大了。”
肩上的负担重了,心里的石头就轻了。好像阴霾消了大半,此刻才觉得身上的伤,真,特,么,疼啊。
“衔远,我过两天就要去上海了。”
“什么?你又要走?”我连忙握住祝诚的手,“不行不行,你打了人就跑算怎么回事啊。”
祝诚立手敲了我额头一记,佯怒道:“又没良心了,我这一晚上又白说了?”
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听进去了,你也不能走啊,不对,哎呀,你当我没听进去好了,反正你不能再丢下我。还有祝贺,她是你亲妹妹,你甩给我算什么啊。”
“刚才不是很有骨气吗,疼晕了都不哭,现在哭什么,别哭了。”祝诚好笑,“不要着急,你听我说完嘛。衔远,你跟我一起去上海吧,带着祝贺。”
“我……可以吗,好啊好啊。”我噗嗤笑出声。
祝诚故意揉了揉我头发,骂道:“你哥在你心中是随意抛弃你们不管的人吗?反正我不是你亲哥,小没良心的。”
“你就是我亲哥,比我亲哥还亲。”我一脸诚恳。
休整了两天,祝诚把一切都打点好了,我们就动身前往上海。
祝诚讲,南京一战,他在最后撤退的一批部队里,退路被堵死,一只船也不剩,他决定带人自行伐竹一搏。一路上许多士兵中弹落水,飘了很久撞上一处暗礁,竹筏翻了,他早就没有了没力气,被水冲走。万幸被搁浅在一处山沟,有农人救了他,那地方偏远堵塞,祝诚又身受重伤,一养就是一年。出去后又百般辗转,最近才得以来到重庆。
怎么说也是大难不死才得以相见的,我听得热泪盈眶,一阵阵地后怕。
话说那苏围,拿着药房药厂的空架子,气得没一把火烧了厂子,好说歹说赢得了一片市场,才勉强做罢。
走之前那耀华和那忻来送我们。这是从怀民出事后我第一次见那忻,本来我是第一时间跑去找她,结果她也不知所踪。如今都入土为安了,我原本一大堆想问她的也懒得问了。
“远哥哥,节哀顺便,希望你能吸取点教训,年轻人应该是有热血的。”
那忻最后看我的眼神含着冷漠和愤怒,我身边的人也就她看我的时候还带着愤怒了,这也难怪,她跟怀民志趣相投,我从中作梗,害得怀民丢了性命,她恨我在理。
只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少了点什么。但是我在很多年后才意识到少的是什么。
她少了一点悲伤。
至此
第一卷 故影离年
告一段落
第二卷会很快跟上
感谢一直跟着的同学们的支持,笔芯芯

顺便一说,怀民小乖的生死楼主在前文暗示几次啦。
做个小调查,喜欢祝诚×衔远扣1 喜欢衔远×怀民扣2


第二卷 此去经年
第六章 家
四面楚歌的上海滩,有着自己独特畸形的繁荣。
也不知道为什么,祝诚一路上面色都很阴沉,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他的事一定是我看不透的,我没有多想,却也随着惴惴不安起来。
就忍不住问道:“哥,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我在想,我带你们到上海究竟是福还是祸,呆在我身边也许不比重庆安全。”
我拉着祝诚的手,认真地说:“不管是福是祸,你都不能甩开我们,有什么事我也可以扛,哥,我不是小孩了。”
祝诚欣慰地笑了笑,但是眼底的阴霾一点也不少。
抵达上海时,有人来迎接,坐着他的车到了一处西式洋房,房子很是大,装修也相当豪华,大概祝诚升了个不小的官。
我抬头看了看大门,上面挂着一个门牌子,写有“祝公馆”的字样。恍然间想起了南京的苏公馆,想起祝诚刚刚跨进大门的时候。
我看着那个抱着一个婴儿的少年,想起别人对我说就是这个人要抢走我的父母,要做我哥哥。
“你是谁啊?”
