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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雪骨(古风 师徒 短篇)[第4页] |
作者:魂尐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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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昔諾 |
云宁(三) 还是长青山舒服,这里不如骨峰那么冷,房间又是我住过最长时间的一间,导致我一觉睡了六个多时辰,要不是风影在门外咣咣敲我房门我说不得要睡多久。 “什么事啊?”我窝在被子里懒懒的问了一句。 “师父打五师兄呢,打好半天了也没见要停,你赶紧救人去吧!”风影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我们师兄弟感情一向不错,也难怪风影着急。 我一下清醒了,穿鞋下地,边系衣服边问道,“风雪回来了?”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的,刚才听见师父那边有动静我才去看了一眼,就见师父正拿鞭子抽五师兄呢,我也劝不住啊,师父说我再不走就连我一起抽,我就来找你了。” 我匆匆抹了把脸出了门,问风影道,“事办了吗?” “昨晚就办了。” “好。我过去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我拍了拍风影肩膀,而后赶向师父的住处。 等我赶到时果真见风雪鞭痕纵横的跪在台阶下,手里捧着根沾血的鞭子,而师父却没在。我暗暗松了口气,贱笑着凑了上去,贴着风雪的耳根低声道,“呦呦呦,这不是五师兄吗?怎么着,挨抽了?” 风雪手一抖,鞭子差点掉了地,不由用那双狭长凤眸狠狠剜了我一眼,“少得瑟,早晚收拾你。师父有事暂离片刻,吩咐我说要是你过来了就让你在旁边跪着。” 风雪长了张妖孽脸,迷倒的下至十二三的纯情少女上到四五十岁的寡妇不知有多少。我也觉着他真是太有爱了,比我长得还娘们儿的人可真不多见,看见他我就有自信。 “为啥,我怎么了我?”我委屈道。 “你猜师父为什么打我?”风雪似笑非笑的问我道。 我嘴角一抽,“你不会和师父实话实说了吧?” 风雪笑得无辜,“是啊,我告诉师父你叛国欺君,违抗君命,故而圣上派我来捉拿你。你先是杀了二时,然后特地跑到这里来躲着,使圣上不得不派我来,不就是想让我这么做吗?” 我略一沉吟,撩衣跪在风雪身边,长叹道,“知我者贱五也!” 我作戏杀程东三人,除了要他们假扮孤月三人外还需借此与风雪结仇,再与风雪合演场戏,让皇帝以为我与风雪决裂进而信任风雪。 “你把我家老二弄哪里去了?”风雪严肃道,跟着我的人在山脚侯着呢,你说实话。” “我没杀他们,他们还在骨峰。”我将事情前前后后和他说了一遍,顺便告诉了他我的计划。 风雪听完板着脸道,“不行!你这是作死呢!” —————— 又收到了长评,不稍微勤奋一下说不过去哈,鞠躬感谢小忆昔! |
欠打(一) 我耸了耸肩道,“晚了。你若不配合,不但我得死,林玄他们得死,二时他们也得死。” “你……”风雪磨了磨牙,气哼哼的道,“行,我成全你,不就是贱皮骨欠打了吗!” “不但我欠打,还连累你陪我欠打了一回。”我狗腿的向风雪身边挪了挪,“辛苦五师兄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你边儿去!离我远点!” —————— 师父这一走就去了半日,一直到中午也没回来。 我跪了半日,膝盖已然浮肿,浑身没有一块骨头不酸,两顿没吃,胃里更是绞着痛。不过相比起风雪来我就平衡了,他挨了通鞭子本就够凄惨,又举着根鞭子跪了这么久,大冬天的竟还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浸了伤口就更要命了,看得我都替他难受。 虽说鞭子不重,但也禁不住一举就是半天,风雪的手臂颤抖得厉害,眼见着就举不动了。这鞭子掉下来有什么后果师父倒没说,但想想就知道下场会很凄惨。显然风雪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咬着牙根直了直手臂,喘息越来越紊乱。 就在我忍不住要打掉鞭子之际,一只坚实的手掌取过了鞭子。风雪长舒了口气,龇牙咧嘴的缓缓放下了手臂,紧绷的身子略一放松,就被师父一鞭子抽得一哆嗦。 “跪正了!”师父冷喝了一声,“果真是有出息了,连同门师弟都要抓!” 风雪连忙正了正跪姿,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道,“人人得而诛之”。 演戏就得演像了,除了我和风雪,其他人都得瞒着。师父倒是信得过,可我担心师父演不好这出戏。 “啪——!”鞭子狠狠抽到了我脊背上,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就好像热油泼了上去似的,我没跪住,被鞭子卷倒在地。 “授你武功,教你读书,到最后你就学出了这么个结果?”师父不待我跪起,又是一鞭扫上了我肩膀,脸上都被划了一道。我不由自主的碰了下脸边,摸了一手的血。 “啪——!”师父抽到了我手上,冷声道,“摸什么摸,你还哪里有脸?” 我只得垂下了手。 “啪——!” “弑父,叛师,如今又欲杀君,天下不仁不义之事被你做尽了!” …… 我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刚开始时还能忍着不动,心里记着数目。从四十多下之后我就不会数了,脑袋里只剩下疼,在地上来回滚着妄图躲过催命的鞭子,语无伦次的求着饶。 师父终是停了手,我缩在地上只会求饶,脑子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也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师父饶命,弟子错了,再也不敢了……师父饶命……” |
