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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疼惜(耽美,微虐,HE )[第10页]

作者:青木花眠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公司正式进入休年假的状态,祁微也终于空下了时间,便开始计划着这个特殊的新年应该如何过。毕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有了景岩,就不想敷衍了事。
“宝贝,你想怎么过年?”祁微靠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手中的杂志,一边询问着一旁看电视的景岩。
“你回家过年,我在这里就行。”景岩漫不经心的回应,随手调着电视频道。
“那怎么行?”祁微皱皱眉,表示对这个答案很不满,“不然我们出去玩玩,这杂志上推荐的几个地方都不错。”
“不去。”景岩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那你就跟我回家。”祁微抬脚,踢了踢景岩,语气霸道。
“不去。”景岩将电视关掉,干脆的拒绝祁微,便打算回房间休息。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想去哪儿?”在好的脾气也被惹怒,祁微拽着景岩的胳膊,大力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皱眉问着男人。
“你脾气能不能改一改?”景岩无可奈何,知道自己争不过祁微,只能放软了语气,“你就安心回家过年,我自己在这儿可以的。以前过年的时候,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都习惯了。”
“你这家伙。”祁微是半点火都发不出来了,又心疼又无奈,将人抱紧,然后将下巴枕在景岩的肩膀上,这才开口,“以后不会了。”
“嗯?”景岩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着语气询问。
“傻子,以后在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年了,懂了吗?”祁微抬眸,看着景岩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认真。
“你有家人,不回去不好。”何尝不感动,但景岩却不敢自私,亲人之间的相聚才是最宝贵的,所以也只能干涩着声音回绝祁微。
“跟我回家,你也是我家人啊。”祁微等的就是这句话,轻轻磨着景岩冰凉的鼻尖,声音动作里满是宠溺。
“不行,我没准备好。”景岩垂眸,掩饰自己的慌乱。去见祁微的家长,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且不说自己是个男人,就是身世这一层,都和祁微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能有底气去面对他的家人呢。
“不用准备,宝贝,我只有一个爷爷,他会接受你的。”祁微弯着唇角,继续哄着景岩。
“那也不行。”景岩依旧固执,怎么也不肯去。
“不逼你,慢慢想。”祁微也不磨了,亲亲景岩的唇角,霸道的丢下一句话,便先回了房间。
祁微说,“要么我留下,咱俩过年,要么你跟我回去,加上爷爷,三个人过年,二选一。”
这不是废话吗?景岩气闷,刚刚的话全部都白说了,简直浪费脑细胞。
景母赶来的时候,祁微依旧在锲而不舍的磨着景岩,回家和他见爷爷。
门铃声响起,景岩趁机逃了出来,松了口气,不理会祁微那副装模作样的失落,弯着唇角去开门。
“岩,景岩。”景涵睿站在门口,一脸紧张的看着景岩,身边还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有事吗?”景岩的心猛然下沉,看了一眼老人,便别过眼睛,冷声询问着景涵睿。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头发花白的老人声音颤抖,眼睛蓄满泪水,看着景岩,轻声开口。
景岩皱了皱眉,垂眸沉默片刻,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侧了侧身,示意两人进来。
“喝水吧。”祁微倒了水,挡在景岩的身前,皱眉打量了一眼老人,然后将装着凉水的杯子放在桌上,也没打算离开。
“我能和景岩,单独聊聊吗?”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礼貌的询问着祁微。
“你~”
“没事,你先上去吧。”景岩拽着祁微的衣服,抿了抿唇,阻止了男人要说的话。
“有事叫我。”祁微虽然不放心,怕景岩在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却也无法干预他的想法,所以不放心的将景岩留了下来,自己皱着眉回了楼上。
“什么事,说吧。”景岩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垂眸看着地板,声音冷淡的开口。
“我是景凌的母亲,也是你的,外婆。”老人叹了口气,目光怜爱的看着景岩,缓缓开口。
景岩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向老人,只是讽刺的弯弯唇角。外婆?多么陌生遥远的称谓,他曾求了那么多年,能像救世主一般带走自己的人,如今早已不奢望了。
“孩子,我给你道个歉吧。”景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慢慢走到景岩的身边,然后弯着身子,给那亏欠了25年的外孙鞠了个躬。
“你别这样。”景岩抿了抿唇,语气压抑的开口,然后扶着老人的手臂,让她重新坐回沙发上。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没回来过,没看过你的母亲,也没看过你。”景母叹息着说,已是快入了土的年纪,早已将悲喜看淡,可见到景岩的那刻,老太太是真的心如刀绞,心底的愧悔快要将人吞噬。
“于心不忍啊。”老太太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提及女儿,依旧悲痛不已,“原本以为安宸逸他那么爱小凌,也会善待你,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都过去了。”景岩淡淡的回应,眼睛里水雾聚集,隐忍着不让它落下。
