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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复离(A\/M,较虐,非耽美)[第3页]

作者:卯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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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规矩的日子倒不算难熬。媚妍怕儿子受苦,总算又顶着侧妃的头衔,来教规矩的嬷嬷对她刮目相看,不由客气了很多。见她对梁言颇为照顾,寻思这小奴才以后怎么也算宫里的人,这回也不愿意得罪了他。
三天日子一晃而过。第四天一大早,小皇帝早就按耐不住,亲自带了人来佟王府说是给皇姐皇姐夫拜年。没聊上几句,都顾不上午饭,就开始问“小哥哥”在哪里。好说歹说,皇上总算同意先吃了饭再去找“小哥哥”。
原本佟青看皇上来府,准备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献宝。结果这倒好,远儿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小哥哥”身上,根本不理他。小孩子的嫉妒心一上来,一下下都压抑不住。趁着父王母妃不注意,一路小跑到幽兰苑。进了屋,媚妍现在是侧妃,陪着王妃和王爷不在房内,只有梁言在听几位嬷嬷教导。
佟青也顾不得小王爷的架势,把问安的嬷嬷凉在一旁,抬脚就向梁言小腿踹去。梁言大约已经猜到了,这就是府里世子,一开始只是忍着。被踹到地上,翻滚着向边上躲去。几位嬷嬷不知道这小奴才哪里惹到小主子,手里也不敢阻挡,只能手忙脚乱讪讪地看着,唯恐小主子气急了伤着自己。
看这“抢了自己远儿”的小奴才还敢乱躲,小佟青心里那点儿怒气反而越少越盛。夫子教的礼仪相爱终于被抛到了脑后,于是开始边踹边骂。
被踢打地狼狈不堪,又听着自己被骂是个没娘疼没娘教的野孩子,是个贱种,梁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侮辱他可以,侮辱娘,不行!自己不是野孩子,不是!
小孩子打架是不好的嘛
于是,当佟王爷带着小皇帝一行人来到幽兰苑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自己儿子被那小奴才压在身下,小拳头举得老高,嘴里怒气冲冲:“我才不是没娘的野孩子!”几个嬷嬷拼命想把发了疯的孩子揪下来,可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怎么也抓不下来,看上去似乎还都被孩子的手挠开了几道血口子。
佟王爷气地脸色发白;王妃心疼儿子,勉强忍着尖叫命令侍卫把这小奴才给她抓起来;媚妍惨白着脸,几乎就要跪下;小皇帝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佟青哥哥和小哥哥打起来了,自己要帮谁呢?
好容易把两孩子拉开,梁言身上堆满了脚印,手臂上也是几大块淤青。佟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磕出来一些血丝,脖子上还有被掐过的痕迹。佟王爷不愿多言,这架势,多半是青儿挑衅在前,说多了丢人。王妃却是不依不饶,抱了呜呜哽咽的儿子过来,跪在小皇帝面前,定要处置了梁言,还世子一个公道才肯罢休。
看自己姐姐都给自己跪下了,小皇帝已然矛盾了许久的心理斗争终于有了结果:“姐姐快起来。小哥哥以下犯上,是他不对。现在小哥哥还是姐姐府里的人,就由姐姐处置吧。不过远儿今天还要带小哥哥进宫,姐姐就不要太难为小哥哥了。”
见儿子这口气有地方出,王妃自然见好就收。处置的场面自然不宜让皇上看,就命人将梁言带去了府中刑房。佟王爷看了眼将手帕绞地紧紧的媚妍,扔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便带着人为皇帝“压惊”去了。
