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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 雁归来 (师徒 兄弟)[第2页]

作者:雨夜听雨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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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绵竹山庄。孤雁烦燥的舞着剑,花瓣叶片落了一地。大哥走了已有三日,孤雁一直气闷不平。
“白芷、黄芪、杜仲、龙葵,你们四人随我去夏都。连翘看守山庄,七日后模仿我的字迹给大哥带封信,让大哥直接去夏都与我汇合。”孤雁吩咐到。
连翘听后扑通跪地,哀声求饶:“主子,您饶了属下吧。上次替您写功课就被大公子罚惨了,属下整整写了三个月的药方啊……主子,您可怜可怜属下吧! 大公子说半个月之内必回就一定能回来,您就再等几天吧。”
“没用的东西!”孤雁踹了连翘一脚, 当日的事孤雁也是心有余悸,想了想吩咐道:“不用模仿,直接用你的字体告诉大哥我去夏都了。”
“主子,您忘了大爷走的时候是怎么吩咐您的,还是等大爷回来再去吧。”白芷陪着笑脸劝到。
孤雁想起大哥临走时严令自己不得独自去夏都寻仇,顿时心烦意乱。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是想闷死我吗?!
————————————————
淮州湘王府。
悦恒缓缓拔下一根根银针,长松一口气,转头对床前焦急守候的众人说道:“王妃暂无大碍。”言罢便去桌前开药方。
“多谢悦公子救母之恩!”凌悦瑞双手抱拳单腿着地说道。
“我本医者,救死扶伤乃天职,世子不必多礼!”悦恒嘴上虽说的客气,但神态却相当倨傲,并没有因为这天潢贵胄的湘王世子的大礼跪拜而诚惶诚恐。
“大哥——”小公子凌悦辉终是看不下去,不满的叫了兄长一声,便扶悦瑞起身。虽说父亲如今远离朝廷归隐江湖,但毕竟也是皇室血统,dang jin sheng shang御笔钦封的“湘王”。大哥身为父亲长子,怎能对一介布衣行如此大礼。
湘王凌远在看完夫人之后终是松了一口气。夫人起死回生,令他终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才回头仔细打量着悦恒,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倨傲的神态。悦恒?他也叫悦恒,他真的姓悦……
“凌某感谢悦公子对内人的救命之恩。”凌远走到悦恒桌前双手抱拳欠身说道。
悦恒一惊,终是不敢受凌远的礼,慌忙起身避开,欠身回礼:“王爷不必客气,这是在下职责所在。”
“夫人这次病势凶险,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凌某为恐再有变故,故而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公子暂居府上,以防万全。不知公子可否应允?”凌远蔼然问道。
“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悦恒谦卑的低头应道。正好,有些事情他需要调查清楚。
湘王虽说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但因其爵位尚在,湘王府虽远离夏都偏安一隅,但也气势磅礴,不逊于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二哥晋江王。
悦恒暂住在浅吟居,可以说是王府里最幽静雅致的地方。自从落成便一直空闲着,每日有下人打扫但却始终无人居住,只有王爷会时常过来静坐一会儿。悦恒算是这里的第一位主人。
时至中秋,湘王府上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节味十足。下人们拿到了丰厚的奖赏,更是开心,同时也默默感激着那位医术高明的悦公子。若不是他妙手回春治好了王妃的顽疾,这时候别说过节了,怕是全府上下都要白幡素缟,人心惶惶了。悦恒作为王府的座上宾,自然是受到全府上下的尊敬,出入王府通行无阻。然而这样欢快祥和的气氛并没有影响他此刻孤寂悲哀的心情。悦恒几乎踏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关于娘亲的只言片语。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娘亲,您心寒吗?
