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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世事一场大梦(一触即发同人,师生,兄弟)[第16页]

作者:苹果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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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清冷孤冢英雄寞(4)
1940年11月,汪伪政府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成立前夕。
为了中储券发行后能顺利取代目前在上海流通的法币,汪伪警政部长李士群在上海威逼利诱,迫使各大银行、钱庄和商铺承诺接受中储券。
上海银行公会和上海钱业公会两大公会一直是上海金融界的风向标,各个小商铺都等着看这两大公会如何站队。
上海春生大酒楼。
“王老板,这是您这桌的最后一道菜山葵沙丹虾球,请慢用。”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嗓音甜美的说道。
“嗯,不错。”桌上坐着的王老板贪念地看了看漂亮的服务员,顺手把一张法币放在托盘里作为消费。
“谢谢王老板。”服务员甜甜一笑,然后走开了。
王老板边拿起筷子夹虾球边对坐在对面的人说,“老赵啊,你说如今这上海,GMD这法币还能用多久?”
“谁知道呢,这不仅得看谁的手段更硬,还得看谁更拢得住那些大企业家的心啊,咱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就随大流吧。”老赵说。
“要说得人心,当然是GMD更得人心,虽说大家都是商人,可是谁愿意拱手把钱交给日本人。这不,前几天钱业公会才发了话,坚决抵制中储券。不过银行公会倒是一直没表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我听说啊,”老赵凑着脑袋低声道,“银行公会之所以一直没表态,是对GMD心灰意冷,所以一直摇摆不定,如果到时候全面弃用法币接纳中储券,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话怎么说?”王老板马上来了兴趣。
“你还不知道,如今整个上海滩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哎呀你快说。”
“我听说,这段时间GMD的特务在上海抓GD抓得厉害,听说前天又抓了几个。如今不是应该同仇敌忾打日本鬼子嘛,现在却又搞内乱。你说汪伪在上海的那帮人那么嚣张,GMD潜伏在上海的特务不去杀杀他们的锐气,反而自己人先开始打自己人了。听说银行公会的几个常委对GMD的做法很是心寒,搞得公会的陈主席如今也是举棋不定。你说如果银行公会若是投了汪伪,那上海滩还不变了天?”
两个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坐在邻桌的青帮黄金荣黄三爷却筷子重重一放,然后疾步往外走去。
(PS:电视剧中出现了黄三爷,是黑帮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青帮的这个黄金荣,这里就假设他是了。)
“咳,咳咳。”
管家赶紧给杨慕初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先生,我看您还是上楼休息休息吧,之前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好些了,别又折腾病了。”
杨慕初接过水喝了两口把咳嗽压下去,往后一仰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老板,黄三爷来了。”
对于这个在上海滩跺一脚就能抖三抖的人物突然造访,杨慕初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
“快请。”
黄金荣已经七十多了,可是看上去仍是神采奕奕。他刚进杨公馆大门不久,杨慕初就笑着迎了上去。
黄金荣的青帮和杨慕初的金龙帮渊源颇深,杨慕初当初刚在上海立足时,黄金荣从中帮了不少忙,两人也算是颇有一些交情,还经常走动。只是近年来黄金荣年事已高长年深居简出,不太过问江湖之事,又不喜人打扰,所以才走动得少些。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了主楼大厅。
“三爷今天怎么有空到阿初这儿来坐坐?”
“阿初,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银行公会那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杨慕初一笑,“三爷,阿初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是银行公会的常务委员,公会的事你比我清楚,以前公会一直都是支持GM政府的,陈主席和其他几个常委这次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反常态,你恐怕在其中没少下功夫吧?”
(PS:前面没有设定阿初是公会常委的身份,所以前面提到阿初想见公会陈主席还让阿四递了拜帖,但是后面需要设定了这个身份,所以前面这个递拜帖好像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了。但是现在前面没法改,所以这个说明一下。应该只需要预约一下就可以了。)
黄金荣看他不说话,接着说道,“阿初,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晚辈,才不得不提醒你,你最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否则小心引火烧身。”
杨慕初微叹口气说,“三爷,这件事阿初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上海的情况您也知道,GM政府的态度真真让人心寒呐,这样下去不止上海,整个中国说不定都是日本人的天下。阿初只是一介商人,自然要为自己谋好退路。”
黄金荣淡淡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说得真是合情合理,可是你如果真的这么想,何必要在你的春生酒楼里安排那两个人引我过来。阿初,开始跟我玩起心眼来了。”
杨慕初一怔,坐直身子道歉,“三爷对不起,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三爷。”
“你到底在搞什么?”
“三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知道我那个弟弟杨慕次,其实他是GD的人,前几天被GMD的人抓了,我要救他。”
“所以,你想通过这件事给GM政府施压,要他们放人?”
“没错。”
“阿初啊阿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一个不慎就会玩火自焚!到时候死的不止是你,还会连累整个银行公会,到时候说不定整个上海金融界都会大乱!”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GM政府还知道民族大义,就应该清楚现在当务之急是共同抗日而不是搞内乱,如果连这点远见和心胸都没有,那我也无话可说。我杨慕初的命就在这里,谁爱拿去谁拿去。”杨慕初看着黄金荣,目光恳切,“我一定要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黄金荣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阿初,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说万一,万一GM政府一意孤行,最后你弟弟还是死在了GMD手里,你真的要怂恿整个银行公会支持汪伪?”
杨慕初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凄然一笑,“其实我已经知道阿次的下落,我完全可以救了阿次一走了之,我就是不想让日本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钻了空子,拿住了上海的经济命脉,把钱拱手交给他们来打中国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投向汪伪,阿次也不会希望我这样做,我不想他恨我。”
黄金荣站起来,“好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引我来的意图,我也明白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要太操心了,多休息,我先走了。”
杨慕初也跟着站起来,“我送您。”
送走黄金荣,刘阿四跟着进来,“老板,这黄三爷能行吗?”
“蒋介石曾经是黄三爷的门生,我相信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至少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口将上海的情况传到重庆去,事关阿次的命,我要保证能一击必中,万无一失。”
李立和冯欣正在饭店里吃饭,突然几个人横冲直撞进来,然后直奔经理室而去。
“妈的,最近这汪伪的人都疯了,天天找商铺老板麻烦,搞得整个上海鸡犬不宁。”李立边剥花生便骂道。
“就是,闲得无聊连来这儿吃个东西都能碰上。”冯欣附和着,又嬉皮笑脸道,“李哥,等会儿吃完饭咱上哪儿消遣去?”
李立一听他这口气就有气,“消遣个屁!不用做事了?”
冯欣立马委屈道,“又没什么事可做,上次我们去看了杨慕次,杜旅宁还警告我们以后不许插手,这几天他的人抓GD抓得正欢,却把咱撇在一边,我们本来跟他就不是一系的,我们下面哥几个都是为唯您马首是瞻,我看他根本就是在刻意打压您。哥,咱可不能坐以待毙。”
“老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现在他是老大,我能怎么办?”李立说完,见冯欣转着眼珠子不说话,觉得有戏,便问道,“你有办法?”
冯欣阴阴一笑,“哥,现在可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取而代之。”说完附在李立耳边一通叽叽咕咕。
李立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听完一拍冯欣脑袋,“就你鬼灵精,这次老子要是能上了位,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哥!”
