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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少年养成计划[第4页]

作者:earth叔山无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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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青觉得在外面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做错事的员工在等着老板训斥了。他想起前几天陪父亲去打高尔夫,父亲的朋友夸他打得好,齐桑楚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骄傲。而今天,他就被关在厚重的办公室门外反省自己的过错。项青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不逃避自己的问题,他为给公司惹了这诸多的麻烦而感到愧疚,但他想如果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还是会这么做。在正义和规矩面前,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可是父亲显然还是失望了。
办公室里,沈昀诚恳的说:“其实晨圃这件事情主要还是我的责任,项青平时工作很突出,他还年轻,也不知道集团上市和债务转让的事情,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恐怕我也会这么做的。”
齐桑楚面沉如水,语气变得严厉:“问题出在你的部门你当然有责任,这件事你对于贷前管理和问题处置都存在欠缺,关于你的处分决定我会和人力资源沟通后下发,你把这个案例整理一下,写成分析报告发我邮箱。”
“是。”
“你去忙吧,把项青叫进来。”
齐桑楚看了眼项青,低着头一边整理文件,嘴上却揶揄道:“怎么?当英雄的感觉不错?”
项青脸一下子就臊红了。
齐桑楚合上手里的资料,往椅子上一靠,抬抬手吩咐项青:“去把窗帘拉上,摆台上有个高尔夫球杆,打算送你的,先拿来用用。”
齐桑楚说得云淡风轻,项青脑袋却‘嗡’的一声吓傻了,父亲要做什么项青太熟悉啦,这里可是公司,万一被人看到或听到……
他刚要告饶,齐桑楚抬手看了下手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动作快点,待会我约了媒体有个采访。”
项青拿着那柄钛金材质的球杆来到父亲身边,每一步走得都很沉重。齐桑楚把刑具接过去,修长好看的大手摆弄着卸下球头:“全世界一共二十一柄,看,上面还雕刻着你的名字。”这一刻,他就像平时温和的父亲一样了。但紧接着,他就把球杆放在项青面前的桌子上,大手在项青背上拍了两下:“来,算算帐吧!儿子!”
齐桑楚靠在椅子上,他翘着腿,双手在胸前环抱,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年轻人。缓缓开口:“你给了晨圃一个学期的时间,如果一个学期之后,晨圃还是存在债务问题,怎么办?”
项青挠挠头,表情很无辜:“这个....我没有仔细想过。”
齐桑楚点点头接着问,“那你知道一个会计周期是多长时间吗?”
项青一愣,接着如醍醐灌顶,心里大骂自己太蠢,一个学期,有什么用?他看着父亲用手指点点球杆,一字一顿的说:“一下。”
“处理不良资产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不良资产转让和不良资产证券化,只要有点这方面的常识你就应该想到这笔不良极有可能已经被转让了。这点你知道吗?”
“……”
齐桑楚看着张了张嘴没说话的儿子叹口气:“一下。”
他紧接着问:“我们正在筹划集团上市你知道吗?”
“…知道。”
齐桑楚点点头:“准备了两年,这时候,材料都准备好了你弄笔不良,你挺会挑时候的啊。”他用翘起的脚尖踢踢快被自己骂傻了的年轻人:“一下。”
“这件事,如果不处分你,以后大家不是要人人争当英雄?处分你—”齐桑楚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对你寄予什么样的期望,你不知道吗?”
项青觉得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巴掌抽在脸上,令他无地自容。
齐桑楚再次指指球杆:“一下。”
“你当时做决定,心里犹豫了吗?”
“当然,我当时——”
“犹豫的时候没想过要问问我?”齐桑楚打断他。
项青一愣,辩解道:“您平时那么忙,我怕耽误——啊—”
齐桑楚根本不听他说完,抬脚就把他踹出去两步远,不理会儿子委屈疑惑的眼神,齐桑楚板着脸,语气也严厉起来:“这个十下,过来站好。”
父亲之前平静的口吻给了项青一种安全的错觉,直到大腿根部挨了一脚,他才惊觉父亲是个多么严厉的教育者,那种对于父亲的怕是掺杂着敬畏和羞愧的,他即不敢抬头看父亲,也不敢扶一扶好一会儿才敢站直的大腿。不敢稍有迟疑的站在齐桑楚面前,微低下头,他看着父亲精致的白衬衣完美的修饰着手型,黑玛瑙的袖扣典雅高贵,他极秀气的手骨节分明,手里握着球杆淡金色的把手,项青全身紧张的有些僵硬,那柄金属质地的球杆份量十足,一定是难忘的体验。
“把手放前面。”
齐桑楚刚吩咐完项青就挨了重重的一下。
尽管有心理准备,项青还是疼得腿一弯,放在身前的手掌迅速握成拳。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迅速肿起来一檩。
“唰…啪!”
“唰…啪!”
