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家法伺候之陈家旧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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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家法伺候之陈家旧事[第3页]

作者:太子妃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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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家法伺候
一回到国内，小楠就去找她的**同志去了。兆祥一个人回了家。
五年了，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他走在青砖地上，恍然一梦。
咬咬牙，在院子里跪下来。五年未归，爹一定气得很，路费是寄过的，他怕回来了就再出不去，所以狠心一直不回来，直到现在拿回一个学位才敢现身。
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爹还没有任何表示，这真让他郁闷。
家里的下人们出出进进，对他指指点点，相信明天关于留洋三少爷陈兆祥长跪不起、父亲置之不理的故事就会传遍乡里。父亲又会威名远播了。
兆祥苦笑一下，跪的更直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六岁左右的胖孩子蹦蹦跳跳地出现了。
“你就是我三哥吗？”
“你——是兆禧？”
兆祥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孩童脸孔异常惊喜。
“过来，哥哥抱抱你！”兆祥开心地张开双臂。
“好沉哪！弟弟你也太胖了。”
小胖孩一听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了，当下严肃地说：“爹爹让我来告诉你，他要打你的屁股，让你自己去请家法。”
小胖孩负着手扬长而去。
兆祥深吸一口气，去了祠堂。
兆禧正在和爹下棋玩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老陈随口喊了一句。
兆禧看到三哥捧着“家法”进来了，在爹的对面跪下来，好象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
爹却好象没看见似的继续和自己下棋。
“爹！是三哥，爹不是要打他吗？”兆禧提醒到。
爹拈起一颗棋说：“小兔崽子，我看还往哪里逃？”爹说着拿起“车”就吃掉了兆禧的一个“马”。
爹刚才已经用马吃掉了自己的“象”，现在又吃掉了自己的马，兆禧不干了，一把上去掀翻了棋盘。

兆祥举着板子，听着好戏，却不敢抬头去看。爹居然哄着兆禧又玩上一局，兆祥举板子的手渐渐发酸。
檀木板子实在太沉了，想放下又不敢放下，只盼着爹摆够架子垂怜于他。“要打就快打吧！这个动作太难受了。”
兆祥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老陈终于把板子接了过去。兆祥松了一口气，俯身及地，给爹磕了三个响头。
老陈却只是哼了一声，对兆禧说道：“禧儿，你出去玩，爹要教训你哥了。”
兆禧吵着不肯离开，他一直赖在书房就是想看爹是怎么打三哥的，他看到过爹打大哥二哥，还从来没看到过打三哥的情形。
“听话，再不听话先打你了。”老陈伸出巴掌作势要打，兆禧却象个胖泥鳅般地逃出门去。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父子二人。
父亲离坐，向儿子一步步走来。
兆禧看着五年未见的父亲心中满是愧疚。
“爹！”抬眼时已是泪落成行。
老陈捧起儿子的脸，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爹狠狠地打我一顿吧！儿子真是不孝之极！” 兆祥说着就主动去解自己的西裤。
老陈一双大手摁住了儿子的手。
“回来了就好，爹还怎么舍得打你呢？那都是做给他们看的，你不在时，爹动不动就拿别人出气，回来了总得做做样子吧！”
兆祥听了爹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爹还是打我几下吧！” 兆祥不识世务的继续请罚。
“你是不是皮痒了？” 老陈有些愠怒，他适才已摆足架子，耍够威风，现在只想和儿子话话家常，儿子却不领情。老陈一生气，拿起板子就拍了上去。
板子兜风拍下来，虽然隔着裤子也是火辣辣地疼。这疼痛如此真实。兆祥咬牙忍受着“家法”的招呼。虽然疼痛，却是爹对自己的承认啊！在异乡的时候，他常常想家、想父亲，连父亲的一次次教训也让他觉得温暖。他一遍遍地回忆爹打完他为他上药的片断。不知道爹今天还会打多少下，打完了还会给自己上药吗？
正想着，臀上“嗖”地一凉，爹已扯下了他的裤子。
兆祥的脸立刻红了，“唉！爹还是没变，总是这样不留情面地教训自己。”
十下不到，居然红肿一片，要么是不经打，要么是檀木板子威力太大。