粗粗这次这圈子,绕得忒大了~~。。为什么一个营救我写了这么久了还木有写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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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到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没有光线,没有声音。
他在哪里?
太黑了,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看不见自己。
好冷。
他试图想要抱紧双臂取暖。可是这一动,全身的痛觉神经瞬间苏醒过来。
“呃——”杨慕次低低地叫了一声。
和痛觉神经一起苏醒的还有他的意识。
杨慕次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他尝试了很久,才勉强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强光瞬间照进眼睛里,眼前立即充斥着明晃晃的白,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些白得刺眼的模糊的影像。
昏迷了多久?他完全不知道。
疲惫。这是他目前最强烈的感受。
在没有挨鞭子之前,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没有食物、没有水,头顶高瓦数的灯泡照得他眼睛和整个大脑都异常疲劳。
后来终于昏迷了,可是这种昏迷并没有让他的困顿得到缓解,反而在醒来后更觉得疲惫不堪。
强烈的光线让杨慕次不自觉的闭上眼。
原来他还没有死。
杨慕次竟不知道此刻他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睡够了?”一个冰冷嘲弄的声音。
听到声音杨慕次心头一震,他睁开眼睛,甩了甩麻木困顿的脑袋,视力终于恢复过来一些,杜旅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老师……”杨慕次不由自主地叫了声,但是由于两天没有进水,又长时间没有说话,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不堪。
“闭嘴!”巴掌呼啸而至,扇得杨慕次眼前一黑,整个大脑都嗡嗡作响。
缓过这一下,杨慕次不禁苦笑一声,对啊,他也真是不识趣,这两个字,现在对于杜旅宁来说真是天大的讽刺。
其实,又何止这两个字,关于杨慕次的一切,几乎都成了杜旅宁的禁忌,杨慕次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简直是深入骨血的耻辱。
他利用他的信任,利用他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杨慕次在他面前表现的懂事、桀骜、狂妄、伤心、脆弱,通通都是假的!甚至他表现出来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被他怀疑后的赌气和委屈,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得意,都是他掩饰自己的手段!都只是为了骗取他信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他精心策划过的!
打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
这么多年,在他心中,一直都把杨慕次当个孩子,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个他打心眼里疼爱的孩子,如何日日都在提防他,算计他!
他简直太可恶,太可恨了!
他该死!真的该死!
杨慕次看着杜旅宁盯着他的目光,那么恼怒痛恨,那么心酸悲恸。
杨慕次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虽然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最后三个字一说完,杨慕次竟红了眼眶。
“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瞎了眼,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被你耍的团团转!”
“对不起、对不起……”杨慕次眼眶湿润,长舒一口气道,“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也想过杀了你。”杜旅宁凄凄冷笑,表情中又带着异样的凶狠,“可是就这么杀了你,也太不解恨了!你以为我会这样便宜了你?”
“对、对……不该这样便宜了我……”杨慕次也牵起嘴角,自嘲般地笑了笑,却不自觉地笑出两行泪来,“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早知道……”
杜旅宁噙着冷笑审视般地看着他,似乎在品味他话里的真假。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知道矛盾的故事吗?”
杨慕次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杜旅宁自顾自地开始说,“有个卖矛和盾的人,称赞他的盾的坚固:‘任何锋利的东西都穿不透它。’一会儿又赞美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什么坚固的东西都能刺穿。’有人问他:‘用你的矛来刺你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
杨慕次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在学校上刑讯课的时候,你成绩总是最好的。可是这么多年到了我杜旅宁手里的人,也没有撬不开口的。你是我教出来的,我倒也很想知道,我的矛和我的盾,究竟谁更胜一筹。”
杜旅宁突然伸手卡住他的下巴,欺身到他面前目光残忍地盯着他,“军统从来就不缺让人开口的手段,你就在这里慢慢享受吧。”
杜旅宁说完,把旁边的两个特务叫过来,“好好给我审,如果在他死之前什么也没审出来,我就拿你们是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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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呼唤的翅翅来了~~~~~!!
二十清冷孤冢英雄寞(5)
1940年11月23日,戴笠办公室。
“局座,”秘书走进来,“上海来的电报。”
戴笠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又是上海?
前几天他才得到消息,汪伪政府想要在上海强行发行中储券,搞得上海金融界人心惶惶,各界商人人人自危。
直觉告诉他,这封电报和这件事有关。
“谁发来的?”
“李立。”
戴笠眉心微蹙,“他这是越级。”顿了顿又说,“拿过来。”
不过几行字,戴笠却看了很久。
在戴笠看来,抗战已经进入相持阶段,双方兵力物力财力都在不断消耗,而GD却在不断扩大,又极会笼络人心。日本人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任由GD继续下去,那才真是养虎为患。杜旅宁在上海的动作,的确是他暗中授意的。可是这件事的发展却超乎他的想象,汪伪一直想要吃上海这块肥肉,他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支持他们的上海银行公会居然玩起了暧昧,反将了他一军。上海银行公会一直是上海金融界的风向标,一旦风向变了,想要守住上海这座金山,就更难了。
说什么要求停止内战共同抗日,这帮商人何时这么激愤了?杜旅宁向来做事效率高,可是这次动作也未免太大,多半怕是做了什么事或抓了什么人踩住了那帮人的痛脚,拿什么民族大义故做文章。
戴笠真坐在椅子里沉思着,突然有人敲门进来,戴笠一看,是蒋委员长身边的人。
“局座,委座有要事相商,请您过去一趟。”
又一晚的彻夜审讯,在一块烧红的烙铁烫上胸口后,杨慕次再一次昏了过去。
高个特务有些气愤地将手中已经冷却的烙铁一扔,骂道,“CAO他娘的,这家伙嘴真硬。”
已经连审两天了,一开始杜旅宁把审讯的任务交给他们,两人明显一副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的样子。管你在外面多硬气,只要进了这里的人,就没有不开口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可是这一次,两个特务真有种踢到了铁板的感觉,两天来,不管他们如何用刑如何诱导,杨慕次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完全听之任之。
两人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杜旅宁开始还坐在一旁观审,后来不知是实在觉得无趣还是也熬不住了,今天凌晨就离开了。
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的矮个特务这会儿也醒了,他走过来,“还是什么也没说?”
高个只是叹了口气。两天来,他们也是累得够呛。
矮个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灰心,已经快五天了,现在是关键期,不能让他得到休息,否则等他缓过劲儿来,更麻烦了。”
高个听了他的话,不由骂道,“TA奶奶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说完转身拎起一桶水,哗啦啦地朝杨慕次泼去。
冰凉的水淋上去,杨慕次抽搐了几下,然后又没了声响。
狠辣的一鞭子抽在身上,“别TA妈给老子装死!睁开眼睛!”
杨慕次缓缓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手腕上的锁链被解开。一失去束缚力,杨慕次浑身一软,一下瘫软在地上。
高个在刑具台上拿起一个锤子,一脚踩在杨慕次右手手腕上。他把锤子拿在手里轻敲了敲,阴笑着说,“杨慕次,我听说你以前在军统可是神枪手,不知道如果没了右手,你怎么用枪。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招还是不招?!”