那天晚上,梁言是被抬进宫的。王妃的确是“手下留情”,或者说“手下留命”。
整个下午,梁言先是跪在铁链上被狠狠抽了一顿鞭子,小小的背上很快便鲜血淋漓,浑若渔网。再被捆在刑台上,一边有奴仆拿了细针过来扎他的手指头,说是让他的贱手以后不敢再掐主子,一边被狠狠抽臀腿处的嫩肉,直到紫肿。最后,被用麻绳捆着手指头吊了起来,只有脚尖拼命踮着才能够到地面。
被针扎过的手指头再被吊着,剧痛难忍。流血的脊背和受伤的臀腿,踮脚站立又成了绝对的酷刑。梁言只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几个来回。临走,王妃只说给这奴才按家法赏了一顿板子和几下鞭子。指上的针孔细微,看不出来。小皇帝便也当是家规如此。虽然心疼小哥哥,却也没的脾气可发。
第七章 入营
刚进宫门,太后的贴身太监小米子就过来传话,说太后要见见梁言,请皇上移驾凤仪宫。小皇帝一下苦了脸: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神神叨叨的!走之前管皇姐要的那点药,半路在马车里已经命人给小哥哥敷上了。只是小哥哥的伤看起来怎么重,见了母后总不能还被人抬着。真不知道小哥哥他能不能撑得住。倒是梁言听说太后召见,看皇上犹豫,安慰说自己已经好多了,觐见太后不可怠慢失了礼数。
小皇帝想想还是拖得一时算一时,于是一路慢吞吞走着,害的平素习惯快走的宫人侍卫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腿脚是不是还正常。临近凤仪宫,才让人扶着梁言站了一起,门口候着。待进了宫门,小皇帝迈开两条小腿,猛跑着就扎进了太后怀里。一边嘴里喊着母后吉祥,一边伸手揉揉自己的小腿。见儿子这副小模样,太后虽然嘴上嗔怪他没个帝王样,心里倒是甜丝丝的,早没了追究儿子这么晚才到的怠慢之罪。
腻够了,才把梁言招进来。进了门,侍卫不好再搀扶着。擦了药又缓了一阵,身上的皮肤肌肉反倒是麻木过了又再次苏醒,麻痒和痛感交织在一起,拼命忍着才能强迫腿脚尽量正常地向前迈。
饶是这样,短短的一段距离,梁言还是摔了两次。太后不发话,小皇帝也不敢做主。梁言只能用力抠着光滑的地面,受伤的手指被吊过后,力道没有恢复过来,一触碰地面,痛感又变得绵绵不绝。好不容易站起来走到殿中间跪下,太后已经微皱了眉头:这孩子手脚如此孱弱,看来真得好好练练,否则如何保护远儿!
规规矩矩向太后磕头请安:“奴才梁言,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只让抬头,却没让起身。梁言倒也不怨。反正这身子,现在跪着倒是比站着舒服,站着比坐着舒服。看梁言这副无怨无悔的表情,太后脸色总算稍霁。
“梁言,皇上指明要你做伴读,哀家便做主把你从佟王府要了来。只是皇上身边的人,得知进退,守礼仪。宫里规矩多,可不是摆设。像今儿个这样冒犯主子的事若是再发生,就算皇上护着你,哀家也定不轻饶!你可听明白了?”
小皇帝听太后的话,显然已经知道了小哥哥跟佟青打架的事儿,正欲替梁言开脱,就被太后一个警告的眼神挡了回去,当下撅起小嘴,闷闷不乐。
梁言一直在与疼痛和疲倦作斗争,可是听了太后的话,也明白了太后是在警告自己要当个乖巧奴才,若是违逆了太后,太后自然有权有法子炮制自己。再想想王府里娘亲的叮嘱,当下便乖巧地磕头:“奴才知错。奴才以后定当谨言慎行,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点点头:“皇上还小,以后你做他的伴读,白日里就陪着皇上去严太傅那里学做功课。若是皇上出了差池,哀家便拿你是问。晚上你边去赤焰营习武。皇上的安全你以后也记在心里!”
一听小哥哥晚上不能陪自己,小皇帝不高兴了:“母后,我要小哥哥晚上也陪着远儿。不要去什么赤焰营。再说小哥哥白天陪远儿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就让小哥哥好好休息嘛!”
一看太后脸色变得难看,梁言赶紧用力磕头:“奴才谢太后恩典!”
太后抚着儿子毛茸茸的小脑瓜:“皇儿,尊卑有别。你听听,他是奴才,你是皇上,切不可乱了礼数。以后不能再喊小哥哥,记住了吗?”
