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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伶仃[第12页] |
作者:禾雎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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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催我啊好不好,你们又不给评论,就安静地看文就好啊,我超级忙的!超凶!写评论的宝宝好爱你们啊,不过更新速度今年是快不了了,见谅吧。长评我都看过了,我正在酝酿给你们的回复~~~下一更更弱弱的小翎 |
美国缅因州。 苏翎的右手搭在软枕上,大拇指骨到桡骨之间扎了两排锃亮的银针。安鼎扎进最后一根,问,“有感觉吗?” 苏翎摇摇头,早已预想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倒也不算太失望。 安鼎沉默了片刻,将所有的银针拔下来,在桌子上一趟排开七八种物件,“这样吧,我先看看你对肌肉的控/制程度。” “好。” 第一件是一块橡皮,苏翎没费什么力气拿了起来,摊在掌心给安鼎看。 安鼎点头,“下一个。” 第二件遥控器,苏翎也轻/松拿了起来。 第三件是一个花瓶,宽颈斜肩,一只手握不过来,苏翎抓起它,紧/贴在釉面上手指显得苍白无力。 第四件是一本书,厚厚的《莫尔摩斯探案集》,苏翎抓着书脊把它拿起来,没坚持几秒就无力地松手,书“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安鼎的心沉了沉,默不作声地拾起那本书,“没什么大事,你打了快四个月的石膏,手指肌肉萎/缩,要想恢复还得多练习。” 苏翎却笑了,“安鼎,抱歉,我不想称呼你安院长,那太过冰冷疏远了。我学过基础医学,知道肌肉暂时性萎/缩和神/经**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不必瞒我,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做好准备了。” 安鼎看着他的眼睛,原以为内心深处早已被压/制下去的感情又翻涌/出来,这一次,还带着浓浓的惋惜和心疼。 “你的指骨,当时是粉碎性伴随开放性骨折,伤的最轻的是拇指,只断成了两截。剩下的……William是把那些碎骨用手帕包起来一起带到医院来的……Daniel给你接骨,拼拼图一样把它们拼起来,用了十四个小时。这个过程中,可能会伤到运/动神/经,我现在还不确定是神/经的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是感受器或效应器,可以通/过针灸治疗,如果是神/经元出了问题,那可能……你永远只能拿起一个花瓶的重量了。” 苏翎低头看着自己摊在膝盖上的手,Daniel医术真的很高。当初他是眼睁睁看着棍/子砸下来的,晕过去之前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手肯定保不住了,但没想到醒来后,命没丢,手也还在,这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蛋白线缝合的伤口不见伤疤,只有嵌入骨头的一粒粒小钛钉提醒着他曾经受过伤这个事实。 只能拿起一个花瓶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他拿得起筷子,拿得起牙刷,拿得起杯子,至少还能照顾自己,还不是一个完全的残废。 苏翎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左手,“来,我们掰手腕。” 迎着安鼎怜悯和疼惜的目光,苏翎笑着说,“我的左手可还好好的,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那个笑容,比缅因州八月最灿烂的阳光还要耀眼。 自己没能安慰到苏翎,反倒被苏翎安慰了。 安鼎也笑出来,压下心头百感交集的复杂情绪伸出手,“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话虽这样说,他到底还是顾惜苏翎受过伤的腕骨,只使出了七分力。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苏翎还是输了。 安鼎紧张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苏翎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事,就是我有点生气,你糊弄我。” “我和William掰,不到三秒就输了,跟你却掰了十二秒,”他冲安鼎眨了下眼睛,“要么就是和William相比,你的体能太差了。” 安鼎笑出声来,拉过他的手给他按/摩穴位,“我看我是白担心了,飞机上十四个小时我都没睡着,净想着怎么安慰你了,结果你就这么嘲笑我?” 苏翎也笑,“跟你道歉,今/晚请你吃我的拿手菜。” 安鼎愣了一下,“你这样,怎么拿锅铲?” 苏翎笑得更开心,“我在旁边指挥William啊。” 两天后苏翎去做了检/查,喜忧掺半。 喜的是,他的神/经元的确受到了损伤,但很万幸,这种损伤是可逆的,也就是说,只要恢复得好,所有的肌肉功能都能恢复。 忧的是,这种逆损伤恢复成功的案例只是理论可行,还没在临床/上发现过,而且,它的复建将会是非常漫长的过程。 好在苏翎早已经想开了,他并不在意这个。William问他要不要学点什么东西时,他想了想,决定学画。 Michael不请自来的那天,William刚好驱车去找邻居借一把鸭嘴钳修理厨房坏掉的顶灯。 苏翎帮他磨了杯咖啡,Michael看了一眼他端着杯碟的手,就知道是带着病态的。 他并没有接过那杯咖啡,径自往沙发上一坐,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一分钟后,他才接过那杯浓郁的黑咖啡,往面前桌子上一放,毫不客气地审视着苏翎。 苏翎在他对面坐下,不卑不亢,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Michael终于开口,“William是我弟/弟,是DB的少主,以后是要和我一起接管整个DB的。DB三个分公/司都是他在管,可是股东大/会从来不见他出席,他也已经半年没回家了,苏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弟/弟走?” “腿长在我身上,是走是留我自己会做主。”William沉着脸进来,把苏翎揽在自己怀里,以一副对抗的姿态看着Michael。 Michael耸肩,下巴一抬指指苏翎,“他有什么好?能帮得了你什么?你放着家里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到这偏远小州来伺候一个……一个**,你图的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一片寒光,Michael敏锐地侧身,躲过一枚袖箭,他眯眼,声音沉了下来,“William,你跟我动手?”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我还有一百多枚袖箭等着你。” William冰冷冷的目光直视过去,“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你回去告诉爸爸,如果你们不接受苏翎,我就带着他离开美国。DB的那些,我不稀罕。” Michael离开后,William修好了厨房的灯,按照计划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临睡前,他抱着苏翎说,“下个月,我们就离开这。” 苏翎在他怀里抬起头,“Michael只是嘴上强/硬一些,他不会伤我的。我不想你为了我牺牲那么多,在这里就很好。” “不,Michael虽不会伤你,像今天这种不请自来的会面还是少不了的,而且,美国不禁枪,你现在又保护不了自己,我怎么都不放心。” William亲/亲他的额头,按了遥控器把窗户关上,“最近可能有龙/卷/风,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陪你,房子今/晚已经让人去办了,下个月我们就去荷兰。” 苏翎心里一动,半开玩笑道,“你莫不是要求婚吧?” “我求婚,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为什么?” William撑在苏翎身上,轻轻/抚/摸/他略微有些冰凉的脸颊,“为什么不答应?你不爱我吗?” 苏翎听出了他话里带着的一点点委屈,不禁笑弯了眼睛,他伸手捧住William的脸,仰头亲了上去,很轻的一个吻,吻在了唇角。 William再次感慨起自己对苏翎的零抵/抗力,只是一个浅吻而已,他就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苏翎身上的味道让他沉迷,他忍不住把脸埋在他颈边深深嗅了几口。 “苏翎,我想亲/亲你行不行?” 他的气息喷在颈边,苏翎觉得痒,就歪着脖子躲,却被William牢牢抱在怀里动弹不了。他只好用手揪了揪他的头发,“我都那么主动了,你现在还问我这个问题,我都要觉得你虚伪了。” William撑起上半身,拢出一方小小的空间来,他用他蓝色的眼睛仔仔细细看着苏翎,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他想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苏翎啊,终于好端端地躺在他身边了。 William这厢还在感慨万千,苏翎却笑了。 “笑什么?” “笑你像个傻/子。” 苏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爱你。” 一分钟后,William默默地抱紧苏翎,关灯准备睡觉。 “William?” William亲/亲他的头发,“乖,睡觉吧。” 苏翎:喵? 这天晚上,William一个人孤独的睡在床的另一边,原本他的位置被一只圆/滚滚的松鼠霸占着。William看着那只胖松鼠整只鼠都钻进了苏翎的睡衣里,只留下一条蓬松的尾巴露在外面,内心无比悲凉。 |