“…呃”
这么重的棍子连续打下来,项青疼得太阳穴突突跳,手不由得撑上桌子,腿也不自主的打颤。
齐桑楚严厉的呵斥:“以后做事情长点脑子!站好!”
项青只好努力站直,第七下,年轻人颤抖着声音语气哀求的叫了声“…爸,爸…”
齐桑楚停下来,看着儿子脸上绷起青筋,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牙齿咬着下唇,看着让人不忍。
他用杆子点点项青,训斥道:“当时头脑一热时没想到有现在是吧?”
嘴上说着,又一棍子挥下来。
“…嘶…爸,我知道错了…”项青带着哭音求饶。他想过会被责罚,但没想到会这么疼。
齐桑楚没理会,最后一下兜着风打下来,项青腿一弯,差点没站住,眼泪也落了下来。
齐桑楚打完坐回椅子上,好一会儿没说话。之后他打了两通电话,复又低头处理起文件来。待他觉得儿子从严厉的惩罚中缓得差不多了,才指指那柄淡金色的球杆,吩咐:“把球头装起来。”
齐桑楚抬头看着儿子:“该批评的要批评,该表扬的也要表扬,对待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的反应是对的。这个——”他起身为项青倒了杯水,“往往比技术更重要。但你现在就像是这柄球杆,挥得很准,姿势也很漂亮,但球头没安上,球头是什么?是知识、经验和人脉。”齐桑楚的声音带着磁性的低沉,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显得直入人心。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蓝色封皮的档案,继续说:“这是这些年我亲手处理的项目档案,你拿回去看看。”他嘱咐道:“一个月后,我要问你的。记着点,球头没安上,不许挥杆。没有效果不说,是给你我惹麻烦。”
“我知道了。”项青显得很乖顺。
“你知道个屁!”齐桑楚一看儿子这幅怕给自己惹麻烦的生份样子就压不住火。
“还怕我忙耽误我时间?!我再忙,儿子也比事业重要!”齐桑楚即使说着这么动情的话,也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他气不过,还要拉过来,再往屁股上扇一巴掌解恨。“以后再这么不懂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楼楼碎碎念之大家一起来八一八身边那些像齐桑楚一样的人
首先,齐桑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受到过高等教育,气质出众,经历过人生坎坷 ,成熟稳重。很霸道,但不粗鲁,很雅致,但不矫情。他爱人,但不溺爱,他强势,但也谦虚。我觉的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几个有其中几项品质的前辈或者长者,他们指导着我们的成长,启迪着我们的人生。或许是父母、兄长、老师、朋友.......让我们一起来聊一聊,回忆这些美好的人和事。感恩现在的自己。
在我这些年的人生中,遇到过三个比较重要的指引者。
一个是我哥,一直跟我文的知道,我曾经在一期楼楼碎碎念里提到过。但本人因为有强迫症,基本所有非故事内容都会在事后删除。所以,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哥哥的受教育程度并不高。他这个人,极其聪明。我妈说聪明的人爱折腾,受得苦反而多。果然,我哥高中没毕业就开始折腾,他干过押运、当过保安、卖过车、卖过保险......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但这个人有钢铁一样的神经,愈挫愈勇。05年,经济特别不景气的时候,我哥开了自己的担保公司,没想到竟然坚持了下来。如今规模也算比较大了。哥哥是个极其有人格魅力的人,不管是人还是经历,都带着点传奇的味道,值得我尊重。而他坚持信念,不畏挫折的精神也一路鼓舞着我。
另一个是我的表哥。表哥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他在九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册会计师了。那时候,我们市里一共也没有几个。他是个真正儒雅的人。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大学毕业后,我一心考进哥哥在的四大,虽然哥哥现在是我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差了很多级别,但哥哥的形象是我努力接进的目标。
第三个是我男朋友,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我的老公了。我们在一起恋爱也已经有八年。男朋友是个真正的寒门学子,如果说哥哥靠魄力,表哥靠聪明,那男朋友每一点一滴的成功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前文中有一段说的江拓为给项青讲语法,拿出三四本语法书找最佳例句的这个小事件。真真实实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是个极其负责任和刻苦的人,大学时他就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免除了四年的学费。而更可贵的,他有理想有抱负。在学校组织读书社、参与公益活动....他目标坚定,善良果敢,是值得我珍爱一生的英雄。
有时候,训诫并不一定是手里的板子,严厉的训斥。放学后,看着哥哥手里拎着给我带的好吃的,背着手,弯着腰查看宣传栏上受奖励的学生名单有没有我的名字;恰好去干校培训,讲课的正好是表哥,我冲他吐舌头,他冲我瞪一眼,示意不要胡闹的眼神;男朋友给我讲完一道我弄不懂的微积分题目,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一个类似的题推回到我的桌子上...他们或霸道,或儒雅,或温柔,但我觉得都是训诫的感觉。