小皇帝缩在太后怀里,嘟嘟囔囔没个正形。跪在地上的梁言,心里却是无限凄凉。多么希望自己也还能被娘这样抱着,而不是当个奴才。皇家的奴才又怎么样,终究还是个奴才,只是主子利用的物件。
好容易出了凤仪宫,依着规矩,男子不能住在宫中。梁言虽然还小,也不能坏了规矩,王府又回不得。反正太后说这些天先让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进赤焰营,就暂时安排在宫中侍卫的住处,以后再搬去赤焰营。
小皇帝宣了太医去给梁言诊治,差点亲自奔去“监督”太医工作,到底被宫里嬷嬷劝回寝宫休息。
梁言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但太医掀开衣服的时候,还是倒抽了一口气。年逾古稀的老大夫,不是没有看过被宫杖打地惨不忍睹的病号,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又是那么重的伤,也是第一次。只得尽量轻柔的处理伤口,一边说着安慰的话。梁言虽然人小,却也硬气,怎么也不好意思在陌生老大夫面前惨叫,手指上的伤也不敢说,一味咬牙忍着。看他隐忍的表情,弄得老大夫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是不是退步。
末了,老大夫吩咐梁言要好好休息。看他用手成床欲起身送别,又吃不住疼跌倒在床,凭着医者的敏锐,才发现者孩子的手上还有伤。挪了宫灯近处细看,才看到细小的针孔,在手上似乎深深扎了许多。心想现在的主子,真是手段越来越狠毒,嘴上不说,手上不停,又是一顿上药包扎。这样的伤口,虽然小,看似不致命,若不妥善处理,这么小的孩子以后怕是容易落下了病根。
寒儿啊,难得你没抢到沙发
过了大约一周,梁言的伤总算是被太医调理得七七八八。期间小皇帝好几次过来看他,跟他说说宫里的趣事,也缠着他给自己说说宫外的集市人情,田野风光,次次都听得颇为入迷。只是小皇帝有些郁闷,“小哥哥”对自己似乎越来越恭敬了,不禁有些埋怨太后,小哥哥肯定是被吓着了。
梁言第一次陪皇上去严太傅那里,就被严太傅来了一个下马威。小皇帝大约得知第二天梁言就可以陪自己了,兴奋地在他身边呱噪到半夜,直到嬷嬷扬言要去太后那里告状才怏怏回宫,所以早晨被太傅问起功课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严太傅于是拿梁言开刀,操起紫檀木的大厚戒尺,命他跪着自己把手举起来受罚。直打地梁言两手红肿,眼看能多出二两肉来,胳膊止不住地哆嗦。直到小皇帝在一旁哭岔了气,跟太傅保证以后不再贪玩好好念书才算结束。
随后太傅又考校了一番梁言的学识。梁言虽然识字,读过的也只是娘亲教的一些《三字经》什么的入门书籍。严太傅显然不太满意,列了长长一串书目让梁言自己研读,还给定了进度和规矩。说是这是皇上以后也要学的,身为伴读,一定要跟得上皇上的进度,才好督促皇上用功。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紫肿的手连衣角都不敢瞎蹭,两个孩子一起苦瓜脸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当然,这不是这一天中梁言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很多年后想起这个日子,梁言还是无法忘记当日的情景。
从皇宫严太傅的学堂里出来,梁言便被太后派来的侍卫带入赤焰营。虽已入夜,营中的训练却仍未结束。武场上许多兵士,或是练习套路,或是练习兵器,还有的被呵斥着做一些不知名的训练。再往里走,不少兵卒似乎在接受惩罚,鞭子板子,还有些其他的工具在他们身上制造出种种伤痕。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一概咬牙挺着。
梁言发现,每个人的背上,似乎都是赤色的一片,非常显眼。领头的侍卫看梁言一脸好奇,也不惊讶。只是带他走了很久的路,似是穿过了许多条通道,才来到一个奇怪的房间。房中并无多的东西,乍看一眼像是一间药房,除开门的左面墙上被分成无数纵横格子,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朝里面的墙上挂着许多刑具,还有一面布,布上扎着粗细不一的银针。右面上是一个大字型的刑架,墙角下是几个不同形状的落地刑架。房中间还搭着几张刑床,设计得也是颇为古怪。