苏翎: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自己睡吧。 William:翎儿我是心疼你啊。 苏翎:那你自己睡吧。 William:…… 开了辆塑料车,毕竟我们William太心疼小翎了嘛 其实小翎也是听到Allen的话很心疼William的 ,不晓得这两个互相心疼的人啥时候能真正滚一次床单,忧心。 |
转眼已是盛夏,今年的夏天格外难熬,空调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开着,稍微关五分钟就能热出一身汗。 杨耀躺在床上,机械地帮安之盖好毯子,自己翻身盯着天花板发愣。 现在吃安眠药已经无法帮他入睡了,他往往要闭着眼在心里念上无数遍苏翎的名字才有那么一点困意。今晚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他都睡不着。他悄声拉开抽屉,在里面摸出苏翎的手机,点开屏幕翻了几条短信看。这些短信,他翻来覆去都已经快倒背如流了,但那些文字是最能安抚他的情绪的。杨耀把手机捂在自己胸口,想了想,怕压坏它,又把它塞到枕头下面,心里终于觉得好受了一点,这才慢慢睡过去。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安之每天看着他,都觉得他像是在透支生命,毫不在意额度的透支。 安之又偷听到过几次安鼎打电话,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苏翎真的没死。 大寒的那天,安之早早地下了班等安鼎,安鼎问他,“你不去找杨耀?” “哥,你忘了吗?” 安鼎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什么?” “今天是苏翎的祭日。” 安鼎怔了怔,伸手捏自己的眉心,“我这几天太忙了,把这事都给忘了。” “哥,”安之挡在他面前,“你不可能忘记的,你那么喜欢苏翎,甚至愿意为了他铤而走险,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安鼎皱着眉看他,“阿之,你想说什么?” “苏翎没死,是不是?” 安鼎的心猛地一紧,目光仿佛带着倒刺死死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安之倔强起来,“半年前你去美国那次我就在怀疑,你说你去了纽约,我托人查过了,纽约的入境记录里没有你,你是在缅因州入的境,William也在缅因州,而你和他根本不熟,除非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人。”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安鼎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他躲闪着安之的目光,“你不要多想,早点休息。” “哥!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不想让我牵扯进来,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只要你一句话,苏翎是不是还活着?” 安鼎和他无声对视,过了很久才轻轻说了一句,“上天会善待每一个善良的人。” 他推开安之,看着他的眼睛说,“阿之,如果你告诉杨耀,哥哥会对你很失望。” 安之一心沉浸在苏翎没死的巨大喜悦中,完全没听见他哥哥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他一路飞着奔上楼梯,一脚踹开房门。 杨耀还窝在阳台上的椅子里昏昏欲睡,听到门响,他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 安之看到他这副样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泼在他脸上,“你能不能别这样整天半死不活的!” 茶水顺着下巴一滴滴滴下来,在裤子上留下了一小片褐色的污迹。杨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说,“我就是坐一坐,一会儿就起来了。” 他这一坐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安之陪在他身边,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从椅子里拽起来,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杨耀,如果,我是说如果,苏翎还活着,你会怎么样?” 杨耀的眼里霎时有了光彩,然而不过一瞬,他的眼睛又死寂下去。 安之紧咬着唇,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来。 杨耀却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片山林间,“安安,不用安慰我,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鬼才信你的胡话!” 安之气呼呼地,手脚并用把杨耀拖回屋里,拖到穿衣镜前,“你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喘了几口气,发现憋不出什么教育人的话来,只好掰着杨耀的头让他看自己,“你信不信我?” 安之的反常很明显,杨耀不知他怎么了,微皱着眉看他。 “你就说你信不信我?” 杨耀点头。 “那好,你听我说,我只说一遍,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会再解释,我也只说这一遍。” “苏翎没死,William带他去了美国,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死。如果你还想弥补以前的过错的话,就先把自己身体养好,不然我不能保证你天天服用过量的精神类药物会不会导致你猝死在飞机上。” 杨耀一时愣住,等他反应过来安之是什么意思,不禁狠狠一颤,耳边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在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手,紧紧抓着安之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安安?” “我说过我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杨耀心头一阵狂喜,真的是在黑暗中独行了许久看到天边第一丝曙光时的那种狂喜,他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在淋浴喷头下静下心去回想。 事情过去了一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苏翎的悲伤中,始终没有想到其中某些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最大的一点,他从头至尾都不曾见过苏翎的遗体。在医院里,他想揭开白布看一眼时,是William说了一句什么话让他失去了揭开白布的勇气,后来,在冷冻室,他想最后看一眼苏翎时,遇到了那一家来祭拜长子的人,他们的话让他再次失去了勇气。所有的过程中,他都没有见过尸体一眼,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地认为苏翎真的死了呢? 杨耀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事情经过,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他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他终于从那场带走所有希望的死亡中走出来,他觉得庆幸,觉得高兴,也觉得骄傲。 他的弟弟是多么聪慧,在那样的绝境里竟还能想出这一场天衣无缝的脱身之计来。 光耀的困境、秦天和穆朝中的威胁、他陷入的纠纷,都迎刃而解。 还有那之后他听到的看到的,安鼎说的,William说的,恰到好处出现的录像带,每一句话每一帧画面都是精心算计过的,为的就是要他愧疚要他无颜面对苏翎受过虐待的尸体。白布下面躺着的人是苏翎,但却是还活着的苏翎,尽管只有微弱的呼吸,却和真正的死人有着千差万别。杨耀也是动过手杀过人的,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差别。所以,从一开始,从William在医院里抛出那个秘密开始,这一局心理战就开始了。 是了,真的是这样。 苏翎没死,他还活着。 苏翎布置好一切,然后从这一切中抽身而出。 杨耀几乎要痛哭一场了,他连夜去了长别山公墓,在杨岩和苏千雅的合葬墓前跪了一夜。天色初晓之时,他给陈深海发了消息,约他在家中见面。 这件事情牵涉甚广,他只能告诉最稳重的陈深海,不是他不信严浩宇,只是陈深海是那种不管什么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大喜大悲面前永远保持冷静,这类人,最不容易被别人抓到把柄。 陈深海的动作迅速而隐秘,半个月后,他夜访杨耀,给了他一串地址。 “Evan?Horton,”陈深海推给他一张传真过来的证件,“霍顿家族的养子,这是小翎现在的身份。” “肯定……是他吗?” 那一张薄薄的纸上,印着一张美国驾照,上面的照片是一个卷发白人青年男人,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霍顿家的人口风严谨,什么都探听不到,这个埃文,一年多前凭空出现在霍顿家族的族谱上,之后就被派往荷兰管理那边的业务,但他从没有在公司出现过。和他一起过去的,是霍顿家第二子,也就是William。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至少,七成是有的。” 杨耀缓缓点头,“我尽快过去,以后我不在,有什么事也不用问我,你们商量商量自己拿主意就好。” |
下一更耀哥将收获冷漠的小翎以及护崽儿随时想拔枪的耀哥~ |