“孩子啊,外婆知道这些年你过的苦,是我们错了。”老太太叹气,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旧照片递到了景岩的面前。
“这是你母亲小的时候。”老太太的语气里满是怀念。
景岩犹豫片刻,从老太太的手里接过照片,指尖摩挲着那编着麻花辫,笑靥如花的女孩,心底酸疼不已。这么美丽这么明媚的女人,是他的妈妈,如果妈妈还活着,自己该有多幸福。
“外公和外婆啊,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块玩。”老太太平复着情绪,缓慢开口,给景岩讲起了从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家里穷,也没钱念书,后来你外公出去打工,我也跟着走了。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你母亲。”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很封闭,老太太依然记得,自己在寒冬腊月的时候,怀着大肚子回家,想要寻求庇护的时候,被父亲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败坏门风,并且硬是拽着她的头发,要带他去卫生所,打掉这个孩子。
老太太哭喊着不肯,在卫生所的门前,死死护住肚子,保护着自己那无辜的孩子。
后来,行李衣物统统被扔出了家门,老太太便咬着牙,背起行李,跪在门前给父母磕了三个头,毅然决然的离了家,死心塌地的跟着景父留在了城里。
还好,景父是个十分负责任的男人,不到二十岁的肩膀挑起了这个家的担子,起早贪黑的外出干活,只为了养活景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景凌出世的那天晚上,景父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坐在产房门口,笑得流了眼泪,只是看了女儿和妻子一眼,便又匆匆忙忙的返回做工赚钱。
有了孩子,开销更大,景父宁愿自己多挨累,也不想让自己的妻女吃苦。
生活艰苦却幸福,偶尔吃一顿肉,包个饺子都是件值得纪念的事情。老太太说,景凌是吃苦长大的,5岁以前,家中只够维持生计,偶尔甚至吃都吃不饱,即使赚了些钱,也要给乡下的父母寄些回去。而后景凌上了学,生活便更是拮据,景父执意下海创业,家里的积蓄更是所剩无几,直到景凌12岁那年,才真正拥有了一件渴望已久的漂亮洋气的连衣裙。
下海创业赚了钱,家里的日子也慢慢好转起来,除了必要开销,剩下的余钱景父总是舍得全部花在了女儿的身上,他们一直都觉得,这么多年,是亏待了景凌的。
买第一个房子的时候,装修费用很贵,景父景母只是简单装修了自己的房间和客厅,但却为女儿请了最好的装修设计师,给了孩子一个如同公主一般梦幻美好的世界。
老太太记得,付账的时候,几乎花去了存款的四分之一,而景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景凌喜欢旅游,天南海北都想走一走,正如从小那孩子就喜欢问,妈妈,远处看不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啊。
景父支持女儿,即使公司面临危机的时候,也一如往年,硬是抠出一笔资金,让自己和女儿放宽了心,好好出去玩儿,公司的事有他顶着。
直到女儿去世之后,景父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着那些年景凌在全国各地拍下的照片,偷偷掉眼泪。
他曾说过,老伴啊,你说我们怎么就把女儿弄丢了呢?
直至景涵睿出生之后,对于景凌的关注和宠爱才被分散了些许。
但那只对于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来说,要照顾这个小了景凌17岁的弟弟,所以偶尔无暇顾及女儿。但对于景父来说,女儿始终是他心头上最重要的宝贝,谁也无法代替。
所以,景父一如既往的宠爱着景凌,而对待景涵睿,却是个十足的严父形象。
老太太总是能想起,景涵睿在小时候,景父要打闯了祸的他时,小家伙便总是急匆匆的朝着姐姐的怀里奔去,张开小手让景凌抱着他,然后趴在景凌的怀里,笑眼弯弯的朝父亲吐舌头。
遇见安宸逸,是个结,也是个劫。
那年,景凌笑得明媚,告诉自己和景父,要嫁给这个男人。景父皱眉,坐在沙发上沉默,而老太太呢,只觉心酸,眼圈发红。
女儿长大了,不在是他们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公主,要嫁人了。
出嫁的前几天,老太太已经记不得,究竟嘱咐了安宸逸多久。从来都不会喝酒的景父,硬是在饭店里和女婿喝了几个小时,连警告带威胁,最后终于不舍的松口,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了他。
“后来,你妈妈怀孕了。”提及至此,老太太已是泪流满面,“你妈妈很开心,她打电话回家,哭着说自己也要做母亲了。”
“小凌,给你买了很多小衣,在这买,回家也买,放在柜子里,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看看,说等你出生了一定要亲手给你穿上。”老太太声音哽咽,语气越来越轻,“谁知道,唉~”
最终说不下去,捂着胸口叹气。
那时候,她和景父已经完全傻了,活生生的女儿推进去,最后却凄凄凉凉的离开人世。那一刻,天塌地陷。老太太想着,那段时间,自己和景父都想随女儿去了。
吃不下,睡不着,闭上眼睛便是女儿的模样,叫爸爸叫妈妈。
景凌还那么年轻,那些年受的苦,还没有弥补完,也没有享受到为人母的幸福,便撒手人寰,叫他们如何能接受,如何能释怀。
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敢提及,女儿已经完全离开了他们,只留下一个孩子,在无牵绊。
“对不起。”景岩苍白着脸,沉默许久,才喃喃说出一句话。母亲的故事让他震惊也难过。从小到大,对于母亲的印象,除了照片便在无其他,原来她是那样艰难的长大,原来她的人生是那么立体丰满,原来她被那么多的人牵念,且无法释怀。
母亲,真的好厉害。景岩失神的想着,垂眸看着那年代久远的女孩照片,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晕染在景凌的照片上,心底是说不出的孤独和羡慕。
