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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如归去（父子 兄弟）[第1页] |
| 作者:绮陌离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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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啼血，不如归去漂泊在外的人都回去了而他们的心，又将何去何从？归去来兮，内心将毁胡不归？归去来兮，内心尽毁何处归？ 第二次被删帖 再删就不写了 有甜有虐 新手楼试文笔 不能保证连更 但保证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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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铛”的一声，摆钟宣誓了午夜的到来。钟边静跪一少年，双拳紧握，跪的笔直。初春，乍暖还寒，少年头上却是细汗如织，前额的刘海也早已湿透。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坐在桌边的男人，只敢用余光小心地看他。他已经跪了很久，膝盖早已没有开始的胀痛，或许，已是跪到麻木了罢，不知道心是否也一样麻木了呢……男人坐在桌边，他何尝不知道少年在看他。少年跪了多久，他便也坐了多久。他手中拿着相片，相片中一家人笑的灿烂。他手边上放着一沓女孩的资料，不约而同的是，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大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还是老样子，少年却长大了，完全褪去了儿时的稚气。但是，似乎少了两个人，两个他此生挚爱的女人。想到这里，男人心中不忍剧痛，眼神也由柔和变为凌厉。他狠狠地盯着少年，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他恶狠狠地将相框砸碎在地，玻璃渣溅到了少年身上。一瞬间，少年的眼神由黯淡变为惊恐。“站起来！”男人怒吼。少年不敢违抗，扶着钟硬撑着站了起来，无奈，他实在是跪得太久，那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不住的颤抖。他终究还是没撑住，“咚”一声落地，之前失去的酸麻感瞬间又回到双膝，仿佛一根根针深深插入膝盖。少年疼出了声，细细的呻吟，让男人不忍皱了眉。“我数到三，你再不起来就别起来了！一......二......”“不不，父亲，我起得来。”少年急切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眸子。少年绝望了，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所面对的，也太残酷了些。少年紧紧咬着嘴唇，逼着自己站起来，他稍稍勾了勾小腿，想缓解一下酸麻胀痛的双膝。他扒着墙，努力地站，墙上被指甲抓出了细细白痕。“呃...”少年双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大喘着气。“呵，这就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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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少年的头发，硬生生的揪起，还没等少年站稳，“啪”地一声直接甩在了少年脸上。少年应声倒地，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道火烧样的红痕，嘴角也殷出了血迹。少年趴在地上，不知道实在是疼了还是什么的，眼泪夺眶而出。男人看了少年的反应愈发生气，怒吼：“你还有脸哭，你想想你妈妈和妹妹！我们家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孩子！你对得起她们吗！”男人狠踹了一脚被吼叫声吓的瑟缩的少年，摔门而出……另一个房间里，一个小小的男孩听着隔壁卧室传来的声响，惊恐的揪着被子，瞪大眼睛，却是怎么也不敢下床看。直到一声巨大的闷响之后，隔壁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掀开厚厚的被子，晃着脚丫下床，连鞋也没顾上穿，踮着脚尖小跑到门口。那是他哥哥的房间，平常爸爸宠他宠的上天，可就是不让他进哥哥房间，每次进都会被爸爸狠狠训斥，即使那个哥哥非常疼爱他。他敲了敲门，怯怯地喊了声“哥哥？”然而并没有什么回应。他轻轻推开门，只瞄了一小眼，里面的场景瞬间便让小小的他吓哭了。“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和轩儿说句话好不好，你别不理轩儿，呜呜呜，哥哥我怕......”小小的他哆嗦了一下，这房间怎么那么冷，没有开暖气吗？那哥哥是不是也很冷？他顾不得害怕，也来不及擦干泪水，小小的人儿跌跌撞撞地捧着比他还大的被子，轻轻地给少年盖上。少年逐渐感受到了温暖，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弟弟，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没事，轩儿不怕，哥哥在呢。”“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睡在地上，是不是爸爸又欺负你了？轩儿替你说爸爸。”少年趴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泪水，放生大哭，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滴湿了地板......男人一路飙车到自己名下的高档酒吧，他现在只想喝醉，或许喝醉了，就没有那么疼......男人叫元磬，在别人看来，他成功，他风光，他有着令人羡慕的高端生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光芒背后的自己，有多憔悴......他曾经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和妻子孙晗同学了七年，也整整追了她七年。为了妻子，高考时他放弃了最高学府，选择和她在一个城市。大学毕业那天他带她去他们常去的游乐园，恐高的男人第一次陪她坐了所有的高空项目，下来以后吐的一塌糊涂。孙晗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经温柔的埋怨，但却无法掩饰眼中的幸福。那天，他求婚了，当时他还只是个穷小子，没有钱买钻戒，也没有钱带她去有情调的餐厅，但他知道，孙晗从不在意那些。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天他单膝下跪时她腼腆的笑容和眼角幸福的泪花。他知道，她们家里不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他们甚至不愿意见他，不愿意听见和他有关的一切。他有很多次想放弃，但他每每看到孙晗坚定的眼神，他都羞愧的无地自容。他发誓，要让自己爱的女人过上最好的生活。他愈加努力工作，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逐渐登上最高峰。别人怀疑他，排挤他。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孙晗永远站在他背后。不久，孙晗怀孕了，他听到这个消息抱起孙晗转了一圈又一圈，高兴得像个孩子。她吐的厉害，他寸步不离照顾她；她无论想吃什么，无论有多晚，他永远会满足她；她怀孕时心情不好，他总是无条件投降。十个月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儿子，他们给宝贝起了他们早就想好的名字：元宸。孙晗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需要输血，元磬毫不犹豫的伸出自己的胳膊，终于才把孙晗从鬼门关上拽回来。那天他看着孙晗心疼得不行，抱着怀里的小人儿说：“看你把妈妈弄那么难受，你要是敢不听她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孙晗半梦半醒中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掉了眼泪，她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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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元曦。 抱着女儿的那一刻，男人笑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只要女儿一哭，他总是第一个冲过去抱起来哄，相机里全部都是女儿萌萌的照片，看见宝贝总是忍不住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女儿总是古灵精怪的，她会在父亲在熟睡的父亲脸上留下满脸的口水，也会故意做出可爱的表情让父亲忍不住要亲亲她抱抱她。 而元磬也总是心甘情愿地变成女儿奴。那时小小的元宸总是嘟着嘴说爸爸偏心，只喜欢妹妹。 元磬总是会笑着抱起小元宸，笑着说：“怎么会？你和曦儿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都一样爱。” 小元宸不服气，瞪着大大的眼睛：“可你只抱妹妹都不抱小宸了。” 元磬亲了亲小孩翘得老高的嘴唇：“男子汉要保护妹妹的，怎么可以和妹妹吃醋呢？” 那时的他们，幸福得让所有人都羡慕。也许是因为太过完美，老天默默收回了他的恩赐…… 商界打拼多年，元磬树敌不少。也是因为年轻少经验，他听不进去别人的提醒，也根本不知道居然有人在密谋算计自己......十年之前的那天，是他和孙晗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小元曦的生日，他们准备好好庆祝。 “妈妈我不要穿这个，一点都不舒服”小元宸心里很别扭，完全不懂爸爸妈妈在干什么，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个。 而且今天连妈妈都冷落了自己，只抱妹妹都不看自己，到现在才来给自己穿衣服。 “宝宝乖不闹，今天和妈妈一起照顾妹妹好不好？”小元宸不说话，心里越来越嫉妒 不情不愿的上了车，看着妹妹被抱在妈妈怀里，心里一个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 “妈妈妈妈，小宸要吃那个” 刚下车，小元宸就指着冰淇淋店。 “宝宝爸爸在对面的餐厅等我们，我们先去找爸爸好不好？” “不嘛不嘛，你们有了妹妹都不爱小宸了，连小宸要吃冰淇淋都不给”。小孩扁了扁嘴，要哭的样子。 孙晗无奈的摇摇头，有了女儿之后自己是委屈了儿子了，就满足他一下吧。 “好好好，妈妈给买，你在这里看着妹妹，妈妈马上就回来呦”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都只是小元宸的计划。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六岁的儿子居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夺回爸妈的爱。 “曦儿走，跟着哥哥。” “粥。。粥。哥”牙牙学语的小元曦迈着小步子和小元宸向马路中间走。 “曦曦你在这里等妈妈，哥哥去哪里。” “辣里。。不粥哥。”小小的元曦有些害怕，抱紧哥哥。 “你就在这里，哥哥去找妈妈。”小元宸有些不耐烦了。 “不。。不。。” 妈妈马上要回来了，小元宸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妹妹推倒在地。 “呜啊......”小小的人坐在马路中间哭，小元宸赶快回头，心想千万别被妈妈发现了。 此时马路对面的元磬还在想为什么孙晗还没来，真准备出门看，没想到看到了坐在马路中间哭的女儿和已经转身的小元宸。 “元宸！”元磬气急败坏地喊，小元宸听到爸爸的声音，反而加快了步伐。 元磬顾不上，冲过去要抱女儿。 但是下面的那一幕，他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辆摩托车冲了出来，后座的蒙面男子在车经过小元曦时猛的捞起小孩，直接掳走了小元曦。 元磬一瞬间愣在路中央，他不敢相信发生的那一切。刚刚女儿的哭声还在耳畔，而现在。。。 又突然惊醒一般，他发了疯一样追那辆摩托车。 