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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扶摇 (古风,霸王攻\/清冷受,虐+ HE)[第2页] |
作者:阎一行必须顿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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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2) “王爷别进来” 这句话说出口,连柳诺自己也是惊愕。恒王面上的神情并看不出喜怒,他身后的随侍卓言倒是替主子觉得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琴倌,还是那日王爷心善救回了府来的,竟是这般没有分寸。 恒王只是负手立在不远处,并不近前,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柳诺终是回过神来,倏地松开紧握着的锦被,屏息沉静地在被中将里裤拉起稍作整理,便有些吃力地踩进布靴下了床,步伐极力稳着不显得难看,至恒王身前不远处垂首落跪,声线里还有连日愈伤以来的疲惫,却又似恒王初见他那般,清远,疏离。 “柳诺方才失了分寸,还请王爷责罚。” 说道“责罚”二字,修长指节轻蜷在袖管里莫名地紧张。 真是没用,柳诺想。分寸进退,柳诺本是素来拿捏有度。即便当日那般狼狈相见,又按照闫震的设计卖进王府,早已身是恒王的掌中物,却不知怎的在这个男人面前,柳诺不自觉想要多一分的尊严。恒王当日的目光,不容置喙的决断,悄然留下一处烙印,微不可察地影响着柳诺日后的许多选择,正如此刻他执拗地抛却闫震要他做出的谄媚与顺从,也正如他明明是不知心生恐惧,仍要口是心非地请罚。 恒王鹰目微垂看着柳诺,精致的下颌,修长的颈项,许是因伤痛而在宽松里衣的包裹下显得愈发清瘦的身量,恍若谪仙一般,叫他心生燥意。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卷琴谱,今日来本是忍不住想听琴的心痒要与柳诺谈琴烹茗的,然而方才他眼中有些局促而又真实的柳诺,又恢复了那般清冷而不可碰触的模样,莫名地令恒王有些失落。 柳诺离得这样近,却又这样远。恒王伸出手靠近柳诺的脸颊,想要轻抚他耳鬓柔软的长发,却被柳诺下意识地偏开,他并不知是柳诺对这样陌生的温柔与亲近感到不安,只觉得又一次受到了拒绝,方才心头的失落随着反复提醒自己“他只是个因怜悯而带回府的琴倌”化为一阵愠怒,恒王收回顿住的手面色一冷 “卓言,打他二十藤,就在这打。” 一旁跪着的良玉顿时快要哭了出来,跪爬至恒王靴前有些战战兢兢地带着哭音 “王爷,公子的伤还没好,这两日,这两日疼得不能安睡身子也不强健,二十藤会受不住的……” 恒王方才兴致寡淡地发令,刚说出口,又难免有些后悔。二十,是他随口说出来的,恒王并不知是轻是重,听了良玉的话只是凌眉皱紧并不发话,他顺着长眼余光扫了一回卓言由厢房里捧进来的藤条,想着这器物似乎并不太重。 恒王那句命令入耳,柳诺阖身一紧,指尖渐掐进掌心刺得生疼,却还掩不住胸口一处闷痛,他沉默跪伏下去,笑自己于他不过是一个家奴,亦或是一件玩物。听良玉在一旁为自己辩解,他一时心急慌乱,怕是因此牵连到良玉这孩子,便抬起双眸看了一眼恒王的神情,正对上恒王望着他。 恒王看进那对静如深潭的双眸,却看到一丝失望与仿佛是恐惧的情绪,心里仿佛被什么一刺 “那么,给本王一个不罚的理由。”恒王想,只要他肯说句软话求饶,便收回方才那令好了。 “王爷,柳诺自知犯了错,理当受罚”柳诺的声线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凿砸进恒王耳中。 “卓言,你愣着作什么,打。” |
选择(3) 卓言本就对这琴倌有些成见,得了令动作倒干脆,立于柳诺身侧单手执藤,扬手便要落鞭。 “慢着,跪到椅子上来。”早春微寒,恒王垂睨一眼柳诺薄肩微颤,到底不忍。却没想到,椅面不算宽大,跪上去远没有地板稳当。 柳诺先是一怔,只以恒王要为难他,只暗自叹了口气,低颌称是。他穿着里衣着实单薄,这别院又不似恒王的寝殿那般温暖合宜,扶着地面起身时不免周身打了个冷颤。待到他寻了凳面双角跪稳了膝头,双手扶着椅背,只觉硬木之上被膝下的痛迫得双腿打抖,加之卓言刻意以藤条敲了敲他的腰示意送出臀来,窘迫与难捱生逼出额上细密的一层清汗。 “啪!” “呃……” 恒王随侍卓言,曾是前线三军副统帅,武将出身手上力道不消赘述。一藤条横贯柳诺微耸出的臀尖,旧淤方敷了烈药本是不轻松,一记辣痛顺着后身钻上脊柱,柳诺紧咬着牙齿也未抑住喉间的闷哼,不自觉地仰起头挺直脊背,却躲不过乘胜追击的笞打。 只三五藤下去,清汗便聚成滴顺着他精巧的鼻尖滚落。恒王面上铁沉着不为所动,心却被柳诺苍白面容上紧锁的眉心搅得烦乱。卓言手起手落,每抽打一藤,便逼出柳诺极力压抑的半声低哼和急促的喘息,夹杂着厮磨衣料的涩重与地上良玉小声的啜泣让恒王压在桌面的掌心潮湿泛汗,目光所及柳诺身上素净的里衣,午后隔着窗棱投射进来的阳光只将柳诺的身形托得愈发单薄。 柳诺跪立在硬木凳面上捱痛,藤条绞着皮肉又抽拉离身只将锥心的疼全数灌进他的身体,方才的胡乱思绪一并被那不紧不慢的笞责打散,只想,快点结束这惩罚便好。为不发出更多的呼痛,虎牙忍不住刺进薄唇,原是有些泛白的唇瓣充血微肿,那随侍却仿佛是偏不叫这折磨快些过去,一藤压着一藤,间歇中给足了柳诺深纳气息的时间,柳诺只觉亵裤被高肿的臀肉撑起勒在伤痕上,神经被如刀割般的疼收紧又倏地弹回, “啪!”“啊呃!”第十藤似抽在臀峰上反复受力的一道肿棱之上,柳诺只觉双额紧胀眼前蒙白失了影像,嘶哑一声闷呼冲破喉间,整个人便撑不住跪坐下去。