活了25年,除了祁微,他没被人真正的爱过。他不知道被人牵念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也不知道被所有人疼宠着是怎样的幸福。远远看着,是他唯一能做的事。躲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安景墨和安景曦精致美味的零食和漂亮的新衣,看着父亲平凡又亲昵的宠爱,看着那一家人聚在一起时,温馨美好的气氛。
而自己,一直都是多余的。多余到父亲连姓氏都不肯给他,这一切,多么讽刺,又多么可悲。
如果,母亲当初连他也一起带走,爸爸,外公外婆,会不会也像思念母亲一样,牵挂着自己呢。
“孩子,是我们的错啊。”老太太叹息着说,犹豫片刻,颤抖着握住外孙的手,然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景岩的手握紧,不舍得松开。
“外婆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啊。小凌那么宝贝你,唉~”
几次三番,话都说不下去,面对这个可怜的孩子,语言终究过于苍白无力。
“不用这样的。”景岩垂眸,任着老人握住自己的手,语气带着隐晦的悲凉,“我从来都没恨过你们,也不奢望你们能来找我,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活的也挺好,就这样吧。”
不必往来,也不必挂念,他不贪心,只要有祁微一个就足够了。
“岩岩,外婆是真的,想补偿你。”老太太听不得这样的话,心疼的揪紧,眼睛再次模糊。
“外婆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了。你舅舅有家有孩子,外公外婆不挂念他。可是你不一样,你舅舅说,安宸逸他虐待你,不要你, 你就跟外婆回家吧。不接受我们没关系,但安家也会是你的后盾啊。”
“没有必要了。”景岩站起了身,从老人那温热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语气疏离的拒绝。
“岩岩,你别这样。”一直旁听着的景涵睿也站了起来,拽住景岩的手臂,试图劝说着不耐的小外甥。
“我能怎么样?”景岩抬眸,看向景涵睿,语气微带着偏激,“你们当我是玩具吗?想玩的时候捡起,不想玩的时候扔掉。”
“你真是,”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让景涵睿又心疼又生气,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扯着景岩的胳膊,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松开,你算什么?”景岩大力挣扎,像是头发了怒的小狮子一样,红着眼眶瞪景涵睿。
“我不算什么,也是你舅舅。”景岩倔,景涵睿比他还倔,手臂用力箍紧,任着小外甥又打又砸又骂,就是不肯松开。
“你算什么舅舅。”景岩语带讽刺的反驳着男人,“你根本不配。”
“是,我知道不配。”景涵睿抿着唇应小外甥,空出一只手轻抚着景岩的背,眼睛也泛了红。
“你松开我,别再找我了行吗?”景岩气闷,因着男人毫无脾气的应和,心底的委屈和偏执开始不受控制。他不想在次崩溃,在这样单薄的亲情面前。
“不可能。”景涵睿皱眉,垂眸看着景岩,语气强势,“景岩,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就是你舅舅,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管你,并且你是我唯一的外甥,我不可能不管你。”
“权利义务。”景岩苦笑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瞬间脸颊掉落。
“我从8岁那年开始,母亲的忌日就一个人跪在墓地里,被打个半死去忏悔,你怎么不管我?”
“对不起,岩岩。”景涵睿对这样的质问无力回答,只能和小外甥道歉。
“父亲从没给我买过一次零食,衣服都是穿旧了,小了不得不换的时候,才买过几次。”景岩垂眸,抬手抹着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我念大学,他只给我出了第一年的学费,连生活费都只给了一个月,你知道已经19岁了,还要饿肚子的感受吗?”
“舅舅会补偿你的,尽全力补偿。”景涵睿听得实在心疼,景岩轻描淡写的描述带过曾经,他却能体会到那无数个绝望的日日夜夜,这孩子,究竟是凭着多大的毅力才能熬过来。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25年了,我求救了无数次,你们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景岩终于爆发,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吼了出来,因着景涵睿那温暖和包容的怀抱,也因着第一次那么真切的感受到亲人的疼爱和保护。
“我知道没法补偿那25年。”景涵睿苦涩的笑笑,眼圈通红,“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舅舅都会买给你,想要星星,舅舅也去给你摘。受了委屈,舅舅这里就是家。岩岩,舅舅不求你能原谅,只要你能给我们机会,去偿还这25年欠下的债就好。”
“我恨我自己,也恨你们。”憋闷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景岩也脱力,跌坐在地板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这么多年,都是别人恨他,他像个罪孽深重的死刑犯一样,爱不敢,开心不敢,甚至连恨都不敢。可一旦抽丝剥茧,将心里那座保护自己懦弱的城墙推翻,景岩才敢承认,他又何尝不恨。
恨母亲的撒手不管,恨父亲的变态无情,恨外公外婆的置之不理,甚至恨两个弟弟的宠爱幸福。
他也是父亲的儿子,他也只有25岁,却硬生生的将大好人生过成了人间地狱。
如何补偿,谁又能补偿。
“应该恨我们。”景涵睿跟着小外甥坐在了地板上,那孩子发泄的吼一句,他便应一句。然后抬手抚上景岩的脑袋,轻轻的将小外甥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这样的动作让景岩彻底丢盔卸甲,死死攥着景涵睿的衣袖,压抑着声音,问向男人。
这个问题,他想了25年,不敢问父亲,也不敢要答案。如今说出口,只觉得心都跟着轻松下来,好像一直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被狠狠砸碎。