欠打(二) 我见师父没有再打,简直感动得快哭了,我的娘哎,我这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大几十的鞭子卯足了劲儿抽下来差点把我打碎了,我现在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咳了口血稍稍平息了片刻,挣扎着跪起道,“弟子谢师父不杀之恩!” “滚!以后少回来,看见你就来气!”师父将鞭子掷到我身前,转身进了屋。 “弟子告退。”我和风雪道了一声,而后相视苦笑,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 “不上药?”我挑眉问风雪道。 “你被打傻了吧?”风雪满脸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不让山底下人看看,咱俩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我恍然,“也对,把这茬给忘了。皇帝派你和谁一起来的?” “李随风。”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的记得有这个人,好像是皇上的亲信,见过几次,谈不上有交情。 “我说九崽子,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越活越怂了?挨那二百刑杖的时候都没见你吭声,今天怎么嚎成那个熊样?”风雪惋惜的咂了咂嘴。 “嗤,这叫策略懂不懂?”我故作神秘的装起了高深。我总不能跟他说我要死了经不起收拾了吧?我这身子骨连冷都受不得,更别提挨打了。没受刑之前我什么时候怕过冷?三九隆冬照样是布衣单衫。而现在裹得跟个狗熊似的照样冻得直哆嗦。以前和现在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你那假兵符还没到手就跟我回去,不怕露馅?”风雪驻了足。 我摇头道,“不能放在我身上,在我身上被搜出来怎么办?我已嘱咐孤玉把兵符藏在了万全之处,只等那边准备完全,你这边取得信任,我就可以‘招供’了。” “小九。”风雪叫得如此郑重,倒让我一怔,他从来都是叫我九崽子的。 “照顾着自己,你得活下来,我……你徒弟们都等着你安全回去呢。”伶牙俐齿的风雪头一回支支吾吾。 我一时语塞,只得含糊道,“赶紧走吧,别扯些有的没的了。” —————— 一到山下,风雪就脸色一沉,把我推倒在地,一脚踹到了我腰间。他本也是强弩之末,踹了我一脚之后也站不稳,结果就是我俩滚做了一团。 “你他娘的找死!”风雪揪着我衣领,眼睛里尽是血丝,“我弟弟好心好意追随你,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我冷笑一声,“好心好意?他就是这么好心好意的?你说我叛君,他又何尝不是叛主?” |
欠打(三) “强词夺理!我今日就给他报仇雪恨!”风雪扼住了我脖子,手下力道渐增,我呼吸越加困难。 “军师,他杀不得。”一人扶起风雪,倒救了我一命。 风雪从军是因为张时。张时不是个安分的主,当年瞒着他哥当了兵。风雪知道张时那点本事不能保自己周全,他还没有我那两下子呢。风雪哪里放得下心让他自己经受那些打打杀杀,于是就这么着也当了兵。 啧啧,想想当年那情景就觉得血腥,张时被他哥打得满地爬,嗓子都喊哑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拉着估计风雪还不肯饶张时。那时我才知道风雪对我多好,在长青山时他仗着大我两岁总欺负我,和打张时一对比,那完全就是爱的抚摸。 风雪脑子转的快,凭着一肚子坏水一步步爬到了军师的位置。我虽说不算笨,但比起风雪来还差得远,别的先不论,首先性格上我就差得远了。我脾气太冲,热血上头时就完全不走大脑。军师,听着好像官儿挺大,其实手里半点实权也没有,因祸得福,他也因此躲过了迫害。其实我一直怀疑以风雪的武功肯屈身当个军师就是怕有这么一天。 我蜷着身子咳了两声,沙哑着嗓子闲闲凉凉的道,“怎么不掐了,张军师若因杀不了我气死怎么办?快掐死我啊!” 风雪冷冷的看着我,突然反手自腰间抽了把短剑,剑锋泛着幽幽银光。我毫不示弱的看着风雪,眼中满是戏谑。 “军师不可!”李随风急忙阻止风雪道,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把我这活人带回去,而不是把我尸体带回去。 风雪手腕一甩,短剑离手,直插入马头中,马哀鸣一声倒了地。我定睛一看,正是我来长青山时骑的那匹马。 “啧啧,真可惜,马死了,这一路你只能跟着跑了。”风雪狠狠拔出短剑,任由马血溅了他一身。 “这……”李随风怜悯的看了我一眼,“离皇宫还有一百多里,他能行吗?” 风雪蹲在我身边,扯着我袖子将短剑擦净,凉凉的道,“怕跑不动?爬也得给老子爬回去!” 风雪将我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取了根麻绳一圈圈的绕着,笑得我发毛。 紧紧系了个死结,风雪一扯绳子另一端将我扯起,磨得我手腕又痒又疼。 翻身上马,风雪似笑非笑的道,“走吧,风云将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风雪就策马而去,绳子的另一段还握在风雪手里,扯得我一趔趄。我暗骂了一声,忙运了轻功撒腿就跑。 —————— 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我一勤奋留言就少!这是在暗示着我什么吗? |