房中坐着一位线条分明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位老者。领着的侍卫跪下向男人报告,说是梁言带到,行了礼便退到一旁站着。
梁言在侍卫跪下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跪下了。男人见梁言还算乖巧,也就不再绕弯子:“本将齐扬,是这赤焰营的营主。这赤焰营分内营和外营。外营负责保卫皇城日常的安全,内营是精英,多为皇宫侍卫。内营中隐卫是全营最精锐的一支。你是太后亲自关照的,以后就是这隐卫中的一员。隐卫没有名字,只有数字。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你就是隐卫中的第十八人,你在这里,就叫十八。我身边这位,是隐卫现在隐主。历任隐主都叫隐。今天是你入营的日子。刚才你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每一位赤焰营将士身上都有赤焰纹身。隐卫自然也一样。只是隐卫的纹身由隐主来完成。具体的过程,一会儿隐主会跟你说,我就不再多言。至于赤焰营的规矩,以后自有人教你。”
捂嘴笑。。。。
\(^o^)/
回复:126楼
乃都那么多沙发了,剩几个也好啊
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梁言却一点都不敢落下,一一应了“是”。齐扬军务繁忙,若非太后亲自叮嘱,也不会对一个奶娃娃说这么多。说完这些,就带着侍卫出门去。
“十八,脱了上衣趴到中间的那张床上去。”
梁言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已经是十八了。从头到尾,齐扬也没有问自己姓名,梁言这个名字,怕是在这里根本不存在。虽然心里恐惧,还是乖乖脱了衣服。刑床不高,只是异常宽大。床的边缘有几个沟槽,槽中是用来扣住人手脚的皮环。
梁言趴在床上,抬头看见隐从墙上拿下了扎满银针的布。目光又循着隐,侧了头向左看去隐拿下几瓶药水,用火折子点了灯给银针消毒。看着反射着森森火光的银针,梁言只觉得自己的胃彷佛被揪到了嗓子眼——这大约就是要给自己纹身了。
隐做完准备工作,这才过来,伸手拨了一下梁言的姿势,摆成标准的大字型。然后开沟槽里的机关,把皮环移到合适的位置,扣住了梁言的手脚。最后用床中间的皮环固定住腰。这样一来,梁言的手腕,手臂,脚踝,大腿,腰,均被皮环牢牢固定,真个是动弹不得。
“隐卫的纹身,与普通士卒不同。所用药水是特质的。为了不暴露隐卫身份,纹身平时并不显现。只有用了隐卫特有的药水才能现出。”
“是,十八明白了。”
“忍着。”
隐拿了银针就向梁言背上刺去。刚刺了一针,梁言就明白了这句“忍着”的含义。随着针的刺入,针尖的药水仿佛有灵魂一般,由皮肤表层,向肉里钻去。最后竟似钻进了骨头深处。虽然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针眼,可是周围一片的皮肤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隐倒是手下不停,看梁言似乎张口欲呼,只是狠狠地刺了一针,闲闲说到:“纹身时不得呼痛,这是隐卫的规矩。赤焰营的精英,必是经得起痛的汉子。”虽然隐没有说呼痛的后果,梁言也生生把惨叫吞回了肚里。若是不忍着,怕自己永远也是在营中抬不起头来的。
早晨太傅打在手上的伤,当时觉得是十指连心,自己还不争气地直掉眼泪。跟现在背上的痛比起来,手上的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实上,头,手指和脚趾是自己现在全身唯一能动的地方。脖子痛得几乎僵硬,手指早就紧紧抓着刑床,完全感觉不到原本的痛。
背上的火已经烧起了一片,身体里能感知到的痛也已经连成了一片,仿佛置身在烈焰地域中一般。赤焰营的纹身,原来真的就是赤焰炙烤,地狱来回。只是这地狱来回,仿佛一直没有尽头。
隐看十八的唇,已经被小小的孩子咬地鲜血直流,到底不忍心。右手捏住下巴两侧强行分开双唇,左手就把布绢塞进了孩子嘴里。下一刻便又拿起针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根本不去看孩子眼里透出的感激。