“没有不要你。”景涵睿揉着景岩的头,声音微带哽咽,“岩岩,是你外公外婆太懦弱了,也太相信你的父亲。而舅舅也不该把你忘了,对不起。”
景岩没有在回应,无论答案如何,都已经不在重要。靠在景涵睿的怀里,哭累了,也疲惫了。这些年除了祁微,在没有人用这样宠溺的姿势抱过他。男人的怀里很暖也很安心,所以就暂时原谅一下吧,让这个舅舅这样抱着自己,成全自己渴望了25年的亲情。
“休息一会儿吧。”景涵睿弯弯唇角,声音沉稳而温柔。手臂从景岩的腿弯穿过,大力将小外甥抱了起来,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哄着,直到景岩的情绪彻底安稳下来。
“唉,作孽啊。”老太太看着外孙,又心疼又无措,最后只能叹着气,追悔莫及。
“妈,给岩岩一点时间,他受的委屈太多了。”景涵睿抬手轻抚着景岩的脸,眼底满是疼惜。不求他能原谅景家,只要给机会,让他们补偿那些缺席的时光就已满足。
“景岩怎么样?”祁微下了楼,就看见自家恋人被景涵睿抱着,蜷曲着身体,皱眉好似睡着了一般。
“情绪不太稳定。”景涵睿垂眸看了看小外甥,无奈又心疼。
“人交给我吧,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祁微皱皱眉,拿过搭在手腕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了景岩的身上,然后毫不留情面的下着逐客令。
“你是?”老太太站起身,看着这男人对待外孙举止亲昵,很是自然,不禁有些奇怪。
“我是他的恋人。”祁微没有半分迟疑,大大方方的和两个人做着自我介绍。
“恋人?”老太太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看祁微,又看看自家儿子,似乎不太明白男人的意思。
“是的,就是在你们这些舅舅姥姥没出现之前,带着景岩离开安家的恋人。”
一句话将老太太噎的哑口无言,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外孙许久,这才长叹口气,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口走。
“我先走了。”景涵睿苦笑着和那个态度冷硬的男人告别,这才出门去追自己的母亲。
“妈~”景涵睿扶着老太太的手臂,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别说了,是我害了岩岩啊。”老太太眼底泛着泪,不住的埋怨自己。没能留住女儿,也没能照顾好外孙,这辈子都白活了。
景涵睿叹了口气,终究没在说什么,他知道老太太心里憋闷,毕竟同性恋这样的事情,老一辈的人很难接受。但他却觉得,比起找个女孩子来呵护照顾,景岩确实更适合和男人在一起,像父亲一样宠爱心疼着他。
祁微将半睡半醒的景岩抱回了房间里,看了眼时间,便打算出门买些晚餐回来吃。
这样一闹,不知道自家恋人对景家接受了多少。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他是不那么排斥景涵睿这个舅舅的。而且祁微也觉得,景岩对景涵睿的感觉还是特殊的,面对父亲和外婆的时候,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景岩都是沉默疏离的面对,可偏偏在面对景涵睿这个舅舅时,崩溃了两次,委屈和难过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或许,这个景涵睿真的能让景岩慢慢走出过往的阴影也说不定。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景岩已经醒了过来,红肿着眼睛靠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贝,想我没。”祁微抿了抿唇,心疼的不行。将那压抑的情绪隐去,弯起唇角,便凑到了床边,笑问着景岩。
“幼稚。”景岩被男人的模样逗笑,将杯子里的水喝光,便也下了床。
“我先去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在客厅里看会电视。”下了楼,祁微将景岩按坐在沙发上,语气里满是宠溺。
景岩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对于祁微忽然把自己当成小孩儿一样照顾的态度,无力反驳。
“好。”祁微拍了拍手,绕到景岩的身后,变魔术一般,提着一个超市的大袋子,放在了景岩的怀里。
“什么?”景岩皱皱眉,有些不解,转头问着祁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祁微笑着回应恋人。
景岩无声的弯弯唇角,将系着结的袋子打开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心像是炸开的烟花一般,缤纷绚丽,又温暖又美好。
“喜欢吗?”祁微将手臂搭在景岩的肩膀上,歪着头问男人,“我们家的宝宝,不要贪吃啊,待会还要吃祁大厨给你准备的晚餐。”
“滚。”景岩笑骂着祁微,却又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满满一塑料的小零食,小孩子们喜欢吃的跳跳糖,巧克力豆。各种各样的酸奶果冻,从几岁孩童喝成长系列到那成人喜欢喝的种类。袋子花花绿绿的膨胀食品,盒子漂亮精致的巧克力,还有口味繁多的饼干。甚至那让人哭笑不得的碗装方便面和塑料袋装的方便面。
因着过满,哗啦啦,一袋薯片掉在了地板上,景岩弯着身捡起,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随手拆开一包饼干,是香甜的夹心口味。景岩顿了顿,才弯着唇角,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
是没吃过的味道。小时候渴望零食,奶奶活着的时候还会给自己买,可到了父亲这里,也只有看着别人吃的份儿。慢慢长大了,也就不想去尝试那些过了年龄的东西,所以也从未给自己买过。
如今,祁微将这些零食买了回来,送给自己,景岩才知道,原来童年该是这样美好的味道。
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好。景岩转头,看着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祁微,忽然有些想哭。也许不该在埋怨老天有多不公平,对待他有多残忍,至少他还遇见了祁微,还幸运的被这个男人爱上不是吗?