荷兰正是秋天。 杨耀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他待在房子里一步也没出过门。原本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翎的心情已经被不知名的恐/慌取代,他不敢迈出这一步了。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错事做多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第六天,他照例坐在阳台上发呆,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了两下,杨耀一下子回过神,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玻璃杯,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刚刚并不是错觉。 到了晚间,电视里就播出了新闻,阿姆斯特丹周边的小镇遭遇三/点七级地/震,震感明显。 杨耀握着遥控器,手微微颤/抖。 他要感谢这场小地/震,让他下定了去找苏翎的决心。人生无常,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胆怯再错过一次。 杨耀租了辆车,按照陈深海抄给他的地址守在路边等着,到了下午两点就见到一辆车开出来,车窗是降下来的,他认出开车的人是William。 心脏开始狂跳不止,杨耀等William的车走远,才戴上墨镜和帽子,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伪装成来旅游的人,往那家小花园前走。 他坐在石凳上等到下午四点多,远远地看到屋门开了,从里面率先冲出来一条德牧,大狗活泼的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冲到草坪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又跟着滚出来一条小八哥,那小狗还太小,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德牧看见八哥,兴/奋地嗷呜冲过去,用毛绒绒的大脑袋拱了拱它,可惜它没控/制好力度,小八哥被拱翻,四脚朝天扑棱着。 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德牧的头,“怎么这么调皮,嗯?要不要玩球?” 那只手将小八哥抱在自己胸前,顺手扔了一只网球出去。德牧飞奔着去捡球,回来后蹭蹭主人的手要再玩一次。 杨耀死死盯着那个身影,眼眶里不知何时早已溢满了眼泪。 隔着两条街和一座花园,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杨耀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人,正是苏翎,是他日思夜想的弟/弟。 短暂的悲喜过后,杨耀的心一点点收紧,那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又翻上来。现在的苏翎比他印象里还要更清瘦一些,他穿着一件日式的羽织,风一吹,布料空荡荡的飘,仿佛裹在里面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缕轻烟一般。 杨耀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那只是一个幻影。然而,他把手放下来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庭院里变得空空如也,草坪上的德牧不见了,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小八哥不见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也不见了。 杨耀惊恐的睁大眼睛,凉意顺着脚腕直冲头顶,他顾不得疾驰而来的一辆货车,穿过马路狂奔向那个院子。 刺耳的刹车声传得老远,苏翎抬头往院子外面张望,被心有不满的德牧咬着袖子拽来拽去。 “不行,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德牧蹲坐在地,听到“出去玩”,大尾巴欢快地摇,口里发出兴/奋地呜呜声。 “那就必须戴口罩,不然会吓到小朋友,你长得这么凶。” 德牧听懂了主人的话,两只立起来的耳朵软趴趴地贴在头上,委屈的像个被抢了糖吃的小朋友。苏翎帮它戴上口罩,将牵引绳在左手腕上缠了两圈。 不远处的路口似乎发生了一起小纠纷,苏翎不想太引人注意,牵着德牧走上了另一条小路。 杨耀扭伤了脚腕,在货车司机的搀扶下艰难站起来。他尝试着走了几步,疼痛尚在可忍受范围内,便拒绝了要送他去医院的好意,忍着一阵一阵的刺痛追过去。 好在苏翎走得并不快,德牧似乎知道主人身/体不太好,出了门反而乖顺起来,见到其他同伴也规规矩矩地走,不时回头来看看主人。 苏翎挑了一张湖边的长凳坐下,松开了牵引绳。德牧并没有跑远,安静地趴在一边的草坪上甩尾巴。 长椅是金属质地的,虽然是盛夏,坐得久了还是能感觉到有凉意钻到当初的断骨里。苏翎知道自己不能坐太久,可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舒适了,太阳隐在云层后,湖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清凉,在夏天的荷兰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 苏翎想,反正William不在,坐一坐也没有关系的吧。 他闭着眼睛对着太阳,感受着眼前金色的光晕,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直到有一道影子将逐渐露头的太阳遮住,苏翎轻轻笑了起来,他以为是William来找他了,依旧闭着眼睛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翎心里惊疑起来,他觉出这人并不是William,一时有些警惕。然而来人并没有恶意,他甚至能感觉出来,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中,是满含/着情意的。 苏翎犹豫着睁开眼,一眼望进杨耀雾气氤氲的眼中。 苏翎一下子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天,他在湖边等了很久,等到心里的委屈快要化成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回头,就看到了杨耀的眼睛。 杨耀不算温柔的捏/捏面前团子的脸,“你敢哭我就不带你回家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被挤得变形的烤红薯,这是他许诺让苏翎等着他打完游戏的奖励,“赶紧吃,吃完回家。”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在湖边等着哥/哥来带他回家,看到哥/哥时会冲他露/出开心的笑脸……真的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吗? 这么多年的岁月,这么多桩桩件件的事情,每一件都像是王母娘娘的发簪,随随便便一划就在他和杨耀中隔出了那么长那么远的距离。 苏翎的眼中闪过极快地一抹惊痛,动物敏/感的直觉让德牧发觉了主人的异常,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冲着杨耀龇出尖利的牙齿。 苏翎及时制止了处于进攻状态的德牧,挽起牵引绳,“走了牧牧,我们回家。” “苏翎!” 杨耀一急,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就去拉苏翎的手,他扭伤的脚没留意硌在一块不小的圆形鹅卵石上,二次受伤的痛让他一时失去平衡,苏翎胳膊上没力,被他拽的一齐摔倒,受过伤的手腕戳在草坪上,立时就是一阵钝痛。 德牧看到主人受伤,愤怒地想冲上去撕咬。 “牧牧,回来!” 这只德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能够在听到主人声音时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William拍拍蹲坐在自己脚边的德牧的头,发出了原地等待的指令。 他疾步冲过去将苏翎抱在怀里,捧着他的手小心地查看。 腕骨处渐渐肿起来一个软包,一按就是一个小坑。William心疼之下被愤怒冲晕头脑,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几乎是暴怒着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杀意抵上杨耀的额头,“滚!” William是什么时候收起枪来抱着苏翎走的,杨耀不知道。他跌坐在略有些潮/湿的草地上,扭伤的脚腕依旧一阵阵的疼着。 不过这一切,都抵不上苏翎那个冷漠的眼神。 从始至终,苏翎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除了第一眼对视之外,他再也没有看过自己,即便是在William用上了膛的枪指着自己时,他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
啊!并不是粗长 不要急 明晚还有!! |
