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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没有什么日后了(主父子)[第9页]

作者:青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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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我在客栈楼下看见了李允礼,我敛敛心神,不愿多加交流,不想他却自来熟的坐在我身边。
“阿聿,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的。
我笑了笑“活得好好的,你说好不好?”
“……”他尴尬一笑,倒是他身边人怒道“怎么跟我们公子说话的!?”
……我站起来,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走了吧,结果李允礼再一次抓住我的手臂,低低却清晰“对不起苏聿,我每一次看见你,我都满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真的……”
“……”我冷眼看他眉眼里漫布的是痛苦的愧疚,我突然感到非常非常可笑,“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道歉?我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本分,我……荣幸……。”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曾经这双手牵着我在帝都大街小巷玩闹,但是我不愿也无力再去牵着这双手。
“三年了,阿聿,原谅我可好?”是的,是的,他眼中是真诚,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原谅?我盯着他,他少年模样依稀可见,可已经不复当年。
“原谅…你?到底是要我原谅,还是要你自己的原谅?要我原谅你,不过是给你忘记过去,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我紧一紧领口,转身出去了。但是我自己呢,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失去了……




二更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看城西方向,回想起昨晚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梦境。
我坐在家点心店二楼,吃着我最喜欢的点心——合口酥,可是不管是哪家店的厨子甚至宫中御厨都做不出我想要的味道。
苏景辰一定会知道苏家钱庄里钱被调出,爷爷倒成了我最好的保护衣,我知道爷爷再疼我也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嫡子长孙,而是因为他放心苏家在我手上。
苏景辰会留下祁天叔或者祁地叔来保护李允礼,墨荻墨澜随行保护我,估计苏景辰最多撑死再带一队人,不过不会多于十个,人太多就起不到低调的效果,低调?你怎么知道行踪没暴露,也许在我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
我总有丝不好预感,此行不会太平……临行前夜,我同墨荻墨澜商讨了很久。
杨柳依依,我立马轻骑,青州之行意外的顺利,苏景辰轻松调集青州三万步兵,六千铁骑,在青州州牧的府邸了解了青州以及附属十三城的兵防图。
苏景辰决定要观察些时日,若一旦异动要求青州立刻出兵,并下令三千兵士秘密潜行到渝州城附近。
我早就想到李允顾会来行刺,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拦在我们回渝州的路上。
他一身甲胄,身边是几十个的黑衣军士,我挑眉看向苏景辰,我们这些人总共就十二个,我,墨荻墨澜,苏景辰,祁地叔,还有七个暗卫,我不会武功墨荻墨澜必定要有一人形影不离的保护我,这样我们真实战斗力最多将苏景辰算入也只有十个,真要应了以一当十这个成语了。
“二殿下这是何意?”苏景辰轻笑问道,李允顾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看来相当有把握干掉我们。
只听他声音充满戏谑:“我想请苏大人,还有苏小大人来喝杯茶,不知是否赏本御这个脸?”
……沉默,苏景辰不知怎么回事以他伶牙俐齿居然没有回话,其实想也知道,他居心叵测,不安好心,我敛下眼,小声道:“看来这次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
墨澜墨荻看向我:“公子,墨澜墨荻以命相护。”
这是他们能给我最高的诺言,我弯弯嘴角却笑不出来。
李允顾很有耐心等了一会,就邪邪笑道:“看来,几位都不愿意,那…不要怪本御不客气!”后面一句时他面色狰狞好似修罗魔怪。他手一挥数十名黑衣卫将我们团团包围,一场激战立刻开始。
对方人数太多,几次小小交锋即可将我和苏景辰打散,一个黑衣卫一剑将我所骑马的马蹄斩下,我身体前倾要不是墨澜手快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他的马上我现在估计已经身首异处。
接上——
暗箭,冷枪…墨澜墨荻一一挡下,可是毕竟人数不敌,墨荻渐渐被冲到外面,我感受到这人的目的是我或者苏景辰,莫名担心起苏景辰那头战况。最后我终于看见祁地叔的身影,困着我的包围圈越来越薄,从人数上看,七个暗卫已经交代三个了,我依稀看见苏景辰提剑挥手斩下敌首,他人还是安全的……
李允顾飞马纵在苏景辰面前,他阴郁的声音我一辈子难忘“苏景辰,你以为,我只派一路人马吗?”
我看见苏景辰阴晴不定的脸色,几滴鲜血显得妖媚,李允顾的声音在杀戮中显得空灵“实话告诉你,还有一队人去了渝州,信不信随你,但是渝州有谁你很清楚吧?”
“李允顾!你!”我听见苏景辰暴怒的声音为何我却感到无限苍凉…三年前再次重演吗,这一次,苏景辰,我的父亲,爹爹,你要选谁……
“你不怕回来不及吗?”李允顾缓缓道,却几近蛊惑,我凝视苏景辰注意他每一个动作,我看见他嘴唇轻启,却没有声音,看口型是两个字,我曾羡慕嫉妒却一直从他嘴里听不到的两个字。
他说的是“聿……儿……”
他转头离去……
“苏景辰你不是人!!!!!”那是墨荻的怒吼,
“苏景辰……!!!!”那是墨澜的痛骂。
我闭上眼,任李允顾将我双手缚住一滴泪水从脸颊缓缓滴落……
此章很虐,不要打我