说完这些,你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谁?让我们一起回忆和感恩这些生命中值得尊重和学习的前辈吧!潜水的同志也一起出来冒个泡如何?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但最近事务繁杂,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更文,会停更一段时间。但我保证不会坑,抱歉各位。
项青有些无奈的看着台上演哈姆雷特的毛路浮夸的演技。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海报发起呆来。
半年前因为晨圃的事情他被身为董事长的父亲狠狠收拾了一顿,还被“流放”到了预算处贴了三个月的发票,没想到这个小事件竟意外收到了不错的口碑,之后预算处陈处长被调去湖南处理事务,他熬了几个通宵做出了年底的预算报告,让整个财物部刮目相看,仿佛一切水到渠成,一周前他被任命为预算处处长,作为整个公司最年轻的处长,公司上下竟没有任何异议。而以前的好朋友毛路和官小北竟也陆续调到了自己的部门,他迅速有了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一切顺利的过了头。
不过,他想到前几天在父亲电脑上看到的一封发给湖南地区负责人的邮件,那封邮件是半年前的,内容是推荐陈处长任命湖南地区财物部部长。他不禁想起这会不会是父亲一手的安排。
晚上齐桑楚回家的时候,项青忙跑上前来接过父亲手里的公文包及脱下的外套,齐桑楚一抬脚,儿子就已经蹲下递上拖鞋。齐桑楚任儿子伺候着换上鞋,又看了眼餐桌上摆放整齐的食物,问了句:“惹祸了?”
“没有啊!”项青笑得一脸讨好。
“有事求我?”
“没有啊!”
齐桑楚不再理会围在自己身边献殷勤的儿子,洗了手坐到餐桌前,看着摆了两副碗筷,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不是说不让你等我吗?”
“儿子等老子,天经地义啊!”项青给父亲盛了一碗米饭,放在齐桑楚面前。
“要按时吃饭,你前段时间胃不是不舒服吗?明天周末,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早就好了。再说我明天有事,我们处约了老师指导我们的话剧,年会上我们要拿奖的!”项青说完停顿了一下试探的问:“爸,我问你个问题吧?”
齐桑楚头也不抬:“问吧。”
“问了不许生气啊。”
“你想问你的任命和我有没有关系?”
项青被点中心事,愣了一下。
齐桑楚却不回答他,而是点一点饭菜:“以后还是让许妈过来做,你做的饭菜——难吃死了。”说完把碗筷一推,大爷一样走出餐厅。
“那,那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部长以上任命才需要我签字。”客厅里传来齐桑楚的回答。
“项青!你倒是提提意见啊!”毛路打断了他的走神。他刚要回答,门口的小段快步走进来:“处长,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亲戚,在候客厅,您去看下。”
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似乎格外引人注目,项青从透明的观光电梯下来,引来了很多女员工的侧目,他的身上有股子年轻人身上少有的温润沉稳,显得气质出众。他的脊背挺拔,目光深邃,白衬衣的袖子恰到好处的挽起,露出小截略显秀气的手臂。
他的步速很快,只是走到候客厅,他猛地站住,呆立当地。这个人,十年未见,也被他一眼认出。
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已经花白了头发,他的身体有些佝偻,穿着身不合体的旧西服,一双白色运动鞋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手边领着个不知道传了几代人的牛仔色背包,与时尚典雅的候客大厅格格不入。
而项国也在观察他,若不是年轻人的五官还有小时候的影子,打死他也不能相信这是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青…青儿?”项国弱弱的问了声。
项青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必这么称呼。我们的关系亲近不到那个程度。”
项国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他攥着自己的衣角,犹豫着说:“是,是,我,我来是——”
他话没说完,一个明媚动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领导,毛路他们说大周末的加班排节目,让你请——呃—”官小北进来才发现候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项青难得的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严厉:“这里是候客厅,小北,如果有客户在呢?”
“哦。”小北低头吐吐舌头,显得乖顺可人。
项青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严厉,于是又缓和了态度说:“我中午有点事,你们去吧,随便吃,算我的。”
打发走了小北,项国显得更加不安起来。“真好,真好,这么年轻就是领导了。真好…”
项青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走吧。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青…项青,我好歹对你也有些养育之情,你现在有了出息,我,我也高兴,你,你帮帮你弟弟吧。他来B市了,帮他说句话,找个工作。”他说着,不由分说的硬把一张字条塞到项青口袋里:“这是他的电话地址,你是个好孩子,你帮帮他。”
项青打心底里觉得厌恶,他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在给了他那样一个伤痛的童年后还有脸又回来向他索要情分。他一把甩开项国,冷冷地说:“我不会帮他,也不会帮你,我们没有关系了,项国。”
转身走进电梯,项青看到副总安可南打了个招呼:“安总,您也加班?”