剧透一下:(其实有人早已经悟出来了)悦恒与孤雁的爹就是湘王凌远,他们的娘是唐门之女唐妙兮。
【16】番外 (十六年前)
夏都,三皇子府邸。
“这是休书!你走吧!”三皇子凌远将一份休书甩在皇子妃唐妙兮面前,挥手示意侍卫将皇子妃赶出府去。
“殿下,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唐妙兮抚着凸显的肚子被侍卫架着出了三皇子府邸。
“父亲,求求您不要赶母亲走……”六岁的小世子凌悦恒跪在父亲面前哭求道。
“小孽障!你也给我一起滚!”凌远一脚踢飞悦恒,怒道:“你娘不贞,肚子里怀着小野种,你也未必是我凌家的种。以后不许叫我爹,你记着,你永远没有资格姓凌!给我滚!!!”
……
————————————
深夜。
凌远手中的酒杯早已捏碎,鲜红的血液顺着手心滴滴哒哒的流在地上,凌远却似毫无知觉。
心腹吴长青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入眼便是一片腥红。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吴长青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叹息道:“殿下,非得这么做吗?”
“身在帝王之家,往往身不由己。我已被荣王拉下水, 想要独善其身已是不可能了,余生唯愿我的妻儿能够平安,莫要受我连累。”凌远痛心的说道。
“殿下,夫人来自江湖,性情刚烈,让她背负这样的罪名如何自处?况且夫人腹中还怀着殿下骨肉。”吴长青想想都觉不忍。
“若非如此,是骗不了荣王与太子的。不管这场夺嫡之争谁胜出,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宁肯妙兮恨我,恒儿恨我,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将来也恨我,我只要他们活着。”凌远红了眼框。
“殿下,属下倒有一计,或许可以避祸。”
凌远抬眼,示意吴长青继续说下去。
“殿下,淮州乃是皇室故土,宗庙祠堂都在那里。若是淮州动乱,皇上一定会派皇室将领前去镇压,殿下可主动请缨……这样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吴长青道。
“好主意!事不宜迟,立刻安排人手制造淮州动乱!”凌远拍案而起吩咐道。
“是!”
“还有,派一可靠之人暗中保护夫人和公子,若我能逃过此劫,或许他日还能与妻儿再聚。……就派王羽去!”凌远突然有了希望。
“殿下,王羽是您的贴身护卫……”
“王羽武功高强,他去本殿下才能放心。就这么定了,快去安排!”
“是!”
——————————
半个月后,王羽归来,同时带来了皇子妃与世子被太子追杀身亡的噩耗。王羽自刎谢罪。三皇子一夜之间少年白了头,没有人知道原因。三日后,荣王收到了三皇子秘密资助的十万件兵器及若干钱粮。
一个月后,淮州发生动乱,皇上下旨令三皇子统领五万兵马前往镇压。
三个月后,皇上驾崩,太子与荣王夺嫡之战爆发。荣王率两万御林军包围皇宫,诛杀太子,淮安侯黎渊与世子黎信率众拼死保护。七天七夜,血流成河,整个皇宫都弥漫着血腥之气。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抱着黎氏父子的尸体嚎啕大哭,这一战他赢了,代价却也十分惨重。
新皇登基,整顿朝纲,肃清异党,乱坟岗尸横遍野。
淮州,第一日。
“殿下,皇上今日下旨处斩了荣王及郑贵妃一族共一百三十七人,连妇孺都未能幸免。”吴长青回禀道。
第二日。
“殿下,皇上今日下旨处斩了四皇子及其母家全族……”
第三日。
“殿下,皇上今日下旨处斩了五皇子及其母家全族……”
第四日。
“殿下,皇上今日下旨处斩了七皇子及其母家全族……”吴长青回禀。
“七皇子尚且年幼,与这件事并无瓜葛!!”凌远吼道。
“七皇子生母位份低微,曾依附过郑贵妃。”吴长青道。
“怕是明日就该轮到我了,长青,趁圣旨未到,你走吧!”凌远心如死灰。
第七曰。
“殿下,皇上今日亲自率文武百官祭奠淮安侯与世子,棺椁不日便会送到淮州,葬入黎氏陵园。皇上下旨命殿下协助处理淮安侯后事。”吴长青禀报。
两个月后。
“殿下,皇上今日任命了一位新的工部侍郎,名叫刘过。”
“刘过?没听过有这号人。”凌远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然后说道。
“此人对兴修水利方面颇有建树,只是生不逢时,屡屡失意,为了妻儿老小入宫为侍,之前只是个城门看守。据说就是他私开宫门引淮安侯入宫……”吴长青如实禀报。
“荣王占尽天时地利,但却太过自负。他败就败在刚愎自用,从不把这些小喽喽放在眼里,岂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凌远感叹。