但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车，元磬眼睁睁看着车越行越远，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精疲力尽的他蹲在地上，心痛到无以复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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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过自己的情感，但现在他的眼里却充满了绝望。 低着头往回走，突然声音变得嘈杂，他猛抬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满眼呆滞的孙晗和化了一地的冰淇淋...... 他再也无法掩饰悲伤与担心，冲过马路，来到他挚爱的女人面前：“孙晗、孙晗。”他小心的试探。“元磬，小曦呢？” 他哭了，第一次掉了眼泪。 这个坚毅的男人，失败时没有哭过，被拒绝时也没有哭过，被嘲讽时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孙晗，孙晗，你别这样，我一定会找回曦曦的，你相信我孙晗。” 小元宸已经被吓傻了，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默默到大人身边，却不敢靠近。“妈妈......”怯怯的声音。 听到小元宸的声音，元磬像找到了发泄点，狠狠地瞪着小元宸，一句话不说，直接甩了小元宸一巴掌。力气之大让小孩直接栽倒在地，磕破了脸。 小人儿哪里受过这样的打，他顾不得疼。哭着抓住元磬的裤腿“爸爸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你走”元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妈妈...呜呜...你也不要小宸了吗？小宸真的真的错了，你打小宸好不好，别生气......” 孙晗没有任何反应，元磬的心都在滴血。 他扶着孙晗，穿过围观人群，送到车上，安置好了，先给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去查，又打了电话报警，安置好交代好以后他气冲冲的回头。 “爸爸...”小元宸看见爸爸回来，又喜又怕。 “爸...”还没来得及叫完，元磬的脚已经朝小元宸踢了过去。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打，以前不听话惹了父亲生气，父亲都是罚他罚站反思，气急了才会把他拉到膝盖上轻轻地打几下。 “......呜啊……”小元宸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你不是会跑吗！你能耐了敢伤害妹妹，我今天就废了你！”说完脚便如雨点般落在了小元宸的身上。 小元宸大哭着在地上挣扎，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跪着，想逃脱疼痛，却怎么也避不开父亲的脚。 “算了算了，孩子还小，回去好好教。”路人看不下去开始拉元磬。 元磬大喘着气，看着地上已经哭不出声的小元宸，却丝毫没有解气。 “这孩子我不要了，谁要谁带走。”说完转身就走。 小元宸却是惊得立马坐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连滚带爬地去扯元磬的裤腿 “爸爸我错了，你别不要我...爸爸你打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小元宸哭的凄惨。 “你再哭一声试试！”吼得小孩吓了一个激灵。 “别了，孩子还小，慢慢教，别吓着。”路人纷纷劝阻。 小元宸死死抓住父亲的裤管，不敢再哭，只用大大的眼睛盯着元磬，眼里流露出无穷的恐惧。 元磬不耐烦，一脚踢开小元宸，大踏步的朝人群外面走。小元宸反应过来时，元磬已经走出了七八步。 “爸爸爸爸！”小元宸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是怎么也不行，他着急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是不是家长啊，哪有你这么对孩子的！”“孩子有错就改，这么打怎么行！”路人实在看不下去，拦住元磬。 元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知道什么？如果他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估计会马上打死他！” “诶你这是什么话，孩子是亲生的嘛！”路人的七嘴八舌，让元磬听的实在是心烦。回头瞪着还在地上挣扎的小元宸。 “不走？”元磬冷冷地说。 “我走我走”也许在怕到极致时，人的潜力是无限大的，不管身上的疼痛，小元宸一下爬起，用尽全力去追元磬已经走远的身影。车快速开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区，急躁躁地停在一栋最豪华的别墅前，但车上的三人，却无暇顾及这些。“滚去书房跪着”现在只要元磬一句话，小元宸便能吓一哆嗦。他不敢耽搁，立马上了楼到书房端端正正跪好。妻子仍是没什么反应，甚至看到他毒打小宸都不来劝阻，他特别怕。扶到床上，掖好被子。“孙晗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曦曦。”这个一米八七的汉子又一次掉了泪。“曦曦，曦曦呢？”孙晗面无表情。“小晗，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别忍着。”他抱着孙晗，心痛到无以复加。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她现在在哪里？好不好？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他闭上眼，想都不敢想。安顿好妻子，他顾不上还在罚跪的儿子，立马开车去了警局，又给自己几个黑帮的兄弟打了电话，希望能从中找到女儿的去向。然而，一切，终究无果。那些人早就想好要算计他，也早就经过周密的部署，这么可能轻易地查出来。这一夜，终究无法入眠……再回到家已是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到处充满了潮湿的雾气。而元磬心中却是阴云密布......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圈，那是他的家，可他却没有勇气进去，一会儿见到了孙晗要怎么解释这一切，然而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终究还是走进家门......门口粉色的童鞋，亲自为女儿买的带花边的小雨伞，花花绿绿的辫子绳。他平常最喜欢见到的，此刻心却被刺的生疼。那个，那是什么？一双放的整齐的男式童鞋！元磬的心中又被拱起了火，都是他！都怪他！男人转身上楼，将楼梯跺得咚咚地响。怒气冲冲地走到书房，一脚直接踹开了门。本应怒气冲天，眼前之景却让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孙晗坐在地上，怀里搂着眼角挂着眼泪的小孩，轻轻的拍着。怀中的小元宸虽是满脸泪痕，却仍是睡得安稳。而孙晗，却是无法掩饰的悲伤……孙晗抬头看他，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亮光，她看到自己是这番模样，眼中便又黯淡了，但眼神还是不变的柔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那么了解她，又怎么看不出柔软背后的伤悲。“怎么没去休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男人显得有点局促。“磬，小宸他......”“行了，你不用替他辩解，他做的我都看到了，我自有处理办法。你出去吧！”他没给妻子说话的机会，这也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她的不耐烦。孙晗不答应，她了解丈夫的脾气，平日里温和的他，发起脾气来简直是两个人。虽然很生儿子的气，但她终究是个母亲，怀里软软的小人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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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磬在气头上，见孙晗没有反应，他直接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抱走了小元宸。他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狠狠扔在沙发上，又把孙晗推出门外，果断的锁上门。完全不顾妻子的挣扎和求情。“孙晗你还要宠着他吗？她现在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以后就是弑父杀母！”元磬冲门外怒吼。拍门声突然弱了，元磬顾不上这些。他死死瞪着缩在沙发上的人，仿佛要把他活活撕碎。“下来。”冷漠不带一丝情感，懵懂的小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元磬拿起桌上的镇纸，指着小孩“元宸我警告你，最后一遍，下来，最好不要挑战我。”小孩还是没有动。“不下来？好！”元磬直接一手拉起小孩，按在沙发上，一股脑扒下所有的裤子。“啪啪啪啪啪”不间断的五下，让小孩从梦中彻底清醒，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满了全身，感觉骨头都要被打碎。“呜啊啊啊啊……”小元宸号啕大哭，父亲从来没这么打过他，他拼命挣扎，扭着腰想逃脱责罚，但镇纸仍是一下下精确的打在屁股上。他伸出小手想挡，但同样的力道一下子就呼在了手上，十指连心，竟比身后还要疼上百倍。元磬不管小元宸凄烈的哭号，一下下力气不减。三十对下以后，屁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本来就不大的屁股上镇纸的痕迹不断重叠覆盖，杂乱无章，严重的地方已经起了紫色的杠子，伴有大大小小的出血点。“啪啪啪啪......”又十下之后，屁股上青色，紫色，红色交织，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而身下的元宸已经哭得脱力，想张大嘴巴哭喊，却是这么也发不出声音。元磬松开钳制小孩的手，一松手，小元宸便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双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元磬狠狠的将手中的镇纸扔在地上，把地板砸出一个凹陷。小元宸听到动静以为又要打，不由哆嗦了一下，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他没有力气再去看父亲的脸色，他趴在沙发上，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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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磬坐在酒吧里，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他和妻子在女儿被绑架后一蹶不振，他们一天到晚发疯般的找女儿。他无法度过心里那道坎，只要心里不舒服就拿元宸出气，把儿子打得遍体鳞伤。六年之后，小儿子元轩的出生，给夫妻俩带来些许安慰，日子也开始重新走上正轨，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女儿。然而上帝并没有怜悯他们，在元轩只有一岁半的时候，夫妻俩听说在H市有个小女孩可能是元曦，激动得不行，觉得可能是老天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努力，要把女儿还给他们。谁知，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玩笑……那时元磬在国外出差，实在脱不开身，他本想让孙晗等他回来一起去。但孙晗等不及，连夜开车奔赴H市，却在路上遭遇重大连环车祸，命在旦夕。元磬回来之时，孙晗躺在床上和死神挣扎，只剩最后一口气，但她怎么都不肯咽下，只为见他最后一眼。看到最爱的他，她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满眼留恋，拼尽全力和他说了两句话：“照顾好两个儿子，不要再责怪小宸”，“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找到女儿，告诉她妈妈很遗憾没能和她重逢，没能看看她长大的样子，也没有办法陪她走接下来的路，你要和帮我和她说，妈妈真的很爱很爱你。”