“我叫祝诚。”
“哦,那你姓祝是不是,你抬头看看,这里是苏公馆,是姓苏的,这不是你的家。”
真是风水轮流转,祝诚来苏家的时候起码还有个妹妹,我住进祝公馆却是只我一人了。寄人篱下,或许就是这种滋味。
忽的,听见祝诚对身边的手下说:“有公寓吗,我不想住这里。”
那人为难地说:“祝队长,这是上头的安排。”
“诶?哥,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不住啊?我们人可不少,公寓哪儿住得下?就住这里吧。”我怎会不知道祝诚心里想的什么,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住哪儿都一样。”
祝诚看向我,我就冲他笑了笑。祝诚便退一步吩咐道:“把祝公馆三个字给我拆了。”
我心中一暖,有兄如祝诚,大抵是我苏衔远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衔远,你看这是谁。”
我顺着祝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中年妇人,体态微胖,穿着花布衣服,满脸喜悦地看着我。
“周,周阿姨?”
周阿姨是苏公馆的老佣人,在苏家十几年,看着我们长大,像我们第二个母亲。前几年她回了老家,要去照顾她从战场上回来,残疾了的儿子。如今能再见,我亦是喜上眉梢,冲上去抱住了她。
惊喜过后,就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周阿姨,你怎么来上海了,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儿子熬到去年走了,我没地方去就想回来找苏太太,听说你们迁到重庆,我就到了重庆遇见了阿诚。”
我狐疑地看向祝诚。
祝诚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多年的颠簸,离散,重逢,悲伤混杂喜悦,祝诚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给我一个家的感受,我一时什么都说不上来,鼻子一酸:“谢谢,哥。”
楼主回来啦

祝诚温和地笑笑,此番回来,祝诚委实温和了不少:“跟大哥还说什么谢?周阿姨留下来,你们两的饮食起居我就放心了。”
我意味深长地偷笑道:“我也放心了。”
祝诚仿佛一眼看出我心中的小九九:“你敢趁着我忙就去搞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你那点花花肠子寂寞许久了吧,上海不比南京重庆,夜夜笙歌之下各种暗流涌动,没事别乱跑。”
我皱眉:“衔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公子了。”
这时却兀地跑进一个小军官模样的人,匆匆地说:“祝队长,上头让你抵达上海后立刻过去商议要紧的事,你看是不是该赶过去了?”
祝诚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还早,吃了午饭我就过去。”
小军官见状又凑在祝诚耳边说了点什么,就见祝诚皱了皱眉道了声知道。
“最近有点忙,你们先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等我有空了再带你们四处转转。”
“大哥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担心我们。”
“嗯。”语毕便急忙地出了门。
房子还真是蛮大,在物价房价飞升的上海,我们几个人占这个大个房子真真是奢侈,我在楼下收拾着行李,祝贺丫头上上下下跑个不停,真闹得慌。
“贺儿,小心别摔着。”
“二哥哥,那个是什么啊?”
“什么?”我寻贺儿的声音上去,她站在二楼一间卧室的窗前,指着对面街道的住宅楼。
这套房子算比较独立的西式别墅,要隔着很宽的一条街才有一排排低楼。我仔细看着祝贺指向的那处,实在是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啊贺儿,你说那片房子吗。”
“有一个一闪一闪的亮点,好像不止一个,好几个,像星星一样。”
“大白天的哪儿有什么星星啊,星星得天上才……”看见了,那是……那是望远镜,还有,还有枪口!
此时的太阳光线刚好照着那个方向,由于望远镜或者远程步枪瞄准镜的玻璃片的反射,出现了一处耀眼如明星般的小点。我怔在窗前,半响才反应过来将祝贺拉到窗台之下。
当我再小心翼翼地抬头那处亮点已然消失。
或许是祝贺身形小未被对方休息到,而我的出现则让他们发现自己暴露了。
这个方向,只有祝公馆一处房子,那这些望远镜很可能是在监视祝公馆,还有远程步枪,刺杀早该下手了,如果这么久没下手,多半也是监视作用。我和祝贺肯定不曾招惹什么祸事,这些监视明显是奔着祝诚来的。
我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祝诚究竟升了个什么官,被调到了上海,分配了如此大而豪华的房子,却又遭人监视着。
也不知道这监视是敌是友,有何目的,我不敢张扬,只好告诫祝贺别上楼别靠近窗门,自己始终在门口等着祝诚回来,再见机行事。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我一时疏忽竟然睡了过去,祝诚回家时见我靠着门睡着了,想要抱我却不慎将我弄醒。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说过需要你守门不成?”