馒头(一) 一路平坦无阻,马在乡间小路上跑得飞快,我踉踉跄跄的跟着马跑了二里路,终是盼到了街道。街上人多,风雪也没办法再肆意的纵马飞驰,只得慢下速度。两匹马儿并排而行,后边还绑着个满身血渍和烟尘的人,引来了街上人的频频回顾。 风雪这一手确实够狠,演得也够真。但看来他还是有把握的,这条路他来过一次,应该知道跑上一阵就能让我歇一会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若是五年前,这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我现在这状况有点悬。 我剧烈喘息着,沉沉的咳了半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只觉得肺里着了火似的难受,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我抬了抬被捆在一起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无视了周围各色的目光,扯着嗓子喊道,“官爷赏小的口水喝啊,小的要渴死了!” 风雪回头,用马鞭一指我喝道,“闭嘴!” “官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犯人也是人,您不能活活渴死我不是?”我眼珠一转,见旁边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目的达到,就提高了声音道,“圣上待民仁慈宽厚,这么多人看着呢,官爷别辱了圣上的明德。” 周围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风雪的脸色越来越黑,终是甩手扔给我个水袋。我摇了摇,还有大半壶水,我自起床之后就没进过食水,这会儿也实在是渴得嗓子冒烟,一口全喝了还犹觉意犹未尽。 咂了咂嘴,我快走几步凑到风雪身边,把水袋还了他,低眉笑道,“多谢官爷赏。” 风雪眯了眯眼,低声威胁我道,“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老子堵了你嘴?” 【未完】 —————— 抱歉,困得不行了,(一)没写完。因为今天有长评,再困也得再表示表示。 |
我谄笑,“官爷您说什么是什么,小的都听您的,下回不敢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开玩笑,这时候再不给风雪台阶下我就得等着被闷死了,一跑起来不用嘴喘气儿还不准得闷死?叫两声官爷怎么了,风雪这丫也没舒服到哪去。我看得清楚,刚才他接水袋时露的半截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已经到了正午,风雪和李随风估摸着也是饿了,就找了家路边的面摊落坐,风雪开口叫了两碗面条。 得,这也没我的份啊,我揉了揉饿得直抽抽儿的胃,甚有自知之明的缩到墙角坐在了地上。 平时也不觉得面条有多香,现在饿了半天了,我闻着面条的香气直吞口水。一锅面条煮好,掀开锅盖,热气氤氲。我眼前模糊了一下,耳边恍惚听见一句:你看师父像不像街边儿卖面条的? 剥蒜的切菜的劈柴的现在都还安好吗?我只知道擀面条的有点惨。 然后我又想起了和徒弟们一起做面条的那天,吃的时候我剩了半碗,现在想想那个悔啊那个恨啊,那么好的东西,怎么白白浪费了呢,要是现在放我面前,我保证吃得连汤都不剩。 |
馒头(二) “孩子,给你,快吃吧。”在我垂眸恍神之际,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就见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妇人端着一碗面站在我身前,脸上尽是慈爱与不忍。 我向风雪那桌一张望,见风雪不在,李随风边吃着面条边看着我这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我估计风雪是换衣服去了,他那一身也没比我好哪去,之前一直用披风遮着。 我松了口气,报以妇人感激一笑,接过了面条。 “啪!”连口汤都还没来得急喝,我手中的面碗就应声而碎,碎瓷片和碗里的汤汤面面撒了我一身。 “让你吃东西了吗?”风雪的冷喝声在面摊里响起,本来还在吵吵嚷嚷的食客们霎时安静了下来,都一脸惊愕的看着我和风雪。 风雪换了身大红的广袖对襟袍,被妖艳的红色一称,风雪这一扬眉又添了几分邪魅。而我一身白衣早已被鞭痕和尘土弄得不成样子,且双手被捆在了一起,手腕处隐见血迹,果真是狼狈不堪。 我起身掸了掸衣服,捡起了碎瓷片中混着的一块碎银子——刚才打碎碗的就是它。低叹一声,我将碎银子塞到那妇人手中,勉强笑道,“多谢了,这银子您拿着,官爷赏的,您不用和他客气。” 风雪不再理我,转身坐到了李随风对面,拿起筷子吃起了面条。 我不动声色的在地上拣了块碎瓷片收起,然后又靠着墙坐下边吞口水边看别人吃面。风雪这丫,贱是贱,但也真他娘的够聪明。 不知李随风对风雪说了些什么,只见风雪沉着脸点了点头,李随风便起身盛了碗面汤走到了我身前,“军师同意的,凑合凑合吧,下午还要赶路。” 我恍然,原来是李随风怕我下午熬不住,风雪又不肯让我吃面,他就折中想了这个办法——给我点面汤喝,就算不顶饿也能解解渴。 折腾了一上午,我确实是渴极了也饿极了,饿狗扑食似的一把抢过碗,几口就将面汤喝得一滴不剩。我舔了舔嘴唇,堆着笑对面前目瞪口呆的李随风道,“我再添一碗成不?” 李随风木然的点了点头,还处在石化状态。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染透了无边苍穹,红云万里。 