临走前她恋恋不舍的眼神，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努力张大嘴比着口型，一句“我爱你”，让这个男人肝肠寸断。而那个孙晗用命换来的小女孩，却不是他们的女儿......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那一瞬间，他想追随妻子而去。但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因为在这世上，除了有对孙晗的承诺，还有他斩不断的牵挂……这一晚，元磬喝得烂醉。他今天上午见了一个女孩，在见她之前，他已经认定她就是元曦，他们太像了。他抱着十二分的希望，结果却将他打入谷底。他恨不得杀了自己，那么多年，居然得不到女儿的一丝线索。他气自己无能，更气自己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唯有借酒精来麻痹自己，因为，他只有喝醉的时候才感觉不到疼痛。天微微亮，万物还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的薄雾中，“董事长，董事长？你还好吗？我找人送你回去吧……”元磬微微动弹了一下，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用小臂用力撑起自己，下一秒，他又不由自主的扶着怎么都抬不起来的脑袋。头疼欲裂，我昨晚究竟干了什么？元磬好像断片了。“我在哪儿？”“董事长，您已经在这儿睡了一晚上了，您没事吧……我让人送您回去？”“嗯”元磬揉着太阳穴，微微点头。元磬坐在后座，摇下车窗，任凭冷风在自己的脸上吹。开车的是老孙，他跟了元磬六年。三年前孙晗的死，让元磬彻底崩溃，事业大受打击。原本信任的人都离开了他，但只有老孙没有放弃。他一直陪着元磬，鼓励他站起来，并自觉帮他承担起家中的一切琐事。他亲眼目睹了这几年来元磬的遭遇，他心疼这个孩子，他好几次都看到元磬想放弃，他着急，却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默默地跟随他，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老孙，去......”“老爷我知道”跟了他那么多年，老孙知道，每次元磬伤心时，他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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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进了一栋别墅，那是一栋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别墅。即使它曾经也有过欢声笑语…… 那是他给孙晗买的第一栋别墅，也是最后一栋。 孙晗死后，他没有办法承受这些，他带着两个孩子搬了出去，远离他无法忍受的悲伤。 他打开门，回忆瞬间扑面而来，他慢慢走了进去，轻轻扣上门，泪水在门关上的一刻决堤…… 他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流在地毯上，把淡黄色的地毯染成深色。 “孙晗，我该怎么办……十年前的今天，曦曦丢了，十年了，我还是没有能找到曦曦，我该怎么做。” “这是我们找的第100个女孩，我特地挑今天与她相见，我想告诉她，无论她走了多远，爸爸都会把她找回来，爸爸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可她却不是......孙晗你说，那么多相似的孩子，里面为什么没有一个是我们的曦曦，她会不会已经......” “我到底要怎么做，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小晗，如果我放弃了，你会怪我吗？” 他哽咽着说出这番话，这句话堵在心口，憋得他喘不过气。 “老爷？”老孙轻轻扣门，他在门口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实在无法淡定。 “老孙我没事，你去帮我把元宸带来”里面的人声音平静得可怖。 老孙叹了一口气，转身上车。 “进去吧大少爷，别和老爷赌气......”老孙看着面前面色凝重，浑身发抖的少年，满眼的心疼。 元宸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开门。 里面的光线昏暗，他看不太清楚，但却依旧熟门熟路。 他和元磬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来这儿，多少个难眠的夜晚，一身是伤的少年靠在墙上，裹着被子，那感觉就好像母亲抱着他，安慰他，他的母亲是这个世上最美最温柔的人，他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曾经有母亲的温度。 “父亲...”少年的声音有点颤抖。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他看不清父亲的身影。 “父亲？”他又轻轻喊了一遍。 “跪着”简洁而又坚定的两个字，吓得少年小腿一颤，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昨晚一夜的跪地之责对他膝盖的伤害。 “你还能走着进来，说明我对你罚的还不够。”元磬有点玩味的说。 “父亲说的是，元宸犯下的错，怎么可能这样就弥补。”元宸低着头回答。 “你居然还想弥补过错！你补的了吗！”元磬从沙发上蹭的站起，直接冲上去给了跪在地上的人狠狠一脚。 只一脚，眼前的人已“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呃...”一声低吟，却又立马憋了回去，强撑着自己跪直。 元磬并没有解气，他一脚接一脚的踢着，直到踢到面前的人已经无力再爬起来。 元宸躺在地上无声的哭，他已流泪到麻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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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然而地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元磬气急了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他拿起早就放在沙发上的鸡毛掸子，冲着地上的人毫不犹豫的甩了下去。 “啪啪啪...”打得毫无章法，，背上，腿上，屁股上，胳膊上无一幸免。 仅仅五下，鸡毛掸子已经裂成两半，可见元磬用了多大力。 元宸望着地上裂掉的鸡毛掸子，仿佛也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 他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打死他，他对他还抱有期望。而现在，身上每一处疼痛的叫嚣，都在向他怒吼：没错！他就是要打死你！ 元磬见地上的人还是除了哭就没有其他的动作，气急败坏的他开始解皮带。 “嗖”的一下，皮带已经在他手中，他把它对折，依旧毫不留情的挥下去。 “啪啪啪”三下打在背上的同一个地方，少年的白体恤上立马显出一条血迹。 “爸...” 少年低低地呻吟，皮带顿了一下，用了更大的力气甩在少年背上。 少年的嘴角渗出隐隐鲜血。 “爸！我起...” 那声“爸”喊得格外大声，皮带一下子就停了，拿着皮带的手不停颤抖。 “我起...” 少年重复了一遍，硬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 一夜的体力消耗让元宸的身体处在崩溃边缘，他摇摇晃晃，想站稳，却怎么也做不到。 “裤子脱了，趴沙发上”字句里听不出特殊的情感。 少年不敢反抗，也不想再反抗。他把裤子脱到大腿弯，轻轻趴在沙发上，他的眼睛里，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活力，全部都是绝望与黯淡。 可是元磬并没有在意这些，此刻，他正是满心的怨愤无处发泄。在他心中若没有元宸，或许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元宸颤抖着趴下，身体还没有挨到沙发就挨了一皮带。 “啪”的一声，小孩的身体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鞭印。可见元磬花了多大的力气。 元宸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但他不敢发出声音。他紧紧咬住嘴唇，一下就将嘴唇咬破，鲜红的血染红了牙齿。他死死的扣住沙发，不让自己摔下去。 元磬疯了一般，将手中的皮带一下一下地甩在元宸的身上。 一开始元宸还可以忍耐，可是到后来他实在无法忍受身后的疼痛。 他不断发出低低的呻吟，可是这呻吟声无疑加重了元磬的火气。 元磬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毒蛇，一口口的咬上元宸的皮肤。元宸终于无法忍受，他痛呼出声。 “闭嘴”冷冷的二字，让元宸生生咽下口中的呻吟。 身后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所见之处布满深红色或紫色的鞭痕，杂乱的散布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对比强烈得刺的人眼睛生疼，还有些黑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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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是元磬打的第多少鞭，他其实是不敢数，他怕数了以后会彻底绝望。渐渐地，他开始觉得身后的疼痛在慢慢变淡。 眼前开始出现了白雾，在白雾中，他仿佛看见母亲缓缓走来的身影。母亲还是像之前那样对他笑着，笑的还是那么的甜美。 元宸努力抬起头，他想够着母亲。他伸出一只手，一声“妈妈”，已经带上了哭腔。 元磬听着这似有似无的呼唤，身体猛颤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鞭子，诧异的看着趴在沙发上的元宸。 “你说什么？”元磬仿佛从噩梦中醒来。 他看着孩子身上一道道伤痕，他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打的。他用手中沾血皮带点了点元宸的背，可是元宸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一瞬间，他慌了，他急切地蹲下身子，探到小孩面前，想看看他，却只看到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原本有神的大眼睛紧紧的闭着，只剩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 “小宸，小宸？”元磬失神的低喃，可是面前的人毫无反应。他伸手想把孩子扶起来，却怎么也掰不开元宸死死抠在沙发上的手。 门口的老孙听见里面的鞭声，心里揪着疼，那个隐忍的孩子让他不由的为他牵挂。 自从三年前他自告奋勇从公司职员变成了元家的管家，，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特别招人怜爱，所以他也特别关照这个孩子。 在元宸每一个带着伤趴在床上的夜晚，老孙都会去帮他上药，安抚他，照顾他，经常让元宸觉得他特别像自己的亲人。 不仅因为他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更因为这个孩子长得真的很像孙晗，很像，很像...... 里面的每一道鞭声，仿佛都好像抽在他的心上。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却没有勇气伸手敲门，因为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和元磬说。 知道里面的鞭声戛然而止，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叩着门，“大少爷，大少爷，里面怎么样了？还好吗？”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 “老孙！”元磬的叫声近乎绝望。老孙瞬间吓得手脚冰凉，“少爷，少爷！”他疯狂的摇着门把手，头上的白发越来越明显，泪水已早让他红了眼眶。 “快去开车！”门突然间开了，元磬抱着元宸出现在门口。 老孙看着眼前的场景，吓得手脚瘫软，差一点倒在了地上。 他何时见过元宸如此惨白的脸色，还有身上血红色的条形印记，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你干什么！