三个月后。
皇上下旨召回流放南彊的二皇子凌泽,封晋江王,赐王府,赐婚淮安郡主黎婉儿。同时下旨召回三皇子凌远,封湘王,收回兵权,赐婚工部侍郎刘过之妹刘紫,于都城皇子府完婚,婚后举家迁往淮州,驻守皇陵。
两世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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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王府花园。湘王正扶着王妃赏菊,小儿子凌悦辉在旁边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王妃只是安静的笑笑,湘王时不时低斥儿子几句,但眼中的宠溺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多和谐的画面!悦恒心中冷笑。
“悦公子!”王妃眼尖,出声叫道。
“见过王爷、王妃!”悦恒上前欠身行礼,直接无视了凌悦辉。
“妾身还没来得及感谢悦公子救命之恩……”王妃欠身福礼。
“王妃不必如此,在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而已。”悦恒虚扶了王妃一把,不卑不亢的说道。
凌悦辉心中极为不快,一是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他与父亲母亲赏花的兴致,二是这人太过倨傲,前两天大哥跪谢救母之恩,他居然心安理得的受了。今日母亲以王妃之尊道谢,他也只是客套了一下。狂傲!
“悦公子客气了。夫人怀幼子时受了惊吓,所以身子骨一直不大好,这次多亏了悦公子。”湘王蔼声说道。
“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着实羡煞旁人。在下此来是向王爷辞行的,既然王妃已无大碍,在下今日便告辞了。”悦恒不辩喜怒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凌远总觉得这位悦公子在说“伉俪情深”四个字时,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妾身还没有正式宴请悦公子呢,不如就今晚?还请公子能多留一日。”王妃说道。
“……好!多谢王妃。”明日一定得回去了,半个月期限已到,雁儿一定等着急了吧。
晚宴设在王府醉兮楼。觥筹交错,悦恒始终客套疏离的应付着。
“悦公子是哪里人士?” 湘王闲话家常。
“在下祖籍淮州。”悦恒答。
“公子也是淮州人士?”湘王似乎来了兴致,接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就医术超然,果然是后生可畏!不知公子年方几何?”
“王爷谬赞,在下二十有二。”悦恒答。
“二十二岁?!”湘王若有所思,再问:“不知公子高堂何在?家中还有何人?”
悦恒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答:“家母仙逝,家父……不知去向。家中只有幼弟与在下相依为命。”
“仙逝?!”湘王似乎有些伤怀,举杯的手一直颤抖。
管家吴长青适时为湘王奉上一杯茶,劝道:“王爷,醉酒伤身,切莫贪杯。”
湘王及时收敛情绪,自嘲:“老了,听不得这些伤感之语,让悦公子见笑了。”
“王爷客气了!”悦恒一错不错的盯着湘王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悦公子方才说家中还有一幼弟,不知令弟年方几何?”湘王又问了一句。
“舍弟虚岁一十有七。”悦恒答。
“十七岁?!”湘王再次陷入沉思……
“王爷怕是不胜酒力,让悦公子见笑了。不如老奴先送王爷回去?”管家吴长青适时出来解围。
————————————
王府正殿。
“王爷,您又在思念夫人与大公子了?”吴长青问道。
“长青,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位悦公子他就是我的恒儿。他们名字相同,年龄相同,连祖籍也相同。如果当年妙兮腹中胎儿平安降世,今年也应该十七岁了。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湘王激动的说道。
“可是,王羽当年亲眼目睹夫人与大公子被刺身亡……”吴长青虽不忍心再提,但还是说了出来。
“长青,本王想了这么多年,始终想不明白:当年太子被困宫中,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劫持一对孤儿寡母。就算是为了要挟与我,但当时休书已下,太子也应知我心意,没必要做无谓的事。”
“王爷的意思是?”