“嗯,小项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董事长办公室休息一下,他今天也在楼上。”安可南是公司里少有的几个知道项青身份的人。
“不用了,安叔,我早上没吃好,胃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您也知道我爸那个脾气,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项青勉强笑了笑。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谢谢安叔。”
项青来到办公室,今天周末,又是中午,偌大的写字间一个人也没有。他勉强走到办公桌,感到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项国那张脸不断在眼前晃,使他觉得十分心烦。
项青像只猫一样将自己蜷缩起来。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埋着头忍痛。
时间不长,他听到自己的头上传来低沉关切的声音:“还能起来吗?咱们去医院看看。”
项青无力的摇摇头:“缓一会就好了。”
齐桑楚的语气已经有几分气恼,他一边去给项青接热水一遍训斥道:“中午饭又没吃是吧?这么点小事,还得请出家法来才听话是不是?!”
项青没有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水杯,而是坐着像个孩子似的把他抱住。他环着齐桑楚的腰,把脸埋在父亲的肚子上,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别骂我了,爸。疼。”
项青从小就对齐桑楚亲近之余多了些敬畏感,他从来没有这样主动抱过他,更是很少撒娇,但今天,他特别想从这个唯一的亲人身上得到温暖和力量。就像每一位在外面受了委屈挫折的孩子一样。
齐桑楚也愣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项青的背:“我让你安叔去给你买药了,你先喝点热水缓一缓。”他托着项青的手臂将他拉开,看着他的眼睛问:“青儿,你怎么了?”
项青的眼睛蒙了层雾,声音里带着些孩子气的鼻音:“爸,我在想,如果当年不是您把我带到身边,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项青被父亲监督着勉强吃了点午饭,正准备听吩咐让毛路陪着去医院,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口袋里滑出一张纸条,翻出来一看,项念瑜。项青脑袋嗡的一声,瑜,这个美丽动人的名字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他心动。之后他心底又腾起愤怒,这个混蛋,齐桑瑜的儿子他抛弃不顾,却用新妻的儿子来怀念旧妻。这么想来,他对这个孩子的憎恨之余也多了份同情。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车不自觉的开到了纸条上写的地址。B市房价很高,但因为经济环境好,各地的年轻人很多来这里打工的就住在这样的地下群租房,项青让毛路在车里等着,自己进到里面,每个床位用帘子隔开,男女混住,室内散发着潮湿复杂的气味。因为与这里格格不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量他,让项青觉得更加不适,他正准备离开,身后一个声音试探着叫了声:“项青哥…”
项青回过身,是一个孩子,也就十五六岁,打扮的倒也干净,他也愣愣的站着,手里还捏着半截烟。
“我从网上看过你的照片,项青哥。著名画家嘛。我是项念瑜。”
项青皱着眉头,表情因冷漠而让念瑜有些紧张,他顿了一下才说:“不要叫我哥。”说完,不再理会少年,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一把拿过孩子手里的烟,甩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车里,毛路瞄了一眼一脸铁青的项青:“你这是怎么了?从中午开始就不对劲。”
项青看着窗外:“陪我去喝点酒吧。”
“你不是去看胃吗大哥?还喝酒。”
“不去是吧?我那里还有两份报表没做,正找不到人呢……”
“呃…城南开了个不错的酒吧,我带您去。”
大后天就要嫁人了,写首打油诗与楼里的朋友分享我的感受。
红衣红被红霓裳,喧喧锣鼓闹新娘
一朝嫁作新人妇,欢喜身后几怅惘
日日思君不见君,枯灯古盏伴身旁
世事阻断团圆路,山也迢迢水也长
今昔出嫁离故乡,妾身默默乞上苍
惟愿情深不可破,惟愿高堂多安康
一声礼乐一回首,难舍青春岁月稠
儿时任性多顾我,而今迈步从头越
布裙荆钗素自香,勤俭持家当自强
敬孝双亲爱子弟,吃亏是福心宽广
我信乾坤正朗朗,爱情生活蜜似糖
不与人生诉磨难,只与岁月争短长


今天的齐宅显得有点过于隆重,门口停着几辆限量版的豪车,院内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穿着专业的保镖或者打手背着手气势森严的目视前方。项青有些莫名其妙的走进大厅才发现家里原来是有客人的。这几个人项青也算是认识,以前父亲有些商务活动带着他总能见到,算得上是B市掌握着经济动脉的主要人物。项青站到父亲身后,有礼的问候。
齐桑楚看他回来,抬头问了句:“不要紧吧?把检查报告拿给你孟姨看看。”
孟姨孟晓是B市中心医院的院长,也是一位享誉海内外的著名医学专家。项青看着孟晓一脸慈爱的看着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下午有事,明天一定去您那里检查。”
齐桑楚眉头微蹙,斥责了一句:“这点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吗?”他向来是不怒自威的,即使没有疾言厉色,但在场的气压还是明显降低了许多。
孟晓见状开解道:“项青这孩子上进,工作忙起来有时候顾不上,咱们不也是这样吗?项青够优秀的了,要求可不能这么严格。”
齐桑楚倒也没多纠结于此事,打趣着说:“我还严格?听说小安家里家法严格倒是真的。”
他说的小安正是安达网络的继承人安昊,这年轻人还不到30岁,带着点大大咧咧的痞气。听闻此事,安昊哂笑一声道:“严不严先不说,安家的孩子一年能见到父亲几面呢?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能不知道您和我父亲是故交?才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是?”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对对对,反正我是差点没被打死。”
齐桑楚也禁不住笑起来:“如今是互联网的迭代,金融业的方向也要转变,你们安达是这方面的翘楚,以后,你要带带项青这个小弟。这孩子是学院派,比不得你做事稳妥。”
安昊看着齐桑楚温和慈爱的眼神,心里竟有几分酸楚,这样的父爱是他绝不敢想的,他真的是羡慕项青。但他为人轻侠豪爽,那丝嫉妒一闪而逝,笑着说:“齐叔可太高抬我了,我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
客人刚走,齐桑楚就把项青叫进了书房。成熟优雅的男人坐在书桌下首的藤椅上,给项青和自己分别倒了茶:“你安叔从云南带的普洱,熟普养胃,你来试试。”
项青刚要坐下,齐桑楚状似无意的问道:“今天喝酒了是吧?”