手臂从背后环绕住男人的腰,祁微没有回头,却弯起了唇角,心底满足的不得了。这还是景岩第一次主动抱自己,没想到小零食的力量这么大,以后应该给恋人买个超市回家。
“祁微。”景岩将脸埋在男人的背上,闷声开口。
“嗯。”男人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搅拌着锅里的菜。
“不能离开我。”景岩沉默片刻,郑重其事的开口。从前,对待祁微的爱,他总是闪躲着,不敢接受太多。可如今,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父亲给予的绝望,忽然出现在生命里的舅舅,还有这个男人不求回报的付出,景岩忽然觉得有了底气。
在这场爱情里,他也该努力的去回应祁微,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一直被男人挡在身后。
“宝贝,说这样的话很危险知道吗?”祁微笑逗着景岩,心底盈满幸福,连那压抑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不能离开我。”景岩依旧认真,固执的重复着刚刚的话。
祁微被撩拨的彻底没有心情做饭,扯开景岩抱着自己的手,然后在男人眼底惊慌,微带着受伤的意味时,抬手揽住景岩的腰,狠狠的吻上了男人的唇。
“景岩,这辈子你都别想跑了。”祁微发狠,眸色黯然,凝视着景岩,“就是死我都不会放开你。”
“奉陪到底。”
这样坚定的回答让祁微的理智彻底断裂,大力拖拽着景岩的手,将人带回了房间,力道微重,将男人摔在了床上,然后伏在景岩的身上,握住男人的手腕,眼底满是痴迷。
“宝贝,这次准备好了吗?”欲望已然控制不住,祁微却依旧不想伤了那么珍贵的景岩,隐忍着问那男人。
景岩没有回应,怔怔的看了祁微几秒,心跳越发加速,然后什么也顾不得,主动抬起头,重新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窗外渐渐黑了下去,城市灯火阑珊,车潮人海,都带着满身的疲惫,匆忙归家。而亮着灯的房间里,爱意缠绵悱恻,幸福盈满。景岩弯弯唇角,紧紧拥抱着祁微,任着男人那霸道又温柔的动作。想着自此之后,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在也不会孤单了吧。
满目疮痍的他,也终于有了家。
离开景岩的住处,景母的身体便一直不适,因着外孙的状态,着实着急上火。所以休养了几天,才让景涵睿带着自己去了安家。
虽然对着外孙抬不起头,但对着安宸逸,她这个老太太还是有资格责问,为景岩声讨公道的。
“妈?”看见老太太那一刻,安宸逸僵在原地,讪讪叫了一声景母,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进去说吧。”老太太皱皱眉,看见安宸逸,只觉得头疼,跟着男人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才抬眸看向站在对面的安宸逸。
“宸逸,我是来接小凌回家的。”老太太叹了口气,冷着声音和曾经的女婿交代。
“妈,妈,求求你,别带走小凌。”安宸逸靠近景母,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声音里满是痛苦。
“何苦呢。”老太太笑笑,摆了摆手,示意安宸逸起来,“我一直以为呀,把小凌和岩岩交给你,你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当初小凌去世的时候,我就想把她带走,可她爸爸说,丫头爱你,还是让她留下来陪你吧。”
老太太缓了口气,看着安宸逸的眼睛,声音虽然平静,却也丝毫未给那男人留情面。
“你又成家,我能理解。可是你虐待岩岩,那是我女儿留下唯一的孩子。你觉得小凌会原谅你吗?她比谁都要在乎岩岩啊。”
“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安宸逸落了泪,心像是被生生剜空一样,疼的快要窒息。
“这么多年,你不值得原谅,我也不值得原谅。”老太太苦笑着说,“可你把岩岩赶了出来,以后不管这孩子愿不愿意,他都只是我们景家的孩子,和你在没有关系。而小凌,也落叶归根吧。”
“妈,你不能这么狠心。”安宸逸浑身都在颤抖,声音哀切,祈求着老太太,“景凌是我的命,景岩是我和景凌唯一的儿子,你把他们都带走,我该怎么活?”
“宸逸啊,向前看吧。小凌离开这么多年了,你娶妻生子,她也不过是个精神寄托。至于岩岩,你从未履行过做父亲的责任,以后也无需在补偿了。”
说完,老太太不在理会哀莫大于心死的安宸逸,叹了口气站起身,和景涵睿一起离开了安家。
还有5天便过年了,他们打算明天在去看看景岩,征求一下外孙的意见,要不要回景家过年。后天便带着景凌的骨灰返程,将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彻底与那个疯狂的男人断绝,不再有任何瓜葛。
安氏的大楼里,员工都走的差不多,因着新年临近,都高兴的拿了丰厚的年终奖励和工资,回家过年。
安景墨将手中最后一点工作处理好,松了口气,疲惫的站起身,然后拿过手机,给安景曦打了过去,约着一起吃顿饭。
这么多年,一家人从来都是一起过年,忽然分开,各过各的也觉得难受,所以也只能靠着自己和安景曦想想办法,看新年能不能成为父母和好的契机。
“哥,我觉得妈不会回家的。”安景曦夹了一块鸡翅,一边吃一边皱眉,语气里满是失落。
“努力试试吧,我在看看爸有没有意向去接妈回来。”安景墨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应着弟弟。
“大哥最近好吗?这些天好忙,妈天天看着我准备出国读书的事,都没有时间去看大哥。”安景曦算着,自己确实好久都没有见过景岩了,好想大哥啊。
“大哥挺好的,只是一直没回来公司上班,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不回来也好,免得爸在抽风,抓住个什么错处在打大哥。”安景曦吐吐舌头,表示支持景岩的做法,他大哥那么厉害,凭着自己的实力都能走到总经理的位置,离开了安氏,估计有的是人抢着要。
“你呀。”安景墨苦笑,无可奈何的感慨一句。他是真的不明白,安景曦这个小家伙,究竟为什么在提及大哥的时候,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哥,你可不要嫉妒我这么喜欢大哥,我最崇拜大哥啦。”安景曦笑眯眯的再夹一块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安慰着安景墨。
“对了,我前天还碰见宁哥了。”安景曦忽然想起,便提了起来,“哥,你知道宁哥有个朋友出车祸了吗?”