老陈帮儿子提上裤子，嗔怪道：“本来不想打你，是你自己讨打！起来坐下吧！”老陈指指书房里新买的沙发。
兆祥咧了一下嘴，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爹！沙发是放在客厅的，不应该放在书房。” 兆祥忍不住纠正道。
老陈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沙发放在书房怎么看都别扭呢！“告诉爹，今后有什么打算？”
“爹，我明日就要去黄埔军校报到。”
“你疯了，从军的人都是大老粗，你留洋回来还要去念军校？”
“爹，这是一所新式军校，报考的都是有志青年，有国内的大学生、也有留学生，当年也有文化浅但素质好的青年。其实我真的愿意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战斗。不过我只有两个月的学习时间，我其实是去做政治部的副主任。”
老陈一听还是不乐意，堂堂巴黎大学的毕业生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校任职，太屈就了吧！还是个副主任！
“你先不要去，我看还是找人引见一下，直接去政府做事。”
“爹！现在的政府太腐败了，我不会为这样的政府做事。我在国外已经考虑了很久，只有建立**的武装力量，中国才有希望。”
老陈皱皱眉头：“爹只想苟全性命于乱世，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安分？你若实在要去军界发展，汪省长现在是闽赣督军，你二哥也在他手下做事，你投奔他定会受到重用。”
兆祥断然否决。
父子争辩了一会儿，父亲有些气馁，儿子一向主意正，他要干的事情自己又何曾挡的住？叹口气道：“你准备在家里呆多久？”兆祥低头道“爹！我连枪都不会拿去军校任职是会被人看轻的，所以我决定先隐瞒身份和第一期学生一起学习和训练，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我必须准时报到。”
老陈一听心里凉了半截，盼了五年把人盼回来居然打个站儿又走了。真不明白儿子这是折腾什么。
“去看看你娘吧！”
“是，兆祥这就过去看娘。”
兆祥五年前离开家门的时候，母亲还是一个光彩照人的中年妇人。如今，却衰老的厉害，两鬓都已斑白。
兆祥心痛如绞，跪在娘的面前泣不成声。
“儿子，你可回来了，娘都要想死你了。”素兰说着，泪水象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去看看惠莲吧！你这一走五年，太对不起人家了。”

素兰说着，泪水象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去看看惠莲吧！你这一走五年，太对不起人家了。”
二十四章夫妻小聚
兆祥回到卧室的时候，惠莲已把跑过来的兆禧哄睡。
几年不见，双方面貌都已大变。兆祥的脸颊不再象以前那样消瘦，整个人也比以前健壮了不少。而惠莲的身上则焕发着一种成**性的美，头发也烫了，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兆祥见了也觉得眼前一亮。
“莲姐，对不起。”兆祥真的很愧疚，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又手足无措的掏出了小楠给买的时髦裙子。
惠莲一看就知道穿不出去，不过心里是欢喜的，“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不枉我苦等他五年。”
“听爹说，家里的事都是你在管，真是难为你了。”
“大哥二哥在外面做事，嫂子他们都是享福的命，我以前在家里就帮奶奶做过事，现在爹信任我，能为家里做点事我也很开心。”
两人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正尴尬时，外面想起了敲门声，是素兰帖身大丫鬟的声音。
“三少奶奶，四少爷让我来接禧少爷。”
“已经睡了。”
“四太太说睡了也让抱过去。”
兆祥过去把兆禧抱了起来，“太沉了，我抱过去吧！”兆祥亲自把弟弟抱到母亲处。
再回到卧室，两人都不象初时那样尴尬了。
“你没变，我还以为留洋回来一定是很洋派的。”惠莲
咬着帕子，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兆祥一阵心动。
“莲姐我能抱抱你吗？”兆祥刚张开双臂，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三少爷、三少奶奶，姥爷让各房都去饭厅里吃团圆饭呢！”