杨慕次趴在地上,似乎根本没听见高个说话,他只是看着右手,眼中忽然流露出一抹哀色,不过很快就无影无踪。
高个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发狠地抡起锤子,照着杨慕次的右手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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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哈哈,愚蠢的人类,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左手的枪法丝毫不逊色于右手?以后行走江湖,说不得还可以得个左手阎罗的称号,尼玛~~苹果有本事你砸啊~~!
苹果:次次我给你跪了~~。。
PS:前面大家都说把次次放下来,看吧我顺应民意把他放下来了~。
再来一发~~我这么勤劳,你们就不会怪我这样对次次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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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发狠地抡起锤子,照着杨慕次的右手砸了下去。
锤子急速往下落去,眼看就要接触到手背,千钧一发之际,锤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高个特务看着矮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表情不由一愣。
矮个朝他使了使眼色,然后摇摇头。
见矮个拦住他后独自走到远处去捣鼓什么,高个跟上去,压低声音道,“你干嘛拦着我?”
矮个一脸沉思地看了杨慕次一眼,确定这样的距离他听不见,才说道,“你可别乱来,我听说这杨慕次是杜旅宁的关门弟子,两人感情非同一般,虽说处座把他交给我们审,但你没听明白他的话吗?把人弄死了要找我们算账。他现在是气不过,把人丢给了我们,但是如果我们把他弄残了,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心疼后悔起来,到时候你我还有好果子吃?虽然审讯过程中弄死弄残也不算什么事,他明面上不会为难咱们,可他是我们的直属领导,想要整我们那是分分钟的事,你还想不想要前程了?”
高个一听,开始有些后怕,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照样倒霉!”
矮个低头一笑,搅了搅面前碗中的水,没有说话。
几天没有进食进水,杨慕次早就过度虚脱了。喉咙十分干燥难受,甚至连呼吸都是疼的。几天没有休息一下让他大脑早已开始昏沉,趁着两个特务走开,他赶紧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缓解一下几乎已经崩至极限的疲劳。
矮个特务端着一碗水走过来蹲在杨慕次面前,带着一种十分迷惑人的笑容道,“很渴了吧,来,喝口水。”
看着凑到嘴边的水,身体对水的渴望支配着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去喝。可是水刚喝到嘴里,杨慕次顿了顿,立刻吐了出去。
虽然经过几天折腾,他现在反应已经慢得太多,可是水一喝道嘴里,他清楚的感觉到,水里下了药。
杨慕次虽说不通医学,可是对这药却十分熟悉,这是去甲伪麻黄碱,一种中枢兴奋药,俗称兴奋剂,主要用于对抗中枢抑制状态,可以配伍治疗偏头痛。他以前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所以对这药十分熟悉。
可是这药的用量却十分讲究,如果用量少,可使睡意消失,疲劳减轻,精神振奋,思维敏捷,但是如果用了较大剂量,会使神经过度兴奋,易激惹,失眠,惊厥。药效过后会极度疲惫,神志恍惚,出现幻觉,甚至死亡。
显然现在这碗水里的剂量是十分可怕的。
几天下来,杨慕次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休息,身体还在不断遭受重创,换做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精神都会因为高度紧张而过度疲劳,在特务的一面威逼一面哄骗下恐怕早就崩断了那根线而神志不清。
杨慕次好歹也算是熬刑高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抵抗,抵抗本来就是一种负面情绪,有抵抗就会有反击。无论他们做什么,用刑、恐吓、引诱,都激不起他内心一点的情绪和波澜。因为只要他一旦心绪受到影响,便会被找到突破口。他将自己的意志和身体剥离,无论他们如何用刑,疼的不过是肉体,都与他无关。
所以无论昏迷与否,他都要尽力保持精神的清醒。
矮个特务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几天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杨慕次大脑的疲劳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神志清醒。可他再有技巧再能熬,毕竟也只是凡人,到了极限,他照样会精神混乱神志不清,对于他这种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问得出点什么来。
矮个特务见他吐了出来,也不生气,直接伸手卡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喝了下去。
1940年11月24日,杨公馆。
杨慕初已经闭着眼睛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沙发里很久了,如果不是他蹙着的眉头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客厅里站着的刘阿四等人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又是两天过去了,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可是军统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过度的紧张和焦躁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变得极其困难,他整个大脑似乎都绷成了一根线,只有这样坐着才能压抑这种不安的情绪。主人这样,杨公馆上上下下也跟着变得神经紧张小心翼翼。
“你那边怎么样?”
“李立已经听信了我的话,电报昨天就发到了重庆。”
“那他呢?”
“很不好,身体倒还是其次,只是神志已经恍惚了,那边逼供强度太大,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他也会受不了疯掉的。”
“他在哪?!”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一想到今天早上的对话,杨慕初就觉得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呯——!”
一个尖锐的响声,女佣珠儿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茶碗。
杨慕初浑身一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睁开眼睛厉声道,“做什么?!”
珠儿被喝得大惊失色,赶紧跪地请罪。
杨慕初也回过神来,自觉有些失态,摆摆手让她出去。
杨慕初对待下人从来都是十分温和的,极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珠儿走出客厅后,害怕伤心兼具之下,不禁抽抽搭搭起来。
跟出来的管家见状,忙的把她拖到一边训道,“你这丫头,明知道现在二先生生死不明,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在这里哭?你是不是闲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珠儿听后,赶紧收了声。
客厅内,杨慕初坐起身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把刘阿四叫到身边,“阿四,去安排人秘密抓了每天早上在离杨公馆不远处卖生煎的那个冯欣,他不是普通小贩,要安排高手,不要掉以轻心。还有马上去安排布置人手,要身手最顶尖的,今天入夜后,我要救阿次出来!”
刘阿四神色一变,几番张口想说什么。
“没听懂?”杨慕初拧眉。
“阿四听懂了,这就去办。”刘阿四应道。
“等等。”刚走了两步,杨慕初叫道,“你亲自带人去抓冯欣,我放心些,至于安排布置行动的事,我来做。抓不到人或者走漏了风声,你就别再来见我!”
刘阿四神色一凛,“是!”
刚走出杨公馆主楼,韩正齐就来了。
“先生,您这是去哪儿?”韩正齐看着杨慕初带着刘阿四急匆匆地往外走问道。
杨慕初面色阴沉,“我等不了了。”
韩正齐一听,立刻明白了杨慕初的意思,“先生不可!如果现在沉不住气,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何况……”
杨慕初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那些我都管不了了,我只要他活着!”
“好,这些我都不说,可是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救得了二先生,按照军统的一贯作风,您和二先生能安稳过一辈子?就算你肯不顾一切带他走,他肯吗?到时候他不走的话,岂不是置他于更危险的位置?”
杨慕初觉得十分头疼,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
“先生,我来就是想告诉您,我在重庆那边有人,我派人打听了下,听说已经有些眉目了,中储券的发行已经势在必行,他们也怕上海这边有什么变故到时候无法控制,我相信,最多再有一天,事情肯定会有结果,您再耐心等等。”
杨慕初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主楼。
杨慕次昏昏沉沉地趴在地上,眼睛虽然还睁着,可是却暗淡无光,甚至长时间都不会转动一下。嘴唇早已干裂流血,干涸的血液衬着他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说了,马上就有水喝,马上就有饭吃,马上就有温暖舒适的大床可以睡。只有留有命在,你仍然可以为你喜欢的事奋斗,可是连命都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也没了。”矮个特务坐在杨慕次旁边温和的说。
见杨慕次嘴唇一张一翕,矮个特务靠近他,“你说什么?”