马儿嘶鸣一声,停在了客栈门前。我心神一松懈,再压不住口中的那抹腥咸,血冲破唇齿溅落一地。 浑身上下酸痛得很,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索性自暴自弃的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啪——!”马鞭毫不留情的落到了我身上,疼得我一哆嗦。 “还不快滚起来?”风雪在我身后空甩了下马鞭,我吓了一跳,连忙手脚并用的往起爬。手被捆着,身后的马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弄得我紧张得够呛,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起来。 |
馒头(三) 这间客栈离主街道偏了些,规模又小,出入的人自然也就少了。我心道幸好没什么人,虽说我这人脸皮不算薄,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训牲畜似的用马鞭赶,任谁也得觉得难堪。 风雪的马鞭抵上了我脖颈,冰凉冰凉的,大有再起不来就还抽的意思。因为这事挨顿抽实在是不值,我急着想起来,可越急就越起不来。手压在了身下,绑在一起使不上劲儿,我趴在地上蹭了这么许久也没能如愿。 马鞭从我脖颈上拿开,我一僵,完了,又得挨抽了。就在我闭眼咬牙,绷紧神经准备挨鞭子的时候,有人先风雪的鞭子一步把我扯了起来。我睁眼一看,却是李随风。 李随风是个忠诚肯干的人,半辈子也没说过几句假话,这也是皇帝为何派他来的原因。而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心善,风雪敢这么折腾我就是看准了李随风这一点。 我微微欠了欠身,“谢李大哥相助。”李随风与我并无恩怨,一天之内却帮了我这阶下囚两次,他值得我施这一礼。 李随风点了下头,而后对风雪道,“军师,我们在此暂歇一夜,明日再启程,可好?” “甚好。”风雪弯了弯手中的马鞭,率先进了客栈。 客栈生意冷清的很,此刻整个一楼都空着,只有个店小二在柜上打着盹儿,听见声响才伸个懒腰,懒懒散散的干起了活。 我知道定是没我座位,就拖着疲软的身子,寻了处光线不甚明亮的墙角倚坐而下,独自吞咽着疼痛、饥饿和疲惫。 菜上得很快,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肉末茄子,一盘清炒白菜,再加两碗米饭。不张扬亦不寒酸,倒是风雪的作风。 我苦笑,又是两碗饭,这不摆明了要继续饿着我吗? 店小二上完菜就要继续打盹儿,我瞥了风雪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就趁店小二路过时踹了他一下。 不待那店小二发作,我就首先扔给了他一锭银子堵了他的嘴。店小二笑眯眯的凑过来,讨好的道,“这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拿几个包子,再盛碗白米粥,这银子就都归你。”我又掏了锭银子在手里把玩,看得店小二喜笑颜开。 “咳!”风雪煞风景的似笑非笑着掩唇假咳一声,“小二,把包子换成馒头,白米粥换成凉水,去拿吧。” 店小二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气结。风雪只一句话就让我认了怂,“不吃就饿着!” 我一边狠狠瞪着风雪,一边就着凉水吃馒头,咬牙切齿的狠狠咀嚼着。我估计我那表情都恨不得把小贱五也咬碎嚼烂,然后扔出去喂狗了。其实我心里已经笑翻了,这小贱五还真贱得可以。 |
【七的其他文,感谢忆昔整理】 http://tieba.baidu.com/p/2095740046《醉叹逍遥》(已完结)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610189《醉殇执念》(已完结) http://tieba.baidu.com/p/2113204193《醉里挑灯》(已完结) http://tieba.baidu.com/p/2542341168《千劫》(连载中) http://tieba.baidu.com/p/2774310961《诺·忆昔》(连载中) |
阴谋(一) 夜深人静,月色透过窗纸撒在地面上,如积水空明。 风雪把苛刻恶毒的复仇者演得非常完美,吃了饭之后他就将我扯到了柴房,双手绕过柱子反绑了起来。 我抬头望了望月亮的位置,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将早已藏在手中的碎瓷片拿出,夹在手指间割起了绳子。 风雪大概是见了我上午的状况后才知道他判断错误,我根本挺不下去了,就想方设法欲要的弥补这个失误,毕竟他不能真弄死我。 可现下的情景他这个恶人还要继续扮下去,对我不能手软。于是他中午打碎面碗,目的就是让我收着碎瓷片,晚上能有机会休养休养。 那一块碎银子的意思是一个时辰。以前我在长青山习武时,师父事务繁忙,常让风雪监督我练枪。风雪好糊弄,只要我用一块碎银子贿赂贿赂他,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时辰,两块就是两个时辰,五块他就一天不在我面前出现。不过这事被师父发现后风雪吃了好一顿板子,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干这事了。 馒头的意思是满月当头,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都知道的暗号,若是有师兄弟吃饭时给你递馒头就是让你正值午夜时到后山草堆那里一见。 风雪当然不是想让我到长青山的后草堆去,碎银子和馒头连起来,意思就是午夜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我可以随便溜,就算李随风突发奇想要过来他也会帮我拦着。 —————— 爆竹声中又一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幸福美满,学业有成,工作顺利! 愿你们可以一直伴七走下去,七还会继续努力,为大家写文。 未完待续,月底没有流量了你懂得,等晚些挨个给大家拜年! |