听到这句话,项青又本能的站直身子,从很多次挨打中可以得出两个经验,第一,父亲的问话是不能不回答的。第二,跟父亲撒谎是绝对会被识破的。所以项青马上恭敬又无奈的说了声:“是。”
齐桑楚没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紫砂的茶具在茶托上轻微的碰撞声以及红汤入海的水声。项青正受不住要说话,齐桑楚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无奈:“知道错了吗?”
项青脸红红的,觉得自己就像小时候被父亲训斥一般,实在是羞臊极了。他略一停顿说:“我明天就去检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让您担心,还任性去喝酒,是我错了。”
“道理太简单,不多说,皮带解下给我,五下,加深记忆。”高大的男人站起来,开始解袖扣,往上挽袖子。
项青真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害怕挨打。而且,和小时候那种害怕是一个样子的。心跳得很快,太阳穴也突突跳,后脑勺发麻,两腿发软,掌心出汗,如今大了不过是又多了层懂事的羞愧。
而且,皮带,齐桑楚从不用‘杀伤力’这么大的武器。项青只在生父项国那里挨过,无疑,是极疼痛而且冷酷的。他正兀自犹豫发怔,齐桑楚已经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催促:“快点。”
不敢再迟疑,直到他那条LV的皮带握在父亲的手上时,他感到心跳的更快了。
齐桑楚一手扶着项青的肩膀,手起鞭落,毫不留情的五下连续的抽在年轻人的身上。
果然,皮带带给身体的疼痛,并不因自己的长大而感到减轻。齐桑楚迅速打完把皮带递给儿子,微蹙着眉头,帮儿子理了下有些凌乱的上衣,语气却是严厉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因为这样简单的事情罚你。”
“是。”
齐桑楚可以打了人后没事人一样,项青显然功力达不到,他有些别扭的忍痛坐下。对父亲心里仍是怕的。
齐桑楚和项青心里都明白,以日常行事看,项青违抗父命,必是有缘由的。项青想,杀威棒已经打过,此刻父亲再问,他定会通通“招供”的。
可齐桑楚显然不想以御下之术来对儿子,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项青,发现他额上疼出的细碎汗珠。还体贴的把怀里的方巾递给他。第二道茶,他问:“觉得安昊这个人怎么样?”
“行事作风毫无章法,黑白两道通吃,是个人物。”
齐桑楚一笑,“安家本来就是帮派起家。我想下一步让你和他多接触一下。得到安家的支持,这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很重要。”
齐桑楚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他没说,这个下一步,可能是三十年后的下一步,是需要他帮项青提前铺好路让项青完成的一步。为青儿付出的一切,齐桑楚从不提及,在儿子面前,父亲便是这样一个威严的形象,而这个形象背后,又是多少爱和筹谋。
“这个事情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和安达合作?”齐桑楚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项青。
“示之以利。”
“一份漂亮的合作书你会做,别人也会做。你这办法对陌生拜访的小公司合适,安家怕难以成功。”齐桑楚的眼眸深邃,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你以后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怎么合作和沟通?成为一个备受信任和欢迎的人,我今天就教给你个方法。你只知道这一条,以后无论高仕还是流氓,是通通要信赖认可你的。”
齐桑楚卖个关子,看到调动起项青的情绪,继续说:“这句话就是——起心动念利他,一切方法自来。”
他看到项青的眼睛里仍有一些疑惑,又道:“你以为安家和我们合作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们的产品好吗?不是,是因为我救过安老爷子的命。”齐桑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让人听到了心里。“小北他们之所以得力,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工作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朋友,所以你足够真诚。因此,关键就是这个起心动念,要有一种融通世界,慈悲仁爱之心,才能得道多助。成功之人注定成功,你记住,要做到手中无剑,心里也无剑。个中滋味,你还需要自己慢慢体会。”
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之前同我说过,聪明人之间交往最终要看人品。大抵也是这个意思吧。”
齐桑楚修长好看的手摆弄着茶具,接着说:“其实这个方法,也适用一些过去的人。毕竟相比较他们而言,你是幸运的。要是明白了这一点,心存感恩仁爱,也不妨试着放下过去。”
他的话越说越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项青抬头愕然发现齐桑楚一双眸子锐利无比。让人无所遁形。他一下子站起来,有些惶恐的说:“爸,我,我不是故意想瞒着您。项国,他来找过我,还有他的儿子。我,我…”
“我要是不把话说到这里,你就没打算告诉我,是吗?”