恒王心里一紧,他望着柳诺平眉紧蹙半张着丹唇喘息的神情,又不知那亵裤之下伤势如何,只觉得胸中堵了一方大石,犹记得那日柳诺双眸盈满水液看着他求救的模样,如今却犟得这般都不肯示弱讨个饶,便更是怒不可揭, “怎么?受不住了?”恒王的语气莫名地愠恼而带着些试探 “……”柳诺低垂着头如同被抽丝一般卸去了气力,却为着自己方才的呼痛感到羞耻。听着恒王的问话,他只是勉力复又跪立好寻了个接力地姿势,长指压着椅背指节泛白。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今日在这个身份贵重的男人面前,他如此负气偏要沉默地抵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些什么。 卓言执着藤条立在一侧,不满于柳诺对他主子问话的无动于衷。他跟着恒王大抵十年余,在他心中恒王是个不容拒绝,令出必行的脾气。于是不等恒王再发话,他高扬起手臂,挥风带势继续执行余下的惩罚。柳诺在藤条落下那一瞬周身颤抖得显得那般无助而倔强,直将恒王胸中一股怒火攒起 “好了!”恒王一掌拍在木椅扶手上,巨响伴着他的喝令响彻整个堂屋,屋中几个人连同恒王自己皆定在原处,一时间室内静得只闻几人呼吸声。 |
今晚事多更不了了。明天两更。看官们提前给好评哦 |
选择(4) 一室静寂,也幸而卓言的臂力不弱,悬空停在柳诺身后几寸余,他瞧了瞧恒王凌眉皱拧的神情,一时也不知如何作为。良玉抬着挂满鼻涕眼泪的小脸儿寻看恒王,正如他主子柳诺有些愕然地侧首望着恒王一般。 恒王皱着的眉峰全因他看不出柳诺的伤势,又见柳诺两鬓清汗淋漓忍得辛苦。 “念你有伤在身”这话本要出口却被恒王咽了回去,旋即改了口 “念在明日午膳你要前来伺候抚琴”他探手从袖中取出那卷琴谱,本要递给柳诺却绷着脸危坐椅上等着柳诺来接。“今日便小惩大诫,剩余的暂且留着,若明日伺候得不好,一并罚过。” 良玉听闻他主子今日不消再挨打,便有些破涕为笑,急忙爬起身上前去扶椅上的柳诺。 柳诺只觉膝下支撑着身体又因晃动而针扎一般刺痛,离开凳面更是疼得揪心,却不知怎的,恒王方才的薄怒与此时的宽恕,却令他舒了口气,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提,便强忍着身后双膝夹击的苦楚,吃力地从椅上下来。待他终是有些踉跄地跪于恒王面前,只是垂眸无力而顺从地托起双手去捧恒王握着的琴谱。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与恒王的手无意间相碰,恒王感到柳诺冰凉的指尖,早春的寒气恐教他更难捱了罢,恒王如此忖着,目光便没再离开柳诺柔顺有些乱的长发,和长发下清瘦的脊背。 “谢王爷。”恒王的温度激得柳诺薄肩一搐,想要抬头却将下颌含得更低些,只是回了这三字而已。恒王的怜悯与赦令只将柳诺一朝惊醒,风月场多年,他怎不知恒王是心软不肯伤他,他不似闫震那般无情,却注定是要被自己设计的对象,想到这一层,柳诺的胸口莫名一紧。他伏低了上身,仿若并没有伤痛一般,叩首。 “谢王爷,那日相救之恩。” 恒王听着柳诺虚弱却如水般平静清远的声线,又想起那日初见的情形,不禁愠恼。明明是今日要探他的伤势,与他聊些琴乐文章,却不知又怎么闹得如此田地,令他伤的更重了。恒王想伸手去握住柳诺细致的手腕,却终是压住扶手没能动弹。 他起身不忍再多留,怕他这幅疏离的神情再惹得自己要雷霆大怒。便抬靴要出门,临行吩咐了良玉一句,又好似这话是说给柳诺听 “好生伺候你主子,明日午膳本王要听这琴谱上的古曲。” 这话方落,恒王便拂袖出了门。一路上沉默无声,身后跟着的卓言也是低垂着头不敢多问。卓言心中很是看不惯柳诺对他主子的态度,正心下后悔方才没有再多下几藤,好叫那没规矩的琴倌长长教训。正这么想着,往前一迈步,险些迎面撞上恒王,瞟一眼恒王阴晴难辨的形容,吓得他连忙跪地 “王爷息怒。是奴才不长眼……” “……”恒王此时心里全惦念着柳诺伤的如何,又想起柳诺方才忍痛的紧,便知这奴才下了狠手,抬脚靴底踹在人肩头。“去,送一瓶上好的伤药去,叫他好生准备。”说道这恒王还不免清了清嗓子“不要明日午膳坏了本王的性质。” 随侍卓言一边忿恨那琴倌的事儿给自己在主子面前惹了不是,推门便踏进柳诺的卧房。打眼一看柳诺正伏在榻上阖着眼,那小厮良玉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涂药。 “咳咳”卓言假咳一嗓,冷眼瞧着柳诺微蹙的眉梢,心道真是喜欢勾人的下流‖胚子,上个药也要这般装模作样,怪不得自家王爷被其搅得魂不守舍,喜怒无常。“琴倌儿柳诺,王爷赐了要来,要你好生准备,明日坏了王爷性质,有你的好瞧。”话罢却不将伤药递给良玉,低睨趴伏着的柳诺,偏要他下地来接。 柳诺见那随侍进门,下意识拉扯自己的里裤。方才的藤条将本是满是瘀伤的臀抽得排布着指高的肿棱,方上了那烈药后身又烫的不敢碰触,这一拉衣裤自是蹭到伤处疼得整个人一缩。听对方的话鄙夷难听,他抬眸正对上对方可以刁难的神情,柳诺只是苦笑一回,强由良玉扶着爬起身,缓步走至那随侍身前,抬手欲接过。 “是,谢小哥提点,柳诺定尽心侍奉。” “嗯?王爷的赏赐,还不跪接?” 良玉听了那话表情拧作一团,差点便要与其争辩。却被柳诺暗下一捏。做得棋子,身在风尘,哪有那些诸人皆以为真的尊严?柳诺轻舒了口气,唇线微提,颔首吃力地落跪,伤处被衣料搓得险些跌倒,他却只是温润而清淡地回了句 “是,小哥教训的是。谢王爷赏赐。” |
今晚没有第二更了。顶的人少,楼主没啥动力了。明天再说吧 |
其实是我心情不好。不想影响文质量 |