他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孩子！”老孙上去揪住元磬的领子，疯了一样地吼着。 “老孙，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赶快去开车，赶快去！”元磬急得声音颤抖。 老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飞奔到车前。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大家都弄上车，火急火燎的往元氏企业名下最大的，最好的医院赶。那是他此生车开的最快的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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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磬抱着头，蹲在手术室门口。手术室门口的灯已经亮了好久，里面的孩子还好吗？ 老孙站在手术室门口，贴着门缝，眼睛死死的盯着仅有的一条缝，希望可以看到孩子的身影。 “老孙...”元磬终于开口。 “那么多年了，我是不是太极端？” “你跟我六年了，之前的事你也知道一些。” “你告诉我，是不是我错了？” “我本想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为什么我每次想到曦曦，想到孙晗，都会不由自主地恨他。” “我甚至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轩儿，就是不愿意分一点给他。” “我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如果你是小宸，你会不会很恨我？” “老孙...”元磬抬头看着老孙，眼神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老爷......老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孙显得很无奈。 “所以，是恨我的是吗？” “也是，我那么对他，在他想妈妈的时候我永远只会用皮带让他闭嘴。” “心情一不好就拿他撒气。” 眼前渐渐浮现元宸受伤的身体，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夜夜强撑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看见自己和小轩儿亲密却只能默默躲在墙角的孩子...... 元磬站了起来，回头一拳打在墙上。 “老爷...”老孙声音哽咽。 “少爷、少爷他还只是个孩子” “没有什么问题是血缘解决不了的，就像...”老孙欲言又止。 手术室的门开了，元磬和老孙立马冲上前去。 “怎么样，医生，他...”元磬有些问不出口，自己的力度自己知道，肯定轻不了。 “这已经算是家暴了！打那么重，晚送来一会儿都会留下病根！”尽管面对的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但医生还是很直接的表现出不满，可见元宸的伤势之重。 元磬低了头，他没办法回答这句话。 “滋滋....”车轮的声音，元宸躺在床上，脸色似乎比刚刚更惨白。 “少爷！”老孙立刻扑了上去，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颊，泪水从苍老的脸上缓缓滑下，滴在少年脸上。 元磬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心疼，可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在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不恨元宸了...... “老孙，你送他去病房吧，我回家看看轩儿。”元磬头也不回的离开，心底却狠狠地疼了一下。 “老爷，老...”老孙知道叫不回他，暗自叹了口气。 “小少爷您吃饭吧，他们不会有事的，您已经两顿没吃了。” “我不吃我不吃！我要等爸爸和哥哥回来！”元轩闹起了脾气。 “怎么了，为什么不肯吃饭。”元磬一回家便见到这番场景，他摇了摇头，这孩子被宠的太张牙舞爪。 孙晗走的时候，元轩才一岁半，连母亲的长相都记不清，元磬从心里觉得亏欠这个孩子，就一直宠着他，最多也就是骂他，很少舍得动手，即使动了手也是轻轻的。 “爸爸。”一个小小的肉球朝他飞奔过来。 “不肯吃饭的宝宝可不乖哦，爸爸不喜欢。”元磬笑着抱起元轩，在脑门上点了一下。 这下小孩可不高兴了，撅着肉嘟嘟的小嘴。“明明是爸爸坏，也不陪轩儿，还不让我和哥哥玩，家里只有轩儿一个人...你就让哥哥来陪轩儿好不好？” 元磬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凝重，怀里的小孩看着元磬突变的脸色心里也是有点怕的，毕竟爸爸是不让自己和哥哥在一起的。 “爸爸...”小人儿轻轻地喊。 “没事，你先去吃饭，听话，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他轻轻拍了拍元轩的屁股，将小孩放在地上。 “爸爸你就答应我嘛。”小孩不依不饶，抱着大人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好好好小祖宗，答应你了，快去吃饭吧宝宝。”元磬无奈的笑了。 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元磬微微笑了，微眯的眼中，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小小身影。 曾几何时，元宸也是像元轩一样，会对自己撒娇，会在自己不开心时故意大口扒饭逗乐自己，会抱着自己甜甜的叫“爸爸”。 而这些身影，这些甜蜜回忆，都定格在了六岁...... 六岁以后，元宸也曾有一段时间磨着他想要他抱抱安慰，可被自己毒打几次后，那个孩子再没有主动亲近过自己。他在一夜之间长大，褪去稚嫩与浮华，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隐忍与沉默。 只不过那时他仍有母亲，孙晗还是和之前一样宠着他，爱着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无数次替他扛下自己的打骂。那时他不理解，他甚至生孙晗的气，为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你还要护着他。 他十三岁那年，孙晗走了，他只顾着自己的丧妻之痛，对他动辄就是打骂。那几个月，孩子身上就没有一天是好的，全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伤。 而孩子，也同样经历着母亲离世的悲伤…… 他只想着自己，只注意自己有多悲伤。却没想到孩子，除了悲伤，还有对自己，对母亲，对这个家的无限悔意。 元磬的眼前开始变的模糊，模糊中，他看到了元宸跪地的身影，看到了孩子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看到了他扒着沙发咬着嘴唇努力承受自己无穷无尽打骂的身躯，看到了那个默默躲在暗处的少年...... 和眼前的轩儿相比，那孩子实在是懂事的多。 十年了，他因为自己的狭隘，一次又一次的伤了这个懂事的孩子。或许，孩子的确做过无法挽回的错事，但他也为此受到了惩罚，妹妹的丢失，母亲的离世，他还只是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孩子，这些对他来说未免太残酷，他内心的煎熬只会比自己更甚。明明自己也有错，却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原谅他。 当初也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两者之间的平衡，他当初年轻气盛犯下的错，他的狭隘，他的自负，所有后果全部都让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承担了...... 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在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没有那么恨元宸了。只是他无论怎样，也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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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元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元宸，孩子怎么样了，好不好，还疼不疼，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自己刚刚把他打成这样，却又把他扔在医院不管，孩子醒了应该会恨死自己罢。 他不想再假装不关心他，这些年，他亏欠他的太多，因为自己的狭隘与懦弱，他一次次的推开这个孩子，他把这些错强加在这个孩子身上。孩子有错，但错不至此，他欠他一个爱他关心他的爸爸。 他已经失去了孙晗，失去了曦曦，他不想再失去这个儿子。 对了，还有他答应孙晗的，他并没有做到。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儿子还会接受他吗？还会和以前一样叫他爸爸吗？ “轩儿你乖乖吃饭，爸爸出去一下。”元磬实在是忍不住，他要去看看孩子。 “爸爸~”桌边吃饭的孩子看到父亲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嘟囔了一下。“你还没陪宝宝就又走了，你一点都不爱我，宝宝以后再也不和爸爸玩！”说完还推了一下面前的碗。 元磬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他希望儿子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他不想再错过，他要告诉儿子，他早就已经不怪他了。 他走到病房门口，看见了蹲在门口的老孙。“老孙”元磬小跑过去。 “老爷您来了，少爷还没醒，您进去看看他，去吧。”老孙红了眼眶，脸色分明比元磬还要憔悴。 元磬刚要推门进去，老孙一下子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元磬有些诧异的看着老孙，老孙用粗糙的手包住了元磬的手。 “老爷，血缘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大少爷做了什么，您有多恨他，他都是您的儿子，这是没办法改变的，您一定要把握好，失去了就来不及了呀…”老孙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的就掉下浑浊的泪。 元磬也红了眼眶，眼前模糊一片，模糊中，他看见老孙，这个身影好眼熟，好像她，怎么，怎么会……不，不可能的，肯定是他看错了。元磬晃了晃脑袋，抹了把泪，“老孙，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开了门，走进病房，也开始慢慢走进儿子的心。 元宸俯卧在床上，白色的薄被单盖到肩膀。元磬放慢脚步轻轻走到病床前，他怕吵醒熟睡的儿子。 元宸睡得并不安稳，两只手紧紧抓住枕头，细长的眉毛绞到了一起，精致的五官因为忍耐疼痛而变得扭曲，嘴里时不时的发出阵阵低吟。元磬轻轻撩开被单，狰狞的伤口立刻暴露在他眼前，刺得他的心猛疼了一下，他不敢相信，那些丑陋的伤疤都是自己的“杰作”。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好皮肤，新伤旧伤重叠，满身的淤青和皮开肉绽的伤口，有些黑色的伤口上面还有星星血珠，更多的是已经结痂的伤口，血红色的肉上缠着黑色的痂，仿佛一条条毒虫盘在伤口上，显得更加可怖。 元磬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床单。他坐在少年床边，凝视着少年熟睡的脸。这个隐忍的孩子，被打成这样仍是一身不吭，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伤痛与折磨。而他也每次都是在气头上，从来没有留意过元宸身上的伤，有些时候他甚至不顾元宸是否有旧伤，脸色是否惨白，他都会用力甩下手中的皮带，直到打的他昏死过去。 若是没有老孙对元宸的关照，孩子也许早就不活在这个世上。在无休无止的罚跪中，在看到自己丑陋的伤疤时，在明明有伤还要强撑着去学校的时刻，在无数个给自己上药的深夜，孩子是否已经恨透了自己，是否已经对自己彻底的失望。 十年，儿子一直在期盼自己的关怀，可自己给他的是什么？无尽的冷眼，无休的打骂。