William送走医生,转身直接将苏翎打横抱起来。 他把苏翎平放在床上,帮他盖好绒毯,想了想又问,“放松子进来陪你?” 苏翎摇头,揪着他的衣服问,“你要去哪儿?” “去做晚饭,想吃什么?” “不想吃。” 苏翎往边上挪了挪,裹着毯子看他,“你陪我躺会儿吧,想和你说说话。” “那你等我五分钟,我把粥熬上,食材都弄好了,很快。” William一边熬粥一边给Macheal去了一个电话,让他查一查苏翎的身份信息有没有什么漏洞,然后他给安鼎也去了一个,把杨耀来找苏翎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想好一但事发之后的对策。这件事情,William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苏翎的身份被揭露,他是不会允许苏翎被引渡回国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就带着苏翎回南洋岛。只是,他可以放弃一切的身份地位,但是安鼎无辜,他不能牵连他。 William回房的时候,说好的五分钟已经变成了快半小时,玻璃幕墙全都关上了,遮光帘也被拉上,房间里一片昏暗。 他以为苏翎睡着了,便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身边躺下来。 苏翎却没睡,拉过他的胳膊揽着自己,把头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 William拍着他的背问,“想和我聊什么?” “你知道,以前我犯错,我哥是怎么打我的吗?” William愣了一下,摇摇头。 “他只打我左边屁股。” “为什么?” “那样子即便第二天要开会什么的,也可以侧着身子坐。” “有一次,我头天才挨了顿打,打得特别狠,藤条断了两根,我哥也不许我上药,疼得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就去接待韩国来的考察团,他们的社长是个女人,穿了一双高跟鞋,在楼梯上没站稳踩空了一节,我伸手扶她,结果她……” “怎么了?” “她很胖,直接把我砸在楼梯上了,屁股着地。” William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就是一疼,苏翎的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但他能想到事情发生时苏翎该有多么难熬。 “当时我眼泪就下来了,那个女社长问我怎么了,我站都站不起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深海哥帮我解围。” William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将他抱得更紧,苏翎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用略带些鼻音的声音说,“我哥经常罚我跪,有时候还规定个时间,有时候忙起来就会忘了我,我只能一直跪着,等到他想起我来再让我起来。” 苏翎拉着William的手去摸自己的膝盖,“是不是很丑?” 苏翎的皮肤其实很好,只是后背和臀腿上布满了很多疤痕,膝盖处的皮肤也是皱皱巴巴的,全是当初长跪时被粗粒的石子路磨出来的伤痕。他的膝盖骨细摸起来也是歪的,William不忍再去碰他的伤口,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指捂在自己胸前,“不会,我从没觉得丑。” 苏翎抽抽鼻子,问William,“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南洋岛的?” “你走之后四个月。” “那你一直在找我吗?” William点头,“嗯,你在岛上为什么教我日文呢,让我费了那么长时间在日本。” “你还记得那句日文吗?”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喜欢你’的意思。” William沉默了一瞬,说不上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很遗憾。如果他当时懂日语,他和苏翎也许就会早早坦露心迹,也不会在以后走得这么辛苦。 苏翎猜到他所想,他和William一样,也觉得遗憾,更有一种命运弄人的感觉。 “你会觉得不舒服吗?”苏翎说,“你等了我那么久,我却忘记了你,还和别人在一起,你……” William捏住他的嘴不让他说,皱眉道,“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我生气起来可凶了,也会打你屁股的!” 苏翎丝毫没被他吓住,反而笑了出来,“嗯,我知道了,我不敢了。” William亲亲他的眼睛,叹息着说了一句,“苏翎,我真的好心疼你,后悔没能早点找到你。今天我看见杨耀,真的是动了杀心的,要是我……我没控制住,你会怪我吗?” 苏翎沉默了很久,才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William早知道苏翎会是这样的答案,他问,“你会跟杨耀回中国吗?” “不会。” 这次苏翎答得很快,他往William怀里挤了挤,“我不会回去的,William,杨耀的弟弟是苏翎,苏翎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Evan,是Mercury,是随便的一个什么人,总归不是苏翎了。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要是哪一天你不爱我了,我只能……” William听他越说越委屈,干脆用一个吻堵了他的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不许再乱想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要不要搬走?” 苏翎下意识点头,下一瞬却又犹豫起来。 “好吧,不想这个问题了,我盛碗粥给你,喝完就睡觉好不好?” 等苏翎睡熟了,William才轻轻关上房门下楼,在不远处的街角,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杨耀的身影。 |
他们住的这一片街区绿化很好,到了晚上,路灯的光洒在葱郁的林间制造出大片的阴影。杨耀就站在那些暗影里,前方窗户里透出的光在微雨的夜晚看起来朦胧又温暖,却无法给他任何慰藉。他明明知道苏翎就在里面,可他不敢再去打扰了,每一次,不管有心无心,他总是害得苏翎受伤。今天下午,他看到苏翎手腕处鼓起的那个软包时,真的是有些心灰意冷,他有一瞬间想过要回中国去,苏翎身边有William照顾他就足够了,自己在这里还平白惹得他不痛快。 只是天黑下来之后,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站在离苏翎不足一百米的地方,默默站了很久。 William回头看了看关好的房门,对杨耀说,“要不要找地方去坐一坐?” 他带着杨耀来到一家安静的小酒吧,挑了最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坐下,侍者端来两杯苏打水,杨耀看着杯子里的小气泡噗噗地往上涌,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他想,也许是苏翎让William带了些话给自己,会是什么呢? 他心里又开始期待起来。 可是William一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杨耀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焦急问道,“他还好吗?” William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等到台上的歌手唱完这一曲,他才反问道,“你是指哪方面?身体?还是心理?” William晃了一下杯子,继续说,“好,也不好。你没来之前,他哪里都好好的,你来了,他哪里都不好。” 杨耀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然而William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意料之中的难受。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张口带出沙哑的嗓音,“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我来荷兰,就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那你现在知道了。” 杨耀哑然,半晌才开口道,“我,能不能跟他说几句话?” “你想说什么?道歉吗?还是说句’对不起’?”William笑了笑,“我知道,苏翎走后你一直很痛苦很内疚,安鼎跟我提过几次你的状态,听说还有心理障碍?” “可是那跟苏翎有什么关系?你来找他,无非是求得他的原谅,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你有几分真心诚意为苏翎想过?” “不是的,”杨耀急忙说,“我是真心想来赎罪的,我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从以前,就不太好,我对不起他,就想来看看他,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他。” “照 顾 他……” William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出声,“你想来照顾他?可你知道吗,苏翎已经不需要你了。以前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他十一岁你把他送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照顾他?杨耀,不是什么过失都可以补救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苏翎已经死了,他在中国背了哪些罪名你比我清楚得很,你口口声声真心想来照顾他,那你想过没有,陈深海能查到的消息,拼命想翻盘重来的穆朝中也可以得到,如果他知道苏翎没死,被他拿到了证据,苏翎会是什么下场?你已经害死他一次了,你还想再害死他一次吗?” 杨耀猛地抬头,仓皇地翻开手机查和陈深海的通话,William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抹掉你的网络和通讯痕迹了。” 杨耀慢慢点头,“是我……是我没想周全,我只是想着快些见到他,没想那么多。” 