选择(5) 良玉一边给柳诺伤痕累累的臀热敷上药,一边不断地嘟哝主子怎么这么倔强不会讨好。柳诺听着他不厌其烦地絮叨,只是垂着眼睫,时不时清淡一笑,说两句有的没的逗他一逗。良玉挠破头也想不通,那王爷本是进门便问主子伤势如何,怎地到了后面,便成了王爷勃然大怒之下的主子受苦。他更想不通,这平时温润好看的公子,怎地就有将恒王惹怒的本事,若换作他是王爷,是如何也不舍得打他一下的。 他只是不懂, 难得到的,才是最好。需要征服的,才有征服的必要。 那一夜恒王在寝殿榻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他阖上双目便想起柳诺疏离忍痛的模样,他知道却又不肯承认,他是怜惜他的。次日清晨很早恒王便起了身,打了套拳法只想将柳诺的样子从脑海中抹去,收效甚微后便又径直往书房处理公务。 昭朝东南靠山与他国形成天然屏障益守江山,北接荒原直通更远的北地寒境,并无成气候的文明国度作为劲敌,独西部临海,水寇海患每隔一两年便要令朝廷上下众官员大费脑筋。这年初春回暖,正是海盗蠢蠢欲动,西部沿海人心惶惶之时。按照以往的惯例,沿海因海盗盛行民心散乱而大兴偷抢掳掠,朝廷便派重兵镇压稳固时局。若海盗之势难以独挡,便再与南国和亲联防滨海以为下策。大昭建业帝三年,即当朝老帝君初登大宝基业不稳,便迎娶了南国王子为男后,后南国势力削弱,不肯再出兵支援大昭海防,便更将海事混乱之局推为大昭历年国事之首。 恒王自幼通读军史,兵法谋略上有一些独到见解,却一向认为强硬镇压劳民伤财而不得要领。时下老帝君身体欠安,有朝廷老臣杜岳祈举荐诸皇子中最有成为新君之才能的恒王接手亲办此事,一时间朝廷各派无不暗下行动,有立恒王一派的文武朝臣,自是出谋划策多方筹备以助恒王一臂之力;然而素来与恒王相争的凛王一派,以及隔山观望的中立派,便难免对恒王的计划暗自调查,伺机而动。恒王只知凛王的人四下布线,却未曾想到,五年前凛王与大昭皇商闫震为争一名倌楼花魁而险些大打出手,那件事随后不知怎的风波平息,便注定了柳诺与他,割不断理还乱的这段因缘。 恒王扶着额垂眼翻看谋臣们提请的解决方案,却觉不够满意。近几日皆为此事烦扰,方才还将柳诺的样子挥之不去,现下看了几眼公文,便又将全部思绪沉进公事里。如此一来时间过得很快,恒王只将午膳和柳诺一并抛诸脑后,直至随侍卓言第三次来请,才当真想起这档子事。 见到柳诺时,恒王顿住锦靴有些愕然。他见到柳诺一身素衫,抱琴垂跪于暖阁门外,下颌微含,柔软的长发松散地束在耳后,不知是因伤还是这早春的寒气,面色有些苍白憔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教他想要大步上前将他抱起,禁锢在怀前再不伤他分毫。 “什么时辰来的?”恒王最终是沉着脸瞪了卓言一眼,他本以为柳诺就算等着自己,也应是在暖阁内饮着温茶,轻播琴弦,有琴者该有的从容。他见到柳诺跪在冷地上的模样,才恍然想起,不比秦楼楚馆,王府的琴倌地位低下,昨日自己又刚罚了他,府里的人又如何能给他一分尊重善待。 “来了一个时辰了。”卓言不明所以,照实回了话 |
选择(6) 恒王闻言鹰目一冷睨了卓言一回,直将人吓得往后一缩。 “起来。”恒王为着昨日的事,纵使是不忍亦不好映在脸上。便硬生生叫柳诺起身。柳诺轻声称是,起身时膝头麻痛险些跌倒,恒王于他近前手疾托住柳诺宽大袖管下清瘦的手臂。 恒王的手掌那般坚实温厚,温热的气息就在面前,柳诺的呼吸不禁滞住。身在听云楼多年,周旋于那些附庸风雅实则只为他皮相而来的达官贵胄,迎来送往,却不似今日这般,胸口砰然双颊莫名发烫。柳诺有些赧然轻咳了一嗓,膝下用力站直了身子, “咳咳,谢王爷。”他张了张口,便说不出旁的话来。 卓言见他主子方才那凶恶的眼神,又瞧着恒王的手不打算松开柳诺,便低眉顺眼有眼色地将柳诺怀中的琴捧走。恒王确是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只是皱着眉感受掌心里对方的手臂,太过瘦了些。恒王这么想着,便自然地滑至柳诺的细手,牵着手腕将人带进暖阁。他觉得柳诺的手修长而冰凉,随口嗔怪, “怎么手这样凉,现下气候尚不够暖,你穿的如此少,难不成是要冻坏自己,不肯给本王弹琴?” “……”柳诺听了这话半晌答不出话来。恒王霸道的逻辑教他一时无话。 跟在他身后的良玉本是看着恒王的动作心中窃喜,被恒王这话生生噎住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明明是这王爷的随侍教主子跪了许久,他身上又有新伤旧患,府中的管家下人,除去自己,哪有人在乎他衣衫是否单薄。这么想着憋闷得他差点什么话都脱口而出,想起恒王凶恶的模样又压了回去,见主子无话,良玉半晌才怯怯地小声回了句 “公子进府时候连一件厚衣裳都没有。” 良玉的话教柳诺和恒王同时蹙紧眉梢。柳诺向来不喜这般多话,亦知时机未到,本不是向恒王予取予求的时候,便双眸侧扫了良玉一眼。恒王将这情形看在眼里,也知良玉说的并非假话,便吩咐人传话管家送几套厚衣衫去柳诺的别院。 “本王昨日与你的琴谱,可学了一二?”恒王分明是只想与柳诺闲谈两句,问出话来却是审问的口吻。 “王爷可有哪支想听柳诺抚来?”方才的局促,遇见琴曲的事,便全然散了去。柳诺轻抬双眸看进恒王眼底,神情自若而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哦?这么说来,本王随意点一支琴曲即可?”恒王仿佛又看到那日柳诺脸上出尘静好的神色,亦觉得有趣,便与他随口调笑几句。柳诺刚要回身往琴桌去,却才意识到恒王的手正箍着自己的手腕不得脱。只得又垂首低声道 “王爷……” 恒王宽和一笑,松了那手,由着这平日清冷不容靠近的男子,脸颊微醺一般绕至琴后。他犹看的出柳诺的伤令他坐的不轻松,便趁柳诺落座之前令人上了一方软垫与他。这倒更令柳诺赧然了些,恒王只少有地打趣为“免得扰了琴音”便闲适一靠,静听素琴。 柳诺修长的手指拨绕琴弦,琴声宛如竹丛下溪水长流,又似春寒中静潭清雨,至乐峰之处偶有呜咽如泣如诉。恒王只觉得那琴音不似初见他那时疏远淡然,却多了一种不可言明的孤清感喟。他听得亦不似初见时心猿意马,却更想探知眼前这如冰封一般的人心中所想。 “山有棱兮,月有佳期。佳期如斯,恰如卿意。”柳诺轻压住最后余音,轻启薄唇念道。 恒王随着那句词扯唇一笑,不免赞许琴音妙绝又问这是哪里的词句。柳诺道这词是他闲来填进古曲中的,尚未作完。恒王便邀他明日再来抚琴,要听这曲中完整的词句。恒王发现柳诺并非疏离无话,谈起诗词琴谱,柳诺会安静温和地与恒王讨论一二,至他欢喜哪句琴乐时,还露出皓齿笑起来,颇有些孩子气。那日午后恒王终是未提之前留下的那十藤惩罚,只道明日要送柳诺一张好琴,便要命卓言送他回去。 柳诺折身行礼,方要退下,一时肺热闷咳了两嗓。恒王想起柳诺在府中所受冷遇,随不愿勉强,却终是开口道 “府里的琴倌终是下人,身份地位不比你往日。明日你来,告诉本王是否要做本王身边的人。” 恒王自以为想得明白,他想若是他选择了只做琴倌,也便随他去。 |