“嗯。”谈到宁诩,安景墨的心猛然下沉,点了点头,只是敷衍的应了安景曦一句。
“宁哥好像最近也要出国呢,他对那个朋友还真不错,说是联系上了名医,打算带朋友去治疗。”
弟弟的话让安景墨瞬间僵住,表情控制不住的变差,压抑着的失落蔓延开,心口越发闷疼。没想到这么久了,宁诩竟然还没放弃,竭尽全力为林悄寻找医生。哪怕是女人已经有了未婚夫,他都不肯轻易放弃。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哥,你听我说话没。”安景曦皱皱眉,语气不满的叫着安景墨。知道自家哥哥和宁哥的关系好,原本八卦一下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不是宁哥的恋人,没想到自家哥哥却发起呆来。
“我去下洗手间。”安景墨没回应弟弟,极力遮掩着自己情绪的异常,然后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朝着洗手间走去。
他一直以为,只要坚持,一定会让宁诩接受自己的。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的不回应,却是真真正正的躲避。躲避他这个同性的爱,也躲避着林悄已有归宿的事实。
还真是可悲,安景墨自嘲的笑笑,心越疼,便越是烦躁,站在门口吸了根烟,这才慢慢平复下来,重新回到了座位。
砰~还没来得及坐下,安景墨便被那迎面疾步走来的人撞倒,刚刚煲好,还泛着热气的汤全部洒在了男人昂贵精致的西服上。
“哥,你怎么样?”安景曦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将那个摔在安景墨身上的中年男人拽了起来,然后急切的询问着安景墨。
安景墨皱皱眉,灼烫的温度烙在皮肤上,刺痛难忍。
“真够倒霉的,他能有什么事,可惜我的汤了。”中年男人撇撇嘴,连句道歉都没有,便皱着眉打算回座位。
“你什么态度啊,你是瞎吗?”安景曦气急,骂着那没素质的中年人,然后粗暴的扯住男人的手臂,将他拽了回来,“给我哥道歉。”
“神经病。”中年男人瞪了安景曦一眼,不耐的抬起手,想要吓唬少年不要纠缠。可没想到的是,安景曦竟然没躲开,那拳头便擦着边落在他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道红痕。
“妈的,活的不耐烦了吗?”安景墨的怒火一下涌了上来,起身扯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兔崽子。”中年男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咒骂了一句,便抬起拳头还手,朝着安景墨的身上打去。
安景曦看着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也不含混,帮着哥哥,毫不留情的朝着中年男人的身上落拳。这样嚣张的人就是欠揍。
一碗汤让三个人打成一团,安景墨是真的这些天的郁闷难过都发泄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所以即使中年男人已没了还手之力,却还是不肯停手。
饭店的人实在是拉拽不开,看着那被撞毁的餐具桌椅和陆陆续续离开饭店的客人,最后只得报了警。
直到警察赶来,训斥着才将打架的三个人分开。
中年男人不必说,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也流了血,浑身脏兮兮的,喘着粗气瞪安景墨。安景墨绷着脸,沉默着不说话,抬手理了理衣领,脸颊上也带着伤。安景曦的状况倒是好了点,除了那一道红痕,基本上没什么伤,只是作为帮凶,也被警察带回了局里。
事情的起因经过让警察哭笑不得,抬着笔指向三个人,语重心长的教训了起来。都是成年人,竟然会为了一碗汤而打成这副模样,真是丢人。
“行了,基本事实已经清楚,打架斗殴,通知家人来保释吧。”警察撂下一句话,便拿着笔录,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空气停滞了几秒,安景曦看看墙壁,又看看安景墨,咽了咽口水,才有些发懵的开口。
“哥,怎么办?”通知家人保释,那不是找死吗?父亲最近心情本就不好,若是知道他们闯了祸,还不得直接用皮带抽死,想想安景曦都觉得不寒而栗。通知母亲,又怕她为了自己和哥哥担心着急。
真是后悔,安景曦想着,早知道这么麻烦,被带到公安局,还要求家人来保释,就不逞一时之快去打架了。
安景墨皱皱眉,垂眸看着地板,沉默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是为了撒气而打架,现在反倒是骑虎难下,最近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差的一塌糊涂。
“哎,有办法了。”安景曦喊了一声,猛然站起身,眉眼弯弯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滑动屏幕,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你打给谁?”安景墨挑眉看着不靠谱的弟弟,语气里微带担心。
“当然是,大哥!”安景曦一脸得意的回应自家哥哥,父母行不通,还好有个万能的大哥在。
安景墨无可奈何的瞪了一眼安景曦。他是真的不想承认这个小傻子会是自己的亲弟弟。祸已经闯下了。难不成大哥来了,他们就能逃过一劫,不用承担后果吗?