杨慕次其实早就听不清楚特务在说什么,他大脑似乎早就一片混沌,他甚至连面前坐着一个人是真实的还是幻觉的他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醒着的还是昏迷的,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大哥,大哥……”
又是这两个字!等矮个特务听清,不由脸色铁青。
自从给杨慕次灌了药后,本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杨慕次很快就意志殆尽了。他之前能一直保持一句话不说,是因为无论如何他一直还保持着一份清醒、一份警惕。可是长时间的水米不进和过度疲劳,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将这种疲惫放大至极致,他很快便崩断了最后一根神经线,开始变得神志不清意识模糊。
他开始本能的要水,不断的要水。两个特务一方面为了诱导他,宁一方面也怕真的把他渴死,便给他喝了一口。
这一口水,似乎让他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个特务也是欣喜不已,以为已经找到突破口了,便开始循循善诱。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费尽心思,杨慕次的话始终话不对题,与他们要问的毫无关联,而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大哥”这两个字。
矮个特务按了按情绪,带着一副让人迷惑的温和笑容说道,“既然你不想说别的,那我们就来说说你大哥吧。你总是念着他,你们关系很好吧?你失踪了这么久,你大哥一定很着急吧?你要是死了,他一定会发了疯吧?”
杨慕次很久没有转动一下的眼珠竟然微微动了动,木然的脸上似乎突然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神采。
矮个特务眼睛一亮,接着说道,“他一定为你操了不少心吧?就算你不怕死,可是你这样死了,不觉得对不起他吗?你只要随便说几句有用的话,让我们交得了差,你就可以活命,很简单的,没那么难。你难道忍心见他在你的坟头哭断了气,为你悲痛欲绝?你不该这么自私。”
杨慕次的脸又恢复了那种死水一般的沉寂,他一脸呆滞,似乎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这情景一如之前说到杜旅宁,杨慕次先是神色一动,然后全身都有些颤抖,他似乎情绪很激动,可是因为身体过度虚脱已经无法表达,他神情悲恸,张着嘴发出一阵阵气音。
虽说没有眼泪,没有声音,可是矮个特务还是看出来,他哭了。
矮个特务当时以为有了进展,一面冷酷的用刑一面温柔的诱导,可是杨慕次却再也没说过什么。
如今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矮个特务也再也装不下去,站起身朝着杨慕次肚子狠踢了几脚,边踢边叫道,“你TA妈倒是说啊!”
几天下来,他们能用的各种手段都用尽了,人都成这样了,可是还是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他们也快被逼疯了。本来人到了现在杨慕次这种神志不清幻觉丛生的情况下,已经不受意识控制了,是肯定能问出想要的答案。可是这一切到了杨慕次身上就是不管用,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其实没有人知道,包括杨慕初也不知道,在杨慕次被日本人催眠控制导致酿成很多无法挽救的错误后,杨慕次就一直有意识的进行反催眠训练,所以即使他现在被催眠,也无法起到任何效果。
高个特务这时走过来,直接拎起杨慕次往旁边的木凳上一放,“我就说你那套不管用,我来!”
说完将杨慕次头低脚高的绑在木凳上,往他脸上盖了块毛巾,然后用水管往他脸上持续不断的淋水。
这是美国特工逼供时常用的水刑,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把水吐出来,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这种酷刑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一般人很难忍受,所以成功率非常高。
杨慕次开始还没有反应,过了三分多中,他突然咳嗽一声,水瞬间涌了进去。胃中、肺叶及气管和支气管中的水刺激得他异常难受,又过了两三分钟,杨慕次的手脚开始乱蹬乱划。
高个特务把水管移开把毛巾拿起来,“你说还是不说?!”
杨慕次只是不停的咳嗽,剧烈的咳着似乎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高个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把毛巾一盖,继续往杨慕次脸上冲水。
这次时间更短,杨慕次没一会儿就开始本能的手脚乱蹬乱划,高个继续冲水,又过了两三分钟,杨慕次全身都开始痉挛。
高个将水一停将毛巾拿开,杨慕次先是痉挛了一阵,然后就无声无息。高个见他面如死灰,连咳嗽都没有了,心中不禁一慌,伸手拍了拍杨慕次的脸,“喂!”
拍了几下,双眼紧闭的杨慕次突然吐出几口血来,他连连作呕,呕到最后就只剩一些血沫。
两个特务大惊失色,他们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都在传达同一个信息:他是不是要死了?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慕次这个时候竟然开口说话了。
“快,去找……去找杜旅宁来,我有重要情报……跟他说。”
矮个特务强装镇定,“你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杨慕次艰难地摇摇头,十分虚弱的说,“不见到他……我什么也不会说,快去。”
两个特务站在原地,仍是有些犹豫不定,可看着杨慕次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真害怕他下一秒就咽了气。
“快去……求你们了,快去……”
如此这般也是无用,不妨死马当活马医,叫杜旅宁来吧。矮个特务想着,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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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你不要晚上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嘤嘤嘤~~~
如此这般也是无用,不妨死马当活马医,叫杜旅宁来吧。矮个特务想着,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高个特务见杨慕次的状态,怕他死了交不了差,赶紧把他放下来并给他喂了些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可是杨慕次已然咽不下去了,液体几乎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很快,矮个就带着杜旅宁进来了。
杜旅宁几步走到杨慕次面前,拧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其实刚刚得知杨慕次有重要情报要亲口告诉他,他就隐约有种不安感和恐惧感,如今看到杨慕次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最担心的事算是被坐实了。
“老师……”趴在地上的杨慕次伸手拽住杜旅宁的裤管,仰着头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老师,我知道你恨我……以往一想到这些,我也是心如刀割……怪只怪,我们入了这不同的政党,有了不同的信仰……注定会有这一天。”
杨慕次说着说着,早已干燥发涩的眼睛又溢出泪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父亲……以前在学校时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在日本时没有入党,而是直接进了训练班,那会怎样……只是如今再说这些,都是惘然……这辈子已然这样,但愿下辈子,阿次做牛做马,再还您的恩情……能死在您的手上,我也是无憾了……”
杜旅宁神色一动,面露哀色的看着他,自言自语般地叫了声,“阿次……”
杨慕次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杜旅宁,没过一会儿,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开去。
他抓着杜旅宁裤管的手突然滑了下去,闭着眼头搭在冰凉的地板上,像是安静的熟睡了过去,无声无息。
杜旅宁表情大变,眼眶突然就红了,他蹲下身,伸手去探杨慕次的气息。
两个特务站在后面看着杜旅宁,他蹲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后背在微微起伏着。
两人看到这情形,心中都开始打鼓。
杜旅宁突然站起来,伸手“啪”“啪”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他眼眶微红,大声喝道,“不是让你们在没有得到供词前不许让他死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两人埋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杜旅宁独自在原地,良久才自言自语般道,“算了,死都死了。”然后皱着眉头对着两人说道,“还不赶紧把尸体处理掉!做干净点,不要留下痕迹!”