陈家的团圆饭一向是郁闷无趣的。
二十几口人，要么不说话，说话就是含沙射影、互相攻击。兆祥去国外的这几年，素兰没少受闲气。当年，兆祥在清华被开除，就是大太太的娘家人主使的。素兰一口气窝在心里，又思念兆祥，身子一天天坏起来。兆禧虽得宠，也是个能惹事的。素兰平时常因兆禧的顽皮被别的太太奚落。今天兆祥留洋回来，也算让素兰扬眉吐气，素兰强撑着过来给大儿子撑场面。
吃饭时，兆禧因为没睡醒被强抱过来，心情不顺，在饭桌上就乱发脾气，引得众人侧目。
兆祥发现，爹对兆禧的态度和当年对自已截然不同，根本就是溺爱。要吃什么就给送到近前，吃一口不对味又给别人推过去，居然还和比自己大两岁的侄子丰一抢东西。
爹一付熟视无睹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兆禧胡闹，还很严厉地对丰一说：“把那只鸡腿给你小叔吃，一桌子好吃的你不会吃别的吗？”
兆初的媳妇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啪”一筷子打了丰一的手，“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你小叔爱吃的东西你也抢。”
丰一“哇”的哭起来。
惠莲赶紧过去哄，“丰一别哭，你三叔给你买了外国糖，三婶还没来得及给你送过去呢？”
“嫂子偏心，我也要。”兆禧又吵起来。正乱成一锅粥时，兆初和兆吉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虽然同父异母，毕竟兄弟一场。乍见之时，还是都很开心的。
兆祺更是乐的忘乎所以，平日里三个哥哥都不在家，除了爹就是一群女人和小孩。
“喝酒。”兆祺张罗着给兄弟们倒酒，手脚又不利索，洒了一身。
兆祥眼瞅着兆祺的漂亮媳妇狠狠瞪了兆祺一眼，兆祥很心疼四弟，接过酒壶说：“三哥来倒酒，你坐下吧！”
素兰一边看着颇感欣慰。祥儿还是争气的。当年，母子进了这个家门如履如冰。现在终于是有了一席之地。看！连当县长的兆初也很客气呢！
这个饭吃的还算融洽，吃过饭，兆初兆吉带着妻儿都回去了。
兆祥又陪爹聊了一会家常。老陈虽然乐此不疲，也很识趣地赶兆祥回房。
兆祥多喝了几杯，一回房就栽倒在床上。
兆祥第二天醒来非常懊恼，自己这几年其实是很想念惠莲的，昨晚是和惠连成为真正夫妻的最好机会。这一走，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
正想着，惠莲已给他端了水过来。
兆祥连忙接过，“我自己来。”
在惠莲服侍下洗了脸更觉得过意不去。终于鼓起勇气从后面抱住了惠莲。小声在惠莲耳边说道：“莲姐，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和心跳，惠莲觉得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我们来日方长，你在外面要处处小心，我等着你。”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惠莲的脸颊上，惠莲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五章黄埔军校
告别爹娘和惠莲，兆祥就上黄埔军校去报到了。路上，他特意绕行去祭拜了纪先生的坟。
衰草枯肠，兆祥悲从心来。想起师父遗言：“乱世之中，百无一用是书生。”更坚定了去军校的决心。
师父的一生是个悲剧，学富五车，忧国忧民，乱世之中却又无所作为。万念俱灰之时遇到了兆祥，遂把一生的寄托和希望都放在兆祥身上。那两年时间，在师父的严厉督促下，他的功课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师父其实并不算刻板迂腐，既带着他读《左传》、《荀子》，也给他介绍柏拉图、培根；师父平生未履足海外半步，也不会外语，但这并不能阻止师父睁眼看世界的愿望。师父几乎把当时中国人翻译的外国书看了个遍，小说除外。师父最反对他读小说了，有很多时候挨打也是因为读小说。师父一心要把他培养成治国之良才，可惜少年时只想着和父亲师父作对，并不真心用功读书。师父让他读谢灵运、王安石、康德；他偏读汤显祖、大仲马、狄更斯。师父恼他，戒尺整天在他眼前飞舞。当时恨透了师父，现在想起来师父真是呕心沥血地在教他呀！
“师父，授业大恩无以为报，兆祥唯有象您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正直的人，以自已所学报效国家和父母。”
兆祥给师父烧了些纸钱。兆祥不信鬼神，只是想到师父只有小楠一女，小楠更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自己要不给师父做这样的事，恐怕师父九泉之下真是要穷困潦倒了。
烧完纸钱，跪在师父坟前虔诚的磕了三个头，他坚定地踏上了去黄埔军校的路。