“大哥,我……”我揉了揉眼睛,头脑昏昏沉沉,想起为何睡在此处便又着急了起来,却碍于他身后跟着那人,无法立刻说出来。
“冯副官,你回去休息吧。”祝诚吩咐道。
那姓冯的副官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我才连忙拉着祝诚进了里屋,确定左右无人,小声道:“大哥可得罪了什么人?”
祝诚一愣,又笑说:“做军人的,要说得罪人,那就不少了。”
“有没有结怨比较深,势力又比较大的?”
“你怎么了,问起这事。”
“大哥,我下午发现周围有很多人监视着我们。”
祝诚听了后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意外,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抽了根烟,良久才说:“无妨,他们过几日自会撤去,你们别害怕,小心点就是。”
我心下疑惑,又问道:“大哥现在做的什么官,很危险吗?”
“这乱世……做什么不危险。”祝诚缓缓吐出一口烟,“可什么也不做,最是危险。”
“那衔远是不是也该找点事做呢。”我嘀咕道。
“你闲着也不是办法,想做什么?”
“做生意,我在重庆跟齐叔学了不少。”虽然最后的结局很惨淡,我却自信满满,毕竟那几天急着接手,从未如此认真学过什么了。
可祝诚似乎并不认可,挑眉道:“你做生意就算了,我还是给你找个安全点的民用医院做个小大夫吧。”
“不行不行,大哥,我这水平,完全是庸医……”
祝诚又立手敲了我额头一记,严肃道:“你还知道啊,往日学什么都半吊子,如今知道做什么都不行了吧。从明天起,按着你原先的课程复习,我每日都会考你,答不上来就等着挨打吧。”
我心中叫苦不迭,直想呼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做过浪荡公子不好吗,上海不夜城我还没好好逛呢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第七章 特务
祝诚虽说每日考察,可他自个儿回家的时间就颠三倒四的,有时候一连几天也不见人影。
从重庆回来后我的睡眠一直很浅,有一点响动就会惊醒。平日里祝诚回来晚了都会把声音压在最低,以免吵醒我们。
而有一晚我在睡意朦胧中听见楼下的汽笛声,送祝诚回家的除了冯副官还多了几个人,又听见他们提及“特务”,“剿灭”等词语,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祝诚一路上摇摇晃晃,进了屋还差点撞上茶几,将自己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他似乎喝了很多酒,一双眼睛没有半点神采。
那晚之后,监视着祝公馆的那群人就不见了。
第二天,祝诚不带半点异样,又抖擞着精神出了门。
我安下了心,日子继续,百无聊赖。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起些不太好的事
祝诚几次考察我都化险为夷,而我自然也不是那种被吓一吓就可以本分的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独自上街溜达溜达。
挑了身体面的洋装,顺便去邻街的理发店收拾了个发型,春风得意之时,竟恍然找回了少年时在金陵,带着怀民去浪荡的感觉。
徒增伤感。
“卖报卖报,军统特务邓叔文今日执行枪决。”卖报的小童沿街吆喝,这句头条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先生买份报纸吧。”他凑到我面前时不等我回应就递给了我一份。
我买下那份报纸,又不甚感兴趣,随意地揣在兜里,打算去百货商场逛逛。
“来人啊,我东西掉江里了!”