“是!”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勉强吃过了一些点心,坐在沙发上的杨慕初正准备上楼。
他刚走到楼道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站不稳脚,他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去扶楼梯扶手,可是手上几乎也使不出任何力气,他身体一歪,直接摔在了地上。
站在客厅里的刘阿四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去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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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今天只有这么多,虽说我更的少,但是我更的勤啊!~~(骄傲脸~)
不是更文,赶在今天的尾巴上来说几句。
首先,今天是2015年8月10日,距离2012年8月10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了。还记得第一次发文时的情节,因为当时在老家笔记本没法上网,所以大老远跑到堂姐家用电脑偷偷摸摸的发了文,把让自己YY得心肝直跳的故事分享给大家,然后看着大家的回复,单纯而快乐。那样的场景,我至今犹记。虽然三年过去了,小坑变成大坑,不过幸好我还在,你们还在。
其次,想要感谢所有的读者。一开始的开文是冲动作祟,是你们的支持让这份冲动变成一种持久的动力。虽然三年中停停写写,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写文变成一种负担,想写的时候多写点,不想写的时候也无需勉强。感谢你们的留言,经常有时候犯懒不想写,或者觉得写不下去,但是看见新的留言,就会有种疲惫时喝了一罐红牛的感觉。同时感谢所有给过我长评的读者,能激起读者的评论欲,真的是每一个作者莫大的幸福。
再次,感谢坚果和小鱼等好朋友。@坚果会会长@小鱼摘星写文的途中必然会遇到一些瓶颈,一些困惑,一些疑问,有时候一个人冥思苦想好几天,也理不顺,也没办法在帖子里公开问,幸好这个时候,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在,可以帮我分析情节,可以为我提供思路,虽然有些时候我并没有采用你们提供的想法或思路,但是正是因为和你们的讨论,才让我能将自己的思路扩展开来。
再次,说好的8月10日结文,看来又是泡汤了,虽然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要更得多一点更得快一点,但是还是不能按时结文了。所以,请大家担待。我会努力更的。
最后,祝帖子里所有的读者,冒泡的,潜水的,祝大家学习进步,工作顺利。在今后的日子里,遇到磨砺时,像阿次一样刻苦坚强、勇敢不屈,遇到危难时,像阿初一样不畏艰难、不忘初心。祝福大家!
二十清冷孤冢英雄寞(6)
1940年11月25日,凌晨。
一个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男子提着一个硕大的箱子站在一幢高级住宅区门口。
停在不远处的一个黄包车车夫赶紧拉着车过来,点头哈腰道,“先生,您去哪儿,要坐车吗?”
男子拎着箱子坐上车,说道,“去火车站。”
“好叻。”
车夫拉着车飞快的跑了起来,没多久就到了火车站。
“先生,到了。”
男子付了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车站。
车夫拉起车正准备走,按理说车上没人拉起来很轻,可现在车还是很沉,车夫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人把箱子落在了车上。
“嗳!先生!你的箱子!”
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车夫一看,那箱子崭新,上面还有新款的密码锁,质量也是上乘,又一回想刚才那男子的穿着,估计是个有钱人,看那箱子挺沉,里面应该也有些好东西。
真是飞来横财!车夫想着,心中不由乐开了花,这会儿倒生怕那人找回来似的,赶紧拉着黄包车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中,妻子还没睡,看到丈夫拎了个巨大的箱子回来,问道,“哪来的箱子?”
“刚刚一个客人落下的,快去找工具来。”
妻子找来工具,车夫开始撬锁。
“怎么我觉得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妻子嘀咕道。
正说着,锁撬开了,车夫放下工具搓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箱子。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1940年11月25日,上午九点。
韩正齐走进杨公馆,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先生呢?”韩正齐边走边问。
“在楼上卧室。”
韩正齐心中疑惑,杨慕初向来是个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人,总不至于这个点还没起床,况且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便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也心知韩正齐不是外人,便如实回答,“昨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先生突然胸口发痛,痛得十分厉害,本来我说去请大夫,先生不让,说用不着。我见他后来好像好些了,也就随了他。可是不知怎么后来又咳了起来,您也知道的,自从太太走后,先生的病一直就没好利索,昨晚怕是又发了,直咳了一晚上,天亮我去请了大夫,大夫给开了些安神利眠的药,先生刚刚吃了药在卧房休息,这会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按理说如果是平常,这种情况下韩正齐是不会去打扰杨慕初了,可是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走到杨慕初卧室前,敲敲门,“先生,您睡了吗?”
“进来吧。”
韩正齐进去后,杨慕初正靠在床头上,看上去有些憔悴。他看见韩正齐,倒是立刻精神了许多,“这么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韩正齐眼中神采奕奕,“先生,好消息,戴笠已然下令放人了。”
“什么?!消息无误?”
“千真万确。南京路有个唱戏的,我之前一直怀疑他是GD,前几日失踪了,却没人报案,今天早上他又自己回来了。至于二先生,他受了伤,出于人道主义,我想应该会把人送去医院,我已经派人去各大医院盯着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走。”杨慕初激动难捺,迅速起床换了衣服,便和韩正齐出了门。
刚出门不久,韩正齐便接到手下消息,说是仁和医院刚刚有几个人被送进了住院部,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仁和医院是位于法租界的一家规模不大的私人医院,军统想要干净的脱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杨慕初等人所在的位置离仁和医院不远,得到消息后,立刻动身赶了过去。
根据前台护士的提示,杨慕初等人到了一间病房。病房里的三个病人刚送进来,医生和护士正在处理伤口,杨慕初只看了一眼,不用说,这些伤肯定是军统搞出来的。
杨慕初的欣喜溢于言表,可是一圈看了下来,却没有发现杨慕次。又到旁边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可是显然不是杨慕次。杨慕初心越来越沉。
“你是,杨慕…初?”病床上那人打量了杨慕初一番,然后问道。
杨慕初惊地回过头看着他,他在“初”字上犹豫,难道……
“你认识阿次?”
那人往门口看了下,见没医生护士进来,说道,“我知道他被捕了,他还没有回家?”
杨慕初摇头,“你有没有见过他?”
那人也摇头,“我们没被关在一起,但是听说是全部放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已经死了。”
“嗙嗙!”巨大的敲门声。
冯欣打开门,见杨慕初站在门口,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把杨慕初让进屋。
冯欣蹙眉,“你不该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对不起,我是有点冲动了,可是我必须知道情况。”
“戴笠已经下令把抓的人都放了,杜旅宁派李立负责的这件事,轻伤和没受伤的直接放了,重伤的送进了仁和医院。”说到这里,冯欣不由的看了杨慕初一眼,“只是,没有杨慕次。”
“什么?那他人呢?”
冯欣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天才说,“我认识一个这次审问他的特务,我旁敲侧击问了下,他说……”
杨慕初见他吞吞吐吐,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浓,“他说什么?”