第一期的学员来自全国各地，考试淘汰后仅剩499人。兆祥被周主任和后入校的二十余名川籍考生一起安排到教导队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蒋校长和周主任。不过，蒋校长还没有单独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庐山真面目的只有周主任。他和周主任是留法时的老友，一向非常投缘，但政见并不太一致。周主任是马克思主义者。兆祥对党派是不感兴趣的。但这次来黄埔军校，所有学员必须集体加入国、民党，包括学员中的共、产党员。无论作为学员和教官，兆祥都只能选择加入国、民党了，不过他为了保持中立，又参加了一个共、产党创建的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兆祥化名陈坚，被安排在第二教导队。陈坚本想低调地度过自己的学员生涯。不过他很快又出名了。第一次出名是因为连续三次早操迟到被罚了禁闭，他大概是学员中最早被罚禁闭的一个。他在巴黎读书时养成了晚上读书到深夜，早晨睡觉的习惯。一时间调整不好，好容易按时起来了又弄不好绑腿。关禁闭的时候，周主任特意来看了他，问他要不要恢复身份，他连忙谢绝，坚决表示先做好一个学员，再回去当教官。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在禁闭室暗下决心，一定以一个军人的要求来严格管束自己。果然，此后再没迟到过。第二次出名是因为可以双手持枪，且百发百中。别人怎样勤学苦练也达不到他的程度。第三次出名是因为蒋校长来听课，当时大家在教官的引导下讨论一个案例，大家都侃侃而谈，轮到他时，他一言未发，转身先在黑板上画了个地图，将作战地区所有重要标记全部注明。蒋校长听完课就要求单独在校长室会见他。

动不动就说我这贴子里有不良信息，天！气死我了。

也正是这次接见让他结束了学员生涯。蒋校长亲切的拍着他的肩，“果然名不虚传啊！已经两个月了，不用再体验做学员了，赶紧回来做教官吧！”
“是！听从校长的命令。”兆祥起身打了一个标志性的军礼。
“你坐下，我还有话对你讲。”
“你虽然是周主任务色的人，但我更信任的却是你。你在此前未加入任何党派。不象周主任，是个老共党了。学校的形势很严峻，共党学生活跃的很，对了，我听说你还参加了他们的青年军人联合会？”
“校长，作为政治部的副主任，我需要多方了解学员的社团，以便将来有针对性地进行引导。”
“嗯！好！我很器重你，将来有战事的时候，我打算对你委以重任。当前，先把学员给我带好，要对共党有防范之心。”
蒋校长的一番体已话，听的兆祥很是郁闷，他放弃继续攻读博士，到军校来任职，是为了建立一支精良的军队去救国救民，不是为了参加党派之争的。在巴黎，他就受到两派同学的争夺，他很坚决地保持了中立。

第二十六章校长发怒
学员陈坚中途意外退学，政治部副主任陈兆祥随即走马上任。只有极少数人发现：那不是我们的同学陈坚吗？有同学更正：不是的，陈坚老家在广西农村，人家陈主任刚从法国回来，面貌相似而已。更有人打趣：陈坚土里土气，陈主任多么洋派。的确，陈坚平时沉默寡言，陈主任则很健谈，经常代表蒋校长和周主任对大家训话，充满**激情又入情入理。几天以后，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会使双枪的同学陈坚。
周主任对兆祥青睐有加，一般都把兆祥推到前台，蒋校长对兆祥更是器重。先是将其送到美国的西点军校考察进修，回来后直接留到司令部任参谋兼自己的侍从秘书。
兆祥对秘书工作并不喜欢，一直婉拒，直到校长和他拍了桌子，他才不得不接受。
校长是兼职，蒋校长多数时间都是在司令部里履职。秘书工作不好做，替校长拟定讲话通稿、制定作战计划，组织召开各种会议，同时要照顾校长个人的生活起居。比如，在外吃饭时校长常频频拭汗，需常备两条白毛巾。他是不大会照顾别人的，他父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儿子有一天会干这个工种，所以未曾给过特殊的训练。校长茶水喝完，也不知道及时给续上。校长批阅文件，也不知道侍立一旁。要么自己也在旁忙个不亦乐乎，要么拿本书神游太虚。
对这些小节，蒋校长居然都容忍了。他本是有些挑剔的人，对兆祥的迁就确是例外，他第一眼看见这个青年就特别的喜欢。在兆祥的身上既有儒家文化的影子，又有西方文化浸染的洒脱、阳光。他自己比较古板，却喜欢属下洒脱、从容些，当然也要守规矩。兆祥就比较符合他的这些要求，学问好、懂礼貌、年龄又小。唯一让他担忧的是三民主义理论水平太低。
“总理的训示都读完了吗？”
“还没有，这几天要做的事情太多。”
“知道为什么把你调离政治部吗？周主任是共、产党，你又不研究三民主义。当政治部是俱乐部吗？”
“只要抓住总理思想的精髓和内涵不就行了吗？”兆祥小声辩道。
“必须读原文，要能倒背如流。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背不出原文，就等着挨罚吗！”
兆祥心中惴惴。禁闭？罚跪？掌嘴？校长的花样也不少，据他观察，和校长越亲近的人被罚的越厉害，有时候还会被拳打脚踢。