“除非有人借刀杀人。”
“王爷是指……荣王?”吴长青倒吸一口凉气,“那王羽……王爷待他不薄……”
“王爷!王爷!王妃她,她……”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进来禀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18】
醉兰园。
悦恒细细的把着脉,眉头微皱。王妃刘紫双目紧闭,安静的就如同熟睡一般。
“悦公子,母妃如何?”凌悦瑞心急如焚, 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母亲昨日晚宴时分都还好好的,今晨便沉睡不醒。
“去端一盆清水过来!”悦恒没有回答,直接命令道。
凌悦辉心中十分不满,这个悦公子太过放肆,竟然这样指使大哥。但碍于父兄在此也只好忍气吞声。
清水很快端来,悦恒拿出银针扎破王妃两根手指,乌血便滴滴哒哒流了出来。等乌血流尽,血色正常,悦恒才拿棉布包扎好伤口。转身说道:“王妃已无大碍,一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悦公子,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凌远问道。
“……在下定会给王爷一个交待!”悦恒沉思片刻答道。
————————————
浅吟居。
悦恒立于窗下片刻,才道:“出来吧!”言罢,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影越窗而入。孤雁稳稳立于悦恒身后,笑嘻嘻的躬身见礼:“雁儿见过大哥,大哥好功力!”
“啪!”悦恒转身一巴掌打在孤雁脸上,斥道:“跪下!”
孤雁捂着被打疼的脸,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
“说,王妃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悦恒问道。
“是!”孤雁答道。
“你这混帐,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用毒残害无辜,记不住是吧?!”悦恒气的满屋子寻找趁手的工具。
孤雁慌了,膝行几步抱住大哥的腿求饶:“大哥,大哥别生气,雁儿记得住,记得住!雁儿也没真想害那什么王妃,这不是有大哥在吗,她能出什么事!”
“你……”悦恒的话被门外匆匆跑来传话的小厮打断:“悦公子,王爷到!”
看来是避无可避了。悦恒叹气,对弟弟吩咐道:“起来吧!王爷面前不得无礼!”
凌远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目光就落在孤雁身上。像,太像了!
“见过王爷!”悦恒欠身行礼,回头呵斥还愣在一旁的弟弟:“还不快见过王爷!”
孤雁将头昂的高高,看着凌远十分散漫无礼的说道:“江湖儿女,不懂得朝廷这些繁文缛节,还请王爷见谅!”