“他说,人昨天晚上已经死了,尸体都处理了。”
杨慕初感觉像是头上挨了一记闷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脚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你确定?你确定?!”杨慕初情绪有些失控。
“相信我,如果不是十分确定,我也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杨慕初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感觉浑浑噩噩,也不知怎么走出冯欣所住的公寓大门的。
刚走出大门口,韩正齐就迎了过来。
“先生,刚刚公安局有人来报案,我想,您可能会希望过去看看。”
@我是爱yi的小号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好久都没用笔写字啦~投桃报李~。


这两天才发现前面的番外有一段发漏了,所以这里是补发,下面这一段是接2695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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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偏僻,同学们都在较远的地方练习,没人注意到他。
他终于松懈下来,弯着腰用一只手撑着树干,蹙着眉重重的吸了几口气。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的臀部,这一触碰,快要失去的知觉马上苏醒过来。
那根马鞭的威力确实非比寻常,以前杜旅宁打他,无论如何也始终有所顾忌,从没用过马鞭。可见这一次,是真的气急了,失望了。当时杜旅宁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始终在杨慕次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马上要进行每月固定的测试,他不能有任何失误,不能出任何状况。每次考试过程中的任何一点小瑕疵,都足以变成压在他心口上的一块大石,这块石头直到过了杜旅宁那关才算落地。
以前,即使他身体状态保持良好的时候,也免不了因为考试中的不尽人意遭到杜旅宁的训斥责打。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够坚持正常训练已经十分不易,更别说参加考试了,更何况还要保持一如既往的水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成绩来弥补这次行动中的失误,他需要挽回杜旅宁对他的信心。他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想要用成绩来堵住杜旅宁的冷嘲热讽。所以,他需要以一个好的状态来对面这次考试,至少不能因为身后的伤影响他的正常发挥。
他甚至不敢想象考试失败的结果,如果杜旅宁像往常一样因为成绩惩罚他,他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承受,他怕极了那样的氛围那样的痛。可如果杜旅宁因为这次行动的事对他的成绩不闻不问视而不见,那他真怕是要恐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这次考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
他紧紧的握着拳,然后悄悄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他隐蔽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极小的药瓶。然后拧开从里面取出一片白色的药,他想了想,将本就不大的药片掰成两半,放了一半在手心,另一半放回药瓶然后迅速揣回裤兜里。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手中的药,虽说前天晚上才吃过半片,不过剂量都很小,应该不会有事吧?
集合的哨声已经响了,他不再犹豫,将药喂到嘴里,用力的吞了下去。
“阿次,你在吃什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杨慕次只觉得脑中像是响过一声闷雷,然后瞬间一片空白。
杨慕次艰难的转过身,硬扯出一个笑容,“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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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发完毕,如果是新看到这一段的筒子们,看完这里后请继续转回2696楼。
这是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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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筒子们,没有更文的日子,是不是感觉格外空虚寂寞?是不是觉得再也无法忍受等文的坑爹时光了?
小惜同学新开的坑《初次的时光》,里面有初次和杜次,中短篇,电视剧改写向。几年过去,难得还有一触新坑,欢迎喜欢一触的朋友前去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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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遇到些糟心事,所以没有更文,敬请大家理解。近两天我会尽量更的。另,前面筒子们的留言我看过了,但是没时间回,空了会统一回复,不是苹果冷淡哦,苹果一贯是很热情的,也很开心有大家的留言,谢谢大家对此文的关注。
汽车一路飞驰,杨慕初坐在后座里,半天没有动静。
他知道,韩正齐这个时候跑来跟他说这件事,必然这个案件跟阿次有关。他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刚刚冯欣的话还在耳边。他承认,他犹豫了,他怕了,他脑中甚至不由自主的出现各种血腥的画面。
阿次真的死了吗?
如果说之前冯欣等人的话,他还可以不相信,他还可以抱有一丝幻想,他还可以相信阿次能死里逃生。那么他真害怕,韩正齐所说的这个案件,会坐实他内心最害怕的事,会让他的那一点幻想都彻底破灭。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可是他也知道,他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
“什么案件?”
杨慕初冷不丁的这么一开口,倒是让韩正齐愣了一下。他一直坐在杨慕初旁边,他能够感受到杨慕初一上车就浑身散发的低气压,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让杨慕初跟他去案发现场到底对不对。
“今天凌晨,有一个黄包车夫拉着一个客人去火车站,客人走后,却把随身携带的皮箱落在了车上,车夫一时贪念,把箱子带回了家,打开箱子一看,却是一具尸体。”听到这里,杨慕初明显整个人震了一下,韩正齐思肘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是军统的一贯做法,所以……”
杨慕初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杨慕初和韩正齐到时,Jing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民宅门口拉着警戒线,一些人挤在外面看热闹。
抬起警戒线走进去,韩正齐朝刚正在现场的法医招招手,法医立刻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韩正齐问道。
法医摘下口罩,“死者是名男性,30岁左右,全身上下有大面积人为制造的创伤,这应该是死因。右手食指上有厚茧,应该是常年用枪所致。被害人已经被肢解、面目全非,黄包车夫妇不是凶手,这是一起杀人抛尸案。”
韩正齐听完,看向一旁的杨慕初。站在旁边的杨慕初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远处的那个满是血污的箱子和旁边那具勉强拼凑成型的尸体。
“那不是阿次,那不是阿次……”杨慕初远远的盯着那尸体,摇着头自言自语般不停地说道。
一旁的刘阿四看杨慕初这个样子,走过去到尸体旁上下查看一番。尸体全身上下都是刑伤,几乎连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脸也早已看不出样貌,可是无论从衣着还是身形,都是杨慕次无疑。
突然,一点微弱的反光引起了刘阿四的注意。刘阿四伸手,将尸体脖子上那条细细的银链子扯了下来。
不知何时,杨慕初已经到了他身后不远处,声音颤抖,“那是什么?”
似乎已经有了预感,杨慕初问得虽然平静,可是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刘阿四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条细细的银链子,上面缀了一把小巧的银锁,上面刻着一个“次”字。银锁上满是血迹,那个小小的“次”字几乎被血盈满。
“阿次……”杨慕初看着银锁,喃喃地念了声,声音一出,眼泪不可抑制地滚了下来。
“阿次!阿次——!”杨慕初突然叫了起来,急欲往尸体边去。
刘阿四却用身体挡住他,声音也有些哽咽,“先生,您还是不要看了。”
一想到杨慕次遗体的惨状,刘阿四都觉得惨不忍睹,他真担心杨慕初看到了会崩溃。
“不要拦我!滚开!”杨慕初双眼通红。
刘阿四毕竟不敢真的拦着,杨慕初一吼,他只得退到一边。
杨慕初几步走过去,等看清那尸体的样子,杨慕初浑身剧烈一震,竟一时呆愣在原地。
良久,他蹲下身,手抚上那尸体,目光呆滞,“你不是阿次对不对?”
“不是阿次,不是阿次……”杨慕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由自主地掉泪。“不是阿次,不是阿次!……”渐渐魔怔的他似乎从这句话中受到了莫大的启示,他越念越激动,手不禁往尸体右腿膝盖摸去。
样貌可以毁掉,身形可能相似,银锁和衣着可以替换,可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膝盖是杨慕次的隐疾,其他可以伪装,这个不可以。
杨慕初努力让自己冷静,他是学医的,膝盖骨受没受过伤,他还是可以判断的。
韩正齐和刘阿四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有jing察过来想要催杨慕初走,被韩正齐拦住了。
良久,杨慕初将放在尸体右腿膝盖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突然觉得嗓子一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进口腔,他试图想要把这血腥压下去,可是更多的热流涌了上来,瞬间冲开唇齿,杨慕初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先生!”