元磬抱住了自己的头，十年了，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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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人儿突然发出高呼，“儿子，儿子？小宸。”床上的人皱了一下眉，转了一个向又沉沉睡去。他应该只是被疼醒了，他拿起床头的药，拉开被单，仔仔细细的上了一遍药，药物有缓解疼痛的作用，床上的人在喷了药以后似乎神情也舒缓了许多。 元磬长呼一口气，幸好儿子没事，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叫过他儿子或小宸了？大概十年了吧。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元宸的脸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床上的人突然往里缩了一下，仿佛在怕些什么，这一举动深深的刺了一下元磬的心，儿子，竟然那么怕自己，自己平常到底有多过分才能让这个原来整日黏在自己身上的小肉球如今连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吓得发抖。 他轻轻拍了拍元宸的背：“不怕不怕，爸爸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慈祥又不失威严的爸爸，而他也是那个天真可爱，会撒娇会怕黑的小宸…… 夜深了，元磬已经在这里看了元宸一天，可元宸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元磬拿起床边的棉签，沾了点水，仔细涂在儿子微微干裂的嘴唇上。他细细的看着元宸的脸，三个孩子中，只有他像极了孙晗。只是在孙晗柔弱的基础上多了几分刚硬与坚毅。 儿子对不起，你能不能让爸爸个机会让我重新开始，爸爸发誓，一定把这十年连本带利还给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元磬还没睁眼便伸出一只手去摸儿子，一双手把床都摸遍，哪里有儿子！他瞬间清醒，猛抬头，只看见凌乱的被窝。他冲去厕所，希望能在厕所里看见元宸的身影。 厕所里空空荡荡，完全没有用过的痕迹，元磬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老孙，老孙！”元磬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爷，怎么了老爷？”老孙急急的跑进来。 “看到元宸了吗？” “少爷？少爷不在里面吗？”老孙说完急切地朝元磬身后望去，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孩子，孩子不见了……”元磬的声音哽咽了。 “老爷您别急，先想想少爷平常都会去哪儿。”老孙年纪大，遇事总会比元磬沉着冷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元磬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他不了解这个儿子，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穿多大码的裤子和鞋，他也不知道孩子平常喜欢去哪里。老孙最平常的话，现在如同一把把锥子直插心脏，锥心的疼。 儿子，你真的不打算给我机会吗？你真的不要爸爸，不要这个家了吗？你真的恨我到如此境地，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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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白，清晨的青石阶还是湿漉漉的，脚步声叩在上面极为清脆，元宸拖着伤痛的身子，忍着痛拾级而上。他的目的地是一座很偏远的山，很少有人，也很少有人愿意来，他忍痛走了好几公里，快晕厥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心的司机肯带他来这儿。 这里，是他一直牵挂的地方，这里，是他妈妈安息的地方。 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纯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山上灌木葱郁，草丛中绽放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风柔柔的吹，枝头悠悠的颤，当太阳出来时，这里会最先染上一抹金黄。 这是父亲特地为母亲选的墓地，不要古板，不要平庸。他不愿自己的妻子睡在冷冰冰的，毫无生机的墓园中，他要的，是让他最爱的女人看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他爱她，非常非常爱，她的每一个小喜好他都了然于心。她说过，她喜欢绿色，喜欢阳光，喜欢安静。她生前，他没有全部做到，身后，他实现了对她的承诺。 她喜欢绿色，他给她种了满山的树。 她喜欢仰头看光，他让她沉睡在阳光第一个照射的山峰之上。这个城市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纯净无暇，只为她一人所有。 她喜欢安静，他把她安置在这片密林中，除了元宸，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鸟语花香，远离人烟，有竹林和溪流为伴，她如果能看到肯定会很高兴。 她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说过，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也在墓碑上刻下五个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么多年，他们携手相伴，相濡以沫。有她陪伴的日子，他不羡鸳鸯，不羡仙。 而现在，他们却天人永隔…… 人将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他对不起她，他陪她的时间太少，他最大的愧疚就是没能和她携手走完这一生。他欠她的，这辈子都换不清。他只希望，百年之后，他能再和她携手走一程，白首，不相离…… 如果可以，他愿用他三生烟火，换她一世迷离…… 石阶的尽头，就是他母亲睡的地方。少年用尽全力走到墓碑前，靠着墓碑坐下。 他侧着头看母亲的照片，还是和以前一样，笑靥如花，似乎从来不曾老去。 “妈妈”少年开口便已开始哽咽。 “妈妈我好想您，您再抱抱我好不好，您再叫我一声小宸好不好？” “妈妈，小宸真的已经很累了，小宸好想睡。” “妈妈，小宸好疼，不仅是身上疼，心里更疼…” “妈妈，都是小宸的错，弄丢了曦曦还害死了您。” “妈妈，小宸也对不起爸爸，您和爸爸那么相爱，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天上人间两隔。小宸当时如果可以懂点事，肯定不会那样对妹妹的，妹妹就不会出事，妈妈也不会因为找妹妹出车祸。妈妈，是小宸害死你的，都是小宸的错。 “妈妈，爸爸不肯原谅我，十年了，他还是那么恨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妈妈你知道吗？小宸今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爸爸，他虽然睡着但小宸也好高兴，以为爸爸不生我气了。可是我却听见爸爸说‘恨’‘讨厌’，他肯定说的是我……” “妈妈，小宸累了，你带小宸走，带我走……” 元宸靠在墓碑上，仿佛靠在母亲的怀抱，他沉沉睡去，睡得那么安详，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小宸！”元磬终于在青石阶的尽头找到了昏迷的孩子。 “小宸，你醒一醒，别吓爸爸，求你了，这睁开眼睛看看我。”元磬再也无法假装坚强，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小宸不怕，爸爸在，爸爸陪着你，不用怕。”元磬一把抱起孩子，朝山下飞奔而去。 跟着一起上来的老孙此刻却站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他揉了揉已经浑浊的双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熟悉，脸角的轮廓分明和他一模一样。那么多年没见，她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没法像以前一样，叫自己……泪水湿了眼眶，照片在眼前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是她，真的是她，他终于找到她。 “原来，原来你在这里，他们让你在这儿睡了，我的宝贝……”站着的老人老泪纵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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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磬的车开得比来时还快，着急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没有没有跟上来。 闯了无数个红灯，终于飙车来到最近的医院。看着儿子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他心如刀割，若是没有自己这样的父亲，儿子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他恨透了自己，他现在只希望儿子能活下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小宸，给爸爸个机会，让爸爸重新爱你。爸爸早就不怪你了，你听到了吗？要活下来，要代替你妈妈活下去……”元磬早就瘫坐在地，低声呢喃着，心里早就将已经将自己千刀万剐。 “老爷，您在哪儿，刚刚您走得急，我没跟上…”电话那头老孙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 “我们在XX医院，等小宸病情稍微稳定下来就转院，我一定要给他最好的治疗，让他和以前一样，老孙你去安排一下。”元磬听到老孙的声音，心里平静安稳了许多。 “好…”简单的一个字，老孙挂了电话，他没有心思再与元磬多说些什么。 老孙放下电话，墓碑上的照片让他的眼睛钉在上面，无法挪开，看着墓碑上笑容明艳的人，他再次哭出了声。 “我的宝贝，我的女儿，我是爸爸，爸爸来看你来了……” “三年了，爸爸终于找到你，你听到了吗？” “小晗，你是不是还觉得爸妈在怨你？孩子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急，爸爸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爸想说爸妈早就不怪你了，可是你怎么连机会都不给我呢？” “爸爸以前觉得你傻，有更好的男孩子不要，非要找一个一无所有的，你是爸惟一的女儿，爸疼你，从小到大，能替你的爸全都替你，爸妈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受苦。所以我们死活不让你让和那个傻小子在一起，我们不希望你过苦日子。你不答应，居然背着爸妈和他偷偷跑到了另一个城市，那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和爸妈联系过。” “你妈妈在你消失后没两年就走了，癌症，走得很快，没什么痛苦。她走之前最牵挂的就是你，可是临走之前都没能看上你一眼。你在天堂里看见她了吗宝贝，你们应该相聚了吧，如果你们在一起，帮我和你妈妈说我爱她。” “最后一面没能见到你，你妈妈走的不安心。所以我不服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你拐走。那时候，我是恨你的，我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男人离开父母。所以我放弃了原来的公司，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开始四处找你。” “终于，我找到你了。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笑得那么幸福，你知道吗？爸爸的恨瞬间没有了，因为你永远是爸爸的女儿，只要你幸福，爸死而无憾。爸不想去打断你的生活，你看起来真的很幸福。爸本想就此离开，后来才知道，你们发生了那样的事。” “爸不放心，通过各种关系到元磬那个臭小子身边，陪着他工作，却故意躲着你。爸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一直没有勇气与你相见，也没有勇气告诉元磬我的真实身份。