猛然听见有人呼喊,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头戴欧式遮阳帽的年轻姑娘,站在黄浦江头很是焦灼的样子。
“怎么了小姐?”我快步向前。
“我的箱子,我的箱子掉下去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我望了眼江水,箱子尚漂浮在水流较缓之处,也未来得及沉入,当即脱下外套跳了下去。
很快,我在那位小姐一脸惊恐的表情中爬上岸并将箱子递给她。
“谢谢,谢谢。”
我一面拧着衣服,一面看着她表情由惊恐变为惊喜。
“不用谢,还好你箱子不重,不过,能从这里掉下去,你,也是厉害。”我玩笑道。
那位小姐紧张地检查了一番,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盯着我背后脸色突变,一把拉住我手。
“表哥怎么是你啊,好巧,走,我们回家再说。”
“什么?谁是你表哥?”
她不回答,拉起我就跑,跑进人群中又改为快步穿梭走着。
“别说话,帮我甩了后面那群人。”
她一路拉着我躲进了一条里弄,反复确定了没人追上,才长吁一口气,拍打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上下打量她一番,估摸着二十不出头,烫着宫廷式卷发,脸庞长得煞是好看,清纯又不稚气,典型留过学的富家大小姐模样。怎么也不像会被仇家寻仇,若说是劫色倒还差不离。
“刚才追你的是什么人?”
“抢劫。”她拧眉,提着箱子的手又紧了些,转瞬又笑盈盈地对我说,“谢谢这位先生,我拉你只是想让他们认为我不是一个人,这样安全些。冒犯的地方,我,我请你吃饭吧。”
佳人盛情,焉有拒之之理?
当然有!
毕竟书没背完,且不论见不见到佳人,回头祝诚能让我门都出不了。
“不用了。我家中还有事,就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哎?等等,你东西掉了。”她喊住我,捡起报纸念道,“邓叔文,这人好眼熟……天啊,他他他怎么就要死了……今天?今天!来不及了……”
我尚没弄清情况,她就不打一声招呼地冲出弄堂,人影方消失又折了回来。
“小姐?”
“快跑!”
话音未落,就见十来个青壮年追进弄堂,吓得我也只得跟着她跑路。
果然是个大小姐,没跑几步路就喘得跟不上了。
“别停啊,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
“不,不行了……跑不动了……”她冲我摆摆手。
“你这……”我忽然想起“她一路上这么宝贵这箱子,便问,“他们是不是想要这个箱子?把箱子给我,你往那个方向躲躲,我待会儿引开他们。”
“千万别把箱子弄丢了!”她强调。
“小命都快不保了,你还想着箱子?放心,交给我。”
语毕,我将她推进较窄的一条巷子,又推倒巷口的一堆柴什。那群人已经出现在了前方,我刻意让他们注意到箱子在我手中,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开。
我发誓,没想到自己跑步这么有潜力,眼看就要甩掉他们,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死胡同,被一扇铁门给挡了。
幸得自幼爬树翻墙没少干,我将箱子甩过去后三步并作两步,攀上铁门。自以为留给了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可以扬长而去。
却听“嘭——”的一声,不知是哪个被惹急了的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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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 笔芯


第八章 绑架
经历了差点挨一颗枪子,我老实了不少,加上对祝诚心存愧疚,更是一连几天都在认真看书。
习惯了祝诚的早出晚归,习惯了周阿姨念叨柴米油盐,习惯了在医院里跟着老院长,习惯了白天逗着小祝贺,夜里同祝诚聊天。
风和日丽,书卷余香,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悠悠,没有战火,没有恐惧,所谓幸福大概就是如此了。
可是,平静之下埋伏了太多不为我所知的腥风血雨,接下来的变故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阿远,阿远,贺儿回家没?”周阿姨拎着菜急匆匆地跑回来。
“没有啊,贺儿怎么了?”
“哎呀,这下完了,我这儿正挑菜,一个转身贺儿就不见了!我寻遍了菜市场也没寻着!”周阿姨急得团团转,我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不觉一阵冷汗就冒了上来。
“哐哐——”响起了敲门声。
我连忙跑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信封丢在地上。
我狐疑地拆开,信上写:“祝诚,今晚十点,城东郊树林,我希望你是一个人来。”随信一同装着的,是一个小小的手镯,是十岁生日时母亲给祝贺的礼物。
绑架!竟然又是奔祝诚而来。信上只说让祝诚一个去,没有交代要带什么,肯定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交易?又或者只是针对祝诚本身,仇杀?