三更
再一次身陷囹圄,双手被紧紧缚住,双脚悬空。
幽州……地牢……
一样令人作呕的空气,阴暗的光线,火盆中跳动的火苗,斑驳墙上漆黑的刑具,投射上去的人影宛如鬼魅,连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霉臭,一遍又一遍让我想起在这里我挨过的,受到的一切…想起那个王八蛋叛军酷吏将奴印印在我身上时那副满带淫秽笑意的丑恶,令人恶心的嘴脸…肚中不由翻滚……
牢门打开,李允顾走进来:“苏聿你好啊。”他对我称得上是和善的笑,却让我背后发凉,脸上不动声色对他一笑:“李允顾,你的待客之道……”我看着四周“还真是奇特啊…”
“我呢,其实也想跟你喝喝茶看看月亮什么的,可是,现在不行啊”他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拿起一根烙铁,对我微微一笑,我脸色肯定是惨白的。
“阿聿,我想问你一件事”他笑笑把烙铁放下,可威胁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你知道不知道青州的兵防呢?”
“这个嘛…”我弯弯嘴角“不,知,道,呢。”如果我告诉他,我一定会被杀掉,我不傻,至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告诉我我的筹码了。
“你!”李允顾眯眼,他在生气…我微微一笑,他凝住愤怒转为笑容,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他冷笑看着我然后拍拍手。
我看见两个牢吏架着墨澜进来,然后十分熟练的将墨澜架到刑架上,“漫漫长夜,你说先什么好呢?”李允顾一手掐着墨澜的脸对我邪邪一笑,我瞪大双眼看见在他指挥下,牢吏一人一根细细鞭子,我尝过它的威力,一鞭下去就能起深红,两鞭足以皮开肉绽,我却亲眼看墨澜硬气的挨着,我对李允顾大吼:“李允顾!住手!”
“住手?”他边喝茶边挑眉看我“告诉我我想要的,当然住手。”一脸悠闲,我恨恨啐他一口,若我告诉他不但我性命不保甚至会危及国本,狼子野心…我瞪他一眼。
“苏景辰再一次弃你,你这是为什么?”他好整以暇“我所欲也不过是要杀了老三而已。”
“你比不过允礼,”我淡淡开口,无视他眼中杀人般的厉光,“允礼虽天真但却善良,而你阴狠嗜血不似人君!”最后一句我已经算是历喝。
他笑笑不语,我听见抽在墨澜身上的更加破空更加凌厉,墨澜大喊大叫,终归一句不要把东西交给李允顾,直到他疼得说不出话。
李允顾却微微笑道:“这‘十八般武艺’,我们慢慢来”然后我就亲眼看见墨澜被辣椒油弄醒,在被打晕过去,我闭眼满满是墨澜的笑,都疼成这样了还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墨荻都不知如何,是否也饱受折磨?他们跟着我这么久我一下手指头都没舍得动过他俩,因为我知道痛楚的滋味……




短小的四更
看到李允顾甚至要弄断墨澜的双手之时我忍不住了,“李允顾!要是他有事…你什么都别想得到!”不要再伤害墨澜了……
“真是主仆情深,另一个……”李允顾的声音好似魔音在耳边续续……
本来闭眼的我猛地睁眼看他:“一样,要是有事…哼!”
“很好!”他将我解开,然后带到地上,一缕阳光刺进眼中是那么明亮那么…碍眼。
“我会让人给他们最好的伤药。”他打开一间看似书房的屋子,在我进去前,低声带着笑意道“这要你乖乖听话…”
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泼墨开始描绘,慢慢画,然后画好了四分之一,就将笔搁下。
“这是何意?”他本来就附下身看我流畅的画着,上扬的嘴角毫不掩饰的暴露了他的欲望野心,看我突然停下,他抬头满带阴骛。
“我突然觉得,我要是画完了,你会杀了我。”我对他灿烂一笑,他一定找不到兵防,不然不会执着于我口中得到,这就是我的筹码。
“你忘了,我手上有你的人。”他阴狠看着我,好似猎豹再看他的食物,我笑了笑,“不止他们,还有我不是吗?”
……沉默许久,他一直打量我,我看着他
“你煞费苦心,我看得清楚,苏景辰永远都不会将我视为第一,那我也没必要苦苦哀求父子天伦,他苏景辰既然自诩聪明,那我就要让他……败得一踏糊涂。”我直视他,阴骛也好,冷淡也罢。
……许久他才道:“我不信你。”
“我以青州十三城为诚意。”我缓缓地吐出。
…默了一会,他才点头“但是,我要全程监视。”




“我要五千人马,”我推开那间书房门走出庭院,这两个日我基本上被软禁在房中,推开门后正如我所料李允顾正在一颗樱树下烹茶,一听我要五千人马他的手顿了顿。
“五千!”尾音上扬是疑惑。
“不错”我毫不客气坐下拿过一杯茶来轻呡一口“三千步兵,一千弓箭手,一千骑兵。五千人马攻城怎么算都不亏。”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才缓缓道:“行,我立刻点兵,你若有诈……”
“人头担保!”我站起来,不等他说完就接了下去,他深深看我一眼起身离去,多疑成性必不会轻易信我,我不会尝试出这个院子,一来折了自己,二来也给墨荻墨澜增添危险。
……
鼓声阵阵,旗帜猎猎,金盔甲胄,沙场点兵。
我立马在前,白衣雪裘,银丝缎带,看整装兵士,突有感叹,豪气干云。
第一目标,青山城。
这座青州最小最安定的城池,在山边还能看见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悠然自得的生活,却在不久就要被战火泯灭。
城东的粮仓,城中的衙门……
“弓箭手准备……”我抬手,身旁尽是熊熊燃烧的箭矢,我眯起眼,今日无风,从这角度,顺利能到达粮仓,到时趁全城兵士救火,一举攻城……
“放!”一声历喝,天空腾起数百千记的火焰,宛若流星坠落,城东处四起烟雾,嘈嘈杂杂的呼声喊声,妇孺的哭声,李允顾大手一挥,埋伏好的兵士立起突袭!
我闭上眼不去看火光冲天。
“你好像很感伤?”耳旁是李允顾戏谑的声音。
“你答应我不屠城,希望你做到。”我一拉马缰绳,要回去,却听见李允顾低低清晰的一语:“你已经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何必假惺惺?”
我顿了顿,我从没有用这样的手段杀过人,也从没有体味什么叫做血流成河,我回头看他“你可以这么理解,每一个人都很虚伪,正如你,正如我。”
“要不是你,我…”他突然很邪气的看我,一把刀横在我脖颈上,那是这两天对我形影不离的监视者,我看着李允顾一声冷笑:“哼…别忘了,一开始我要的是你杀了李允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我中箭同时,你的箭恰好射中了四哥的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要杀我吗?动手吧。”我挑眉看他,不知为什么面对生死,真的就这么的丝毫不惧。
他阴狠瞪着我,忽然他微微一笑颇为和善道:“苏聿,我就看中你这样,带他回去,这是我们的小军师,记住,好好伺候。”最后一句明显对架刀在我身后的人说的。
我微微摇头,冷冷一笑,管他要如何,左不过一条命罢了,况且我对他有大用,左右他不敢伤我。