瓷片并不算锋锐,我来来回回割了好一会儿才割开在手腕上绑了一天的绳子。我嘶着凉气揉了揉红肿洇血的手腕,趁着夜色出了柴房。 我这一身白衣太过乍眼,怕在街上走动时被李随风看到,我便顺手偷了风雪挂在门口的披风披在了身上,顺便还能遮住伤处。 我先到药铺抓了一堆活血化淤和止血滋养的药材,再半敲半砸的弄开了制衣铺的门,在店主的抱怨中随便挑了身里衣。我并未介意店主的态度,大半夜的咣咣砸门把人吓个够呛,只为买件衣服,要我是店主骂他都是轻的,至少得抡圆胳膊抽他正反连环十八个大嘴巴子。 一切妥当,我另寻了家客栈,吩咐呵欠连天的店小二烧桶洗澡水,再去备几个小菜。本来店小二磨磨蹭蹭的不愿忙活,我一锭银子扔过去他手脚就麻利多了,不一会儿就抬了桶热水进来。 我身上常备些银子,如今倒真用上了。不是我爱财,是因为我小时候实在是穷怕了。就因为没有银子,我讨了近半年的饭,当了一年多的贼,捡过别人吃剩扔在街边的半个窝头吃,抢过其他孩子的馒头,也被别的孩子抢过包子,我怎能不知银子的珍贵? 我将药材倒进桶里,伸手搅了搅,腾腾热气中很快掺了药香气。 外袍易脱,而里衣被血污粘在了身上,我只得穿着里衣浸到了水里,待血污被热水泡化一些才一点点撕下了里衣。再加上药效发作,这一番折腾疼得我咬牙切齿。 |
阴谋(二) 药材蛰痛伤口的同时,热水也冲刷去了我一天的疲惫,这个澡洗得我是痛并快乐着。 待水渐渐由热变温又变凉,我才心满意足的擦干了身子,将原来那件脏得可以的里衣揉作一团扔在一边,换上了刚买的里衣,我顿觉神清气爽。 忙活了这么半天,风雪给我留的一个时辰时间已经没剩什么了。我匆匆填饱肚子,穿好外袍披上披风跳窗而出,将换下的里衣扔到沿途的杂草堆,披风挂回原位,而后悄无声息的又摸回了柴房。 我割绳子时就特意从绳结边缘开始割的,现下我只要将绳结那一处去掉这绳子就可以继续用。绳子长度约有三尺,剪一寸半寸的根本没影响。 我处理好绳子,靠坐在柱子旁,反手往手腕上一圈圈的缠着绳子。 我自小习武,柔韧性是基本功,而我又一向喜欢这种技巧性强的功夫,所以我学起来也用心得很。其实我很多次打斗都取了这个巧,以许多看似不合常理的动作出了奇招,以此来取胜。再加上常年耍枪,我手指的灵活性也是甚高。 如此一来,我虽说不能如原来一样捆得那么结实,但松松的打个结还是小菜一碟。当然,若我能把自己反绑上我还用什么碎瓷片割绳子啊,我自己解开好不好? 累了一天,又刚刚洗了个热水澡,我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向睡不实的我竟沉沉的做了半晚的梦。 这梦做的光怪陆离,我先是梦见了素衣白裳的苏妙婉站在万丈深渊之前,对我回眸一笑,突然倾身跳了下去。而后眼前一花,风雪身着暗红广袖袍站在我身前,脸色苍白的吓人,浑身湿哒哒的,血顺着手指滴答滴答落地,我这才发现他衣服是被未干涸的血染红的。最后是云宁将匕首刺进了我心脏,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愤恨…… “娘的,还睡呢,起来!”风雪一脚踹醒了我,骂骂咧咧的给我解着绳子。其实我系的结一拉就能开,他装模作样的解了好一会儿。 我喘息着怔怔的看了风雪片刻,而后一把攥住风雪右手,低声道,“你没事吧?” 风雪瞥了眼门外,见李随风正在稍远处的树下逗弄着马儿,于是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压低声音道,“我的祖宗哎,你抽哪门子疯,我能有什么事?” 我松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浓烈的不安道,“没事就好。” —————— 而后的三天与第一天没太大区别,依旧是在受虐与偷懒中度过。就在我想咬牙硬撑却连咬牙的力气都没了之际,城门终是映入了我眼帘。 我凝视着夕阳之下,阔别已久的京城,只能长叹一声,而心中的感慨又何止万千。 |
阴谋(三) 我五年前回京时,率领凯旋之师,白袍银甲红缨枪,骑乘奔霄宝马行于万军之首,何等意气风发。 就是在这条路上,孤月假意险些被我的奔霄踏到,趁我弯身扶他之际盗了我怀中的兵符,改变了这么多人的人生轨迹。 而今回京,腕缠麻绳被缚于马后,衣衫褴褛满面灰尘,赫然一副阶下囚的模样,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也被时光打磨得荡然无存,只剩平静无波。 皇宫依旧是金碧辉煌,就连宫女太监都是衣衫光鲜。李随风和风雪忙着去复命,就差遣侍卫押着我去好生洗涮一番。我现在狼狈得如乞丐一般,如何能面见皇上? 温水洗去灰尘,广袖素色常服着于身,一支墨色木簪束起尚带湿意的长发。我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唇角微挑。呵,风云还是风云,从未变过。时隔五载,我风云,终是又回来了! 拖着脚腕上的镣铐,我缓步走上御书房的台阶,影子在不甚明亮的灯火中微微摇曳着。押送我的侍卫推开房门后便侍立到了一旁,待我进去又关上了门。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眉目含威,面容肃穆,比五年前的气势更足。风雪与李随风一左一右立于阶下,皆是沉默不语。 