校长临近午夜才离开办公室去休息，他回到住处，忙打开“三民主义”，看了几行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就被喊去陪校长去查操，上午研究东征地形图、制定作战计划。下午陪校长参加一个会议。会后整理讲话。晚上，陪校长批阅文件。所有文件都是他先阅后再呈校长批阅，次要文件由他直接处理。
如是三天，他都快忘了“三民主义”了。校长却突然要考校他。“兆祥，书背的怎样了？”
“我——还没来得及。”
“借口！三天居然还未背出。”校长气的面目有些扭曲，目光如炬，狠狠盯着他。
“跪下！”
兆祥疑心自己听错。
“我叫你跪下！”
僵持了近两分钟，兆祥终于跪下。
蒋校长“啪”地把书掷到兆祥的头上，“限你两个小时背下来，错一个字掌嘴一下。”
兆祥愕然。罚跪已经够让人难堪的了，居然还要掌嘴。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是来参加**的，不是做奴才的。
可是眼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兆祥拿出当年对付纪先生的本事，真的认真看了几遍就背了出来，美中不足的是错了五个字。
蒋校长窃喜，看来不逼上梁山他还真是不努力。
“五个字，自己掌嘴。”
“校长！”
“这是命令，执行！”
兆祥缓缓抬起手，第一下就把自己打出了眼泪。他来黄埔任职本来是管理学员，现在却跪在这里自虐，实在太屈辱了。
又打了自己两下，兆祥就咬着嘴唇不肯再打了。不是怕疼，是那份屈辱受不了。
“委屈了？”蒋校长离开书案，来到兆祥近前。
“还有两下！”说着抬手就是两巴掌，打的兆祥眼冒金星。
“三民主义是我党的立身之本，你不肯钻研，日后如何担当大任？这次东征让你带一个独立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起来，回去早点休息。”
兆祥起身，委委屈屈敬了个礼，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校长的话言犹在耳。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本来以为这次东征还是只能做秘书，现在却有机会带一个团，这很是让他兴奋。可一想到刚才的被罚还是不能释怀。
虽然更重的惩罚他也受过，可那是来自父亲和师父的，他们都是为了他学业有成。那蒋校长呢？也是为了栽培我？
脸上火辣辣地，幸亏是晚上没让人撞见。

虽然更重的惩罚他也受过，可那是来自父亲和师父的，他们都是为了他学业有成。那蒋校长呢？也是为了栽培我？
脸上火辣辣地，幸亏是晚上没让人撞见。
二十七章虎狼兄弟
东征军势如破竹，一路凯歌，陈家的日子却不好过了。
亲属听说陈家老三是东怔军的一个开路先锋，纷纷前来声讨。包括汪督军和大太太的娘家都受到了冲击，也都派人来对陈家表示了不满。
东征胜利后，兆祥请假回家养伤。他右胸在一次战事中被流弹击中，虽取出弹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蒋校长破例准了假，嘱他回乡好好读书，养好伤后立即回他身边效力。
兆祥回家后，受到了他娘和惠莲无微不至的照顾，身体恢复的很快。
老陈虽然恨儿子给他惹了不少闲气，但一看他儿子病恹恹的样子心中还是无比的怜惜。回来后，只是申斥几句,就命回房好好调养了。并特许养病期间不用晨昏定省,还从城里专门请回一个名医为他儿子调理,还一天一个海参给补着。
兆初和兆吉都先后因兆祥丢了差事。虽说陈家家大业大，但吃闲饭毕竟是很没面子的事，两人又都老大不小了。
“哥！这口恶气我真咽不下，明明是家里的罪人，爹还那样捧着他。” 兆吉恨恨地说。
“哼！”兆初冷笑一声：“我们兄弟都太傻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爹玩于股掌之中。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咱们小时候，爹就是偏向老三的。”
兆吉摇摇头：“我就记得小时候爹常打他，他和四姨娘住在破房子里，那时感觉他就和家里的下人一样啊！”
“下人？下人会让他念书？而且给他请的师父比咱们的师父好的多。为什么当年我们没考上清华他考上了？还不是带他的纪先生比我们先生学问好吗？”
“对呀！爹实在是太偏心了。我想起来了，爹常检查他的功课，对咱们俩却是不闻不问，当时还以为不打不骂是对咱们好。哥！爹实在是处心积虑呀！”