谁知这一拖，竟是永生……” “你走的时候爸在南美谈生意实在没有办法赶回去，你知道吗宝贝，那几天爸除了谈工作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是男人，也没有办法承受与最爱的人别离，那几天，爸几乎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晗儿，除了你妈妈，你是唯一最让爸爸心疼的宝，你怎么舍得让爸经历第二次生离死别。” “当我赶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让你安息了，他们没有张扬，也没有人知道你葬在哪儿。我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找到你……” “你知道吗宝贝，你的性格和你妈妈一模一样，善良大度，也一样的傻，你总是对对你好的人掏心掏肺。当初你扔下这个家和那个臭小子走，爸爸觉得你真的是傻。” “但事实证明，你没有选错人，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元磬他值得你对他好，爸能看出，他真的很爱你，就像我爱你妈妈一样。爸经历过，所以，爸知道……” “女儿，元磬是个好孩子，但他也和你一样固执。元宸的事情爸从来没有怪过他，小宸他的确有错，该罚。但是他和元磬之间的问题爸没办法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把他从牛角尖里拉出来。爸能做的就是照顾他，让他能撑下去，爸很乐意，不仅因为他可怜，也不仅因为他是爸的外孙，最重要的，他太像你了，爸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值得高兴的是爸现在已经看到元磬的转变了，宝贝，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爸以前不懂，所以爸曾经怨你，恨你，这是爸爸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不但错过了你的婚礼，错过你当妈妈，错过你每一个需要爸爸陪伴的时刻，还错过了余生……” “我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撇下爸爸就走了，你怎么忍心让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爸现在知道了，没有什么恨能冲淡血缘关系，我相信元磬也开始懂了。晗儿，爸高兴，真好，他不用再像我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却又追悔莫及。” “傻女儿，我的小情人，爸爸想你，你是爸爸的骄傲，你和你妈妈是我这一生从不后悔的偶遇，我有多幸运能遇见你们，我的最爱。爸现在还没有勇气和他们说出真相，我怕我如果说出真相元磬就会顾忌我的身份，不再让我这样照顾他们。爸还需要时间，但是小晗你放心，爸爸会帮你照顾好你爱的人，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爸会把没来得及给你的爱加倍补偿给他们，相信爸爸，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你。” 老孙说的坚决，他回头，原本蹒跚的步履，也变得分外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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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瘫在地上的元磬看到医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一把揪住医生的手术服。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怎么样了。”元磬急的快要发疯。 “你是孩子父亲?”医生摘下消毒口罩，一脸诧异的看着元磬。 “是…”元磬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胡闹！”医生有点恼火，“孩子都伤成这样了才送来医院，你们这些家长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再晚送来一会儿就算救回来了也会留下病根的！” “是是是，是我们的疏忽。”元磬回答得唯唯诺诺。 “我给他打了镇静剂，他会睡好一会儿。孩子伤挺重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好好养，他还年轻，你们一定要注意，留下病根就麻烦了。”医生看见元磬的态度，也不想多加责难。 元宸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紧紧闭着，本来应该鲜红的嘴唇现在似乎比脸色还苍白及肩的床单下露出深深的锁骨，深得吓人。 “儿子。”元磬扑了过去，但他不敢多碰儿子，他怕弄疼了他。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元宸的脸，泪水决堤而下。 床上的人微微呓语，“说什么呢儿子，想和爸爸说什么？”他将头贴近儿子的嘴唇。 “妈~”他终于听清了元宸在说什么。 “小宸，爸爸在，爸知道你想妈妈了，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她，好么？你要加油，爸爸一直陪着你，爸对不起你，原谅爸爸，儿子。”元磬伏在元宸耳边，低声呢喃。 床上的人仿佛听到了这段话，紧皱的眉心一下就舒展了…… 病房内的元磬没有一刻敢停下来，元宸一直在发烧，温度高居不下。元磬忙着给他冷敷，喂水。高烧中的元宸小脸烧的通红，嘴里还不断说着胡话，看着让人觉得又心疼又可爱。他忙了一整夜，快到天亮，元宸的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元宸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脸上的红晕还未曾褪尽，倒是睡得安稳，还是不是的咂着嘴。元磬看着他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思绪回到了他小时候…… 小时候的元宸身子弱，动不动就发烧。一发烧连孙晗都不要，只要他抱着，一放下就哭，连坐下都不行。他心疼的不得了，把他放在肩膀上，拍着，哄着，走着，一抱就是一整夜，累了就靠在墙上，一熬就是一整晚。就算第二天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也实在是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小人儿。 那时候孙晗总是说他，说他太宠着元宸，小时候这么宠着大了怎么办，难道还要次次都抱着？孩子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哭就让他哭一会儿，哭够了就不哭了，别养的每次生病都这样哼哼唧唧黏在身上不肯下来。 元磬总是替元宸说话：“孩子不舒服嘛，以后想抱都没有了。” 元磬想着想着就笑了，他摇了摇头，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又用手轻轻拭去儿子头上细密的汗珠。 元磬很累，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好觉。但是他不敢睡，他怕像上次那样，一睁眼儿子就不见了。他强撑着双眼，掐着自己的胳膊，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别睡！但当瞌睡虫再次袭来时，他还是倒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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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磬心疼他，他不想再吓到儿子，但他对元宸一声不响跑掉的行为还是很恼火。他不敢想象，万一儿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就这样让自己再也找不到的话，那他也不要活了。他不想纵容儿子这个行为，为了让他不再轻易伤害自己，他不得不狠下心。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怕再失去一次，他已经没了孙晗，丢了曦曦，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骨子再硬的人，也无法一次又一次承受与最爱的人别离。 随手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几度，阴下了脸，“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走掉，你伤那么重，你知不知道那样做很危险！你丢了怎么办！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元磬严肃地问。 元宸的身子开始变得僵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回答的权利，只有点头与服从，小时候的他，面对元磬的棍棒，他会反抗，会辩护，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得到的只是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鞭挞，直到打到服从为止。渐渐地，那个会撒娇，会吃醋，会大声反抗的孩子开始逐渐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与不满。面对处罚与责难，他所能做的只有沉默，服从与默默忍受。再说，父亲那么恨自己，自己就这样消失，岂不是成全了双方？但他始终是没敢说出口。 “说话！”元磬见久未回应心里更为恼火，他低声怒喝。 “我……”元宸不敢说出真相，他闭上眼，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他不想回忆的画面。 母亲去世后的一年，是他最难熬的一年，不仅是身体，心灵更加是备受煎熬。那些天元磬每天喝得烂醉，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而且一次狠过一次。整整一年，他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能够站起来去上学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以前元磬打他的时候，孙晗会护着他，甚至替他抗下父亲的责打。可母亲的离去，让他只能一个人去面对无尽的疼痛，一个个疼痛难眠的夜晚，他无助的哭，枕头在一夜之间可以湿好几遍，他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最难忍的是，他在乎的那个人，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他实在无法忍受，头一次想到放弃生命，他靠着母亲的墓碑，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腕。他本以为那天能和母亲重逢，没想到自己还没丧失意识的时候元磬就出现了。那天他看见元磬气得浑身发抖，甚至连骂他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他笑的凄凉，他以为元磬会让他死。事与愿违，他看见的只是元磬一把拉起毫无力气反抗的自己，几乎就是把他砸在了母亲的墓碑上，夺过自己手中的小刀，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划了十几道，刀刀见血，他喊的撕心裂肺，可元磬却始终是面无表情，丝毫不手软。他把他拉到医院缝合，却不允许医生给自己打麻药，在自己近乎绝望的惨叫中，连护士都下不去手。他却面不改色，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想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已是满眼的泪水。这件事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咬着被角哭却不敢睡，因为他经常会梦到元磬拿着刀向他走来…… “不会说话是不是，好，我教你！”元磬再次无法控制自己，一下子起了火。他用力扯了一下元宸的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趴在了父亲的膝盖上。一瞬间，自己的裤子已经滑到了腿弯。