我垂眸向前几步,双膝着地,俯身叩下道,“臣风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半晌没言语,既没说平身也没说让我抬头。他沉得住气,我却不能总这么叩着,便提了提音量重复道,“臣风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还是没说话,却有三团纸扔到了我面前。我直起腰身,心知肚明的打开了其中一个纸团。 “念!”皇帝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鄙风云拜慕长风将军,一别五载,甚是想念慕兄,愿慕兄安好……”我甚是听话的念得字字清晰,这信本来就是我写的,念起来特别顺口。 我在骨峰写的那九封信托我十一师弟风影送到了驻守京城的九个将军手中。那时天下大乱,有军功的甚多,能称将军的人也不少。然而像何大哥和我这样能率领三军的还是少数的,大多是像慕长风这样镇得住小场面上不得大台面的二线将军。这样的将军对皇帝没什么威胁,皇帝没有杀绝,毕竟若都杀了这国家就空了。 如今京城的兵力被十五个将军各自掌控,我并没有全联系,只联系了有交情的九个,在信中透露了我不久将反的意思,让他们到时助我一臂之力,至少也要按兵不动。看来这九个里有三个已经表态要站在皇帝这一边,另外六个或是在犹豫或是决定了帮我。 三个纸团分别是慕长风、刘绪和朱永安的,我挑了挑唇角阴阴一笑,“军师怎么没把信交给陛下?” 风雪睨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
取舍(一) 皇帝对风雪的信任没十分也有了七八分,任谁都知道他有多护着弟弟张时,他打张时怎么打都成,别人碰张时根手指头试试?风雪绝对剁了他爪子!如今我杀了张时,他又岂能不恨我入骨? 风雪帮我的理由有两点,一是我们师兄弟一场,打打闹闹的这么多年了,他于情于理该帮我。二是我救过张时一命,张时又掺和了进来,就算为了张时他也得帮我。 这一路风雪怎么折磨的我李随风定是已如实禀告了,皇帝就更能确信我与风雪决裂,如今我没什么技术的一句栽赃又彰显了我们关系的恶劣。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藏了五年,终是忍不住了?”皇帝凉凉的问道。 “对,当年就是臣私藏了兵符,臣以为陛下会念旧情饶臣不死,没想到陛下竟差点活生生折磨死臣。”我睁眼说着瞎话。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朕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忠君效主的?” “臣等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三年,为陛下打下一片大好河山,陛下又是如何对待臣等的?”我冷笑,“臣私藏兵符,那二百刑杖该打,打得好。可何平将军又错了什么?臣与何将军的部下们又错了什么?” “和你串通一气,还不该杀?” “那都是征战多年为陛下打下天下的人!只因为对陛下的天下稍有威胁陛下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陛下就这么舍得?”我气得浑身发抖,手腕上的铁链哗哗响个不停。 “他们?”皇帝匪夷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们能与朕的天下相提并论?”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脏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我操你大爷!” 我刚欲起身去抽狗皇帝就被风雪按了下去,风雪踹了我一脚道,“骂你妹啊,老实点!” 我骂皇帝他大爷,风雪说我“骂你妹啊”,他骂人骂得可比我有水平多了,估计一般人都听不出来。娘的这小贱五太贱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场。 我挣开风雪时无意中碰到了他手,冰凉冰凉的,比我手还凉,看来他也气得够呛。 “你放肆!”皇帝指着我的手直颤。 我被风雪这么一按也稍微清醒了下,我现在杀了狗皇帝也没用,我倒不是舍不得这条命,而是不除尽他的势力反而会引起天下大乱。我当年参军的目的就是打下一片太平盛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挑起战争。 “京城十五个将领,陛下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三个,陛下不觉寝食难安吗?兵符在臣手里,西北边境的兵力真的属于陛下?麒麟王还没能清剿,陛下现在到底几面受敌?”我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境,挑眉讽道。 皇帝没搭话,一拍桌子高声道,“来人!将这逆臣拖出去,给朕重重的打!” |