非常非常长的二更
接下来五天时间里,我收起仁慈,指挥着李允顾的军队连连攻下十座城池,渝州如我预见那样起了反叛之声,困住了苏景辰,使他没办法和我在青州对垒,虽说连连捷报,我挂军师之职却不要李允顾给我的任何东西。
我一手撑在廊边看月,上挂弯弯柳眉,月光如瀑,柔柔洒在庭院里,此时若有好酒加之好友,我说不定会有那闲情月下痛饮几杯。
可现在不行,川城……兵士一万,骑兵甚强,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苏景辰估计已经从其他州调兵过来,要是不抓紧时间,那根本打不下青州,在这一带,大概是打下青州收拾其他的就简单多了……
“在想什么?”李允顾提着好久来,说实话,他这个人其实挺好,虽然阴郁不折手段了些,可惜我不能负了四哥,因为当年就是四哥拼死将我从幽州地牢救出,那一战,四哥一样身受重伤,为酬君舍命相救恩,苏聿当殒首结草以报!
眼前一杯酒飘着酒香,我接过饮下,然后将酒杯递还给他:“让他们少喝点,酒,会误事。”
“知道,一人只给了一小坛,解解馋而已”他坐在我旁边“川城打算什么打?此地地险,易守难攻,若绕道不攻打,又怕被包抄。”
我点点头:“倘若兵分三路,一路星夜疾行,突袭棱城,一路峡山埋伏,一路正面攻打,之后还要连做几场大戏。”
李允顾大笑道:“好啊!一举两得,要是他不救棱城,那就能轻易攻下棱城,要是去救,不仅会被埋伏干掉而且还起了分其兵力,胜算更大!”他兴高采烈打算分布下去,我微微一笑确实是可以一举两得,可是十三城送给你之后……
我站起来,走到房门前对他说道:“这么多天,也该让我见见墨澜他们了吧?”不等他答应我就嘭的一声关上门,心悸扯动我五感,一手抚上胸口,咽了咽喉咙,刚刚开始我一直有种剧烈的呕吐感。我颓然坐在凳子上,狠狠灌了两杯水才压抑下去欲脱口而出的腥甜。
墨荻墨澜来时我正在翻看春秋。
他们就站在我面前,没有开口除了那句“属下参见公子”我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轻轻喝了一口酒,好冷!想起水墨认真叮嘱我的那些事情,我倒是莫名一笑,“我自然明白家仇不及国恨何必挑起祸端,可是这是必然的,就算没有我,李允顾一样会揭竿而起,只是时间长了点,准备足了些罢了。”
接上——
“您真的不加个人恩仇?”墨澜不明意味的对我说道。他们说到底都是出身普通百姓,深知战火伤最多的就是百姓,正所谓兴百姓哭,亡百姓苦,我低头看书卷“我没有那么伟大,只不过此次不论计划也好,报仇也罢,都不妨碍。”每每想起那句无声的聿儿,眼泪就不由自主盈眶,人心肉长,痛彻心扉…忆一次,怨一次,恨一次……突然又一次胸前生疼,几日劳累,腥甜之感忍不住溢出
“咳咳,咳咳……”我立刻伸手捂住嘴。
“嘀嗒…”书卷上那滴从指缝里渗出的朱红引得墨荻墨澜健步到我身边,我拿起绢子手在上面涂抹朱砂,“今晚跟我睡吧,我已经很久睡不着了”抬手止住墨荻欲言又止的担忧,却看见墨澜的泪水一滴一滴在灯火中摇曳灿烂。
“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们?”他声音都在颤抖:“明明您才是最小的那个……”
墨荻本来扶我站起来的手一样微颤,然后继续将我扶到床上,为我除去鞋履,我半靠床边,但笑无语
———因为我很贫穷,拥有得太少,得不到的也太多,身边仅有的,害怕失去,自然极尽所能的珍藏。




从没想过进入青州主城会这么快,这么容易,让我难以置信,四战皆胜入城后,居然找不到苏景辰的身影,我以为该有埋伏,可是一切都没有异常。
我站在最高的阁楼,手里捧着一杯用最漂亮的爵杯盛着的酒,看楼下李允顾对我邪气一笑,他的话还在耳边“苏聿,我的小军师,这杯酒是我对你最后的考验,给我的好三弟喝下去……当然你也可以不愿意,只是我不知道我那舅舅会怎么对你的宝贝随从。”
被要挟,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在楼下种种表现,临风站了许久在做挣扎,突然一探子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脸色一变勒马回头,但临走对我意味深长一眼。
两天前,常威顺利与二殿下会师,然后兵士达到十万之多,仅仅两天青州被纳入囊中,烽火狼烟,满目疮痍,我闭上眼,莫名其妙的仁慈……
我在阁楼上站了一会,转身看见门口两队的卫兵,软禁李允礼同时何尝不是监视我?我撇了他一眼,推开门进去,屏风后面烛火勾勒出允礼清晰的身影,我呆了一会,回忆起年少初见,十二岁的我学成归来,满身傲气,趾高气扬,他是苏景辰的弟子,跟着他几年别的没学到倒是把他那套嘴脸学得十成十,不过他是我归京认识的第一人,他曾带我走遍京城大街小巷,如今一半是李允顾所逼,一半则是我…自己所愿。
我转过屏风,正巧碰上他抬头,只有短暂的惊讶但是立刻变成了温和的笑意“阿聿,是你。”
阿聿,只有我最亲近的人叫的,正如陈云居,正如四哥,也曾经还有他。可是后来他不敢这么叫我,我不愿听到。只是现在听来却是满腹心酸。
我将爵杯放在矮几上,他正在作画,已经画好了,那是一幅漂亮的山水画,一颗松树傲立于颠,他将笔搁下,好像没有看见爵杯一样,对我微微一笑,眼镜清澈,好像我要做什么他都了然。
“难得苏景辰把你丢下”我直呼其名,毫不客气表达我的讥笑与嘲讽。
“阿聿,那是你父亲”他淡淡开口,“你不该…”可是却没有说完。
“你知道否,我很羡慕你,因为你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的,我六岁就离开他身边,他只教过我背三字经千字文却没有教我怎么做人,大家称赞你的时候他是那么骄傲,他的眼光永远不在我身上…他对你越好,我就越恨他!”我控制不住的流泪,“你才是他的儿子吧,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着我,用一种我说不出味道的眼神,他轻轻抬手擦掉我的眼泪:“对不起,阿聿。”他拿起那爵杯“是二哥叫你给我的对吧?二哥真是…”他居然悠悠然一笑,仰头喝下那杯酒,我惊讶瞪大双眼,看他身体倒下我立刻扶住他,门外突起异动,我转头看见苏景辰踢门进来,他看见我表情跟看见鬼似的。
“聿儿……你怎么”他迟疑了一小会,本来扶着李允礼的我轻轻对他一笑:“怎么还活着?你是多希望我死啊?”我自己都觉得尖酸刻薄。
“你!”他终究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他状似平淡问我一句“三殿下怎么了。”
我歪着头,故意对他道:“你猜猜呀!”
他盯着我看突然他好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一把抓起爵杯对我怒道:“你给他喝了什么?!”我笑了笑敛下眼眸。
他一把抓气我的衣领,“说!”
“看看你这样好像死了儿子似的,”我用力把他那爆青筋的手扯开,“不要着急,李允顾拿给我的,具体是什么我怎么知道?”在我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怒火中烧,在听我说下一句的时候居然将我推开,我撞到了衣橱,正是我的后背心处。
“额……”我一个不稳单膝跪地,突然从嘴边自己流出些许液体,我信手一擦,又是满手朱红,怎么回事?怎么会……眼前越来越不清晰,我刚刚站起来却脚后跟子一软,眼前一黑……
“聿儿!”是谁的手一把拉住了我?是谁在耳边呼唤我?还有谁……会这么叫我?我努力睁着眼睛,让视线慢慢清晰,我看见苏景辰的脸,是他扶住了我?没有由来的厌恶,我一把推开他对他一笑:“关心你的三殿下去吧,再不救可就没救了……”
……他看着我,在他身后我看见已经有人进来处理了,我冷冷一笑,扶着墙壁推开他再一次伸过来的手“不必了苏大人,我想李允顾应该是败北了,您真厉害,这么短的世界内…那么我也该束手就擒了。”慢慢走了出去,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门口一个不稳。
“嘣”的一声栽倒在地上。五感不知了……