“我…”项青看父亲一脸铁青,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是不是?”他竟是步步紧逼。
“…是”
“所以见到你的生身父亲和弟弟,你宁愿一个人去喝闷酒,也觉得这件事不必告诉我,”齐桑楚的声调徒然升高:“那你把我当什么?”
这句斥责如同惊雷,项青身子一抖,跪了下去。
齐桑楚却并不放过他:“嗯?问你话呢。”
“我…我…”项青低着头不敢看父亲。更加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想不明白?那就继续想!就在这跪着想!”齐桑楚起身,拂袖而去。
江拓在阳台上找到的齐桑楚,他一身亚麻的白色休闲装,坐在藤椅上看报纸,风把白色窗帘微微扬起,像一幅动静皆宜的画作。
但江拓显然不是来欣赏这个的,他上前一把夺过齐桑楚的报纸,问:“你还有心情看报纸!刚才我去看了青儿!人怎么着你了?你不依不饶的。哦~我看你是不是看人长大了,用不着你了,你心理不平衡啊!”
不同于江拓的气急败坏,齐桑楚洒然一笑:“是不是我原先罚你的时候你就憋着要骂我了?”他抬手‘嗖’的一声夺回报纸。
“你别转移话题。”江拓又要夺回报纸,齐桑楚巧妙的一回手,让江拓扑了个空。“你明明知道青儿懂事,一些事情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这种善良不是了不起的罪过吧——”
“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这在我看来就是了不起的罪过。”齐桑楚终于抬起头,缓缓道:“他如果想本本分分做个职员,那好,不必麻烦别人。他如想有一定作为,就应该知道资源之间的链接。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绝不应该是一个人闷在心里。”齐桑楚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口间,江拓只能看到他背着手挺拔宽阔的背影,深沉而值得依赖。“更不要说家里人之间,我只是想通过这个事情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我想做他的航灯,可是他得愿意点亮。”
江拓从背后偷偷白他一眼:“那好好说不行吗?项青那么敬重你,你这么一冷他,让他怎么受得起。”
“治沉疴必用猛药。”齐桑楚的眸子深邃,深不见底。
“连发火都是计划好的,你也不嫌累。”
齐桑楚没有理会江拓的不满,他回过身来吩咐:“你去叫他起来吧。”
江拓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我又不是他爸我去干嘛,要去你去!”
齐桑楚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要下雨了,灰蒙蒙的天空层层叠叠积压着乌云,紫红色的闪电从厚重的云缝中转瞬钻过。项青缩着脖子等着雷声的炸响。
然而雷声未近,门却响了。项青有些不耐烦:“我求求你了!我的事你别操心了行不行?!”
“还真不行。”身后的声音沉稳的响起。
项青猛地回头,有些尴尬的解释:“我以为是江哥呢,他来好几趟了。”
“我知道。”齐桑楚坐到项青面前,抬抬手示意跪着的年轻人起来:“怎么?想清楚了?”