凌晨两点,酒吧要清场关门了,William喝完杯中的水,丢给他一张字条,“杨耀,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每次看到你都有想要杀了你的冲动,我不管你现在多么痛苦内疚,那都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你对苏翎做过的一切。但你放心,该不该原谅你是苏翎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他的想法。如果你执意想见他,可以去字条上的广场看看,苏翎有时会去那里画画。” 杨耀把那张字条紧紧攥在手里,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合衣躺在床上,睁眼闭眼全是苏翎冲他笑的样子,还有那一句句的“哥哥”,从苏翎孩童时软糯的童音到少年变声期时有些沙哑的嗓音,每一声都在他耳边喊着“哥哥”,再到他成年后用清润温和的声音叫他“哥”……杨耀的眼眶又开始泛酸,他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狭小的空间中,被子里很快被二氧化碳充斥变得憋闷,杨耀努力吸着每一丝残余的氧气,想起了苏翎跪在夏天正午的日头里反省时的样子…… 杨耀拼命忍住想要掀开被子大口呼吸的冲动,压住被子的边缘把自己憋在里面。William说得对,自己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有些也许能弥补,有些,是真的无法弥补了。 既然无法弥补,那么,让我体味一下你当年的痛苦吧,苏翎,哥哥真的后悔了…… 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杨耀在一片柔和的金色日光中醒来时,恍惚觉得苏翎在自己身边,他一个翻身坐起,房间里却是空荡荡的。 昨晚入睡时因为缺氧,导致今早头疼欲裂。杨耀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草草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William今天要回美国一趟,虽然晚上十点就能回来,他却还是很不放心。 “九点半约翰会来一趟给你做例行体检,这之前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 “嗯,我知道。” “给牧牧约的医生换了一个,是个瑞士女人,上次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苏翎“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太敏感了,德林医生女儿都上中学了。”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喜欢。” William说完,又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妥,又加上一句,“他是来给牧牧打针的,全程看了你八次,我不放心他再来。而且你……” “我身份特殊,万事一定要小心,”苏翎学着他说话的样子,微微弯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要这样说啊,我的William先生。” William捏捏他的后脖子,“乖,别嫌我烦,你知道我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苏翎低头笑,伸手去抱他,“不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的时候,William才开车出门。 苏翎送走William,陪德牧在院子里玩了小二十分钟,一向玩起球来天塌了也不管的德牧竟然心不在焉的, 不断地朝不远处一片一人多高的冬青树丛吠叫,苏翎制止了几次,觉出有些不太对。浓密的冬青丛很长,苏翎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就是知道是杨耀站在后面。 多年的训练让他依旧保持着高度敏感的感知力,树丛后的那个人,虽沉默,却带着一种让他熟悉又想要靠近的磁场,拥有这种磁场的人,除了William,这世上,就只剩下杨耀了。 苏翎知道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好在他重生过后,也算是一个活得通透的人。他不打算跟自己的内心讲道理,并在心里诚实的承认他此刻对杨耀依然有着想要靠近的本能。只是有一种更清晰的理智却在告诉他:一切都太晚了。如果时间点还停留在他跛着腿去找杨耀的那一天,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再晚一些的话,停在他决定赴死的那天夜里也可以。可惜时间是一维的,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苏翎拍拍德牧的头,做了一个手势。黑色的大犬兴奋地叫了一声,冲进屋里叼了一个瓷盏出来。苏翎将盖托扣在德牧的头上,让它保持静坐,自己搬了把梯子去收集竹叶上的露水。因为William爱喝他泡的茶,本来他是跑到山里接山泉的,William心疼他不许他再去,他便退而求其次,收集起了竹叶上的露水。 德牧被留在院子里玩,苏翎拉上了窗帘,屋子里的情形便看不到了。 苏翎送走医生,回头看到德牧蹲在他脚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两只耳朵耷拉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苏翎好笑地蹲下揉它的脑袋,“你不是警犬吗,怎么还害怕打针?” 已经九十斤的成年德牧大概还以为自己是个宝宝,委屈地往主人身上扑,苏翎被它巨大的惯性扑倒,好在房间里被William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摔上去倒也不疼。 苏翎笑着推开在他脸上乱舔的大狗,坐起来给它顺毛,“好啦,等会儿带你去林治广场,快起来,William爸爸是很凶的。” 德牧扭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趴在地上甩尾巴,把屁股留给那头的William看。 下午五点多钟的荷兰街道是最热闹的,车流和人流密集地交织成一张网,苏翎穿梭在人群中,脚步放的很慢。 杨耀跟在他不远的身后,一路提心吊胆,他总觉得那些踩着滑板的少年或那些车速过快的车子会撞到苏翎。 然后,他注意到了他的手。 在杨耀的记忆里,他对苏翎最后的印象,不是从窗口看出去时他跛着腿落寞的背影,而是在医院,从白布单下垂下来的那只血肉模糊露着森森骨茬的手。那只手和那些录像里的画面一起,组成了他无数午夜梦回时最心悸的梦境。 昨天他一心沉浸在苏翎还活着的喜悦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今天他才发现,苏翎的手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只是他握笔的时间长了仍会有些吃力,经常需要停下来揉一揉。 其实广场上还有很多人跟苏翎一样,独自占据一个角落,拉琴或唱歌,看书或画画,做着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杨耀看着苏翎的背影,耳边是一曲悠长的大提琴曲,不知怎么,突然就向他走了过去。 他挡住了苏翎的阳光。 苏翎抬起头,看到杨耀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的脸,微微笑了笑,“你挡到我的光了,先生。” “苏翎……我……” 想说的话那么多,此刻却全堵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杨耀看着苏翎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凤凰涅槃重生一般炽烈的金色,他突然觉得苏翎可能并不需要他所谓的道歉,因为他现在就活得很好。 杨耀真的很想抱一抱他的弟弟,可苏翎隔着画板,脸上的表情疏离又平淡,他再次意识到,从所有事情中脱身而出的苏翎,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人了。 最终,杨耀抑制住了这个想法,他只是说,“给我画张画吧,可以吗?” “我才学了不久,人像画的不太好,”苏翎站起来把自己坐的折叠椅给他,“不嫌丑的话,就画一张给你。” |
以后缘更吧 我要做一个佛系文手了 事情实在太多 计划实在太满 过完今年就好了 还是会抽空码字的 只是因为无法专心,感觉这几章的质量也不好,耀哥啊小翎啊的心理完全没写出来 所以不打算挤时间写文了 不想让我的读者们觉得失望 尤其是那些一直追文写长评的天使。总归不会弃文 我怎么舍得丢弃那么让人心疼的小翎呢 如果你们等着我回来的话,我会超感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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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耀真的很想抱一抱他的弟弟,可苏翎隔着画板,脸上的表情疏离又平淡,他再次意识到,从所有事情中脱身而出的苏翎,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人了。 最终,杨耀抑制住了这个想法,他只是说,“给我画张画吧,可以吗?” “我才学了不久,人像画的不太好,”苏翎站起来把自己坐的折叠椅给他,“不嫌丑的话,就画一张给你。” 杨耀接过那张椅子,顺势握住了苏翎的手。 苏翎微微皱眉,使力挣了几下,可杨耀握得太紧,他挣不开。已经有人往这里看过来,苏翎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只得往他身边站了站,低声说,“放开。” “苏翎,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杨耀紧紧攥着他的手,语带轻颤,“……让我看看。” 苏翎的右手恢复的很好,至少表面看不出任何伤痕,只是细摸上去,却能感受到那些嵌在骨头里的,一颗颗细小的钛钉。 