渐渐有了知觉,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头,我想到是苏景辰,内心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一丝厌恶感,我曾经求而不得的关心现在我看来是十分的讽刺。睁开眼看见他后我又再一次闭上眼。
“聿儿,你醒了?”他从再次见面开始,就一口一个聿儿,我偏偏头不让他摸我,“丞相大人没有公务吗?怎么有空在我这?”
“已经交代下去了……”他的声音难得的温和
我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个冷笑:“你的三殿下呢?活了还是死了?”
……他没有回应。
我冷冷一笑,不作一词,感受到他站了起来,听见他轻轻一叹,脚步声渐渐远了,最后一声轻轻的关门声结束了我和他的再一次见面,宛若梦境。我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门口很久然后我下床站在窗前,什么时候柳枝绿得这么鲜艳了,青翠欲滴充满生机,我推开门想出去走走。
人总是这样,越无力的时候越喜欢折腾自己,我去看了李允顾,他果然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对手,就算身陷囹圄他还是衣裳整齐,满脸淡然和他的舅舅大吼大叫骂天骂地形成对比。
“这一次你也许再也翻不了身了,怎么办啊?”我站在木栅栏前含笑问他,他看我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常威就唧唧歪歪骂开了,尽显市井小人的嘴脸,李允顾喝了声“闭嘴”然后对我微微一笑:“你从来都不是我这条船上的,不是吗?”
我低低一笑,满带讥讽,他不以为意。
“哈哈哈,”他莫名大笑那样狂妄:“我告诉你一件惊天大秘密好吗。”满脸写满着笃定,好像笃定我一定会听,看到这样我就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就在我转身迈出两步,却被他一句短短的话带住了脚步,因为我听见他说的是:“洛江侯府。”
……“你要说的是什么!?”我转回来双手抓住栅栏,他站在我面前离我只有仅仅只有数寸,可惜他那是死我这是生。
“作为洛江侯府最后的传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好整以暇,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无知“洛江侯府是一个秘密,而你的母亲同样是一个秘密……说起来,也算是前朝密事了……”
在他的讲述中我明白了,原来洛江侯府从前朝开始就存在,他们世世代代都在把守这一个巨大的秘密,那就是每个帝皇的陵墓,也就是陵州的来源,洛江侯府的印绶其实就是前朝皇陵的钥匙,里面埋葬这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是朝廷的另一个小国库……但是洛江侯毕竟知道的太多,所以本朝帝皇李梧决定让他消失在茫茫历史中……
“所以……所以……”我怔怔后退两步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抓住胸口,真的好疼…我的舅舅,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吗?
“你凭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一把抓在栅栏上,手指抓得发白…“我不相信!”
他对我笑了笑,满脸悲戚:“你可知,我给老三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那是一种南疆秘药,昨晚老四来了他告诉我他已经把老三送走了……大哥死了,我也将死,老三离开,其实我们谁都没赢。”
“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你父子的设计逼反的吗?是因为我的父皇…他要动手了,我的母族势力威胁到了他…或者说他一生最爱的女人生的他最爱的孩子,你苦苦寻找的五殿下”他仰头一笑,我看见他眼中点点星光“为此他连我都要除掉……”
“也许虎毒不食子,但是一旦威胁到他,就没有这般道理了,最后是断头台,或者守皇陵,但哪一样我都不要。”他笑着,但是看上去惨惨然。
……我说不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地牢,李允顾最后的那句话让我不知所措,因为他说“苏聿,这一切罪过我来担,请你把老四送上皇位。我恨李梧,偏偏不如他意,只可惜我的党羽被一网打尽不能助你……”
天家无父子……我呆呆看着柳枝绿得鲜艳耀眼,看着偷跑出来的小孩子的嬉戏欢笑。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像孩子的世界那么简单该有多好……
其实今天应该没文,但是……本树说好楼主所以就码咯
我是好楼主
放文惹~