悦恒皱眉,凌远却眼睛一亮,看着孤雁,心中柔软得如同一缕温泉淌过。第一次见到妙兮,鲜衣怒马,艳若桃花,她高傲的说道:“ 江湖儿女,不懂得朝廷这些繁文缛节,还请王爷见谅!”那一刻,他深爱上了那个女子……
王爷用这种柔情似水的眼光看着弟弟是为哪般?“王爷!”悦恒不着痕迹的挡在弟弟面前,说道:“王爷可是为王妃之事而来?在下正要去向王爷请罪,都怪在下学艺不精,没有彻底医好王妃的病,才使得王妃……”
“大哥!”孤雁不满的打断悦恒:“大哥不必为我担责。”然后转头看向凌远,用依旧傲慢的语气讥讽道:“王妃的毒是我下的,不过也算不上毒, 只是一点小小的迷药,用内力自可化解。草民原本只是想跟王妃开个玩笑,谁知王妃这么不中用。草民还以为王爷喜欢江湖侠女,王妃定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岂不知这世上沧海桑田,没有不变的情义,倒是草民高估王爷了。”
悦恒皱眉,这小子指桑骂槐的本领倒是见长啊。凌远却不以为忤,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承认王妃之事是你所为,那就得承担后果。从今日起,在王妃身子没有彻底康复之前,你们兄弟俩不许离开王府半步。否则,本王就遍告天下豪杰,说你悦公子只是浪得虚名,徒有其表……”
“你……”孤雁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大哥岂能被别人如此诬陷。
“王爷,王妃已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全瘉。”还是悦恒比较淡定。
“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但晚宴过后王妃就中了毒。谁知道令弟有没有再下什么慢性毒,万一放你们离去,王妃再次毒发可如何是好。所以,为了我湘王府上下的安全,你们兄弟俩必须与本王同饮同食,这样本王才不会担心饭菜被人动过手脚。”凌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悦恒。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被人如此猜测怀疑。如今怕是短时间离不开王府了,唉,谁让这臭小子做事不过脑子呢。
“……”孤雁。卑鄙、无耻、混蛋、小人$#%&?¥#?%……
【19】
“王爷,您今日看起来兴致很高啊!”吴长青为凌远添了一杯茶说道。
“长青,你看到没有,那雁儿长得……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妙兮一般。”凌远兴奋的说道。
“是挺像夫人的。只是两位公子对于当年夫人的事怕是有诸多误会,从雁公子的态度来看,王爷认子之路怕是没那么顺利……”吴长青担忧的说道。
“等本王找到证据,由不得他不认!”凌远信心十足的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嘱咐道:“长青,今日晚宴你亲自督办。雁儿这小子惯会找茬儿,你得给本王堵住他的嘴。”
“王爷放心!”吴长青道。
————————————
晚宴依旧设在醉兮楼。
凌远坐于上首,王妃在侧,左面依次是悦恒与孤雁,右面依次是凌悦瑞与凌悦辉。凌远温暖慈爱的目光从悦恒兄弟俩落座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悦恒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孤雁倒是毫不在意,指着满桌子菜肴不断挑剔:“这湘王府的伙食也太简陋了些!王爷既然宴请我们兄弟俩,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这样清淡的菜色,倒像是在赈济灾民。”
凌悦辉气愤的瞪着孤雁:这小子太嚣张!侍立在湘王身后的管家吴长青抚额:雁公子您还真会找茬儿,您什么时候见过灾民能吃得起这么丰盛的菜肴。王爷果然料事如神啊!
凌远宠溺的看着孤雁,笑着问道:“那孤雁公子想吃什么?本王命膳房重做便是。”
“本公子饮食一向简单,也不怎么挑剔, 膳前开胃菜就上新发两寸高的鱼腥草,要淡红褐色、茎叶完整、无泥土等杂质的,凉拌即可。还有雨后刚冒尖的竹笋,外壳要色泽鲜黄或淡黄略带粉红、笋壳要完整且饱满光洁、肉色要洁白如玉的,清炒即可。其它主菜就简单的牛羊鸡鸭鱼肉等各上一盆儿就行,记得所有菜色都要爽麻辛辣鲜红,哦对了,记得再来一盆儿兔头,还有爽口泡菜……就勉强先上这些菜吧。”孤雁盯着凌远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悦恒无语,这小子是个吃货吗?平时也没见他吃东西这么挑剔呀。
凌悦辉恨的牙痒痒,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自家餐桌上指手划脚,转头看向大哥,却收到了凌悦瑞一个警告的眼神:乖乖坐着,不许惹事!
凌远好笑的看着孤雁,挥手示意管家上菜。只见吴长青一拍手,一排排端着托盘的婢女鱼贯而入,很快,一盘盘精美菜肴就送到了孤雁与悦恒面前。孤雁惊讶的发现,这些菜全是自己刚点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色香味俱全。这老头居然早有准备?!
凌远看着孤雁愣神狐疑的表情,觉得甚是可爱,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又柔和了几分:“尝尝合不合口味!”