“老板!”刘阿四大惊,赶紧上前扶住杨慕初,鲜血顺着他的下巴尖流成了一股线。
杨慕初跪坐在地上,伸手搂住地上的尸体,突然之间失声痛哭,“阿次!”(苹果乱入:艾玛不会一搂就散掉了吧~~)
他伏在尸体上,悲痛欲绝的样子让韩正齐和刘阿四都不忍去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过了许久,杨慕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握紧手中的银锁,通红的眼中被悲痛和仇恨填满,“杜旅宁,若不杀你为我弟弟报仇,我杨慕初誓不为人!”
1940年11月29日。
刘云普走出重症病房,他不由地伸伸懒腰,活动了活动胫骨。
在前台结过账,他刚走出医院大门不久,就受到了不明人物的枪击。
万幸他虽然身手一般,可是运气极好,竟然稀里糊涂躲过了第一下致命的一击,然后迅速逃窜进人群里躲过一劫。
刘云普一边顺着人群跑,一边在心中大骂,草他大爷的,究竟哪个王八蛋想要老子的命?老子招谁惹谁了?!
1940年11月30日。
上海申报登出了一则重大新闻:军统潜伏在上海的少将杜旅宁昨日在贝当路遭到猛烈枪击,当场身亡。
新闻一出,整个上海滩一片哗然,各个茶馆酒楼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遭到了汪伪的人的袭击,有人说是杜旅宁惹怒了上海黑道重要级人物遭到了报复,还有人说是军统自己内讧。
总之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大多都是大家臆测,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动荡不安却畸形繁华的上海滩每天都是瞬息万变,杜旅宁的死如同扔进大海里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水花,很快就永远消沉了下去。人们继续讨论着各种国家大事和花边新闻。
次次次次次次!你们就知道次次!

都木有人关心初初!

初初都吐血了!

你们还念叨次次!太可恶了!

哼╭(╯^╰)╮!不理你们了
抱着初初哭去
,不更文了,碎!觉!
杜旅宁死后,被葬在上海郊区的一处公墓里。不知道是谁葬的,因为时期特殊,也没有人去悼念。
任你曾经如何叱咤风云英雄一世,死后也不过是几抔黄土一方孤冢。
二十一 旧事已随风飞去(1)
1940年12月8日。
刘阿四从码头回来向杨慕初复命,“老板,都办妥了。”
杨慕初背对着他坐在书房的窗前,眼睛出神地望着遥远的某个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阿四等了一会儿,以为他没听见,正打算再说一遍,就见杨慕初缓缓地点了下头。
刘阿四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忧,“您这样做,他会恨你的。”
刘阿四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跟了杨慕初这么多年了,更是深谙少说多做的道理,可是毕竟久了多少也有了感情了,杨慕初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杨慕初背对着他低低地笑了声,笑声里充满了苦涩,“那又如何?”
1940年12月31日。
上海滩法币、华新票、联银票、中储券等混用,杨慕初敏锐的嗅到上海的经济战争近在眼前。
本该是辞旧迎新、阖家团圆之时,杨慕初却将两个儿子让荣升带离了中国。
荣升曾经劝杨慕初一起离开,可是杨慕初却执意不肯走。荣升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留在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身边的亲人死的死,走的走,直到现在,真的只剩杨慕初一个人了。
1941年2月11日。
伪国民政府的中心贮备银行上海分行成立,筹谋多时的中储券正式在上海发行,试图控制住中国的经济中间上海。
同日,之前一直态度暧昧的上海银行公会通过一致决议,与上海钱业公会携手拒绝与伪中心贮备银行上海分行往来,全市大小市廛也一致拒绝使用中储券。
汪伪为了达到履行中储券的目的,派出76号在上海各大银行制造多起令人发指的恐怖事件,强令四大银行撤离公共租界,逼迫其他银行兑换通行中储券,制造了令人震惊的上海银行血案。暂代杜旅宁一切职务的李立对此也是进行了激烈的回击。
一时之间汪伪和国民政府为了争夺货币的发行和流通,在上海滩明枪暗战不断,搞得整个上海风声鹤唳。
上海银行分会常务委员、上海金融大亨杨慕初,旗下有在上海银行界举足轻重的杨氏银行和各大商铺,因为杨慕初在此次事件中态度强硬,旗下产业强力抵制中储券的流通,几番遭到76号的暗杀,幸好他命大,也亏得身边的人的拼死相护,几次死里逃生。
最凶险的一次,子弹打在了靠近心脏的位置,由于子弹离心脏太近,医生不敢贸然去取,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刘阿四要通知他在海外的家人,杨慕初却拦住他,“放心,我不会死,就算真死了,也不要告诉他们。”
1941年12月7日。
日本偷袭珍珠港,与此同时,日军侵入上海租界,上海彻底沦陷,繁华一时的上海孤岛时期结束。
接下来的几年,因为上海的复杂局势,杨家的生意也是几番大起大落。
1942年2月。
为了提高全党的马列主义水平,纠正党内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在延安展开。6月,整风运动在全党范围内开展。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次全党范围的普遍的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也是一次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
1943年4月。
根据毛泽东"整风是思想上的清党,审干是组织上的清党"的部署,延安整风运动转入了肃清内奸、审查干部的阶段。
在康生等人的领导下,抢救失足者运动骇人听闻的展开。
由周恩来负责领导的国民党统治区的地下党员普遍地成为被怀疑的对象,被诬指为"红旗党",造成了大批的冤假错案。一时间,整个延安地区"特务如麻",弄得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之中。
从上海退回延安的俞晓江也因为曾在军统中长期潜伏,在抢救运动中被冤入狱。因为和俞晓江的关系,夏跃春也受到了牵连。
1945年8月15日。
这一天,不管你在中国的哪里,只要电波可以传到的地方,都可以听到蒋介石慷慨激扬的声音:“我们的抗战,在今天获得了胜利。正义战胜强权,终于得到了它最后的证明,这也就是表示了我们国民革命历史使命的成功。我们中国在黑暗和绝望的时期中,八年奋斗的信念,今天才得到了实现……”
此后不久,上海光复。
二十一旧事已随风飞去(2)
然而动荡并没有随之结束,赶走日本鬼子后,解放战争随即打响。
抗战八年,上海滩各方势力都是几经更迭,一夜落没和一夜暴富的数不胜数,唯有杨家,虽然也有起有落,不过都不曾动摇过杨家的根基。
抗战结束后的几年里,在上海滩盘踞已久树大根深的杨家在杨慕初的经营下迅速崛起壮大,银行业、海运业、药业三大主营业务三足鼎立,旗下还有数不清的大小商铺。杨慕初先后担任上海银行公会会长、上海西药公会常委、上海工商联合会副主委等要职,杨家几乎成为足以撼动整个上海经济命脉的中坚力量。
然而这些都是表面的,暗地里,杨慕初一直利用自己手上的各种渠道,为GD的解放战争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中国两党内战,美国全力支持GMD,GMD设备先进,而GD则多时土枪土炮。因为和荣毅仁交好,杨慕初由此结交了不少国际黑暗势力。他通过这些黑色渠道,依托自家的海运业,为GD提供了大量先进的军械设备。
与此同时,杨慕初依靠自己在上海的药业、实业工厂之便,为解放军战场输送的药PIN、粮食、军需用品更是不计其数。
中央军委派代表几次密会杨慕初,许以重要职位想要吸纳他入党内,却都遭到了杨慕初的婉言拒绝。
1947年11月。
杨慕初收到夏跃春的来信,才知道俞晓江已经于几月前死于狱中。对于他自己的近况,夏跃春也是寥寥几笔带过。
看完那封书信后,杨慕初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然还是觉得悲伤,可是内心却十分平静,连一点波澜也没有。
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似乎早已经麻木了。
他也认真的想过,如果阿次还在,会不会落得和俞晓江一样的下场。就算他逃过了这次,以GD的作风,难保不会有下次,下下次。也许死在敌人手里,才是最好的结局,至少还能落个好名声。这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真的值吗?