我紧紧衣领,呆呆看湖边柳枝绿,古有咏柳者“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可是满城春色在我眼中却是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的感慨,我漫步慢行思绪早就不知飘到何处。
我回到阁楼门口,听见里头有低低的声音,我止住看守不让他向里头通报,就这样我站在门口慢慢的听着,本来我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可是里面的人除了苏景辰还有四哥,重要的是只在刚刚我在碎言碎语中听见了一个重磅炸弹,那就是他们在谈三年前我身陷幽州地牢的事,我永远的殇……
……“李允敏,你不觉得自己也足够虚伪吗?三年前你救了聿儿为的也不就是要他今日对你的死心塌地?”那是苏景辰波澜不惊的声音。
正对上四哥含带笑意,但满是杀机的回应“总比你这个只顾着去追洛江侯印丢下儿子的父亲好吧?”
只听苏景辰立刻转变的冻如三尺寒冰的声音“洛江侯藏着巨大秘密,你不动心?那是陛下的紧急命令……我不得不……”
“得了吧,最后说来,你还是牺牲了阿聿,话说就算李允礼我三哥是你弟子也没必要护得这样吧?”四哥冷冷一笑回答道。
苏景辰沉闷很久,才吐出一句“你又好到哪去,你李允顾从头到尾哪一次不是在利用聿儿?你故作仁义为的不就是聿儿给你操刀?为你沾染鲜血?”
“你!……”这个时候我多么想听见四哥的辩解哪怕一句我都会信他,可是他却没有在说话,我费力勾起一个微笑,虽然闭上眼要关住泪水但还是让眼泪流下,渗过嘴唇,好苦好涩……
“小公子……”在我一恍惚的时候一人扶住我,我道了声谢然后慢慢推开。
自始自终,连四哥都算计我吗?我急急下楼,奋力挣脱,找一处清静,倚树呆呆坐看青州生机重现。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感觉一阵拉扯,我抬头看却是四…殿下,他一句“跑哪去,让人一通好找”话音未落,我就站了起来,对他躬身一揖,低低启齿唤了声:“主上……”
这是我第一次当他的面叫他主上,抬眼微微看他的表情,果然本有的一丝喜悦变成的无边怒意,只听他缓缓但清晰道:“你唤我什么?”
我再次敛眉“主上……”
“好!很好!”他估计说怒极反笑,笑得吓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抓住我的领子,然后把我一路拖回阁楼,他踢开我临时的房间,将我扔在床上,我还没来得及挣扎,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他一下抽趴在床上。
“主上!?我让你叫我主上!”耳边充盈他的怒喝,喷涌着火山般怒火,我从没见他如此怒过。我咬牙不加言语,他已经不是那个我可以撒娇的四哥了不是吗,我就这样任由他抽打,咬住手臂。结果他的一下破空凌厉成功让我破功“啊!!!!”
“说说看,该叫我什么?”我全力忍受痛苦,听他边挥舞凶器边斥问,本该没有力气去回答,但是内心委屈与难过逼得我对他道:“我也想……知道,那个疼我的哥哥……是不是假象?”
“你听见了?”他停了下来,坐在我身边,手揉着我身后那两块饱受苦楚的肉团,“听我说,四哥……本来真的有利用过你,可是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年来,四哥可有害过你?事情太多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道不明,现在不方便但是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只是你要记住四哥永远永远都不会害你……”
“人本来就互相帮助,但换句话说就是互相利用,这个道理向来浅显易懂”他解开我的下裳我回头看他,他摸摸我的头道:“该打疼了。”
“您真是……”我刚想吐槽他下手狠辣,没想到此时苏景辰推门而入,我看见他脸上表情迅速变化,从一开始和颜悦色到最后的怒气冲冲。
“李允敏,四殿下,你在干什么?!”他站在床前质问,没想到允敏四哥一句:“我教训我弟弟怎么了?”端着个理直气壮。
苏景辰气极,愤愤坐在椅子上:“四殿下,这是我儿子!”他咬重儿子二字没等四哥和他唇枪舌剑我就冷冷一哼让气氛直降到冰窖。



一更
在我一声冷哼后,屋里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苏景辰默默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燕窝粥好了没。”然后就出去了,想也知道他一定十分尴尬万分为难,我勾起嘴角想笑可是却发现我根本笑不出来。
“过分了,阿聿。”四哥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我吃痛哼唧一声,他将我打理好拉我起来,我站着接过他递来的水,“主…四哥,三殿下您将他……”
“送去温州了,二哥给的药会让他一天天忘记过往,失去武功,或许他会更快乐,比起他现在快乐得多……”他靠在窗前,偏头看风景,笑道:“阿聿,你看,柳枝吐叶郁郁青青,青州果然青葱”这句话突然让我想到那谜题……
“客舍青青柳色新”,重点根本就不是什么客舍也不是什么柳,母亲将此语交代给那老汉一定不会是故意刁难的做难度字谜,因为她根本不会知道会是谁从老头口中得知加以此事又不可声张,所以按最简单的想就是重点在于一直强调的青字,如此“春风送暖入屠苏”出自王安石的《元日》,其诗是描写春节,春节又称为元……合起来就是青元……不,按母亲甚喜古书的性情应该反过来读,那就是……元青!听说元青先生和母亲交情甚笃…大有可能我苦苦找的人先生知道……
思及此,我撑着桌子迫不及待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说的复杂的事件来龙去脉?”
……他看着我,慢慢的说道:“真相有时候让人害怕,阿聿,回京城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你不要后悔得知一切……”
我沉默,若真相大白怎么会后悔?我要的不就是真相二字嘛?!
苏景辰终究没有再来,那碗燕窝粥交由墨澜送来。
“苏景辰给您的,”墨澜把粥放到桌子上,我知道他也生苏景辰的气,以前大概看在我面子上还对他恭敬,现在他在没好脸色给他瞧,只听他一转刚才的生硬,对我温和道:“公子,您喝些?”
“先放着,”我靠在床上,依着床架,懒懒道“墨澜你去帮我备马,通知墨荻,我要去岐山!”
“去岐山做什么?”他把碗拿到我脸前,只等我接过,我舀一口喝下,微笑道:“谜底就在岐山,先生那。”他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确认一句“今晚就走?”
我点头,岐山离这里只有数百里远,一晚上就能赶到,有些事情我必定要一探究竟,亲力亲为。