取舍(二) 一场杖刑,在我一句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声中结束,“打死了臣,陛下也别想要兵符了!” 我趴在天牢的稻草堆上,一边嘶着凉气一边问候皇帝的祖宗十八代外加他全家女性。刑杖落得又狠又急,绕是我那句话喊得够快也挨了将近二十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见血,要不然还有得麻烦,我一阶下囚去哪里弄药去? 天牢阴暗且潮湿,这大冬天的又到处结冰,就连发了霉的稻草都冻了冰,不过怎么说都比地上强,若是在地上躺一会儿骨头冰得都疼。你说我为什么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年我受刑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被扔在了牢门口没人管,后来稍微恢复了些,是我自己咬牙一寸寸爬上稻草堆的。 “娘……”怯生生的童音从天牢入口处传来。 “宁儿不怕,有娘在。”女人的声音笑意浅浅,说话间就到了我牢门前。 而我早已僵在了原处,脑中一片空白。 “云将军。”苏妙婉唤了我一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忍着疼起身,走到牢门口,叹息道,“妙婉,我不姓云。” “是你!”云宁惊呼了一声,显然是认出了我就是那天毁了他雪人的人。 苏妙婉摸了摸云宁的头,温声教导道,“没礼貌,宁儿,你要叫他爹爹。” 云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神色里有欣喜,有无措,也有期待,期期艾艾的叫我,“爹爹!” |
“……”我无言,避开云宁的目光,转头对苏妙婉道,“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苏妙婉幽幽看了我一眼,俯身柔声安慰甚是受伤的云宁道,“宁儿,爹爹是在乎你的,别难过了。” 云宁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呜呜咽咽的道,“娘亲,是不是宁儿哪里不好,爹爹不喜欢宁儿?”而后云宁规规矩矩的跪到了我身前,乖巧的让人心疼,“爹爹,那天宁儿不是有意冒犯爹爹的,爹爹别生宁儿的气,宁儿给爹爹赔罪。” 我避开了云宁跪的方向,不咸不淡的道,“我没生气,你不必跪我,起来吧。” 云宁跪行着追了过来,小手穿过栅栏门小心翼翼的扯住了我袖子,“宁儿从小就没有见过爹爹,别的孩子都骂宁儿是没有爹的野孩子。娘亲说爹爹是大将军,是个大英雄,宁儿想见爹爹好久了。爹爹,您为什么不喜欢宁儿,宁儿有哪里不对会改的,爹爹您别不要宁儿……” 云宁小手肉呼呼、白嫩嫩的像个小馒头,抓在我袖子上惹人怜爱得很。我狠了狠心,从云宁手里扯出了袖子,云宁趔趄着一头撞到了木栏上,撞得不轻。 苏妙婉眸色一冷,“宁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也是我养育了他五年,我都从未如此对待过他,你有凭什么这么做?” —————— 今天事情比较多,只能写这么多了,大家体谅。 |
取舍(三) 苏妙婉的意思是我这个当爹的对孩子没有做出任何贡献,不配这么对待孩子。我哑然失笑,“我记得以前妙婉被欺负了只会哭,如今竟也如此的伶牙俐齿了。” 苏妙婉挑眉白了我一眼,倒是别有风情,“宁儿被人欺负了要哭,难道我也跟着哭?我哪还有哭的资格,为了宁儿,我得坚强起来。” 看着苏妙婉眉眼含笑的轻轻揉着云宁磕到的额头,我心中不由一暖。妻子外柔内刚,美丽贤惠,儿子乖巧可爱,聪明伶俐,我一直向往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可命运弄人,现在不是可以顾及儿女私情的时候。我也不止这一个儿子,那三个在骨峰陪了我好几年的“儿子”还需要我的帮助,血仇也不能在中途放弃。 苏妙婉一直在逃避我的问题,我怎会看不出端倪。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母子道,“妙婉,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救救宁儿,救救我们的孩子!”苏妙婉无力的倚在牢门上,声音已经哽咽,“你猜得没错,皇上抓我们母子过来就是要以此威胁你,你若还不肯招出兵符在哪,我们出了这个门就会被杀。” 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只觉天旋地转,头疼得要命。我去哪里交兵符,我当初计划的是让孤玉仿好兵符后先将真的给孤月和孤寒送到边关去,然后再赶回来将假兵符藏起来。光是来回赶路也需要四五天,再加上仿制兵符的时间,现在假兵符定是没到位,我去哪里招?更何况现在时机也不成熟,风雪和皇帝的交涉还没达到目的,我怎能自毁长城,让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掉脑袋?随便说位置拖延时间也行不通,若是被皇帝看出我是在拖延时间他一定会起疑心,接下来的计划就不容易实施了。 可我就真的要牺牲他们母子两个吗?我亏欠他们母子的太多太多,我对苏妙婉从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委屈着她未成婚先育子,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受了多少讥笑,孤儿寡母生活有多艰难。云宁是我的骨血,天下哪个父母不爱子,我也是打心底里疼他。他心心念念的盼了这么多年爹爹,却不想是他爹爹害了他和他娘的性命,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何其残忍。 云宁不敢置信的问她娘,“娘亲,您说的是真的吗?娘亲,娘亲,宁儿不要娘亲死!” 苏妙婉默默饮泪,只是抚着云宁的脸庞,似是永远也摸不够。 “爹爹,爹爹您带娘亲和宁儿走好不好,宁儿求爹爹了,宁儿不要娘亲死,宁儿……宁儿也不想死,宁儿怕……”云宁跪在我身后求我,字字都是最为真实,没有丝毫的做作,说得我心都快碎了。 |