“老二，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就只有坐以待毙了，我们陈家的家业都会落到老三和兆禧那个小崽子手里，咱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既然爹无情，就别怪咱们兄弟无义。”
兄弟俩恶向胆边生，策划了一起绑架事件，绑架的是老爹，目标是老三。老三是一定要被做掉的。老爹若大难不死回来让他做“太上皇”，家业必须控制在他们兄弟手里。老爹若被撕票那也无可奈何。总之，俩人是要抢班夺权了。
兆吉出面联系了邻县一个土匪头子刘老大。拐弯抹角说明来意，刘老大听了愕然。不禁斥道：“你也太牲口了，怎么能干出绑架亲爹的勾当来。”
兆吉忙说：“谋害家父的事我当然不会干，我的目标是引出陈兆祥。你们不杀了他，将来也会被他干掉。”
刘老大想了想问：“什么好处？”
“赎金随你开价，我们想办法让老三来送，你直接把他做掉。”
“那你爹呢？”
“放回最好，你们要是不放心把我爹留山上当人质也行，不过别虐待他。”
刘老大呲牙一笑：“你还挺孝心。”
刘老大一向心狠手辣，杀个把人是从来不皱眉头的。他现在手头正缺钱。弟兄们的冬衣还没有呢！
刘老大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有兆吉做内线，绑架老陈很容易。因为老陈经常在外巡视他的产业，身边常常只带一个管家老林。
一日，老陈刚才他的织布厂走出来，迎面过来一个人：“林管家说汽车开不进来，让我稍个话，请您多走几步到巷口去坐车。”
老陈听了未多想，大踏步向前方走去。冷不防蹿出几个人来，先用布罩了老陈的头脸，连推带搡就把老陈带走了。
林管家给留了活口，故意让他回来报消息。

二十八章虎穴救父（上）
赎金要十万银元，三天之内备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十万银元很快备好，派谁去呢？
大太太主持家庭会议，大家面面相觑，多数人推选兆祥。
惠莲心中不平，开口道：“救爹自是义不容辞，可兆祥身上还带着伤呢。”
“弟妹，兆祥不是上过军校和战场吗？你看还有谁的身手比他更好？”老二媳妇接到。
“二哥不也是行伍出身吗？” 惠莲当仁不让。
“兆吉没有兆祥会使双枪的本事。” 兆初强词多理。
“双枪？土匪窝里会使双枪又有什么用？” 惠莲据理力争。
“莲姐，不要争了，我去救爹。大娘，请把银元给我备好。” 兆祥说完转身离开。
“祥儿！”素兰跟过来，哭的泪人一般。丈夫生死未卜，儿子又要再入虎穴。她的心都快要撕成一片一片的了。
“娘！土匪要的无非就是钱，您放心，我和爹都不会有事的。”
兆祥把娘劝了回去，开始收拾东西。
“兆祥，我看事情不简单，你要处处小心。” 惠莲忧心忡忡。
惠莲的话提醒了兆祥，他点头：“我会小心的。”
“记住，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惠莲泪眼蒙蒙。