他的指尖冰冰凉凉,泛着血供不足的苍白色,手指瘦削而细长,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带着不足之症的。 “对不起……” 脑海里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争先恐后涌出来,杨耀只感觉心口一阵阵的钝痛,虽轻,频率却很快。自从知道苏翎活着的消息后,这种应激症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不过他此时并没有精力去顾忌心口传来的疼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苏翎的手上。 “还疼吗?” 苏翎轻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 杨耀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恍惚地问道,“里面的钛钉,怎么不取出来?” “我也想取,可William不让。要取钛钉需要重新走一遍手术流程,他怕我疼就不让我取。医生也怕再走一遍手术会伤到神经和血管,” 苏翎摊开手对着太阳看自己的手指,半晌后回头对杨耀笑笑,“太多了,有三十多个,都取出来很麻烦的。” 杨耀看着他背光的笑脸,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这一恍惚间,苏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还画不画,再晚一点我就要回家了。” 杨耀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他僵硬地坐在那里扮演着一个人像模特,一双眼睛紧紧黏在苏翎身上。 他看着他削好铅笔夹好画纸,笔尖在纸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苏翎并没有看他,低头在纸上随意涂抹。 那张脸在心里太过深刻,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画得鲜活如生。 “好了。” 苏翎退后两步打量自己的画作,表情却有一瞬间的愣怔。 纸上的那个人,面部线条柔和,眉眼间透着一丝不耐烦,细看之下还有一层温柔在里面。 那的确是杨耀,却是很久以前的那个杨耀,是苏翎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他满心以为自己画杨耀就像达芬奇画鸡蛋,早已铭记于心信手拈来,却没料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画出了另一个人。 杨耀见他发愣,也走过去看。 目光触及画纸的那一瞬,苏翎突然伸手扯下那张画,团成几团丢进废纸篓里,“这张画得不好,我重新画。” 杨耀却摇头,帮他收起了画板,“太阳要下去了,快回去吧。” 苏翎伸手接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可以。” “太沉了,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 “你在前面走,我不打扰你。” 杨耀把画板背在背上,左手拎着颜料箱和水桶,右手提着折叠板凳,“走吧。” 苏翎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道,“你真的不用这样,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 杨耀看着苏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苏翎,让我送你吧,行吗?” 德牧今天不用背主人的颜料箱,简直是一身轻松,在前面走的欢快,苏翎的步伐也跟着加快了不少。落在后面的杨耀提了大堆小堆的东西,就有些迟缓。 苏翎穿过车流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杨耀的黑色西装上被染上了不少颜料,领带也是歪的,后衣领处的头发被画板蹭乱,他为了追苏翎,没来得及把水桶里的水倒掉,此时一边走一边洒,裤脚全被打湿,飞溅的污水不时溅到路人身上,不时惹来各种厌恶的目光。 杨耀只顾着追苏翎,没注意到路口已经是红灯了,整齐有序的车流被打断,有性急的司机探出头来操着英文骂人,他全然不顾,抬手草草抹了一把脸,径直闯过了马路。 他喘着粗气追上苏翎的时候,苏翎已经在门口抱着德牧玩了,见他过来,苏翎拍拍德牧的头让它先回院子里,接过杨耀手里的东西,“今天谢谢你了。” “我……我帮你放回屋里吧。” “不用,”苏翎冲他笑笑,“放在院子里就行,William会帮我拿进来。” “苏翎!”眼看着苏翎要关院门,杨耀急了,手扒在门框上,半个身子挤进去看着他,“我,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苏翎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扒着门框的手指上。半晌后,他摇摇头,“最好不要。” “苏翎……” 苏翎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来,“你来看我做什么呢?我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杨耀心中大恸,好似有人在他心上戳了一个口子一样,一跳一跳的抽痛渐渐泛上来,他微微弯着腰,呼吸也变得急促,“苏翎,你别这样说,你怎么不是我弟弟,你……” “是你先不要我了的。” 苏翎打断他的话,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召过德牧来拍拍它的头,“关门,我们回家了。” 杨耀单手扶着门框,另一手用力按住自己越来越疼的心口,他想叫住苏翎再跟他说说话,可话一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打断。 苏翎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看他,“把手拿开,被夹到很疼。” “苏翎……” 杨耀不愿离开,依然扒着门框站在那里。等着关门进屋和主人玩耍的德牧不耐烦了,低吼了两声,见他还不肯走,干脆利落地一爪子拍上了门。 院门是用几根粗壮的树根互相盘虬旋扭做成的,即便如此,被冲力夹到的手指还是疼得钻心。杨耀低低哼出一声,被夹到的手指已经泛起红肿。 他又在院门外往里张望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黑下来,担心碰到William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这才慢慢往住的地方走去。 回程的路似乎格外漫长,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苏翎刚才说的话。 杨耀自嘲地笑起来,眼眶酸涨的难受,像有眼泪要流出来。 好不容易挪回住的地方,杨耀一头栽进床里喘息着,药瓶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他却没有要去拿的想法。苏翎那句话太沉重,他觉得心上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侧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下意识握起拳来抵抗疼痛,被夹到的地方却也叫嚣着疼起来,杨耀只好摊开手掌,换另一只手揪着枕头。在难捱的疼痛里,他突然想起了那段录像。录像里,苏翎的手指被打断之后,又被秦天虐打折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等到警察,那个时候,他的手指断了,他连握拳借力分散一丝疼痛都做不到,只能生生熬着。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呜咽,杨耀颤抖不已,在疼痛中一遍遍被内疚和愧悔折磨着。 苏翎坐在桌前,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德牧冲过来拱主人的腿,嘴里咬了一个网球想和主人玩游戏。苏翎回过神来,伸手揪了揪它的一只耳朵。 “谁让你把门踹上的,嗯?” 德牧呜呜哼着耍赖,用前爪扒拉主人的手。 苏翎不理它的撒娇,指指墙角说,“去那儿站着。” “我哥刚走,你就和哪个野男人搞到一起了?” 苏翎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Allen站在二楼楼梯口,抱着双臂不满地看自己,“那个人是谁?” “Allen?你回来了。” Allen哼了一声,走下来坐在他旁边,“那是个中国人吧,为什么来找你,他是你以前的朋友?还是才认识的?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以后能少见人就少见人。” “我知道,”苏翎把德牧打发回院子里,对Allen说,“我平时出门都戴帽子的,他也不是我以前的朋友, ……他是我哥。” Allen睁大眼睛,“你是说……” 苏翎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过来的。” “那怎么办?要不要搬走?我哥知道吗?” “他知道。” Allen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后又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还敢来找你,我要打死他!” 苏翎笑,“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冷静?” Allen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苏翎的反应过于沉默了,他问,“那你呢?他那么对你,你不恨他吗?” 苏翎愣了愣,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头。 “你这是点头还是摇头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摇头吧。” Allen还想再说,院子里的德牧却吠叫起来。 苏翎站起身,眼里一抹亮色一闪即过,“William回来了。” Allen心虚地摸摸鼻子,“嗯……那我先走了。” William带着一身风尘进门,一边脱外套一边把苏翎拥进怀里亲吻。苏翎抱着他的腰,被吻得含糊不清,“这么早,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William把头埋进他肩窝深深嗅了几口,“我想你,就赶早回来了。” “我也想你,只是别耽误正事才好。” “没事,就没参加一个晚宴而已。” William揉揉苏翎的头发,把他哄上楼,自己跑到院子里给Macheal打电话。 Macheal还在晚宴上周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皱眉按了挂断。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显示有条短信进来,是William的,他看完,沉思了一会儿,把助理叫过来,“先不要宣布了。” |