琴倌(1) 柳诺一路沉默带着良玉回了别院,春寒料峭,柳诺时而蜷手覆唇闷咳叫良玉担心的很。进了内室良玉便烧了沸姜水欲给柳诺驱寒,回过身却见他主子面色沉冷坐于窗前。他从未见过那对好看的双眸里目光如此凉冷,有些胆怯不知所措。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良玉怯生生规矩跪好,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不过那小脑袋里只有一个念想:公子生起气来不如笑着好看。 “公子……”良玉垂头绞着衣角,努力回想刚才是不是犯了错。 “起来吧。”柳诺本不是动辄斥责的脾性,只是方才这孩子在恒王面前回话胆子也大了些。自己本是还未站稳脚跟,这孩子若惹火上身,恐也保不了他。多日下来这孩子照顾自己伤势,性情率真可爱,既他注定跟着自己,便要为他周全。想到这一层,柳诺不禁咳得更烈些。 良玉见柳诺脸色并没好转,咳得愈发严重了,却还叫自己起身,便急的大眼睛里包了一汪泪水,要哭出来。 “公子,你别生气。你,我……公子你罚良玉吧,别,别气坏了身子” “公子,良玉身子比公子结实,公子打良玉一顿出出气,就,就别憋坏了自己。” 柳诺被他那胡言乱语的急切模样惹得又好气又好笑,深蹙的眉心轻舒开一半,又不好发作。便揉了揉眉心,平淡道 “去,拿一支竹鞭来。” 良玉闻言知道是真要打,便又有些怕。哆哆嗦嗦捧着竹鞭跪在柳诺面前,不过一想到他主子可能打自己几鞭便不气了,就又心里踏实了两份。 柳诺勾过竹条,掂了掂分量,有些苍白的面上神情清淡得叫良玉看的出神。良玉有些不敢相信,这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竟还会执鞭打人么?他不知道,柳诺在风月场迎来送往,那些身份权贵尽是些不可谓外人道的癖好,不惜花重金观赏柳诺这清冷的美人挨痛或是打人的,皆大有人在。莫说是打人,便是调教个小倌之类,柳诺素来是做得似抚琴作画般神色寡淡而手段纯熟叫人咂舌。 “爬在桌上,裤子褪下来。” 良玉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乖顺趴在桌上,褪下亵裤皮肤挨上桌面凉得牙齿打颤,他紧张得小手抓紧桌沿等着柳诺手中的竹鞭。 “咻——啪!”柳诺扬臂挥风,那竹条弹性不错,横抽在趴在桌上的小人儿两片臀肉上 “啊!”良玉只觉得屁股像是被什么撕裂的一样,火辣辣地疼一下子便让他叫出了声。 “你可知错在哪了?”柳诺的声线平稳而闲适,这叫良玉有些慌乱。 “我……我不知道。” “咻——啪”柳诺刻意错开方才那道瞬间肿起的红痕,竹条弯折适度,整齐地并排又抽出一条肿棱。 “啊!……呜”良玉偷偷扭动腰想躲开那凶巴巴的竹条,却被逮个正着,屁股上又烫又疼,眼里方才包着的泪花瞬间汇聚成股流下来,他只是想,主子是怎么受得住那么重的伤的。 “日后若不是非要你回答,不要自作主张回话。”“咻——啪” “唔!”良玉那小脑袋这才转过来知道了柳诺生气的缘由,又有些不服气“那王爷明明是不讲道理……啊!”柳诺本是没打算如何用力,听了这小子的争辩倒是动了好生教训的心思。 “咻——啪”良玉明显感到力道的不同,却开始咬着牙不再出声。那竹条抽进肉里,拉扯着皮肉弹起,一下压着一下在良玉的臀瓣上划下细肿交错的棱子,良玉便缩着屁股上的软肉生生挨着。柳诺扬手落鞭毫不含糊抽打了十下,才收了手。 “我说的话你且记住了。”柳诺看着良玉忍疼的小模样,不忍再多加责备。 |
琴倌(2) 次日午间,恒王早早收了手中公务,坐在暖阁中等着柳诺前来。晨起他便吩咐管家去寻城中最好的琴来,想要送与柳诺,想要看见他那明眸皓齿的笑容和意气风发的神情。他阖目描摹着柳诺清俊的脸上宠辱不问的淡然,难得扯唇笑得明朗。忽而,他好似想起什么,便又吩咐小厨房添了几道清淡可口温补的膳食。看他那清瘦的模样,该多吃些长点肉才好。恒王想。 时间由恒王轻敲桌面的指间流走,转眼便已过了午膳半个时辰。他双目打眼望了暖阁厅外,并没见着柳诺的身影,便有些闷燥不耐 “去,将那琴倌传来。”恒王的语气不善,想不到这柳诺看似恭谨得体,却这般恃宠而骄,本王不过是昨日与他好言闲谈几句,竟敢将本王昨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么?他这思绪全然显在脸上,卓言见了心领神会,暗道那琴倌好大的胆子,刚得了王爷两句赞许,便矫情了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 “慢着!”恒王凌眉倒竖,起身便往外走“卓言,叫小厮带着家法来。” 恒王大步在前,随侍卓言和几名提着板子的小厮紧随其后,一行人颇有几分气势地到了柳诺的别院,抬脚踹开柳诺房门时,柳诺正独自一人轻蹙着眉伏在榻上掩着锦被,唇瓣发白干涩,似是听到了动静只是睫羽微颤,并没有睁开双眸。或许是风寒侵体,或许是伤势迟迟不能痊愈,柳诺自昨夜与良玉动了气便开始高烧,今晨至正午神智一直有些不清醒。 