项青跪了将近一个小时,腿早就酸麻不堪,试了几次都没能起身,齐桑楚重新冲茶洗茶,浑然未知一样,直到年轻人白着脸站起来,他才又问了一遍。
‘轰隆隆’一连串的雷声在天空响起。顿时,风雨大作,天地变色。齐桑楚倒茶的手却是稳健,茶香从考究的紫砂杯中溢出,添了一室的茶香。项青突然觉得很温馨,很安全。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由那个一打雷就吓得缩到一边的小男孩变成了沉稳干练的年轻人。
“您不要误会,我没想故意瞒着您。只是有些...怕您。”他在脑海里试图搜寻一些能准确表达内心的词语。“不想让您知道我的脆弱。就是忍不住想在您面前表现的好一点。”
风雨声密密匝匝的,显得项青的声音有些颤抖,齐桑楚认真的听着。
“您说让我放下,我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是我放不下,我恨他,从小他稍有不顺心便虐打我,他像噩梦一样冰冷可怕。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却要天天躲着他,我十几岁,刚刚懂点事,他就抛弃我。我当时,但凡有这个能力,我就一定要杀了他。现在,我也以为要忘记过去了。可看到他的那一刻,仍然止不住的恨他。对不起,爸,让您失望了。”
年轻人的声音落下去,只听得到室外密集的雨声,越下越大。
齐桑楚拍拍他的腿,“没白跪这么长时间。你肯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齐桑楚心下感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他接着说:“你只要记住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有我在你身边。”
那一夜的雨很大,风很急,伴着风雨,室内橘黄色的灯光下,齐桑楚说了很多,提到了他自己年轻时的任性胡闹,说起了桑榆去世时他对这个世界的恶念。他告诉青儿他的脆弱、滑稽和不完美,他称赞项青的优秀,骄傲之情从他坚毅的脸上漏出来。“所以,我也没什么可怕的。”齐桑楚笑笑,指指刚被自己抽过的屁股:“最多生气了打两下,现在还疼吗?”
年轻人迎着父亲的目光,相视一笑。风雨虽急,心却更近了些。
B市的中心医院因为汇集了全国许多知名的医学教授,专家号显得格外难得。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中心医院的号贩子可以说是屡禁不止,他们也有自己一个小的团队,网上预约的、现场排队的、专门营销的,可以说相当专业。这两天,项念瑜跟和他住一个地下室的老文搭上话,老文看念瑜这小子嘴皮子利索,话来得快,又无奈这小子死缠烂打,只好带他来学学。其实,就是找那些排不上专家号的病患,介绍给票贩子,病患从票贩子手上买了票,老文自然可以拿一笔提成。
“行啊,老文,你这个没本钱的生意,动动嘴皮子就是钱。你个老东西够缺德的啊!”念瑜一早晨成了四五个,转眼间挣了两百块钱,得意得快飘起来了。
老文白眼一翻,酸溜溜的说:“你这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学艺的门里,前三年挣得可都是师傅的。”
念瑜倒也是爽快,把钱往老文怀里一塞:“得得得,给你给你,拿好喽,可别一出门被警察带走了。”
老文似乎是没想到念瑜真把钱给他,他脸色顿时好看起来,把一百块钱又塞回念瑜手里:“带不走,就宋哥,那个大票贩子,顶上你知道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谁?”
“安家。”
“什么安家马家的,小爷我才不戏得认识这些个下三滥。信和集团知道吗?信和的少主子是爷们的兄弟。小爷就是懒得去理这些豪门纷争,要不然,还给什么安家跑腿卖命?”
项念瑜在这里旁若无人的吹牛,尤其说到信和的兄弟,这小子调门不由的高了上去,旁边等候坐上坐着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人,他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道:“这个小兄弟,你是吃着安家的饭,还要砸安家的锅,小小年纪,还是留点口德吧。”
项念瑜听了一时噎住,忿忿不平的又气不过,眼睛撇向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我骂安家,你大爷的乱拿什么耗子......”
那人刚要上前理论,从医院里出来一人朝中年人走来,老文一看,脖子一缩,叫了声:“宋哥!”
此人正是宋彪,这人长得膀大腰圆,一米八几的大个,胸大肌鼓得很高,看着就令人生畏,他眼睛看也不看念瑜二人,只要叫那中年人,那中年人背着他一抬手,宋彪便默默站在一边,听中年人继续教训项念瑜说:“别说你认不认识信和的小少爷,就是他本人,对安家也得几分恭敬。”
项念瑜听别人说他不要紧,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哥哥,他初生牛犊不怕虎,鼻子一皱骂道:“呸!什么狗屁东西,给我哥提鞋都不配!”
那宋彪脾气暴躁,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哥!这小子欠抽!甭跟他废话!”
这中年人倒是有些来头,安家原是黑道起家,这两年仗着自己的势力和积累的人脉,干得营生逐渐大起来,而原先的一帮兄弟也都跟着鸡犬升天,有了一些产业,这中年人从混痞子的时候就跟着安老爷子干,认了老爷子干爹,自己也改了姓,是安老爷子亲手调教着长大的。如今也算是安家的左膀右臂。道上的人知道这人表面谦和儒雅,实则心狠手辣,都称他是“笑面虎”。
安老爷子多年的糖尿病,这些年,都是“笑面虎”亲自来拿药的。今天也不例外,他刚出医院呢,就听念瑜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侃海吹,还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要教训一下,他笑眯眯的看着项念瑜,对宋彪说:“这个小爷,自称是齐家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彪子,给我好好伺候伺候这位爷!”