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元磬的手放在元宸身后，强压着火气问。 元宸开始显得手足无措，他不敢说他在妈妈墓碑前说了什么，他怕，发自内心的怕，他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元磬高高的举起搭在元宸身后的手，那一瞬间，元宸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凉到骨子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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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儿子坚决地摇头，本应该气急败坏的他却突然间怎么也提不起火，再看看儿子因为突然紧绷而微微发抖的身子和身后已经发炎的伤口，他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狠手的。已经准备降下的手突然间停在半空，他偷偷下降了一个高度，挑了一个不是很严重的地方，不轻不重，不多不少，三下，不重，但对伤上加伤的人来说确实难忍，也足够起到告诫作用。 元宸紧闭了双眼，本准备接受又一次无穷无尽的疼痛，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这三下虽然不轻，打在身上也是疼的，每一下都足以让他疼得咬紧嘴唇，但他却在其中感受到了温暖，没有原来的冷漠与愤怒，这让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忆起小时候的时光。小时候的他趴在父亲膝盖上挨打，即使身后的父亲气到语无伦次，也从来没有下狠手打过他，和这次是那么相似……他有点不敢相信，回头看着父亲，眼神如此诧异。 元磬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拿出口袋里的药膏，给儿子仔仔细细的抹上一层厚厚的药膏，又用力把淤血揉开。虽然刚刚医生都处理过，但他还是想再亲自为儿子上一遍。 上好药，他给儿子拉好裤子，双手从腋下托起趴在膝盖上的人，直接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见元宸还是一脸不可置信，那纠结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元磬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元宸彻底懵了，更多的是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什么，十年，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笑脸，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么令人怀念。 元磬拉了拉身后的板凳，让自己离元宸更近一点。“儿子，爸想和你聊聊。”元磬看儿子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当然可以，父亲。”元宸一下子身体坐得笔直，也不管身后的伤有多严重，规规矩矩的回答。他还无法确定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不敢疏忽。 元磬倒吸一口凉气，儿子的态度让他开始变得不确定，他开始怀疑自己和儿子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有伤，靠着。”元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 “小宸，那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恨过爸爸。”元磬的眼神中带有些许期望。 “儿子不敢。”床上的人还是不敢有些许放松，反而是将身子越绷越紧。 元磬看到他的回应有些失望，“我不想听这些，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爸爸想听的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元宸皱了眉，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所以，你恨过我，对吗？十年了，我忽略你，打你，骂你，我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你。这样的父亲，放在谁身上都会恨的吧……”元磬的眼神开始慢慢黯淡。 “不！不！我没有！”床上的人一下子急了，扯着嗓子喊了出来，一瞬间，元磬的眼睛就亮了。但元宸的话刚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对，随即垂了头：“对不起，儿子失言了，请父亲责罚。”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罚你？”元磬仿佛一瞬间又回到谷底。 “父亲，我……没有，儿子真的没有。”元宸低下头，又一次红了眼眶。 元磬看到了儿子红红的眼眶，在心里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和儿子十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慢慢来吧，给孩子多点关心，多点温暖，多点爱，比说多少话都管用。 元磬站了起来，双手搭在元宸的肩上，“没关系，不说爸爸不逼你，爸爸以后都不会逼你了。你要记住，你和轩儿一样，都是我的儿子，无论你做了什么爸爸都是想恨都恨不起来的，因为我们永远是一家人。爸爸对不起你妈妈，爸爸没有实现对她的承诺，但我一定会弥补。儿子，爸爸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答应爸爸，好么。” 元宸默默掉下眼泪，但这是感动的泪。“好~”他惊喜的说出这个字，语气却是抑制不住的哽咽。之前不敢相信，无法肯定的，在这一刻，都变成现实，让他有点迷茫。 所以，父亲这是原谅自己了对吗？所以，他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对吗？这世界真的好奇妙，为什么自己最想要的，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刻到来。 元磬仔细替他拂去脸上的泪珠，“都多大小伙子了，还哭成这样，怎么和轩儿一样长不大。”埋怨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刚从墓地回来的老孙刚好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笑了，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睫毛上。 “小晗，看，爸爸说的没错，对吗？你可以放心了。”老孙在心里默念。 “老爷，转院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车就在门外，我让护士把担架车推过来。”老孙偷偷抹了把泪，推开门，想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不用了，老孙，让他们把车推回去吧。”元磬脸上带着微笑，俯下身子看着元宸的眼睛，“不用车，我们不坐车，爸抱你下去，行吗？” “嗯~”元宸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舒展开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心，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立马出现两个小梨涡，和孙晗一模一样。 元磬瞬间感觉有点心酸，十年，他几乎没看见过孩子的笑脸，这一刻，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他一定要让儿子再没有烦心事，变得和以前一样爱笑。 他弯下身子，拿了床尾的毯子把元宸裹了个严严实实，双手一使劲，直接把床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抱起来的瞬间他的心仿佛又被狠狠扎了一下，十六岁的孩子，抱在手上却是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体重。上一次抱孩子是在孙晗的墓前，当时走得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孩子身上几乎是瘦骨嶙峋，如果孙晗知道，应该会心疼死吧。他已经对不起她了，他一定会弥补，一定会遵守对孙晗的承诺，而且儿子的身体，也实在是耽误不得，一定要好好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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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十一年前，风平浪静，一切都未曾发生。 儿子已经五岁，上幼儿园了，乖巧可爱，聪明帅气，讨人喜欢。他的公司也正式上市，一切顺风顺水。 八个月前，孙晗告诉他自己又怀孕了。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习惯，不会像头一胎一样那么兴奋，没想到，第二次要做爸爸了，感觉更特别。 在妻子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元磬一头扎进公司，并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希望在妻子生产前完成所有工作，那样便可以安心的陪着妻子直到孩子出生。 他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他让孙晗先睡，可孙晗每次都会偷偷等他。他看到她虽是一脸埋怨，可脸上还是洋着无法掩饰的幸福。 这一天也不例外，他到将近十二点才回家，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先来了儿子的房间。儿子早就睡了，肉嘟嘟的，撅着嘴，手里拿着他过生日时自己送给他的变形金刚。看着儿子他实在是愧疚，细细想来，小宸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自己，有时候忙到连儿子电话也来不及接。 他轻轻拿掉小人儿手中的玩具，帮他把手重新放进被窝，拍着，哄着。他仔细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舍得离开，走之前还在他肉嘟嘟的小嘴上轻轻啄了一口。 “宝贝对不起，等爸爸忙过这阵一定陪你，晚安宝宝，爸爸爱你。”元磬对着小元宸，呵气般的说。他脱了鞋随意抓在手中，蹑手蹑脚的出门，怕吵醒床上的儿子。 孙晗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回来了。”看着她温柔的笑，元磬一天的辛苦劳累一扫而空。 “不是说让你别等我早点睡，怎么那么不听话，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肚子里还一个呢。”元磬嗔怪，却还是伸出手去扶孙晗。 “以后不许再等我了听见没。”小心扶面前的人靠在床上一手搂着她却还是止不住的责怪。 孙晗笑而不语，她知道，就算元磬怪她，她也会继续等下去。无论自己在哪里，她都愿意做他背后的那个人。 “唉...呃...”孙晗肚子猛然一涨，小小的胎儿在她肚子里伸胳膊动腿，疼的她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孙晗的几丝细细的呻吟足以让那个爱他的男人方寸大乱。“小晗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元磬搂紧靠在怀里的人。 “没事，小家伙调皮，不过已经比小宸在肚子里的时候好多了，她应该是个乖巧的小公主，至少我希望。磬，如果是女孩子，你喜欢吗？”孙晗虽疼，却是一脸幸福。 “傻瓜，我也喜欢女儿，我们已经有儿子了，就缺一个小棉袄了。而且我连名字都想好了，我要叫她元曦，晨曦的曦，和你的晗字一样，都是天将明的意思。我希望，她能像清晨熹微的光一样，恬淡悠远。我不求她轰轰烈烈，我只要她幸福快乐，爸爸会永远保护她。”元磬的下巴紧紧抵着孙晗的前额，却不知抱着的人已经感动到泪流满面...... “磬，你让我明天去接小宸好么？我已经答应过他好几次了，我不想因为有了弟弟或妹妹就忽略他。”孙晗偷偷擦干眼泪。 “可是你的身子...”元磬始终是不放心。 “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可以吗？”孙晗一脸期待，表情就像一个吵着要糖的小孩儿，让元磬有些忍俊不禁。 “行，听你的，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但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情和我打电话，我立马到。”元磬面对孙晗的时候是无法拒绝的，他总是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妻子怀孕才八个月，应该不会有问题。并且自己是忽略儿子了，不能让他对小宝宝产生敌意。”元磬在心里默默地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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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晗挺着大肚子站在幼儿园门口，在一大堆穿着制服的小可爱中寻找儿子的身影。很快，她就在当中找到了古灵精怪的小元宸，走路也不老实，蹦蹦跳跳的直往外冲，老师都拖不住。 “小宸不要跑，跟着老师走，当心摔跤。”孙晗担心得不得了，冲着小小的人儿高声喊。 “妈妈！”看见孙晗，元宸哪里还受控制，加快速度飞奔过来。 “宝宝让你别跑的，怎么不听话，撞伤了怎么办。”孙晗看着挂在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的小肉球，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忍不住的责怪。 “妈妈以后小宸再也不乱跑了。”元宸钩着她的脖子在身上乱窜，像个猴子一样，“妈妈我好想你！”孙晗脸上留下无数圆圆的口水斑。“妈妈你以后每天都来接我好不好，你现在都不怎么来接小宸了。”怀里的人有些委屈。 “好好好，答应你。”孙晗笑着一路抱着小元宸回到车上。 “宝贝今天在幼儿园开不开心，交到好朋友了吗？”孙晗边开车边和儿子搭话。“有啊……”小元宸把玩着手中的玩具，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开着车的孙晗却是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刚刚在校门口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可她实在是想他，实在是觉得愧对他，现在孩子还没生，等以后有了小宝宝，估计给小宸的爱就要减半了，还是现在多陪陪他吧。为了接儿子，她忍住没说，她不想让儿子失望，她以为很快就会好谁知现在痛感却越来越明显。 此时的车在高速上开，她只想着尽快到家，到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因为元宸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所以离家也就特别远，现在到家最少还要40分钟，猛烈的疼痛让她喘着粗气，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缓解疼痛，可是疼痛却是愈演愈烈。 腰痛的要断裂，她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开下去，被迫在路边停车。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拔下车钥匙，头一歪倒在座位上，满头大汗…… “妈妈你怎么了。”小元宸注意到了妈妈的不适，他哪里见过这个，小小的他瞬间慌了神。“妈妈妈妈...你别吓宝宝，宝宝怕，宝宝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妈妈...”看着孙晗疼的脸都白了，小元宸吓得哭了出来。 “小宸不怕，现在不能哭，冷静一点，妈妈需要你。帮帮妈妈，妈妈有一点不舒服，帮妈妈打120。”孙晗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她知道二胎会生的比较快，但没想到会那么快。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早产！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后座拿手机，只能寄希望于身边的儿子。 小元宸抹干眼泪，手脚并用爬到后座拿手机，熟练的拨出120。幸好老师教过这个，也教过他要怎么说，很快一切就都搞定了。 “妈妈，小宸打完了，阿姨说他马上就来，妈妈不怕，小宸不怕，小宸陪着妈妈。”他像个小男子汉般抱着孙晗，拍着她，帮她缓解痛苦。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送的及时。孙晗很快就被推进手术室。这时的元磬早就知道情况，正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幼儿园放学的时候也是堵车最严重的时候，他在路上联系了孙晗生第一胎时候的陈医生，让他尽快赶去，什么代价他都愿意，那个医生救了孙晗一次，就肯定能救她第二次！ 看着面前像蛇一样的车流，根本就望不到头，没个一两个小时这路是不会通的。元磬心急如焚，连车也不准备要了，直接摔了车门就向医院的方向狂奔。 “先生，您怎么了，不舒服是吗，我帮您叫医生来。”元磬光速冲进来，一进来什么话也不说，上身几乎快趴在问询台上，剧烈的喘着气，总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喘不上来气，护士都被他的模样吓丢了魂。 一把抓住面前已经转身的护士，手仍在止不住颤抖。“我没..事，产房…产..房…”护士一下子明白了，这事可真是够急的。“产房二楼尽头，说着也稀奇，今天送来一个早产的孕妇，来陪的居然只是个小宝宝，而且听说还是那个小宝宝叫救护车救了他妈妈，真是太聪明了。” 元磬来不及回答，拖着已经迈不动的腿奋力跑上楼梯，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他累得眼花，面前好像浮了一层雾，看不清楚。小人儿看上去很坚定，也没有哭，一瞬间他有点儿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儿子？ “小宸？宝贝是你吗？” 面前的身影猛地一颤，惊喜般的回头，随即，他便看到一个小肉球朝他飞奔过来。 “爸爸…”到面前的人忽然带上了哭腔。“爸爸我快吓死了，我好怕，妈妈刚刚好可怕，她满脸都是汗，小宸和她说话也不理，爸爸我把妈妈气来医院了…爸爸我以后再也不捣蛋了，你让妈妈别不喜欢我。”小人儿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大哭起来，哭的顺不过气。本来揪着元磬衣角的手越来越松，小人儿已经快瘫在地上，刚刚忘了的哭现在全哭回来了。 元磬心疼的不行，赶忙蹲下身子将小人儿搂在怀里，帮他拍背顺气。无奈小小的元宸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哭的太投入，一时也没能顺过气，差点儿哭背过去，嘴唇都有些发紫。 元磬急了也不管四肢是否酸软，直接将人儿抱起来哄。横抱着他，慢慢把头放低，一手不停地拍着后背，过了半分钟小元宸才渐渐缓过来，已经没劲的只能他趴在元磬怀里剧烈的喘息，张大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小傻瓜，妈妈没有不理你，她只是不舒服，你马上就要多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哦。”“宝宝爸爸觉得你今天特别棒，会打120，会保护妈妈，我们家的小男子汉真的是长大了。”元磬细声哄着怀中的儿子，心里感觉很是欣慰。 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的是陈医生，元磬抱着儿子直接冲到门口。“陈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元磬内心特别焦躁。 陈医生摘下口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太很好，孩子也很好。你太太心疼你，给你生了个小棉袄，六斤整，健康漂亮。”元磬已经快到喉咙口的心又落了回去，紧张情绪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惊喜。“陈医生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你救了小晗和孩子第二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元磬现在能说的也就只有“谢”了。 “不用谢我，应该谢谢你儿子，幸好电话及时，晚一点就真的不好说了。这孩子太聪明了，那么小就会那么多，还特别冷静，从我接到他妈妈到进手术室就没见他哭过，能成大气的孩子！真骄傲他是我接生的！对了，你女儿早产，心肺功能还没发育全，要呆几天重症监护室，指标稳定下来就会出来的，你们现在可以先进去看一眼。”医生拍了拍小元宸的背，又满脸宠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走了。 “晗儿，怎么样，疼不疼。”孙晗被护士推了出来，苍白无力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我没事，小宸怎么样，今天肯定吓到他了。” “妈妈”，小人儿听见母亲的声音立马回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小宸怎么哭了，妈妈今天吓到你了是吗？宝宝不怕不怕，你今天表现的特别勇敢，妈妈特别高兴。”孙晗看见元宸哭花的脸心疼死了，她挣扎着要起来抱抱小人儿。 “别起来，刚生完孩子好好休息，不能使劲的，要照顾自己好不好。我来哄他，听话，什么也不要想。”元磬嘴里虽然责怪着，却是满脸的心疼，满眼的宠爱。 看着孙晗被推去病房，元磬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元宸，依旧是满脸惊恐。 “宝宝还怕吗？在怕什么，和爸爸说好么。”元磬用手指轻轻拂去小元宸脸上的泪珠，温柔的问。 “爸爸，妈妈是不是被我给气病了，她会不会不喜欢小宸了。”面前的人一脸担心。 “不会的宝贝，妈妈最喜欢小宸了，爸爸也是。妈妈没有生病，她是生小宝宝了，知道吗，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宝宝，你有小妹妹了，想去看看她吗？”元磬笑着问趴在怀中的小孩儿。 “嗯。”小元宸抬起头，对父亲重重点了几下。 入眼的是小小一只，因为早产，医生不让接近，只能远远隔着玻璃和保温箱看几眼。黑黑小小的身体和其他在保温箱内的婴儿相比还是小了一圈。才八个月大就生下来了，都还没长好，比当时的元宸小太多了，估计还没有自己的前臂长吧。裹在小小的襁褓里，头发还有点湿乎乎的黏在头上，眼睛因为哭红了一圈，小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小小的手指因为缺氧而有些乌黑发紫，全身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太，露在外面的一只小手不断开合，好像在抓些什么，侧脸的轮廓像极了自己。这是他女儿，他终于有女儿了，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元磬忍不住笑了，笑的很幸福。 “曦曦，宝贝，你是曦曦。”元磬轻声呢喃。 “爸爸她是谁，长得好奇怪。”小元宸第一次看见新生儿，长得和自己完全不同。“她好像猴子哦。”小孩子口无遮拦，直接说了出来。小孩子天真的话语让元磬差点笑岔气。 “不可以那么说哦，你小时候刚生下来也是这样的呀。”元磬摸了摸面前还挂着泪珠的小脸，小元宸一脸不解又加点委屈的表情再次逗乐自己。 “宝贝你看，她是你妹妹，她叫曦曦，刚刚你还帮过她的。” “嗯？小宸不认识她怎么帮助她啊。”小孩儿更疑惑了。 “她刚才在妈妈肚子里啊，妈妈不舒服的时候她和妹妹都很危险，是我们小宸打电话叫叔叔阿姨来救她们的呀，小宸你说你是不是很厉害啊。”元磬紧紧抱着小人，作为父亲，他在家里更多扮演的是一个严父的角色，很少当面夸儿子。但是，今天的儿子，实在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他的小宸的确是长大了。 “嘿嘿”小人儿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伏在自己父亲怀里偷偷的笑。 “宝贝答应爸爸，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妹妹好么，除了爸爸妈妈，你是妹妹唯一的依靠，知道吗宝宝。你是她哥哥，要让着她知不知道。”元磬摸着小元宸的头，语气中稍稍带上了点严肃与不容置疑。 “知道了爸爸，小宸一定会保护妹妹的。”人儿抬头，小小的身子，语气却是分外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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