恒王朝着榻上伏趴着的柳诺打量,方才满腔的怒火被觉察到的不妥浇灭了泰半,疾步至柳诺榻前,见少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他歆长的睫毛低垂着,气息微弱而有些半蜷着纤瘦的身体,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兽。恒王抬手轻碰了他的额头便是一惊,怎的这般烫? “卓言?”恒王撩袍坐在柳诺榻边,叫了随侍去请府医,声线沉冷压着火气“这院子里的奴才都跑去哪了?” “属下不知,平日好似是有个小厮叫良玉的伺候着。”卓言也眯着眼四下寻着,竟没见那毛头小子的身影。 正这时良玉哭丧着脸进了门,一抬头正瞧见王爷的随侍冷着脸看着他,余光不消多瞧也知道那边坐在主子身边锦衣玉袍的是王爷,破涕为笑刚要上前,便被两名提着板子的小厮拦了去。 “给本王打他二十板子再带过来回话。”恒王心下怒斥之下,小厮齐声称是便将良玉按倒。良玉几日前才被买进府,又一直伺候在柳诺身边,哪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不敢说话。 一名小厮抬手扒下良玉的裤子褪至膝窝,另一名小厮举着板子便如疾风骤雨一般砸在良玉昨夜刚挨过竹条的臀上。板子砸进肉里火辣的疼比昨日的竹条来得惊心的多,良玉觉得好像骨头要被打断了一样,吓得哇地哭出来。他刚才去府医那里请大夫来给主子看病,竟被那黑心的府医吃了豆腐,还冷嘲热讽地叫他拿了银子再来请药。可他的主子进了府便被恒王接连打罚,哪里有银两去贿赂那大夫。良玉又是疼又是委屈,扭着身子呜呜哭得更凶了。 “王爷……”柳诺做了很长的梦,梦里交替闫震无情的鞭打羞辱与恒王冷凛而漠然的斥责,猛然惊醒便闻良玉的哭声和清脆的板子声此起彼伏,他渐而看清了恒王负手立在榻旁生人勿近的脸色,挣扎着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王爷,是柳诺无用,不是良玉……咳咳,不是他要去请的大夫,求……求王爷,”柳诺强跪起身伏在榻上,因急咳得有些呼吸紧促“求王爷责罚柳诺,不要…迁怒良玉…” |
琴倌(3) 板子脆响夹杂着良玉呜呜咽咽的哭声,柳诺冷清的别院里这会儿倒是热闹得很。恒王见柳诺气息微弱仍逞强爬起来跪伏的样子,心头一揪,眉峰紧锁更是气结,抬手撩袍坐在柳诺榻边,却是用大掌扶住柳诺单薄的肩膀强按回榻上,语气虽仍是不善,嗔怪里还夹杂着心疼 “责罚你?你这副样子,还受得住什么责罚?”恒王向来是不会说软话的性子,方才听了柳诺断断续续地求情,便也知晓了那小随侍去请大夫,却因着柳诺这倔强逞强不肯发话叫那厢打板子的停手,柳诺有些心急,挣扎着要再说些什么,却未想到视线瞬间翻转,被恒王按趴着隔着亵裤一掌掴在臀上。 “啪!” “唔!”这巴掌拍得柳诺阖身一僵,旧伤未愈被掴得钻心的疼,却不敌恒王这始料未及的巴掌来得叫他懵住。连同低呼溢出唇间,柳诺额间泛出些清汗,便就那么趴着侧首半睁着那对眸子寻看恒王。 “给本王老实趴着,再动本王便再打那小子二十板子。” 那一头板子终是打完了数儿,良玉的两瓣臀肉红肿不堪,表皮下映出细密的血点。见主子被恒王一巴掌按在床上,也有些愕然。呲牙咧嘴嘶着气儿提上裤子,便被小厮架过去柳诺榻前。只见良玉的小脸儿上还纵横着眼泪,抽咽着跪在那不说话。 正此时府医卢秋提着箱子进了门,先行了个礼,凤眼一瞟就瞧见一旁跪着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咬着牙恨恨瞪着他,刚要开口告状又想起昨天主子抽了自己几竹条,说是不叫自己乱回话,只好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瞧着柳诺。 “卢秋,你过来。”方才卢秋和良玉两人的神情没逃过恒王的眼睛,他自是知道这府里攀高踩低,府医卢秋更是个财迷。没有些真金白银,如同柳诺这般进了府连日受罚的琴倌,怎请得动他。 卢秋给柳诺诊脉,撩起柳诺亵裤探伤之时那色眯眯的眼神叫恒王撞了个正着,碍于柳诺还发着高烧,恒王强忍着没有发作。 “说说。” “禀王爷的话,柳公子的身体积伤积弱,前些日子的两回重伤泄了元气,又感染了风寒。这高烧也是积压久了的必然。” 柳诺阖着双眸,任那大夫诊断。实则自己的身子,他清楚明白。 闫震的鞭打,第二日宴上的重责,恒王罚的藤条,与昨日跪了一个时辰的寒凉。 他刻意穿着单薄,直至今日误了与恒王的约定,高烧将近昏迷,如愿以偿。 作为闫震养的棋子,他素来不吝惜使用自己的身体,哪怕是遍体鳞伤。 正如他师父白许翊告诉他的话 “能被利用,也是一种价值。” 这一次,他只是又打了个赌,赌凭借恒王对自己的怜惜与心动,如此一来便可为来日要做的事添一注成功的砝码。 柳诺就那么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持续了几天几夜。昏迷中半醒半梦,他知道恒王一直在身旁。恒王那日听了卢秋的诊断,心下自责不已。好端端一个谪仙般的人儿,怎的碰到自己,却总是伤上加伤。也因他如此想着,恒王不再执拗于自己是因怜悯而买了个琴倌,亦或是因欣赏将柳诺留在身旁。在柳诺昏睡的时候,恒王多半是将公文挪至柳诺榻旁的书案依次批办,若是觉得一愁不展,或是听见柳诺好似是梦魇了而气息急促,便起身坐到柳诺身边,将熟睡中平眉微蹙的柳诺看上许久。 “嗯……”三日后的正午,柳诺轻睁开双眸,透过垂长的睫羽,似是看见恒王捧着一本书正靠在他榻尾的床帏上。 “醒了?”恒王放下手中的兵书,抬手端了杯清水来,一手揽起柳诺的上身,一手将那杯沿抵在柳诺唇边。 “……”柳诺怔愣在恒王臂间,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撑睁双眸抬起寻看恒王的目光,瞳色里皆是讶异不安。他不知,恒王起初还碍着身份叫良玉喂他粥水药汤,几次三番后便有些没了耐性,索性自己上手。这几日每日做这功夫,已是熟能生巧了。 “烧傻了?”恒王觉得柳诺醒了便颇为麻烦,明明睡着时候的他,怎么摆弄都顺从而安静。 柳诺只是张了张薄唇,便托着杯底啄起杯中水来,恒王见他抬手的动作,皱眉便将他那细手扯了下来塞进被中。 “那日失约本王还未治你的罪,风寒若反复了,本王立即拿你是问,数罪并罚。” 好好喝一杯水,又成了如此对话。 |