杨耀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外套就冲出门。 凌晨四点半的广场上湿气很重,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杨耀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外套小跑着一路过去。 远处就是通体刷成绿色的环保车,杨耀松了口气,看来垃圾还没有被清理。 他奔到昨天那个垃圾箱前,一丝犹豫也没有卷起袖子就开始翻。他是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很快就被一阵阵馊味熏得干呕。 杨耀直起身大口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重又埋头翻起来。 他从里面掏出了很多东西,吃了一半的汉堡、黏糊糊的蔬菜沙拉、沾满不明液体的卫生纸……各种垃圾很快在他脚下堆成一个小堆。那辆环保车越来越近,他有些急躁,将整个筒箱翻转过来,里面的污物淌了一地。 尖锐的哨音响起,穿着环卫工制服的管理人员朝他跑过来,杨耀连忙解释,“对不起,我昨天丢了一个东西,我想看看还在不在,这些垃圾等会儿我来收拾,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的神情急切,不像是作假。 对面那人点点头,“你快点,我们一会儿就要走了。” 杨耀答应着,手下半点不敢松懈,整个人快要被垃圾埋起来。有些长得相似的,他少不得一张张展开来看。终于,在一堆水果皮里,他翻到了一团被揉皱的纸,他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可在看到那张画的那一刻,他却愣住了。 他当然认得出来画上的人是自己。 只是,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过画中人那样温柔的神情的,他自己也忘记了。 杨耀如获至宝般将那张湿了大半散发着异味的纸揣进怀里,将一地的污秽收拾回垃圾桶里,跟环保车上的工作人员道了个谢,慢慢往回走。 他冲了个澡,把那张画小心地清理干净,夹在两层玻璃板中放进冰箱里。 然后他躺在床上,想着如何为苏翎做点什么。平心而论,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出现很多余,苏翎最困难的时候是William在他身边,现在大风大浪过去了,自己再跑过来想跟William抢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转眼间天色大亮,马路上的嘈杂声多了起来。 杨耀被腹中辘辘之声唤醒,这才觉出有些饿来。他收拾好自己出门,随便去一家咖啡厅吃了点早点。然而国外的饮食习惯与国内终究不同,连着吃了几天的吐司、煎蛋、土豆饼和小牛排,他开始想念起国内十分淳朴的早餐来。 杨耀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了苏翎以前为他熬过的各式米粥,可惜那时他不懂珍惜,错过了苏翎倾注在那一碗碗香浓米粥里的情谊。 杨耀打定主意,从咖啡厅出来径直去了一家大卖场。在路上,他想了想,又原路折回去了一家专卖进口商品的商场。 三个小时后,他回到住的地方,超市里派来的送货车跟他同时到达。他指挥着工人把一箱箱的货品往屋里般,拨通了陈深海的视频电话。 国内正是晚上十一点,陈深海靠在床头正和林景和一起看一部黑白的法国爱情电影,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眉头轻轻蹙起。 “耀哥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林景和按下暂停键,“我又不睡,你在这接就行。” “我要用电脑,得去书房,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我等你吧,现在也不困。” 陈深海反锁上书房的门,拉上了厚厚的隔音窗帘,按下接通键,“耀哥。” 背景里杨耀好像站在一个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身后堆满了东西。 “嗯,”杨耀简短地应了一声,“你教教我怎么煮粥。” 陈深海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要开口问,又听杨耀说,“我买了东北的大米,要不要洗一下,放多少合适?” 陈深海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要,过两遍水就行。看多少人吃,一两个人的话用量杯盛三满杯就足够。” 杨耀照做,淘完米后又问,“然后呢?” 陈深海半晌无言,问,“耀哥,锅呢?” 杨耀又转身在一堆货物里翻找,终于抱出一个紫砂锅来,“然后呢?” 陈深海结束了这通电话回房时,林景和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半,陈深海轻轻吻了他一下,“睡吧,我回来了。” 林景和揉着眼睛问,“怎么打了这么久?” “美国的业务遇到点问题,今年的贸易战闹的,好多跨国企业都遭遇了滑铁卢,耀哥跟我商量要不要把美国那边的业务削减一些。” “嗯。” 林景和很困了,迷迷糊糊答了一声就睡了过去。陈深海却是丝毫睡意也没有,他揽着林景和,心里思绪纷繁。 苏翎真的还活着。 当初杨耀让他调查的时候,他就知道苏翎没死,可今天真的从杨耀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的激动。但同时,另有一种担忧也随之而来。 他一向考虑事情长远,苏翎活着,是好事,却也是一种隐患。以杨耀今天的状态看来,他一心扑在苏翎身上,公司的事情竟是连问也不问,看上去真的要撒手不管了。光耀交给他们几个打理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杨耀消失了快一个月,盯着他去向的,除了闲得发疯到处找新闻的财经记者,就是网图想翻身的穆朝中了。如果被穆朝中知道苏翎没死,那么事情就棘手了。 况且这件事情,他不能告诉林景和。若是日后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苏翎的消息却不告诉他,少不得又要和自己闹。 陈深海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有点睡意又被震动吵醒。 他看着屏幕上杨耀的名字,默默又叹了口气。 Allen抱着自己从非洲救回来的小花豹,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人在自家门前站着。 那人不进去,也不走,把自己站成了一根电线杆。 Allen看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走到那人身后拍了他一下,“你是谁?” “是你啊。” Allen看到杨耀惊慌的表情,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 他的中文说的并不好,发音有些古怪,唯独“***”这三个字发的字正腔圆无比饱满。 “你赶紧走,我哥脾气不好,看到你要掏枪的。” 杨耀不认识Allen,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William的弟弟,那肯定也是认识苏翎的了。他举起手里提着的保温桶,“你能帮我带给苏翎吗?” Allen敲了敲桶盖,“是什么?” “我熬的粥。” “下了什么毒?” 杨耀一愣,Allen又继续说道,“恶毒的哥哥折磨了弟弟十几年,可怜的弟弟被王子救了终于过上了幸福生活,恶毒哥哥却不甘心,远跨重洋送来一碗有毒的粥。” Allen冲他一笑,“你读过这个童话故事没?” 杨耀在他的讽刺下无从接招,满脸黯然,声音沙哑着说,“我熬了好久,你能不能帮我带给苏翎,他不喝也没关系,你帮我带给他就好。谢谢你了。” “你也有今天。” Allen扔下一句话,没管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抱着小豹子摔上了院门。 吃饭的时候,Allen心虚地很,一句话没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苏翎要帮他盛汤,William说,“让他自己来。” “他的胳膊不是受伤了么……” William冷哼一声,“自己愿意逞能,现在就别来装可怜,让他自己动手。” 苏翎不理他,帮Allen盛了满满一碗汤端到他面前,“小心烫。” 余光看到William不怎么高兴的脸,苏翎又想帮他盛。William拿过他手里的瓷质汤勺,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太沉了,你不要拿。” 餐具是苏翎选的,龙泉窑的上好青瓷器,胎体厚重,釉色温润,好看是好看,只是分量摆在那里,一个盘子拿起来苏翎都觉得有些吃力。 “好,听你的。” 苏翎在他腿上坐稳了,叉了一只明虾送到他嘴边,“Allen才回来,你不要那么凶。” 苏翎一张口,William就把自己的原则丢到大西洋里了,他揉揉苏翎的头发,“好,我也听你的。” 