这是我答应亲的二更……
到达岐山已经天大亮,我站在山海书院门口,有人如此说“宁少背半年书,也听山海一袭课”书院最大特色是沿岩壁而建,半玄于空。先生元青,隐于山海已有数十载,平生最大于治国安邦,只是身有疴疾不便入世,先生乐于教书育人,只是做他学生难也,为入室弟子更加难也。
先生曾说,收学生要收璞玉,如此他才有雕琢的兴趣,收弟子则讲求一个缘字,就像收我到时候就是因为我在五岁生日当庭写了一首骂他的诗,出名的人也真奇怪,人家夸着捧着不要非要人骂才刺激。
也就是他收徒完全没有标准,所以他门中只有六名弟子,我在此行四,于下还有两师弟。
早鸡刚刚点卯,书院里就有朗朗书声,先生常言,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发愤时。所以山海书院的早课非常非常的早。
走进书院,轻车熟路的把马牵到马棚,打发走墨澜墨荻。然后再站在弘毅廊下,看见先生背对此处翩翩白衣,声音清澈,温和如溪。我不敢打扰他讲学,也不能未禀告就自行离开,就默默站在下面。
“四公子来了?怎的不提前通知声,虹姨好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听见那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那是打理书院上上下下的虹姨,我对她躬身一揖,唤了声虹姨。我话音刚落,头顶上就传来先生波澜不惊的声音“去三省轩。”
我吃惊抬头,先生背对着我并没有回头,我心中一紧,三省轩出自论语之吾日三省吾身,是先生惩戒弟子的地方,可自问并无过错,何以被罚至三省?但先生脾气我清楚,再耽搁只怕会换更重惩罚,我只能应了声是,默默转身。
三省轩门口,我看着三阶梯级,在第一级处我拿过蒲团,直直跪下,等先生来,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先生生什么气。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先生一声温和的“三省吾身,你想了什么”
我抬头看见他眉眼不显喜怒,好似在问我午饭吃什么,但他没叫我起身我就知道他还是生气,我低头道:“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者不与存焉。弟子自问所得者,其二也。”
“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先生倒是低低一笑,我更加害怕,又听他言:“甚好,那向苏聿阁下请教,何为苛政猛于虎也?何为民可覆舟也?”他坐在轮椅上对我和手一揖,入门以来这是第一次先生用这么重的话来教训我,我立刻俯下头叩地,口呼:“先生,弟子不敢……”
“不敢?而今有什么你不敢!”他背身不看我,自己进了室内,我抬头看他双眼盈泪……“你要当我还是你的师尊,就进来!”
我赶紧起身跟他进去,静室冰冷,不论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会直面只要先生不再生气,虽然我……
我跪在他对面地上,他对我道:“可还记得如何弹琴?”我点点头,他指指墙上的琴我取了下来放好
“弹!”我依言动手,没弹多久先生就喝停,只听他道:“可还记得我是如何教你的?”
“静心,无妄。”我低眉低声。
“不错,静心,而你,一曲取殇流水,被你弹成如此忽快忽慢,不成意境,证明你心不静,那为师问你,你下山那日所言你的道如今可还记得?”他声音变得那么温和就好像从不曾发怒……
“为辅仁者,因仁者无敌,愿为人镜,因仁君兴国,愿…知民心,开盛世太平……”我声音越来越低,至今我才知,先生生气就是因为我…挑起青州青原地区的战火纷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正儒家所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先生所见不得的就是任意无视百姓之民生。
我虽早早意识到百姓之苦,但我选择的是无视。
我叩头回道:“弟子知错。”
“既然知错,去!就将戒尺奉来!”他闭眼不看我哀求的眼睛,我自知无可求饶,唯有挨上一顿让先生消气,我取来戒尺跪奉,先生接过后低声但含怒道:“伏在长案上!”我低低应了声是,就和衣趴好,风驰历喝一尺,疼的我没能压制喉咙惨叫!
“啪!”又是一尺,这次我咬住衣服忍住这声,先生没有斥喝厉骂,静静的打完五尺就将戒尺放下,我缓了好久,才有力气谢罚。
“聿儿,记住,你既为官,不求你青史留名,但要你对得起道义,我知道你此行为或多或少于你父亲有关,但是你记住个人恩仇不是祸害苍生的理由,正直无愧天地,才是为师对你所愿。”他说完此番话语就伸手解开我的裳裤。但听他有一次怒道:“你身上带伤?!”
我默默不言,我都忘了先生是一个多么……护短的人,他可以狠狠训你,却不允许别人打你……
“苏景辰干的?”他疑问但又是愤怒,好像笃定,我摇摇头,委屈说:“是……四哥……”
“李允敏!?”他小心为我揉揉然后仔细上药,末了他洗洗手然后道:“等会我写信先骂他一顿!下回我见着他一定揍他!敢欺负聿儿?!哼!”那声哼把我的笑给生生逼出来,然后被他一记眼刀吓得憋回去……
十二点前有十个人要三更~楼主就更!




一下炸出好多人哦
在书院吃到了虹姨做的饭菜居然让我生出了家的感觉,我正埋头吃饭听见先生说道:“是否想念书院的日子?”
我摇头:“我想这里如同想家……”虹姨为我夹一箸鱼肉细声道“多吃些……”好似我年幼那时她哄我吃饭,他是我失去母亲后让我感受到母爱的人。
饭后我和先生一起去廊道坐着喝茶。
“说说看,此次来岐山所为何事?”先生慢慢呡一口茶,没有看我就看着院子里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我学他一样轻轻呡茶然后对他一笑:“我想先生了不行吗?”
他轻轻一笑毫不留情戳穿“要是果真如此也不用星夜兼程,说吧,有什么事?”
我收起玩笑,起身后退三步然后跪直正色道:“先生,弟子有一事请教,希望先生知无不言……”说完我伏身叩头,行最高规格子弟礼。
“……”沉默一会,先生才道:“你且先说。”
“弟子想问,二十一年前,宸妃遗子所在何处,母亲到底因何而亡?”我没有抬头,泪水不受控制流下,真相或许只有一步远,可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时期。
先生声音不再波澜不惊,相反似乎卷起惊涛骇浪,他厉声道:“妄言!为师……”他缓了一会平静下来才接着道“为师怎知宫闱密事。”我惊讶抬头却见先生敛下眼眸,我就知道他有事瞒我不说。
“先生!您教过弟子,人的一生,短也,长也,实也,虚也,所为者无过执念也,人脆弱也坚强,坚强所源莫过于执念。此乃,弟子所求,弟子所执啊先生!求您……”我再一次叩头,声泪俱下。
没等来他的心软,倒是再一声厉喝:“苏聿!不许再言此事!若你不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我惊得忘记抬头,眼泪哗啦啦直流,“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你执意想知道?”先生声音再次变得温和,我以为可许是一线可能,不料我点头后先生一声冷哼,然后对屋里一喝:“虹娘!取九节鞭来!”
九节鞭……那是用来断绝师徒关系的啊,九鞭过后,再不是先生的弟子,我瞪大眼睛拉住先生的衣袍,用十分可怜哀求的眼神看他,“先生,不要…将聿儿……”
“那答应我,聿儿,不要再追究此事……”他俯下身我在他眼中看见心疼和痛苦。
“先生……”我拉着他衣诀,摇头,其实我还是想问想知道,可是我不敢问,不敢问……
他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他一把甩开我的手,严厉道:“若你不应我,就滚吧,说实话为师不愿你受九节鞭的苦楚,只是日后不要再说是我元青的弟子……”
我看他丝毫不松口,我忙狠狠用力叩头:“先生,弟子错了,弟子不敢了,弟子……再也不问了,只求先生不要将聿儿逐出师门……”
一把手将我慢慢扶起,我看见先生眼里只剩下心疼。他安抚的拍拍我的背,我将头埋进他腿上呜呜哭着,迷糊中听见他长长的叹息。
日暮我拜别师尊,他交给我一封信。
信上所写,句句是先生的叮嘱,“聿儿,不要再追查此事,让他随时间埋没吧,为师逼你,只是因为真相太脏,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希望你平安快乐,聿儿只有一句为师要说就是最好离官场远些,离你舅舅远些……”
安生立命,远离尘嚣…可我不行,可我没得选……