琴倌(4) 节气转暖,昭朝的春寒留的并不久,柳诺往日安静的别院也因春日煦暖而显得祥和而有了些朝气,那一树玉兰枯枝上早早便满了白而微茶的花苞。恒王多日留守看顾着柳诺的身子,倒也好的快了些。新伤旧痛,却也总敌不过恒王掌心的炙热和温厚的嗓音,一并随着春寒散了去。 柳诺卧于榻上时,恒王危坐案前翻阅公文,心中又惦念着他,最后索性便侧坐榻边,间或难免与柳诺闲谈一二,言辞中虽并未提及具体事宜,聪慧如柳诺,熟读昭朝政史,便也猜得是海事相关,每逢此时,柳诺便扬唇一笑,旁征博引些古老的故事,似浅如深一般浅淡几句。初觉他是凑巧,渐而便令恒王讶异于柳诺四两拨千斤的言谈。 “春潮初长,沿海回暖。海盗打家劫舍朝廷每出兵镇压必是…劳民伤财。”恒王负手而立,打眼望着窗外银枝玉果,他只听闻柳诺是琴音妙绝的秦楼公子,却未曾想过如今会与他谈起家国天下事。 “阖纵连横,民为纵,商贾为横。”柳诺坐于几前,只手勾壶悬倾香茗,茶汤入盏水声清泠泛着水雾,恒王回首看他时,显得愈发出尘。 “哦?说来听听。”恒王扯唇,但听几字便将柳诺的意思了然。他思虑两月,也是如此谋划,却未有先朝史例,便是迟迟不敢定断。 “征民为兵,户户有抗。结商贾之力,供以军需,一来保民生,二来兴商作,三来……” “三来,海盗无孔可入,民不劳财不伤。”恒王明朗的笑意,透过午后木窗折进的日光,投进柳诺清澈的双瞳。柳诺轻提起薄唇,笑看着恒王意气风发的神情,那一瞬间,他全然忘了身份,只会心地提腕递给恒王一盏清茶。 恒王探手去接那盏茶,大掌温和握住柳诺纤长的手。那温度激得柳诺一颤,瞳仁乍缩才回过神咒骂自己认了真,转瞬间轻淡含笑却不动声色收回那手。恒王本张了张嘴要问他那日让他考虑之事可有了决断,见他这幅婉拒的模样,却又咬了咬牙腮,板起脸将那茶汤一饮而尽,不顾水温烫得他舌面发麻,只留了句要出门几日的话,便甩袖出了柳诺的房门。 这情形在良玉看来也并非头一回。他主子总有本事将笑意满面的王爷惹恼而去,有几回还听得房内餐盘茶盏一应坠地摔得稀碎,今日瞧见恒王面色难看地大跨步离去,倒也不觉得稀奇,只耷拉着脑袋进门瞧了眼若无其事坐着品茶的柳诺 “公子,王爷怎么又气了?” “不知。” 柳诺启唇抿了口清茶,面上没什么情绪,思索着这两日要与闫震通个信,胸口却莫名地几分不耐。良玉无奈白了柳诺一样,心道幸亏这王爷近来不爱动板子,不然就主子这小身板儿…… 恒王出了门,便着人打点了些行囊,策马往江南去。若要说服帝兴商禁兵,必要事先与江南几个信得过的商贾朝官将此事计划周全。 然而这几日恒王反常的行为,早惹得恒王府上下议论纷纷。 人们都传那日王爷买回了个会勾人的妖孽琴倌儿,半月下来竟将恒王拴在了房中,连处理公事都干脆挪进了那琴倌屋里。恒王两房姬妾给恒王妃请安时脸色便难看的紧,恒王的正妻皓祺夫人本是个性情端正而有些懦弱的女子,从侧室们口中听了府中的传言不禁怒拍桌案,她身旁的侍女冬月是个有主意的,附在皓祺夫人耳侧低语了半晌,这女人便眯起杏眼松开了紧攥着的丝帕。 恒王的车马方出了王府,皓祺夫人带着两名侧室一众随从气势汹汹进了柳诺别院的月牙门时,柳诺正以木瓢舀着清水为木兰树浇灌,阳光下的柳诺一身素衫,单薄清远,侧脸下清秀的下颌微含,看得几名女子一时愣在原地。侧室卢姬性情刁钻些,一声呵斥吓得从屋后提水出来的良玉先写扑倒在木桶上。 “大胆琴倌!见着恒王妃从一品皓祺夫人还不下跪!”女子杏眼嗔睁,好不厉害。 柳诺怔愣一瞬,望了众人一眼,心道真是来者不善。如今恒王不在府中,若要全身而退保着气力给闫震传信,乖顺示弱恐也免不得这王妃的刁难。 “草民柳诺,拜见王妃殿下。殿下万福永安。”柳诺垂跪在庭中,双手合扶压于额下,正礼恭谨倒叫皓祺夫人刮目相看。 “听闻你琴音绝妙,人也通透”管家奉了座在柳诺院中,皓祺夫人缓而落座却也不急着发难,只将视线落在下跪之人发心处,柳诺那张俊美的容貌与从容的态度,皆让她有些张皇。 “草民不敢。”柳诺伏首回话,瞧见良玉在远处跪着,只担心稍后又会牵连到他。 “不敢?”女子看不见柳诺方才那张脸,却愈发觉得郁结,“本宫看你无什么不敢的。王爷公务缠身,你竟大胆缠着王爷整日在你房中……”“苟且”二字终是说不出口,皓祺夫人本是太过端庄,平日人也无趣木讷,在两房姬妾面前空有个从一品夫人恒王王妃的虚位,现如今来了个秦楼楚馆的倌儿,竟也这般欺她,想到这一层便牙齿相磨恨得掐紧木椅扶手。 “可不是,王爷连公文都搬进你的内室,简直荒谬!”卢姬泼辣的性子,说出话来连恒王一并数落进去。在一旁的文姬是个知书懂礼的,听了卢姬这话,伸手扯了扯她衣袖。 “内室不可干政,更何况你只是个弹琴的奴仆。”文姬淡漠说了句,自幼习诗书古籍,论文采也是闻名遐迩的才女,自是看不上出卖色相的琴倌。 |
@上挑的猫儿眼 |
今天本要更,结果电脑连不上网,手机码文也太虐了。明天发吧。各位晚安 |