我心急如焚,祝公馆没有守卫的士兵,我想快速把信交给祝诚,却猛然发现,祝诚工作地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只好让周阿姨在家守着,等祝诚回家立刻把信交给他。
绑匪的目的如此清晰,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要先发制人,我上楼去祝诚房间翻找,从他床头的抽屉摸出了一把手枪,决定先去东郊树林守着。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便见一行十几个人进入了树林深处,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官不像是民,最可能是土匪或黑帮,其中一个成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我确定那就是祝贺了。
我抑制住想要立即冲上去救人的冲动,紧张地观察他们下一步动作。谁知此时,祝贺突然醒了过来。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哇呜,我要找哥哥,放开我,放开我!”祝贺在那个男子怀里挣扎。
男主被吓了一跳,恶狠狠地威胁:“闭嘴!再哭我把你舌头剪了!”
祝贺一听,更是害怕,哭声反而越大了。
“不是说这药可以让她睡上十个多小时吗!****!”另一个中年男子骂道。
“老大,不然我们把这小丫头结果了吧,再这么哭下去,把其他人招惹过来,我们都得完蛋。”
中年男子沉默了半响,点点头。
抱着祝贺的那位冷笑一声,拔出了手枪。
不好!我心中暗骂,眼看就要冲过去,那中年男子却一脚踹在他身上:“蠢材!你这一开枪,是担心警察找不到我们吗!”
“呃,老大说得是。”那人便收回枪,换成了一把匕首。
“哇——救命!”
在他们换凶器时,我已经调整到了随时可以救人的位置,刀光闪过的刹那间,凭着小时候用弹弓打鸟的准劲儿,我只得迅速掷了一颗石头,击中那人握刀的手,趁着对方仍处于震惊与混乱,把祝贺拉到了我身后。
而我,自然暴露在他们面前。
“呜呜,二哥哥,贺儿好怕。”祝贺看清了我的脸,从背后紧紧环着我的腰,受了惊吓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疼。
“乖,有二哥在,你不有事。”我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水,轻声哄着。
反应过来的一群人纷纷提刀握枪指着我。
“你不是祝诚!”中年男子皱眉,“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祝诚呢?”
“我不认识什么祝诚,这是我妹妹,我想你们绑错人了。”
“老大,别听他胡扯,我打听到祝诚除了这个妹妹还有个不是亲生的弟弟,想必就是他。”
“哼,竟然都送上门来了,去,把他们两个都给我绑了!”
他们有十几个人,我只有一个,还需要保护祝贺,当下只能瞄准一个人。
“别动!”我迅速拔出枪,枪头对着那个中年男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把枪放下,不然我们嘣了你们两个!”他的手下叫嚣着。
“你想跟我赌一赌,谁的子弹更快吗?”我强装镇定地盯着中年男子,气势一点也不输。可天知道我多心虚,这可是我头一次碰手枪,原来最多玩过猎枪!这里头有没有子弹我都不知道!
我看着那中年男子犹豫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成功吓住他了,接着说:“这样僵持下去没用,我们都不敢开枪。并且我劝你,如果我和我妹妹活着,你们还能捏着祝诚一个死穴,但是如果我们死了,你猜,祝诚会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
“放了我妹妹,我做你们人质。”
“行。”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把指着祝贺的伤口指向我。
“贺儿,朝那个方向一直跑,跑到那边人多的地方,记得我告诉过你哥哥工作的那家医院,你去那里呆着,不要回头,不要害怕。记住,不要回头,不要害怕。”
冒个泡表示楼主没有放弃。
看到仍然有人看这个文楼主也是很感动,这是楼主第一个圈文,本身是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一直想好好构思情节,但效果似乎一般,毕竟精力有限就暂且一放。
目前缓更,只要有人看,此文就不会弃。
欢迎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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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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