他一度觉得十分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他坚持留在中国的价值。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他想,如果阿次还在,即使是死亡,也不会动摇他的意志,不会改变他的初衷。
杨慕初想,你的那身本事,我没有,你会做的,我也做不来,那就由我用我的方式来替你完成吧。
1949年5月27日。
杨慕初从杨氏银行总部大楼出来,汽车经过闹市区,广场广播里传出一段广播,杨慕初刚仔细的想要去听清,闹市区里突然欢呼沸腾。
上海正式宣告解放。
近十年来愈发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杨慕初,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觉得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他突然想起1936年他刚回到上海时,他无比激动的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笑得一脸天真灿烂。
那时候,荣升会看着一路笑闹的他笑骂他小赤佬。
那时候,四姨娘、大太太和荣华会在熙攘的车站外接他。
那时候,和雅淑还是那个爱穿洋装的富家小姐。
那时候,杨慕次还是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校副官。
一切都犹在眼前,一切又都已那么遥远。
……
1949年8月10日。
全国大部分城市已经解放,解放战争的胜利近在眼前。
杨公馆内。
杨慕初闭着眼睛坐在一把古老的躺椅上,躺椅随着他轻轻的摇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这把躺椅还是1939年时杨慕次送给他的,当时杨慕初还怪他送小老头儿才喜欢的东西。
杨慕次奚落他说你操心多肯定老得快。
然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早几年他还不服老,死活不用。
没想到如今竟然就用上了,一进屋就离不了它,还真舒坦。
想到杨慕次,他无声的笑了笑,眼角勾起几缕皱纹。
鸡蛋黄儿似的太阳一下子跳出地平线,橙红的光线从老式别墅的窗户里照进来。
这是很多年前流行的别墅样式了。
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许多,细细碎碎的洒满了木质地板,洒在他的身上。
他慢慢转头看了眼初生的太阳,脸上刻满了历经世事的沧桑。
那通红通红的太阳,很快就照亮了整个世界,看上去一片安谧的和祥。
他闭上眼,慢慢的摇啊摇。
往事如同遥远的梦境,像放慢的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重演。
吱呀~吱呀~吱呀~~~
尾声 世事苍茫梦一场(上)
1953年11月29日,上海云陵公墓。
一辆不起眼的轿车缓缓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西装,戴着同色系的礼帽,手中拿着一束白菊,孤身往公墓深处走去。
刚下过雨,可天空还是有些灰蒙蒙的,看来还有一场大雨。
偌大的公墓里几乎没什么人, 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皮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周围显得更加空旷寂静。
走到一块墓碑前,他停住了脚步,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虽然岁月在他眼角留下了几许刻痕,可是五官还是如年轻时那般精致,只是眼里多了一份历经世事的平静和淡然。
墓碑照片上的那个人,还是他脑海中的那个样子,眉目犀利,表情冷峻,还有一身整齐的军装。
他俯身把白菊放在墓碑前,便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照片里的人,一动不动。
他突然跪了下来,望着照片里的那张脸,几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终究都觉得无从说起。他往后坐在脚后跟上,突然喉结一滚,他伸手捂住脸,眼泪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他一个人在那里无声的跪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大颗大颗的雨落在脸上他才有所察觉。
荒凉的坟头已经满是枯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站起身,开始徒手清理那些枯草。
雨越下越大,他却浑然不觉一般,认真细致地清理着,那么专注的神情,仿佛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等清理完,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脸上和衣服上还沾有一些泥土,他站在墓碑前,远渡重洋,不过就是为了来看他一眼。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他想,他会懂他心中在想什么的。
等到天色渐黑,他才转身离开,当晚便登上了返回瑞士的客船。
请颁个最佳勤劳奖和最佳坑品奖给我谢谢!
——————————————————
瑞士,菲郦庄园。
“你回去看过他了?”女子问道,过了这么些年,她看上去倒是一点也没老,只是眉目间少了些年轻时的娇嗔柔媚,多了几分稳重知性的成熟。
“嗯,他的忌日,总该回去看看,终归是我对不起他……对了,孩子们呢?”
“和隔壁家的小孩儿出去踢球了。你不过才离开几日,孩子们就天天问我你什么回来,倒是比跟我还亲似得,我都吃醋了。”
他捏了捏女子的脸,摇头笑了笑。
“对了,孩子们说,这周周末想要出去露营,你觉得呢?”
“好啊,那等会儿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和用的。”
女子见他坐在沙发上,走过去从沙发背后环住他的脖子,“昨天爱中打电话来了,问你好不好。”
他没有接话。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可不要嫌我烦。”
他似乎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脸色有些不悦,可并没有阻止她。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呀,也该放下了,就算你生他的气,这么久了,也该气消了。虽然当初他的手段是极端了点,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可是他做那么多终究还是为了你。前两年还时不时打个电话,可你总是冷言冷语没个好脸色,要不然干脆就直接挂了,你看,这一两年电话也不敢打了,你就不怕他真的寒了心?我知道,因为杜旅宁的死,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可是兄弟间没有隔夜的仇,难道你真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夜晚,妻子和孩子们都已经熟睡了,他睡不着,一个人下楼坐到客厅里。
他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取出一根点燃,可刚抽了两口就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有些烦躁的把烟捻熄。
他坐在那里,眼睛时不时地看向电话,过了很久,他终于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喂?谁啊?”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来,对方的声音有些迷糊和不耐烦,显然是被铃声吵醒的。
他听到这一声“喂”,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那边也很明显的沉默了一阵,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阿次?”声音立刻变得异常清醒。
“那个……这周周末我和雨颦要带孩子们去郊外露营,要一起去吗?”
那边停顿了很久才说,“好啊!”
简短的两个字,声音里都是满满的藏不住的笑意。
如同阳光洒满大地,如同清风拂过海面。
“那周末见。”杨慕次挂了电话,眼中明显有了光采。
周末清晨。
“雨颦,把防虫剂拿下来,还有催孩子们快点。”杨慕次一边往车里装帐篷一边冲屋子里说道。
突然,一辆十分奢华的福特房车停在庄园门口。车一停稳,便从里面蹦出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叔叔!”
“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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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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