琴倌(5) “好了!”皓祺夫人正色呵斥一声,小厮们便提了板子上来,良玉一见这架势知道主子又要挨打,想着柳诺身子刚好了没几日,积弱还未补全,便心焦似焚。刚要张口替主子求情,却好似终于是长了记性,想起主子平日告诫自己凡事多过脑子,权衡了一番,小脑袋瓜里便生出了主意,缩在墙角趁众人不注意,偷偷一点点往阴影里退。 卢姬瞧见墙角里有个奴才似是逃了走,只嗤笑这琴倌儿的奴才也没个骨气,丢下主子自顾自逃了,便也未言语。 柳诺伏于院中青石地,春朝晨寒还未全退去,膝头凉冷传遍了周身,两名小厮欲将柳诺架起,柳诺并没有争辩。恒王搬了公务到他房中这是事实,更何况本是来寻衅刁难,辩驳亦是无用。便只清淡伏首回了句 “各位夫人恕罪,草民不敢。” 皓祺夫人方要下令,卢姬拦了一把挂着不善的笑行至柳诺面前 “抬起头来” 柳诺视线里收进女人的绣鞋,平淡抬起下颌,双目仍垂着并未提起看人。卢姬高抬着下巴,垂眼扫了眼柳诺的脸,惊异于男子竟有这般出尘的容貌,又是为这多日恒王一面也没来过她这里而忿恨。 “啪!”卢姬扬手一巴掌,细葱般手指刻意微蜷,柳诺的侧脸便被划出一道浅红。 “进了王府没学奴才的规矩?还敢自称草民。”女子刻薄一笑,水袖轻甩,站在一旁的小厮便抓住柳诺的肩膀。 “奴才知罪。”柳诺受了脸侧一巴掌,阖目只觉辣痛之间一道麻,却并未觉察皮肤破损,便只垂眸摆正脸颊垂首回了话,便任由小厮将他按倒在地,找了个姑且算得上不那么难过的姿势折指压住青石板,匀缓呼吸等待板子加身。他阖着双眸,头脑中想的并非此刻的折辱,寒气透过薄衫侵体时,他只想,若是恒王在此,恐不会逼迫他自称奴才罢。 “啪!”小院空静,板子砸进肉身的脆响格外清晰惊人。只一记生疼,便将柳诺的心神全数拉回,由梦中惊醒。小厮卖力抡着板子找准柳诺单薄腰下那两处稍厚的臀瓣抽打,皓祺夫人只见柳诺周身一凛,随即便死死趴在地面,雨点般砸下来的板子下这琴倌竟连哼都不哼一声。柳诺的身体轻微地随着板起板落颤抖,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承受能力,这许多年过去了,多少回痛的惊心,到如今那痛却也丝毫不减,实打实地锥心刺骨。他只觉薄衫被清汗浸透贴着皮肉,又随着板子绞着后身的肿胀疼得令他呼吸紧促。 “给我用力打,打得他讨饶为止。”卢姬撇着嘴很是不满,难不成那些小厮也敢手下留情不成。 “呃!”一记重责,让他留不住呼痛低渗出喉头。身后的疼随着女子的命令愈发磨人,一板板毫无间歇地敲进骨肉,他静默苦笑了一回,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往日冷清的别院聚着一众闲杂人等,板子声不绝于耳,交杂着受刑者压抑在喉间的痛呼。浅淡白衫,单薄伏于青石地上,受刑者苍白而满是清汗的面颊,映着身后那处已渗红的受苦之处——这便是府医卢秋绕过月牙门瞧见的场景。 卢秋凤眼一挑,快行几步到了几位夫人面前,单膝行礼清了清嗓子,又起身拱手道 “卢秋拜见夫人们。王妃殿下,这琴倌本是王爷交付在下看顾,若是再伤了筋骨,恐怕王爷怪罪的,也不止在下一人。”卢秋嘴角挂笑,扫了眼卢姬。 “哥哥!”卢姬见他兄长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脸,便知道他又得了什么好处,白了他一眼打算置之不理喝退便罢了。 “停手。”恒王妃抬手停了板子,卢秋的话好似春日冷雨,泼了她一头,似是醒了。今日只顾着泄愤,怎不记得恒王多日在他屋内,若是真废了此人,恐也没什么好结果的。 “今日便姑且到此,明日起,晨训夜训,叫人一日两回教他规矩,让他记住做奴才的本分。”皓祺夫人镇定了一番心思,似是心平气和地下了一令。晨训夜训,是王府训诫下人的规矩。早起领十板子,跪诵府规,睡前十板子,领受主子的恩典。这么一来,一则叫这琴倌长长教训,日日疼着也便知道厉害。二则如此受责,恒王便是回来了,也行*房不能。想到这一层,这年过三十的女人,抚了抚指上的金甲,她身旁的冬月便有颜色地一喝 “你这奴才,还不跪过来谢赏!” 柳诺只觉那叫嚣的苦楚一刻未停,恨此时尚昏厥不得,清醒之下身后棒伤清晰折磨。听了那女人下令日日责打,心中又是一沉,如此一来,不知何时得以出府给闫震传讯。 不知何时,良玉红着小脸儿赧着面色跪过来扶起自己。柳诺咬紧牙让双腿不抖得太难看,行至皓祺夫人面前顺从一跪,垂首敛目只忍着颤抖伏身叩首 “奴才,谢殿下赏。” 众人终是离了这别院,良玉脸上的泪珠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扶他主子,忽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瞥头又是忿又是赧地瞪了一眼卢秋 “你,你还不过过来帮忙!” |
府规(1) 恒王离开王府时,曾吩咐卓言,那厢柳诺的身子似乎还没有大好,给那卢秋递话叫给好生调理着。这话卓言心里虽是瞧不上那秦楼楚馆出来的琴倌儿,倒也是不敢违命一早便将恒王下的令交代了卢秋。 卢秋是个聪明人,一双桃花眼,唇形薄翘而满脸狡猾,贪财却知道分寸。故而良玉白着小脸儿来敲他房门时,卢秋手里正砸着草药,打眼一瞧便知是什么事。恒王府三房姬妾,虽是平日里相安无事,正位的皓祺夫人却是个懦弱而耳根子软的脾性,文姬心高气傲,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刁钻跋扈,如今恒王前脚出了王府,这三人怎会饶过那惹得满府风言风语的琴倌。 “你……卢,卢大夫”良玉急急切切,带着些哭腔儿,小脸儿却憋得通红,他还记得上回来求这个黑心大夫,被摸了手不说,还得了好一顿调戏羞辱,“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哦?”卢秋手中仍不紧不慢砸着药舂,唇角勾笑打量了良玉一回“上回卢某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他心中自是知晓,这浑水他是必要去趟,一则王爷有命叫好生调理,真由着那三个女子将他扒层皮也是不可;二则,他那妹妹素来是没有分寸,真若因此失了宠,于父亲也是坏事。只不过,这少年心性单纯可爱,既拢不到财,欺负一番也是有趣。 “你……”良玉急的险些哭出来,上回这黑心大夫说,要么拿十两银子,要么,就要给他亲十口才考虑是不是随他走一趟。 “嗯? 没带来,卢某就爱莫能助了。”卢秋佯装掸了掸手中尘土,端着药罐子便要出门。 “喂!你……你等等”良玉的小手拉住卢秋衣袖,见卢秋含笑瞧他,又紧张地松开手指,眉眼都皱作一团“银子真的不够……要么,要么”声线越来越轻“就给你……亲。” 