兆祥灿然一笑：“是你说来日方长的。放心吧！等我回来，我还你一个新式婚礼。”
惠莲点点头，紧紧拥抱了兆祥，他们终于忘情地吻了起来。
现在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彼此就是最合适的伴侣。寻寻觅觅，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就在自己的身边啊！
兆祥一来到交易地点就知道上了当，根本不见爹的影子。知道上了当，也只有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少爷，请吧！” 兆祥被人蒙了眼睛。
眼罩摘下时，已来到杀气腾腾地聚义厅。
兆祥抬头望去，一个凶神恶煞的头目在正端坐上首审视着他。
兆祥哈哈一笑，道：“英雄，我今天不是来交赎金的，我是来感激英雄的，小小意思，请笑纳。”
这话说的有些出乎意料。老大歪了歪头，表示愿闻其详。
兆祥点点头，声讨道：“我爹待我一向刻薄寡恩，我们母子在家中形同奴仆。我和他形同水火。
老陈此刻被堵了嘴，在暗处听个正着，气得浑身发抖。
刘老大也哈哈大笑：“我可真是开了眼，你们家一个比一个狼，你比你亲兄弟还狠。不过你能做到明处，不遮遮掩掩。不过，对着你爹你也敢说这些话吗？”
刘老大拍拍手，老陈被带了上来。
兆祥面不改色道：“爹也有今天？你用鞭子、板子抽我、打我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说着很自然地取下了爹口中的破布，“爹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陈淬了一口道：“好！你能如此狠心、冷血，我也就放心了。在这世上，弱肉强食，不心狠手辣怎么生存！”
“爹说的是，那您就好好看着你最不喜欢的儿子是怎么打天下的。” 兆祥咄咄逼人的看着他爹。
“三少爷，今天不只是给我们送钱来的吧？”刘老大阴阳怪气到。
“我还希望老大收了我做兄弟。” 兆祥答道。
“你不是黄埔军里的红人吗？”
“说出来不怕弟兄们笑话，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有人管教我，我在那边一样被姓蒋的动辄打骂，这份屈辱我早受够了，所以以养病为由逃了出来。”
这番话听得老陈也是半信半疑，儿子居然被姓蒋的动辄打骂，真是岂有此理！

“兄弟，要是我杀了你爹你会怎么样？”
兆祥又是没心没肺哈哈一笑：“你叫我兄弟，我爹就是你爹，愿意杀你就杀吧！”说话间有意无意挡在了爹的前面。
刘老大也哈哈大笑：“你又狠又无耻，留下入伙给我做二当家吧！”
老陈一听儿子要落草为寇，当即喝到：老三，你还真要当山贼不成？
“爹，你闭嘴吧！打小我就想做英雄，你压制了我二十几年，现在我不会再拿你的话当圣旨了。”兆祥转向刘老大：“大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让我爹这老不死的看看咱哥俩是如何打天下的。”
“好！”刘老大对兆祥虽然还不能完全相信，但也喜欢他的爽快。
老陈闭上眼睛，伤心啊！虎落平阳被犬欺，儿子还骂他老不死的。
跌跌撞撞被推搡回牢房，老陈气的直想撞墙。他被押回来前看了一眼儿子，儿子居然一脸的冷漠，看都没看他。不过老陈思前想后，还是坚信儿子是来救他的。

刘老大通过几件事的考验开始对兆祥深信不疑。这一日他又把兆祥找到他的山洞喝酒。他发现陈三这小子见多识广，还真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过这小子狼心狗肺，也要防他一手。
所以，即使喝酒，他也是全付武装，腰里别着枪。
而兆祥是不能带枪来他的地盘的，这是规矩。
兆祥敞着怀，准时来赴宴了。
两人推杯换盏，越喝越投机。兆祥还赤了上身给刘老大看身上的疤痕：“大哥你看，都他妈是那老东西打的。”
兆祥身上的鞭痕鳞次栉比，看了让人触目惊心。不过那是东征时一次不慎被俘留下来的。和他爹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爹打他的疤痕除了手腕有一块，全在屁股处。
刘老大仔细看了看说：“怪不得你这么恨他，大哥替你杀了他罢！”兆祥一摆手说：“杀他太便宜了他，我要让他看着我是怎么出息的，我偏走个邪的让他瞧瞧！”
“好！有气魄！”刘老大过来拍兆祥的肩膀，却冷不防被兆祥下了枪。
“你！”刘老大只吐出一个字，脑壳已被击碎。