驾马回青州,虽然挨过先生几板子但先生用十分名贵的疗伤圣药为我疗伤,要是有人知道那被人称是千金难买可以迅速痊愈的雪后初晴被先生当做涂抹的普通伤药估计会气死。
我此次全然没有来时的急躁,缓缓而行。心里想了很多东西,先生不惜以师徒情分相逼也不愿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如我所想?我苦苦寻求的为什么先生如此忌讳?可先生信上的叮嘱让我不得不起疑心。
……可我又不敢再问他此事。
……不敢违逆这个名为师却如父一般教我的人,是他成就了我的文韬武略扬名天下,他对我恩重如山……
天色越来越亮,直至日上三竿,青州城越来越近。
我远远看见苏景辰在城门口,原不想与他打照面可又是进城必经之路,我只好睹若无物般路过他,迫于人前礼节我对他微微点头就打算进城去了,不料却被他一把拽下马。
接着劈头盖脸一顿马鞭抽来,毫无章法,我疼得打滚,事后细想才觉得我一十八岁的人被抽得在地上打滚也够丢人,只是我此时心中不忿更多,不听他厉声斥骂我就大声道:“丞相大人!你何故责我?”也就在这时墨荻伏身护着我,墨澜一把抓住苏景辰的鞭子。
“昨夜不告,自行出城是何等放肆?!不禀尊长,是何等无礼?!独自三人夜行,遇上危险何如?”他用力抽回鞭子,当着大庭广众斥喝责骂,全然不顾我的脸面,“说!知不知错!”
我低声冷笑:“大人,苏聿即使有错,但此番与您何干?”在墨荻搀扶下我站了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我清洁孤傲,不愿染世事尘埃,以我认为最为恭敬的笑容去隔绝他,笑,保护着我,不显悲伤……
“你!不恭不敬的东西!”他恨恨扬起鞭子,却在我的笑眼里慢慢的放下,恭敬者必显疏离,我情愿疏离也不要在沉沦幻梦……我躬身一揖,准备要走。
却被他一把抓住衣襟,耳边是他如火一般的怒喝,好似修养全然不见了,“苏聿!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有生之年能把他气成这样我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但听他此言我瞳孔猛然一缩,会想起从小到大他对我永远没有笑意,从小到大他对我几近苛责,会想起三年前他弃我,三年来他对我视若无睹,仍然会想起数日前他那声无声的聿儿,我勾起一抹笑意,明明你我只有陌路的情分何必再言父子二字?我忍住欲流下的泪水,不哭苏聿,至少,不要在他面前脆弱……
我一把夺过墨澜的剑,剑锋出鞘,那么夺目,我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微笑问苏景辰:“是啊,苏景辰你还是我的父亲,是否要我如李哪咤那样割肉剔骨才能还你?我不要你给我的一身血肉,我现在就偿还,大家干净!”最后一句我绝对声色俱厉。说着就要一下划过脖颈,了却一生……
“住手!阿聿!”那是四哥的声音,他急的一蹬马背,施展轻功,同时墨荻墨澜也拉着我的手臂,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剑就掉在地上,脸上挨了四哥一巴掌“竟敢!”这巴掌打的我连退两步,幸好被扶着不然必然会再次倒地。
刚站起来就听见四哥一句“过来!胆敢自轻!?”我咬咬牙推开阻拦的墨澜二人,再次走进他,四哥有一巴掌扇来,这次我真的就坐到地上了,幸而墨澜手疾眼快立刻将我扶起来
四哥不再看我,转而对苏景辰道:“丞相大人先行押解叛逆回京,我与苏聿缓几日再回京去。”苏景辰不知道跟他说了一句什么,只看见四哥点点头。然后对我没好气道一句:“还不滚过来!”自己抬脚要走。
苏景辰看着我默默不语,眼神复杂,我转头不去看他,正要走的时候,一声疾呼,再次带住所有人的脚步。
——“二皇子,常威两罪人自尽了!”



今天的二更!我很勤快!
一声疾呼后苏景辰与四哥同时变了脸色,只见他们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临走还吩咐我不许踏足,我惊讶极了,不顾他们的历喝我还是欺身上马尾随而至。地牢门前空地围满了人,我推开人群冲到前方,四哥和苏景辰已经在处理。
而我看见的,是一辆囚车,车内的男子鬓发整齐,头束布缕,不加金冠也显现他贵胄气息,他闭着眼,胸前是一把利剑直直穿透心房,那身白鹭松花纹的白色锦袍原本是为他留最后一层尊严,现在鲜红氲开顺着纹路渗透出来朵朵红雪。就算死,他李允顾也嘴角含笑,那么置之度外,那么不显恐惧。
——“最后是断头台或者守皇陵,这两样,我都不要”当日他惨然的笑我仍然记得深切,如今就是他所说的他两样都不要,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正低头发愣感伤,一双大手十分有力拉着我,我抬头看见四哥的脸庞,他眼角含泪,对我道:“二哥走了,或许这样对他最好,免得受罪,毕竟国法家法都饶不了他……”
“……对我也最好,青州一事就此告终”默了许久我才回应。我觉得人真是奇怪,本是敌人,却为敌人流泪……
苏景辰只好马不停蹄的出发,主谋一死,这些总要回京交差。
回到阁楼,我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发生的事太多,我要静一静……
四哥来时天色已晚,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似乎在斟酌言语。
“四哥,告诉我真相。”我转回视线,木木看着前方,“有多复杂,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
我轻笑起来,然后倚在窗前,晚风微微撩人,我只当他不告诉我瞒着我,当即冷哼“原答应于我如今又不说,倒也罢!”
“今日胆敢轻生一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如今是什么态度?”许是他本身就按捺一肚子火气,又看见我讥讽意味严重拨起他的怒意。
我还完全不惧的冷笑两声,果然一下就被他用力一拉卧道在他腿上,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感觉身后一凉,我闭上眼,等待他的责打,不料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痛楚,只是一声小小声的“啪……”之后就感觉到四哥慢慢揉动我身后的肉。
我疑惑回头看他,刚想问他为什么不打了是不是不生气了,后来想想:不对,我有病啊!不打了居然还要求打?四哥好似看出我的疑惑,只听他笑道:“不是不生气了也不是不打了,只是这次先饶你,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你……还在介怀那天你听见的话,对吗?”他没有停下手,边揉边问。
……我沉默,不知如何作答。说实话,真的介怀。
“你虽然嘴上叫我四哥,但是心里不服,你是怕我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房里很静,只剩他清泉般的声音
“我…你知道的,你要是那天辩解,我就不会……”我小声回应,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含笑的声音:“辩解?我一意识到你在门外我就立刻追出去了,可你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他不改温和:“你总是一声不吭跑了,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其实也不怪苏景辰打你,他很着急……”
“打住,四哥,我不听,什么关心我,就他!”我回过头“大庭广众,全看了我的笑话!”
他敲了下我的头,“面皮薄!那我呢,当初全朝文武不也尽看了我的笑话?”四哥微微一笑,他自己状似不经意提起当年因为一件小事顶撞了皇帝被责廷杖三十当着文武百官去衣受责,那才是羞辱吧,可是看现在的四哥已经对此事无动于衷,他从来就藏得很深。
“好了,解下衣物,马鞭抽的伤要好好上药。”他撸起我的袖子,在那道红肿看着十分骇人的疤痕上仔细的涂抹着,“至于真相,等回京了,我自然告诉你,可好?”
在他眼中我看见了的是一层层的关心与心疼,我宁愿相信他不会害我……
……真相大概还有一章就到
嗯,米娜桑,楼主已经连续两天双更甚至三更惹,明天楼主就不一定更文辣!