苏翎威武! Allen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欢呼了一句,快速扒完盘子里的饭,上楼关门坚决不打扰。 吃完饭,William收拾碗盘,苏翎想帮他擦桌子,被他斜了一眼,只好放下了手里的抹布。他无事可做,小尾巴一样跟在William后面,William洗碗的时候,他就在他身后站着,William洗完一个碗后,要将碗放到身后的置物架上控水,他放碗的时候,苏翎就探过头亲他一下。一池子的碗筷洗完,William擦干净手,迫不及待地把苏翎按在怀里亲。 苏翎被他吻的气喘,眼里倒映着身后走廊里的灯,水光潋滟。 William心里有些痒,捏捏他的脸,“真好看啊,我的小翎。” 苏翎喜欢他脸上温柔的神色,还有从眼底泛起的深情,他伸手揽住了William的腰,“好喜欢你,我的威廉先生。” 晚饭后是例行的看书时间,William要处理公事,苏翎就靠在床头看书。等William从书房回来,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William揽过他在怀里,替他按揉眼部的穴位,犹豫了一会儿,迟疑着开口道,“我刚才过来,看到杨耀还在下面站着,要不要我去让他走?” 苏翎闭着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半晌后,他睁开眼睛,“我去吧。” 夜深露重,夏末的夜晚并不暖和,吹来的风带着潮气,裹在人脸上直叫人打哆嗦。 苏翎裹着长长的风衣外套站在杨耀面前,沉默着看着他。 杨耀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保温桶,氤氲的热气混着米粥的香气扑了满脸,他有些拘谨,语气里又混着些许讨好,“苏翎,我熬了山药瘦肉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热着……” “……不过,晚上吃东西对胃也不好,我明天熬了再送来吧,你喜欢喝什……” “不用了。”苏翎打断他的话,“谢谢你,我想喝的粥,William会帮我做。” 顿了顿,他又说,“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杨耀愣在原地,还想叫他的名字,“苏翎……” 眼眶涨涨地难受,他嚅嗫地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明天还来,你早点睡。晚安。” |
正文加肉一万三千字 好了 下次更新前我会上来告诉你们的 清修去了~哦 要留言 不然我要哭的 |
啊 忘记告诉大家 肉在群里 群号在上面~以及下次更新时间不定 真的没有时间码 请原谅老年人事情太多 |
William坐在桌前审阅没处理完的文件,签完字后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听到苏翎的关门声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还没有上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William又继续看手里的各种报表。 等他把所有的工作做完,才听到苏翎很轻的脚步声一阶阶踏上楼梯。须臾,一双略带凉意的手伸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苏翎弯腰,把脸贴在William肩颈处,呼吸软/软地喷在耳边。 William由他抱了一阵,才回身把他搂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走了?” “嗯。” 苏翎低低应了一声,闷头扣自己的衣角,“他一向清冷惯了,我今天看他那个样子,带着点讨好地看着我,没由来的就有些心酸。” William亲/亲他低垂的眼眸,叹息着说,“我的小翎太善良了。” 苏翎没说话,William把他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明天我让Allen去跟他说,叫他以后不要来了。” 这一晚,除了Allen,三个人谁都没有睡好。 苏翎做梦了,眉头一直紧紧蹙着,似乎梦里的场景并不太好,不时有抽泣声响起。William唤了他几声,依然没有把他从梦魇中唤/醒,只好/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轻柔地说着安慰的话。 杨耀也没有睡,他在厨房里试着熬了许多种口味的粥,自己挨个尝了一遍,不满意,又反反复复试了许多次,终于做出一盅浓郁香甜的鸡肉粥。 他小心地把粥倒进保温桶里,出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天地间是一种灰扑扑的色调,路上却已经有了许多行人。他一路疾走,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前赶到。 他不知道苏翎会在几点起床,但他想让苏翎吃上热腾腾的米粥,所以一早就赶了过来。 等到太阳高高地挂在天边时,院门才被人打开。 Allen打着哈欠,牵着德牧和八哥犬出来,见到杨耀,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又来了?” 德牧围着杨耀转了几圈,嗅到了从保温桶中飘出来的香气,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Allen用/力把两只犬拉回来,不轻不重地一犬踢了一脚,“这点出息,不知道里面有毒吗?” 杨耀没理会他的话,看着依旧拉着窗帘的那间屋子,把保温桶往怀里又捂了捂。 Allen遛完狗回来,看到他还在那里站着,似乎连位置都没动一下。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杨耀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腿,把保温桶举到他面前,“麻烦你帮我带给苏翎,我马上走。” 源源不断的香气飘出来,Allen闻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一把夺过来,“最后一次啊,别再出现在我家门前,不然放狗。” 家里静悄悄的,Allen从窗缝里看到杨耀离去的背影,将那个保温桶放到桌上,掂着脚轻悄悄地上楼。 以前他是那种活泼的性子,上个楼梯总要把木地板跺得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苏翎没出现之前,William也皱眉,可到底没说什么,苏翎来了之后,Allen就被勒令放低声音。家里还有专门为他买的一个分贝仪,一旦他弄出点大动静,警告就会传到William手/机上,等他回来…… Allen条件反射去揉自己的屁/股。 不过后来,这个仪器的红线被苏翎上调了很多,即便牧牧扯着嗓子吼两声,也不会再有警告了。楼上静悄悄的,Allen掂着脚站在他哥房门前听了一会儿,听到那些腻人的情话,简直能想象出他哥现在的样子。 Allen不屑地撇嘴,他敲敲门,不等里面的人来开门,他就说,“杨耀又来了,我怕他真的站一天惹来街警,就把他打发走了。保温桶在楼下桌子上……” Allen噤了声,“哥……” William裸/着上半身站在门口,打量了他一眼,“我等会儿带苏翎出去,你自己弄点饭吃,我们中午也不回来了。” “以后他再来送东西,你就收着自己处理了,不用跟我说。” Allen点点头,探头跟苏翎打了个招呼,就跑到楼下喝粥。 杨耀虽然讨厌了点,做的粥却不难喝。Allen边喝边想,要是以后每天能喝到粥也是可以的。 第三天,不出意料,杨耀又来了。 Allen接过粥在手里,杨耀目光闪了闪,问,“苏翎他,说什么了么?”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杨耀低头,看看脚边那只笨手笨脚的小八哥,竟意外地和苏翎小时候有些像,他模糊地笑了笑,又问,“他还喜欢吗?” “我实话跟你说吧,苏翎根本没喝,都被我喝了。我劝你别费无用功了,我哥把他照顾地好好的,什么都不缺,你这么天天跑来打扰他很烦人的你知不知道?” 杨耀哑然。 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还是想跑来看看他,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这些天,苏翎还好吗?” “好,好得很。” “他怎么不去画画了?” “有讨厌的人在眼前晃,要是我我也懒得去。” 杨耀怔了一下,口里瞬间像吞了满满一罐子的苦莲心,苦味很快蔓延到心里,扯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 猝不及防的一下锐痛袭来,杨耀没防备,脚下一软往前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后,他又开口,“这话,是他说的吗?” Allen丝毫不同情他,甚至还觉得刚才应该伸腿绊他一下,让他摔掉两颗牙才好。 “是啊,苏翎亲口说的,他说你讨厌得很。” 杨耀低着头,茫然无措地站着,脑子里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讨厌”这两个字太沉重,像一根锋利的针尖,直直/插/进他脑子里。 他突然想起来很久远之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他还是少年,苏翎小小一团,跟在自己后面跑来跑去。好友打趣他,“你弟/弟这么爱缠着你啊。” 自己厌恶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苏翎,大声回了一句,“真讨厌,烦死他了。” 这么多年过去,苏翎不再缠着他了,讨厌的人也变成了自己。 杨耀扯起嘴角笑了笑,“帮我把粥给他,谢谢。” |
群里有角色扮演游戏 可以来玩 现在还有好多角色没人要 小翎的宠物们倒是全了 |
会原谅耀哥的,但耀哥和Allen没可能 |
取消只看楼主 有文~码完这章心塞塞的,心疼我耀哥了。还有我威廉简直棒棒的,要是能实体化就好了!要嫁! |
然后这一更里威廉小攻又把自己气红眼了,真是太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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