只不过,景岩过来倒是总比父母强许多,虽然也忐忑不安,怕挨打挨骂,却总不至于太愧疚。
电话接通的瞬间,安景曦瞬间变了态度,可怜兮兮的叫一声大哥,然后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把错都推到了对方身上。在得到景岩一句霸气的等着之后,心满意足的弯着唇角,将电话挂断。
“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崇拜大哥了吧。”安景曦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安景墨的肩膀,然后安心的坐回椅子上,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景岩,连闯祸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开开心心的哼起了小曲。
“一会儿发飙了你就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安景墨凉凉的回应着自家弟弟,而后皱皱眉,舒了口气,靠坐在桌子边上,干脆什么都不想,安静的等着景岩来将他们两个捞出去。
指针滴滴答答,转了整整一圈,窗外才传来清晰的车声。
“应该是大哥来了。”安景曦小声开口,看了一眼安景墨,情绪不似刚才那么开心,反倒是有些紧张。
“现在知道害怕了?”安景墨皱皱眉,故作严肃的逗着自家弟弟。
“我不怕,就是担心你。”安景曦眨眨眼睛,说的认真,“我呢,充其量就是个小跟班,跟人打架打到派出所的可是你。”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安景墨抬手,力道微重敲了敲安景曦的额头。这个倒霉孩子,伸手打人的时候还挺狠,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推的一干二净,难怪刚才给景岩打电话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你们的哥哥已经把手续办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警察开了门,示意安景墨和安景曦出来。
“麻烦你了,谢谢。”景岩礼貌的向警察点了点头,然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等着两个弟弟。
安景曦在看到自家大哥的那一刻,腿都有些发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速,说不出的害怕。蔫蔫的走到男人身边,然后小声叫了句大哥。
“大哥,对不起。”安景墨抿了抿唇,也收敛了态度,垂着眸子和景岩道歉。
“走吧,先回家。”景岩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个弟弟,确认没什么严重的伤口才放下了心。
直到车子发动,景岩都没在多说一句话。安景墨也沉默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安景曦更是害怕,不敢主动招惹大哥,乖乖的坐在后座上,忐忑的搓着自己的手指。
车子刚拐出公安局没多远,景岩便皱眉踩下了刹车,然后看着那一脸愤怒的中年男人和家人站在车前,叹了口气,冷着脸下了车。
“你是他们的家长?”中年男人几步迈到景岩面前,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质问。
“你有事?”景岩挑眉,反问着中年男人。
“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赔偿的也太少点了吧。”中年男人的妻子也冲了过来,指了指老公脸上的伤,语气咄咄逼人。
“你们不是同意公安局的调解赔偿了吗?怎么现在开始耍无赖?”景岩失笑,眸色渐冷,低沉着声音问那两个人。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一句无赖让中年男人面色难堪,吼了一声景岩,眼底的怒意越盛。本想着对方是尚且不经事的年轻人,多要一些赔偿以求心理平衡,没想到,却一个比一个难搞。
“我看你是挨揍挨的少了。”安景墨也下了车,冷着声音回应一句,便抬起拳头再次向着中年男人的脸上招呼下去。
“安景墨。”景岩语气不善,叫着弟弟的名字,然后抬手拦住安景墨的腰,将人拽到自己的身后。
“哥,你别拦我,这个无赖。”安景墨发狠,边骂边挣扎。
“安景墨,你别逼我在这儿揍你。”景岩被弟弟折腾的没有办法,只能压低了声音,警告着安景墨。
“到底赔不赔,就这态度,我看早晚得坐牢。”中年男人看着景岩还挺有理智,语气便更是横了起来,讥讽着手握成拳,沉默下来的安景墨。
“你在说一遍?”景岩走至中年男人的面前,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粗暴的扯住他的衣领,面容越发冷峻吓人。
“我就说了,怎么着,额~”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景岩的力道加重,握着衣领收紧,勒的男人只能痛苦的呻吟。
“你要干什么?要杀人吗?”中年男人的妻子吓坏了,激动的喊了几句,然后用力去拽景岩的手臂。
安景墨皱眉,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终究没有上前,依着自己的脾气,也许会连那个不讲理的女人也揍一顿,若是在惹出点什么事,估计会把大哥气疯的吧。
“妳男人现在死不了,你在碰我,我手抖可就说不定了。”景岩讽刺的笑笑,转头看着女人,然后又将手中的衣领收紧了些。
“你要干什么啊?快松开手啊。”女人毫无办法,不敢上前去帮忙,后退回公安局也不可能,只能站在原地,急的快要掉眼泪。
“墨墨,过来。”景岩没理会女人的问话,而是叫了一声弟弟。
“哦。”安景墨应了一声,便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景岩的身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不是被汤烫到了吗?把衣服解开,我看看伤口。”景岩看了一眼那难受不已的中年男人,转头命令着安景墨。
“哦。”安景墨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没敢拒绝,然后欲哭无泪的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中将羽绒服和衬衫的扣子解了开,露出胸口发红的一片。
烫的并不算严重,除了红痕和刺痛,基本上在没有其他的症状。