门口两个小贼探头来看，也被兆祥瞬间击倒。
“你们老大已经被我结果了，现在跟着我干愿不愿意？”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忙道：“愿意愿意！”
然后兆祥从上至下对这批土匪进行了说服，可谓恩威并施。他先做通了五个小头目的工作，许他们每人五千银元。有一个不服气地被兆祥当场击毙。
在把五个堂主、十五个坛主都搞定以后，兆祥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
“弟兄们，今天，我杀了你们的老大，因为他多行不义，又绑架了我的父亲。但是他待你们也算不薄，你们兄弟一场，把他厚葬了吧！
我知道你们都有一个很苦的身世才不得不落草为寇。这条路正象你们自己所说：人不人，鬼不鬼，没有阳光、没有前途。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善良。那日我在这里被迫对我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你们都对我流露出鄙夷之色。这让我相信你们的良知没有泯灭。我更知道你们都出身贫苦。不蛮大家说：“我是**军的人，我们就是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部队。现在我把我父亲的财产分给大家，每人150个银元，回去自谋生路吧！”
有两个不要命的忽然喊道：“为老大报仇，别受这小子的蛊惑。”
“为老大报——”
两人顷刻间命丧黄泉。出手的不是兆祥，是管他们的一个坛主。
那个坛主很恭敬地向兆祥跪下来：老大，我的属下冒犯帮主，请帮主责罚。
“你起来，我不是你的帮主，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看到流血事件，你们做坛主的，把银元给弟兄们分了。如果分的不均再惹出事来，别怪我不客气。”
几百名匪徒拿了银元都做鸟兽散。谁愿意提着脑袋过日子啊！谁不愿意老婆孩子热坑头啊！只有几个堂主、坛主也不拿银元，在兆祥面前长跪不起，非要跟着干，说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兆祥没好气的说：快滚吧！我现在没处安置你们。径自去牢里救他爹了。
老陈看到儿子来了心里很高兴。
“我现在是这里的二当家。”兆祥手里开始解爹身上的绳子。因为得意，还和爹开起了玩笑，也有故意气他爹的意思。
老陈本不信兆祥那天说的混帐话。他知道儿子一定是来救他的。可眼下倒真的相信儿子入了伙，解开绳子就给他儿子一巴掌，“你上了他们的贼船日后可怎么办？”
兆祥有些气恼道：“我不入伙怎么救得你？我振臂一呼人家就听我的吗？”
老陈甩甩胳膊道：“你不是能耐吗？”
“走吧！爹！”兆祥不愿和他爹哆嗦，搀着爹走出山洞。

第三十章山间训子四周静悄悄地，兆祥看他爹左顾右盼的样子很好笑。
“人呢？”
“都让我打跑了。”
儿子给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说，老陈听的惊心动魄。临了不忘提醒他儿子，“你知道他们把你带来的赎金藏哪了吗？”
“都让我给他们分了。”兆祥淡淡的说。
“真是败家子！”
父子都不约而同白了对方一眼，以表示彼此的不满。
父亲想：“十万大洋啊！你以为老子赚钱那么容易吗？你安抚他们也行，好歹给老子留一半啊！”
兆祥更是鄙夷爹的爱钱如命，那些钱不都是你剥削来的吗？这些人不穷到极点能落草为寇吗？
父子一前一后气呼呼地向山下走去。
老陈在牢里呆了不少日子，腿有些软。一个趔趄差点栽下去，兆祥慌忙去扶。
老陈在心里怪他儿子不知体贴，生气地甩开儿子的手，刚强地要自己走。
兆祥蹲下来，“爹，别犟了，我背你走。”
老陈不情不愿地趴在儿子背上。他儿子不一会就开始喘粗气。
老陈不体恤儿子，还说风凉话：“我早说你不是从军的料，体力太差了。”
兆祥叹口气，心里想“我出生入死救你，还是让你不满意。又想“那天自己骂爹的话说不定还记着呢，看来回去一顿大板子是逃不掉了。”
“爹？”
“嗯？”
“我那天说的话爹不会放在心上吧？”
“哼！说的真让老子心寒哪！一想起来心口就疼。”
听爹说的凄凉，兆祥也不仅有些黯然。
前面有个树墩，兆祥说：“爹坐下歇歇吧！”
老陈心疼他儿子，忙说好。
老陈坐到了树墩上，儿子低身而跪。
“爹，您也知道，那些匪类杀人如麻，跟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和他们打交道。”
老陈伸出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儿子标准的跪姿，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后下山的两个坛主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悄然躲到林间听着训子大戏。
“你那天骂爹几句？”
“记不得了，爹也忘了吧！我这就掌嘴给爹消气。”兆祥说着左右开弓向自己的脸狠狠抽去。虽然彼时彼地不得不做，心里还是觉得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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