良玉脸蛋上带着卢秋亲过的温度,抬头看时,那黑心大夫已经端着药往柳诺的院子走了。 “你,你还不过来帮忙!“ 良玉用肩头架着柳诺细瘦的手臂,他主子的指尖冰凉,双腿好似在抖,身后长衫已湿透了贴在单薄脊背,那受了刑的地方全是殷红血渍,狼狈得教他不忍多看。卢秋此刻也收了收脸上的笑,与良玉一人一端将柳诺架进了卧房。 柳诺气息有些虚,伏在榻上任由卢秋动作。那衣衫绞着皮肉,粘连着浮血褪下来时刀割一般,他额上覆满清汗,指尖掐进掌心里,却一声不发。本没看着伤势良玉还紧张地替卢秋端着他方才砸的那钵药,见了柳诺皮开肉绽的伤处,眼泪便吧嗒吧嗒地往外掉。 “瞧瞧……咳,哭肿了眼睛,吃甜糕的时候,可挑不出最甜那块了……”柳诺看着良玉的样子,心里不忍,便不忘打趣这孩子吃甜糕爱挑最甜的毛病。良玉听了,卢秋在一旁咂舌,便红着脸皱眉与柳诺 “公子,你都这样了,还……”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 卢秋清洗得仔细,知伏着的柳诺疼得紧,手中小心着也不免是两鬓流汗 “柳公子,卢某今日用的药烈些,不结上痂,明早的晨训恐怕要感染了” “咳咳,谢卢大夫……劳烦了……”柳诺听了那话,细手蜷起覆唇咳了两声,虽是对方才皓祺夫人发话的那晨训夜训已有准备,却依旧是打了个抖。并不知恒王何日回府,纵使是受过多少苦楚,这一早一晚的刁难责打,也不是不怕的。 一撮草药敷上那破了口的肿处,手下的人明显周身一凛,却未听得半声呼痛。卢秋眉头耸起,心中也叹这琴倌,性情却不似看着那般单薄柔弱。 --------------今日更得略少,笔者困成狗,明日继续--------------- 通知:即日起本文周更,每周五-日至少一更,闲时三更 让各位等了很久,感谢各位读者的倾力追文。 |
府规(2) 卢秋的药确是烈而有效。 彻夜针扎一般的苦楚,却因卢秋刻意给他喝了一碗安神吊气的汤药而不能醒。好似置身无边的黑暗,连身后不曾停过的千虫啃噬都入了梦,梦里有恒王带着温度的笑,闫震阴冷的神情,白先生失望的目光,和王府中毫无希望的责罚,就这样昏昏沉沉,天色微白的时辰,柳诺发了一身清汗,撑开沉重的双眸,懵木看了看透着微光的木棱纸窗,原来,不是梦。 良玉守在柳诺榻边,坐着睡得香甜。柳诺知道晨起府中的家丁便会带着板子来施晨训,便不打算叫醒良玉,免得这孩子见了再惹事端。 只不过,事与愿违,那伤口不过是表面结了痂,柳诺手臂撑着榻打算起身,方一动便撕扯着经过了一夜愈发淤肿的棒伤, “呃嘶……”柳诺疼得手臂一软,便蜷在榻边轻喘着气,良玉听了这动静便惊醒了来。纵然是惺忪着双眼,看着他主子这般捱苦,良玉便心疼地想哭。他忿恨这府里的人都欺负自家主子,更想不通那王爷明明是好似喜欢主子,却为什么把他留在府中任人欺凌。 柳诺由着良玉红着眼眶将他扶起身,长发束于耳后,素衫围裹窄腰,一丝不能怠慢。他不知道这晨训夜训要到何时才会结束,他只知道他不能放纵自己屈于这将来的疼痛,否则,他怕他等不到恒王回来,亦不可能找到机会给闫震送出信去,这一切,都叫他清瘦的脸颊愈发没有血色。 待家丁抬着板子条凳进了院门,柳诺已规矩地静跪在院中。他眉宇平顺,微含下颌,对着家丁颔首一礼,“劳烦各位。” 家丁领头的昨夜便受了卢姬的点播,这琴倌惹得夫人们皆很是不快,又天生一副贱胚子,晨训夜训,可要好生教训。 “你,府规可背过了?”那家丁五大三粗,把柳诺的眉眼身量瞧了个遍,但是那精致苍白的面容,便叫他心里痒得很。 “是,背过。”昨夜趁着汤药尚未入口的当儿,柳诺将恒王府下人诵读的府规一一翻看过一回。史书词文,他素来过目不忘。 “府规不长不短,既你说是背过,便不用给你看着读了,这板子打着,若是背错了一个字,便加上一板子”家丁语气威严,眼神却猥琐地打量柳诺长衫后将要袒**露的身**子。 分明是刁难,柳诺却没有错愕,直至家丁将他架起到长凳之上,他细手握住长凳的边沿,觉察了身后的长衫被撩起,腰上亵裤又觉被人扯拽才慌了神。柳诺回手按住,双眸中有些愕然看那家丁。 “怎么?恒王府训奴才的规矩,是果臀受责,你敢武逆府规?”那家丁脸上带着两分佯怒,更多的,是从羞辱中获得的快意。 柳诺的身体僵在原地,还未及反应,身后一凉伤痕满布的臀便赤果在两名家丁面前。 “啪!” “呃……”丝毫没有征兆的一板子,抽在那看起来已经不住蹂**躏的肉上,令柳诺上身猛然激得打挺,顾不上方才因去衣而带来的羞耻,一声压抑的呻**吟便渗出唇间。只一板子便打散了他聚起的全部勇气与耐力,生疼由着昨日的旧伤钻心蔓延。 “还不快背!”家丁怒喝,眼瞧着那两片青紫的厚肉随着板子被压平又填红肿,无疑是一种催起虐**欲的春*&药。随即又是高抬板子,夹风而落。 “……为奴才者,上命……”哑然吞下全数痛呼,柳诺的纤细手骨骨节泛白凸起,紧紧掐着长凳,偷换着气息一字一句背诵府规,板子就那么生硬敲进他的身体,家丁们刻意有间隔地落板,就在他将颂完一句府规之时,旨在抽断他的诵读,逼出屈服的哀呼。 “奴才身是……唔呃!”不间断的疼,打断柳诺刻意坚持的隐忍,因着带着喘息的背诵,已夺走了泰半气力,他全然不知这是第几板,过去闫震的百般打罚,从未如今日这般,叫他忘了明明时刻在心的任务与担负,叫他第一次,只盼想恒王能够早些回来。 晨风凉薄,木板砸在肉上的脆响持续得并不算久,对柳诺来说,却那般长。家丁讶异于有章法的手段下,这琴倌竟是将府规背的一字不差。十板子抽完,高肿起一层的臀**肉仍因疼痛入骨而痉挛颤抖,却不见这琴倌再发一声。 “夫人吩咐,晨训背了府规,挨了板子,要好生跪在院中反省一个时辰,若有怠慢,即刻再打!”家丁遗憾于没有理由再教训这琴倌,便丢下一句话与那条凳,拎着板子悻悻走了。 |
今天抱歉无法更新,楼主在外漂泊,摸不到电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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