也不知这药水是如何配置,哪怕痛得再狠,也是无法昏厥。刑床上已经快成了水洼。在梁言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几辈子的时候,隐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过铜镜,轻轻扳过十八僵硬的小脑袋,梁言看到,铜镜里是如红莲业火般盛开的赤焰。随着疼痛慢慢退去,这火焰便也慢慢熄灭。
入了赤焰营,便是这般深入骨髓,一生一世。

很囧
非常囧
第八章 兄弟
烈国地处北方,与南边的炎国相比,春日来的总是要晚上几分。几场春雨过后,御花园里的草已经长得一片翠绿,迎春花和玉兰开满枝头。十八岁的梁言一袭青衣站在回廊下,负手而立。十几年前被打地只能趴着进宫的孩子,如今已经长身玉立,英俊不凡。
随手捡了片落到地上的玉兰花瓣,嗅了嗅花瓣飘散的余香,却发现原本在那一片洁白上辛勤劳作的小蚂蚁抬头怒视自己,于是笑了笑又把花瓣轻轻放回原地。
自己还真是小孩子心性!梁言轻叹。看着从远处走来的皇上,瞬间又推翻了自己的认知:虽然已经十五岁,已然不是那个当年拽着自己衣角喊小哥哥的奶娃娃,可是皇上依然好玩得很!天资聪颖的皇上很是喜欢恶作剧,这么多年来没少气得严太傅吹胡子瞪眼。太傅年纪大了,经不得气恼,又打不得皇上,每每就把板子落在自己身上,罚跪也是常有的事儿。也只有这种时候,皇上才会老实几分,跟太傅认错。时间久了,太傅也发现杀自己这只“鸡”儆皇上这只“猴”比直接教训猴子还要好使,于是陪读总变成替打。今天难得严太傅放假,皇上就又闹着要自己陪着逛御花园。梁言宁愿用再纹一次赤焰来打赌,皇上一定另有主意!
果然,走得近了,就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刚刚就觉得皇上的龙袍有些诡异,身后跟着的宫女没几个,小太监倒是一堆,颇不合常理。这会儿再看,小太监手里还捧着蹴鞠用的藤球,皇上穿的可是一身劲装。
梁言依着规矩跪地请安:“微臣给皇上请安。”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自然不再自称奴才。皇上不由地皱眉,不情愿地说了句“爱卿平身”,草草把这套礼仪给走个过场。然后就自然地搂着僵硬的梁言:“走,蹴鞠去!今天佟青也在。”。
梁言其实对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喜好,所以对这蹴鞠,也并没有多少好感。若不是皇上抓着去,他绝不会主动去碰,虽然他的球技是绝好的。
这些,也怨不得梁言。因为赤焰营的隐卫训练,几乎把所有好玩的东西都变成了惩罚练习用的道具。隐主曾经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他进营晚,身子骨已经发育得比较硬,白天又没得练习,只有晚上高强度的训练才能弥补,用的法子自然也异于常人。而且隐卫是要把命交给皇上的,所以因为不需要有自己的喜好。
曾经自己对皇宫里新种的仙人球喜爱万分,隐就命人寻了粗壮的仙人球来摆成长道,让自己在上面练习轻功。刚开始修习轻功的他,踩烂了好多仙人球,两只脚扎地鲜血淋漓。直到轻功大成,自己对仙人球的喜爱也早就没了半分。
曾经拿着冰凌磨成自己喜爱的模样,被隐看到了,命他脱了衣服睡在冰窖里,直到那个冬天过去。开始几次以为自己要冻死了,隐便又教了他内功心法。在这寒冷中,内功的进展倒也是突飞猛进。
至于戏水,隐几乎把他浸到窒息;登山则是按照山头数来算,跑上一整晚也不是没有过。下棋是必须学的,只是如果你得举着一块块半人高的石头当棋子的话,大概没有人会愿意下上几盘。练书法的时候,隐会要求他站成燕式平衡或者其他诡异的姿势,然后命人拿羽毛挠他身体的各个地方,说是锻炼他的心性和忍耐力,敢污了字迹就一会儿直接上刑室跪着去。
回141:
小孩子命不好啊,打趴下很容易嘛
就连这蹴鞠,隐也没有放过。十三岁那年,皇上十岁,自己第一次陪他蹴鞠,就爱上了这项活动。隐知道以后二话没说,当晚就给揪到了蹴鞠场上。只是这个场上,自己的对手不是人,而是各种木质的道具。不管是带球没能过障碍,还是射门没有入孔,甚至有些地方需要他用极快的速度拧腰腾挪,不然那些道具就会在他身上留下各种伤痕。有时候隐甚至会亲自下场来跟他一起“玩”。若是最后输给隐,那鞭子就会在结束后按照隐的心情抽在自己身上。