“怎么办?”景岩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加重,问着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
“那是他自己不小心,咳咳~”一句逞强的话让景岩的力道更是加重,中年男人已然说不出什么,面色都有些发紫。
“你松开他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女人心疼的掉了泪,手足无措,只能求着景岩。
“赔偿金还回来,给我弟弟道歉。”景岩讽刺的扬扬唇角,直到中年男人撑不住,微弱的点了点头,这才松了手。
女人是半分犹豫也没有,从口袋里掏出那还没有捂热的钱,递到了景岩的手里,然后将喘着粗气,还未完全缓过来的男人拽了起来,示意他赶紧给安景墨和安景曦道歉。
一句对不起说的犹犹豫豫,十分不甘心,景岩倒也不在乎,警告着那对夫妻以后不要太贪心,这才带着安景墨重新回到了车上。
“大哥,你也太霸气了吧。”安景曦虽然没下车,却也看得真切,所以一时没忍住兴奋,扒着车子的前座,笑眼弯弯的将头凑了过去。
“坐老实点。”景岩抬手,重重的力道敲在了安景曦的额头上,然后责骂一句,发动了车子。
“哦。”安景曦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坐好,小心的揉着自己再次负伤的额头。瞟一眼安景墨,却发现自家二哥偷弯着唇角,无声的笑话着自己挨骂。
景岩并未直接将车开回家,而是先带着两个弟弟去了医院,让医生给他们好好的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受什么隐晦的伤。
安景曦检查的很快,小家伙确实只顾着打人了,除了最初那一拳,基本上没挨打,所以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伤口。倒是安景墨,除了胸口的烫伤和脸颊上显而易见的青紫瘀痕,小腿上还有一道被玻璃碎渣划开的血痕,原本情绪激动,并未察觉到疼,后来想要隐瞒过去,没想到大哥竟然直接来了医院,所以也只能任由医生给自己包扎好那伤口,又开了一些治疗烫伤的药膏。
终于回到了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祁微因着爷爷的电话,不得不回去陪老人家两天,所以家里也只有景岩一个人。
男人将钥匙扔在茶几上,然后揉揉胀痛的额头,坐在了沙发上。
安景墨和安景曦都站在门口,像是僵住了一般,谁也没敢动。到家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一件非常严重且残忍的事情将要发生,那就是,他们两个极有可能要挨揍。
“你们两个罚站呢?”景岩失笑,看着两个弟弟紧张的样子,语气也和缓下来,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坐。
“折腾一个晚上了,你们饿不饿?”
“饿~”安景墨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咽了咽口水却什么也没敢说,也只能自己回应大哥了。
“我去给你们煮点东西吃,你们先去洗个澡,衣服在柜子里。”景岩起身去了厨房,开了火便去冰箱里翻材料,打算给他们煮个面吃。
“大哥,你真好。”安景曦眼圈都快红了,本以为大哥会不分青红皂白,回来就会揍自己和哥哥,没想到又是医院又是宵夜,真是太幸福了。
“走吧。”安景墨推了推安景曦的胳膊,拽着那天真的少年去了房间。他一直都知道,大哥现在的态度有多好,待会他们就会有多惨。
面煮的清淡可口,很适合做宵夜吃。安景曦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吃完,然后满足的揉揉肚子,笑眼弯弯的告诉景岩吃饱了。
“墨墨也吃饱了?”景岩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平淡的询问安景墨。
“嗯。”安景墨因着大哥的语气,身体都有些紧绷。
“好,墨墨去楼上房间,面对墙壁反思去。”景岩站起身,一边命令着安景墨,一边去储物室里翻找着东西。
“哥~”安景曦这才后知后觉,苦着张小脸叫安景墨。这个时候独自面对景岩,他是真的害怕。
“别怕,往我身上推就行。”安景墨也不逗弟弟了,揉揉安景曦的头,然后朝着房间走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安景曦一个人,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眼巴巴的看着景岩翻找出一把尺子,然后迈着步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大哥,我知道错了。”在景岩坐到沙发上那一刻,安景曦就怂了,小声的道着歉,连头都不敢抬。
“过来。”景岩皱眉,叫着那个离自己几米远的弟弟,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边。
“大哥,能不能不打我啊。”安景曦挪着步子,走到景岩的面前,可怜兮兮的求饶。
“趴沙发上,把裤子脱了。”景岩冷着声音回应安景曦。
“大哥~”安景曦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没动,不想挨打,又不敢惹怒景岩。
啪~尺子重重的抽在了安景曦的屁股上,少年疼的直皱眉,瘪瘪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知道求饶耍赖都没用,只得不情不愿的趴在了沙发上,然后红着小脸,磨磨蹭蹭的将裤子脱到了膝弯。
景岩倒是没手软,按着安景曦的腰,尺子便大力朝着那柔软白皙的臀肉上抽揍,只消几下,臀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疼的安景曦忍不住闷哼出声。
“怎么不求饶了,委屈了?”景岩看着安景曦将头埋了起来,身体绷紧的模样,便知这小家伙是有了脾气,抬手揉了揉安景曦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询问。
“大哥,你都不疼我了。”安景曦到底是孩子心性,听见大哥关心自己,忍不住抬起头,红着眼圈抱怨。
“怎么不疼你了?”景岩失笑,干脆将尺子放在茶几上,抱起手臂问向安景曦。
“明明是二哥打人,我去帮忙,还受了伤。大哥你不安慰我,还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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