黎明(一) “妙婉,云宁,对不起。”这几个字一出口就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颓然跌坐在地。 “宁儿,你还记得娘教过你的吗?”苏妙婉沉默片刻,镇静了下来,拉起云宁拍着他身上的尘土,声音严肃。 “不!娘亲不要……”云宁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怜巴巴的扯着他娘的裙角哀求。 “宁儿听话,你一定要努力,千万要努力活着,不能让娘白白的死,答应娘,好吗?”苏妙婉抱起云宁向外走,再也没看过我一眼,没对我说一个字。她对我已经完全绝望了,她不知道我的想法,她以为我为夺天下而牺牲了他们母子。 “爹爹,我恨你!”云宁的声音在门合上的前一刻传了进来,撕心裂肺。 “妙婉,云宁……”我呆呆的坐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爬到牢门,伸出手臂要抓住什么,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妙婉……!”我仰天长啸,只觉一颗心被放在了油锅里煎,又剁成了碎沫。 “宁儿,爹对不起你……”我把头抵在木栏上,眼泪在衣服上打湿了一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我狂砸着牢门,双手鲜血淋漓仍浑然不觉,和心里的疼痛比起来,我根本感觉不到疼。 我只希望我能晕过去,能暂时忘记这一切,偏偏我清醒的很,能清清楚楚咀嚼这痛。 我将自己折腾得半分力气也没有,双手骨节处血肉模糊,甚至都能见了骨头才作罢,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似是要把这二十多年咽下的泪水全哭尽。 疲倦一波一波的像我袭来,我终是如愿以偿的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我知道我是高烧烧得,总躺在地上这么睡着不好,可我还是任性的不肯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只想睡,恨不得永远睡过去。我不知睡了多久,当第十次打翻送来的饭之后,我就再没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几个太医忙忙碌碌的在给我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滚……”我用尽全力挣开太医,一声嘶吼出了口,竟是细若蚊蝇。我这才想起我几天水米未进,哪还有力气。 风雪拨开太医,甩了我个耳光,响得吓人。风雪没解气,又把我拽下了床掼到地上,抬脚就踹。我下意识的往旁边滚躲着风雪,却被铁链牵住了去势。我这才发现床脚上锁着根三尺不到的铁链,另一端锁在了我脚腕上。风雪下了狠手,几脚踹得我连滚都滚不动了。风雪揪着我头发,眼眸里尽是冰冷,“说,兵符在哪?” 风雪到底是比我心性好,都气成这样了还能词不达意的演着戏。他踹我哪是因为这个,是气我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人都死了,我再扯这一套要死要活的有个屁用。 |
黎明(二) 风雪摒退了太医,扶着我肩膀低声道,“小九你听我说,你儿子没死!” “你……你说什么?”我反握住风雪的手,急忙问道。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你听着,你折腾了三天,这三天里各处都已经就绪,我们可以收网了。我估计皇帝马上就到,你差不离就可以招了。最后一场戏怎么演就看你的了!”风雪加快了语速,最后拍了拍我肩膀。而后门被推开。 风雪顺势按着我肩膀将我磕到床沿上,冷着脸逼问,“说!” 我定了定神,任由披散的长发遮住脸,不言不语的倚在床沿上装疯卖傻。 风雪恨恨的放开了我,转头拜道,“臣张晓见过陛下。” “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还是不肯招?” “臣有罪。”风雪的意思是没问出来。 “来人,把拶子呈上来。”皇帝对门外下了命令,很快就有两个侍卫拿着拶子进了门。 “人都说十指连心,朕倒要看看你这心有多硬,妻儿打动不了,刑具能否打动?” 我听到“妻儿”时浑身一震,欲要去扯皇帝,然而链子太短,我又走得急,没摸到皇帝不说,还把自己绊了个跟头,“畜生!你有什么冲我来,对女人和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你混蛋!” “别冠冕堂皇的逃避了,是你不救他们,他们是因你而死,你有什么资格职责朕!”皇帝见我被他说得精神恍惚,便趁势下令,“上刑!” 拶子套进手指,冰凉而坚硬,而后两边使劲一拉,我顿觉头皮发麻,徒劳的向回抽着手指。 “你不是自诩有情有义吗?怎么还舍得妻儿为你而死?”皇帝还不肯放过我,继续着心理攻击,“就算让你得了天下你又能怎么样,只会日日在煎熬中痛苦度日!” 血已经顺着手指和拶子流下,我脸色愈加苍白,下唇也咬出了血。 “你以为你这就是给何平他们报仇了吗?你得了西北边境的兵马,岂不是又要江山染血?”皇帝的声音似是越来越飘忽,我眼前也开始模糊。 不甚清晰的一声骨断之声,我左手无名指最先承不住酷刑而断,而后又是一声,中指也跟着断了。不过片刻,我头发就被汗水打湿。 “你若还不招,朕就将你妻儿的尸首挂上城楼,被万人唾骂,死无全尸!你还要再负他们一次吗?!” “我招,我招!”我惨声喊道,指上的拶子也随着失了力气。 “你别说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告诉你。”我抽出鲜血淋漓的双手,缓缓抱住头,“兵符就在长青山北的松树林里,埋在一棵挂有青色绸带的松树下。” —————— 快完结了,略感惆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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