总之,隐的创意几乎是无穷无尽,同门师兄弟们也每每对他颇是同情。当然,同情不能当着隐的面,否则,下一回跟十八陪练的,就成了自己。虽然十八的武功是隐卫里最好的,但是师兄弟们并不羡慕,也没人不服。大家都知道,那样的苦,自己怕是承受不住。也不知道十八这些年是靠什么才撑过来的。
只有梁言自己知道。每一次隐的“创意”到底让自己有多痛。好多次痛得无法忍受时,都会想起佟王爷的警告:你要是死了,撑不下去了,就让你娘去陪你吧。然后娘笑的模样,哭的模样,抱着自己唱歌的模样,就跟画似地一幅幅飞快闪过。再迷糊一点,初见皇上时候皇上可爱的模样也会出现在脑子里,仿佛那声“小哥哥”还在耳边没有远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是真的放不下皇上了。也许自己就是皇上的奴才,但是,皇上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的,而不像太后和佟王爷,把自己当做工具器物而已。
换下宽大的青衣,穿上劲装的梁言更显得英俊不凡。老规矩,球技公认最棒的梁言跟皇上自然是一组的。佟青则是领一队的队长。
说起来,佟青也已经算是一个帅小伙,越长大月是像了佟王爷。梁言出府时的那一架,本来有王妃给做主,小孩子觉得痛快淋漓。但毕竟心善,后来听了皇上描述的惨状,暗自又是愧疚了许久。小孩子之间,打过架,言和比大人容易——一起爬个墙便是兄弟了。等大了一些,佟王爷发现儿子跟皇上、梁言私交甚密,严厉警告了佟青。可是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佟青虽然面上对梁言颇为生硬,心里到底还是当他是朋友的。
“佟青,可别让着朕哟。”
“皇上,球场无君臣。微臣自然全力求胜。”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打响。佟青的球技,也是数一数二。辗转腾挪,接了传球,一个翻身,球从头顶而过,闪过皇帝,再一个虚晃,赶在梁言之前,将球打进了空圈。
不过梁言的球技毕竟是残酷训练的成果。无论是抢球,传球还是投球,身形柔韧而灵巧,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不但自己打进数球,更为皇帝传出许多好球。即便几个小太监一起上来围堵,梁言仍然会用各种方法,为皇帝送去的传球,总是最为舒适的打门角度。一场比赛下来,双方倒是酣畅淋漓。
双方正欲再战一回,佟王爷的亲兵跑来禀报。言打扰皇上兴致是为大罪,但是军中急务,若皇上开恩,还请让世子先行回府。游戏之事必然比不得军务,佟青告了罪便跟亲兵去了父亲军营。
少了主心骨,这游戏玩的便失了趣味。皇上于是下令摆架去了校场附近的别院温泉。
自进宫以来,梁言从未与皇帝同浴。一来,不合礼数,二来,梁言因为晚上隐的残酷训练,身上总是大小伤痕不断,不愿让皇帝瞧见。只是今日,皇帝却遣散了服侍的太监宫女,硬拉了梁言一起入池。
虽然都是男子,这样裸身相件还是让梁言闹了个大红脸。皇帝却是不愿将双眼从梁言身上离开。一直以来都知道梁言夜晚接受训练,白日里也常常能看出他是带伤陪伴自己,却从未想过,他的伤竟是如此惨烈。身体的肌肉曲线非常优美,却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旧伤,从形状上已然无法辨认当初是什么刑具造成的。腰上的新伤,形状很是诡异。原本应该无丝毫赘肉的完美腰线上,似乎被利器割伤,又似乎被热烫的铁片环绕炙烤。心里的愧疚感止不住地沸腾起来,袖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向梁言腰间抚去。
梁言看皇上的眼神,明白自己这一身怕是惊到了皇上,红着脸尽量往水里钻。可惜皇家的温泉清澈见底,他这小动作压根挡不住皇帝的视线。眼见皇上的手伸向自己的腰,便知道皇上是真为自己心疼了。脑子里一时想着不能让皇上忧心,身子便自然地向边上一退,离了一段距离。
“梁言,这些年,你受苦了。”惊觉自己的失态,皇帝缩回了手,话语却是无比的真诚:“没想到赤焰营的训练竟是如此残酷。若是早知,朕说什么也不让母后送你去那里。”
“皇上不必自责,梁言身为皇上的侍卫,练好武功保护皇上是微臣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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