我委屈,我还是更文了
因着两天没好好睡觉,累得我昏昏沉沉睡到第二日彷晚,四哥已经打理好衣物东西等等,我刚刚起来没多久就出发回京。
一路四哥玩心大起,走走停停,悠悠闲闲。愣是走了十多天才回到京都,只可惜我没有他那样的兴致,只是陪着他而已。
四哥进城后就对我道:“趁着没人知道我们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了了你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心结。”我讶异于他主动提起此事,当下点点头,便随他走进京都小巷,这种用于民居的小巷我平时不会来,可是看四哥如此轻车熟路,我不禁要想到底他是个怎样的人,在平静外表下藏了什么,有多少我不知道……
跟着他推开一民居的门,然后院子里是一年轻人在弯腰不知做些什么。
“洛倾,”四哥站在那人身后低声一唤。
只见那人慢慢直起腰,转过身对四哥拱手道:“殿下,许久不见。”
我看清他的容貌,我见过他,当初还向他请教儒家之“君臣父子”就在我从徐州回来,被苏景辰因誊抄不整责罚的时候,我出门闲逛到一家私塾。
“我去了青州”四哥坐在凳子上,完全不客气,而且还招呼我坐下,我抬眼直直看他:“我见过阁下,在宏街的私塾里。”
他好像生来就眉眼含笑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温润尔雅,就像真真正正的文人雅士,或许他就是……只见他点点头:“在下也记得您,少主……”
我瞪大双眼,什么情况?少主?
他站得十分端正,对我躬身一揖:“在下名为颜洛倾,本名李子轩,当然换在一百二十七年前,我叫完颜启,和您一样是洛江侯府的后人。”
我听他说完一串话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未等我消化完他继续他的话。
“少主苏聿,是小郡主的儿子,如果不出当年意外,您就会是下一任洛江侯。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洛江侯府被迫散了。”他言语终于显现出丝丝悲伤。
这是一段皇室密幸,正如李允顾所说是前朝密事,但凡牵扯到前朝都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到遗孽二字,洛江侯本是完颜皇室中人,第一任洛江侯就是完颜太祖的幼子,洛江侯府把守前朝太多的秘密与财富,即使被冠上国姓在当政的人眼中一样是前朝的人。权利是这世上最腐蚀人心的东西,作为年少登基的当朝皇帝李梧,在他眼中再也容忍不下一个把持重大秘密的前朝遗孽……
洛江侯府被秘密屠杀,我母亲自幼养于宫闱不是皇恩浩荡而是因为她是洛江侯唯一的女儿所以作为质子被扣在宫中……
而皇帝所求,不过是那把开启陵州地宫,得到无尽宝贝的钥匙。一百多年前以把持钥匙得以存活的先祖,是否想到一百多年后同样因为把持钥匙会导致阖府灭门呢?
“父亲是祖父养子本不该怀揣侯印,可祖父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父亲早亡,在我扶柩安葬父亲的时候他就将侯印交给我并嘱咐我万不要再回去。”颜洛倾敛下眼眸,我还是看见一缕璀璨晶莹在他眼中绽放,“我隐居后不就,就传出我亡故的消息,我在外三年,三年后我秘密回去却见侯府无限的……荒凉……在此之后我就明白了。”
他将怀着一枚印绶奉给我,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口中无数次描述过的东西,每一次说起它母亲就会眼角含泪,眉眼悲伤……我拿起印绶,它通体碧绿,形状为鹿角,远看好似鹿角上满是波纹,近看才发现是凹凸不平的纹路,我疑惑道:“这就是陵州地宫的钥匙?”感觉透着一股邪气……
“不错,现在我交给你了,少主”颜洛倾点了点头接着道:“但我没想到,郡主姑母也那么快亡故,她的死大有文章……这个殿下你来说吧……”颜洛倾仰头一口喝下杯中水。
“……”四哥没有先着急开口,他摸了摸我的头,对我微微一笑:“阿聿,你要坚强……”
我点头但是已经证实我心中所想。
“你的母亲是生你时留下病根,此事要从我父皇的宠妃宸妃说起……”在他的讲述中我将我所知的联系起来,也就是皇帝怀疑宸妃的死是我母亲与太后所害,怀恨于我母亲不愿告知他孩子在何处,所以他以牙还牙想了一出毒计,就是让我母亲也服用秘药,让她一样死于难产,可没想到我还是顺利出生而且母子平安,但似乎从那时开始母亲身体就不如以前硬朗,冬季常染风寒,不过一家生活倒也幸福美满……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母亲甚爱围猎,在我五岁那年她在围场落水,十月寒冬,加上她刚刚小产不久,此次落下了结她一生的那场大病……
果然我母亲是皇帝所害,我了然一笑,原以为猜中一切不会哭泣,没想到真的有人证实你的猜想的时候会是那么疼……
“阿聿,其实你母亲走的那晚,父皇就秘密下旨要除去和宁公主……”四哥低低一语,却是那样清晰。
我突然想起,母亲临走前那晚,她执意不愿喝苏景辰递给她的药。母亲十分爱苏景辰,在我寥寥数年承欢他们膝下日子里,我也知道,苏景辰一样爱着我母亲,可为什么她执意不肯喝药,而苏景辰执意要她喝药呢……最后如何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苏景辰在寒夜门外独自一人哭了许久……
如今想来,怕是,苏景辰早就知道了吧……
再次揭开一切,一点都没有心中所想只要真相大白的正直快意,从没想到,真相会是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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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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