他话音一落,宋彪就跟阵风一样刮了出去,项念瑜还没反应过来,冷不防就被宋彪左右开弓扇了两个耳光,宋彪是练武之人,动起手来非同小可,项念瑜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撞到了墙上,正发着蒙呢,啪!啪!啪!啪!又是四个耳光。
这下子项念瑜可觉出疼来了,火烧火燎的一阵紧似一阵,疼得邪乎,脸上就像是钢丝刷过,觉得皮都揭了去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就已经跪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求饶,宋彪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
那“笑面虎”仍是笑眯眯的:“怎么?小爷?伺候的舒服吗?”
“您是爷,您是爷!您饶命!我错了!嗷......我再也不敢了!我服了!我服了!”项念瑜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觉得浑身快要被宋彪踹散架了。
“这下知道什么是安家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哎哟~不敢了!”项念瑜护着头,任宋彪在身后踹得滚来滚去。
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堂堂安公子怎么好欺负一个孩子?”
项念瑜眯缝着被揍肿的眼睛看上去,是项青!
“笑面虎”先是一愣,阴阳怪气的回话说:“自家小弟,缺乏管教,让您见笑了。”
说完话,一抬眼,这年轻人的身后停着几辆跑车,从其中一辆车上,又下来一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他这一看不得了,这不是自家少爷嘛!
安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眼都不看那中年人,训斥道:“笑面虎,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
“少...少爷?”笑面虎知道安家族弟门规森严,有些紧张的解释道:“这小子对安家不敬,我才——”
安昊哂笑一声,打断他:“自己去刑堂领二十棍子,你要是觉得冤枉,就告诉我爹,就说是得罪了齐家公子。”
“不不,少爷也罚得,就不必麻烦老爷子了。”“笑面虎”这下子不笑了,他怎能不知道安老爷子和齐桑楚的渊源。只好认倒霉了。只是没想到,这地痞无赖似的小人物竟真的是项青的弟弟,难道真是看走眼了?
项念瑜活到这么大,头一回挨了打之后觉得大大的解气,他是个嘴上不闲着的人,只把“笑面虎”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直到项青蹲在他面前,在他手里抽出了两张专家号的票项念瑜才闭嘴,念瑜眯缝着眼,看到项青考究时尚的白色运动衫,灰色的护袖衬托着那双干净修长的手,现在那只手把两张票拍在他沾满了泥土和血渍的胸前,轻轻的拍了两下:“再干这种事,不用别人,我先找人打断你的腿。”说完,竟是毫不留情,起身便走,坐回车上,墨镜刚戴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张被墨镜衬托得更加冷峻的脸露出一个淡漠的微笑:“别再说我是你哥。听明白了?”几辆跑车像是在比着速度,迅速消失在项念瑜的视野里。
夜幕逐渐降临,信和大厦的外围点亮了一圈彩色的小灯,地下两层的停车场逐渐停满,楼底下三三两两的小记者几个聚成一起,像在讨论今晚的稿件怎么写。用毛路的话说:“今天信和的女人都武装到了牙齿。”其实,何止是女人,每个来信和的职工,今日都经过了精心的装扮,华美的晚礼服,笔挺的西装,大提琴的乐队演奏,满厅的鲜花和美食,等待他们的是狂欢以及宿醉...今夜属于信和。
每年七月份,信和举办年中会。这是信和最热闹的一天。全国各分支机构及驻国外的办事处今天都会赶回来。连续开了两天的会,齐桑楚仍然精神很好,他站在家门口,手里晃着一把车钥匙,颇有些不耐烦的冲楼上喊:“小少爷,你再不下来就要迟到了!”
“来了!”年轻人的声音干脆利落。他今天也精心准备过,一下楼,让齐桑楚眼前一亮。项青极少穿正装的,今日穿着身高定的黑色礼服,考究的剪裁衬托着他年轻有力的线条,白色里衬干净简约,只有袖子上的金色袖扣和腕表彰显着年轻人的精致和高贵。齐桑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项青已经出落得这么英俊,成熟,脸上没有了小时候的圆润,显得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深邃的眼睛盛满了笑意,盈盈的像月光般温润。他从心里感受到一种自豪。
项青一把接住父亲抛过来的钥匙,听齐桑楚吩咐道:“我让司机去接你安叔了,今天你送我。”想了想又有些不满:“磨蹭这么久,肯定是迟到了。我回去得让人力上给你积分啊。”
项青接过话调侃道:“咱俩一块儿到,给我积分,那得给您也积上啊。您不能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快到公司门口了,齐桑楚问:“检查没事吧?”
“孟姨说要再仔细看看,化验结果过两天给送过来。”
齐桑楚听了禁不住有些紧张:“还挺严重吗?”
“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呗!”
毫不意外的,齐桑楚扬手就抽了他个脖溜儿,“你们现在年轻人是不是对生命都没点敬畏感!”
项青缩着脖子躲巴掌,嬉皮笑脸地抱怨:“爸!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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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3: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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