孤雁如同一只战败的大公鸡一般,气焰低了不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腥草喂到嘴里,嗯嗯,味道还不错!
“爹!这什么东西,好腥臭啊!这是人吃的吗?”凌悦辉终是忍不住站起身嚷嚷道,鱼腥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大厅,让他难受。
王妃对于十几年前的事也是略有耳闻,再看王爷对待兄弟俩人的态度,她隐约也能猜出二人的身份,在凌远开口之前轻斥小儿子:“辉儿,怎么说话呢!你父王以前也是喜欢吃这道菜的,只因娘亲口味清淡,这些年你父王才如此迁就。”
“可是……”凌悦辉还欲再辩,只听悦瑞低斥一句:“坐下!”凌悦辉便乖乖闭了嘴坐在大哥下首。
小插曲过后,凌远依旧兴致很高,命两个儿子给悦恒与孤雁敬酒。悦恒很有节制,点到为止。孤雁却与悦辉别上了劲,两人一直斗酒,互不相让。凌远也不制止,反倒是有些推波助澜,直到两个孩子都醉倒在桌前,凌远才宣布散席。命悦瑞送小儿子回房,自己则不顾悦恒的再三反对,坚决抱起醉的不省人事的孤雁回了自己的寝殿。
【20】
看着儿子因醉酒而红扑扑的脸蛋,凌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亲手拧了一条热毛巾,凌远轻轻擦拭着儿子的脸颊与双手。
“爹……”凌远手一抖,激动的看着儿子,孤雁砸吧砸吧嘴又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娘……你们在哪儿?”
凌远顿时老泪纵横,儿子,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大哥!凌远轻抚着儿子的脸一直到颈部,成功的找到了他想找的“证据”。握着那半块玉坠,凌远想起当日他亲手为妙兮带上玉坠时的情景:妙兮婉转温柔面含娇羞的说“多谢夫君!”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与妙兮的相识相知相爱相许……
“唉!” 凌远长叹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凌远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参与太子与荣王的夺嫡之争,如果他当初能够舍弃一切,早早带着妻儿离开,就不会被荣王拖下水,妙兮也不会死,恒儿与雁儿也不会在外流亡十七年。如果没有当初,此刻他应是妻儿围绕,尽享天伦了……
天色微明,孤雁口干舌燥,头痛欲裂,不安的翻动着身子。一杯温水适时递到嘴边,孤雁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反应过来,猛的睁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卧房?”
凌远笑的纯良无害:“这是爹的卧房。”
“谁、谁、谁……谁是你爹?!”孤雁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纠正道:“谁承认你是我爹了?我没有爹!”
“爹有证据!”凌远微笑着举起那半块玉坠在孤雁面前晃晃。
“你,你怎么偷我东西?”孤雁一摸颈部,果然不见了。
“这玉坠是爹与你娘成婚当日,爹亲手给她戴上的,另一半应该在你大哥那里吧?”凌远问道。
“你不是我爹,你也没有资格提我娘……你冤枉她,追杀她……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娘也不会死……呜呜呜……我恨你!我不许你提我娘……”孤雁崩溃大哭。
凌远自责的将儿子揽入怀中,孤雁拼命反抗凌远却不为所动,只是轻声解释道:“雁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但当年的事确实有误会,爹从没有怀疑过你娘,更不会去追杀她。雁儿,你相信爹,爹怀念了你娘十七年,也想念了你们兄弟俩十七年。爹能再见到你们,真的很感念上苍!……”
孤雁挣脱凌远的束缚,红着眼睛质问:“就算我娘的事有误会,那兰姨呢?她是找过你之后就吐了血,你怎么解释?”
“你是说若兰?她来找过爹?”凌远很是惊讶。
“康宁元年,她去夏都找你,回来后就大病一场。三年前中秋前后,她来淮州第二次见你,回去之后就吐了血再也没有醒过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孤雁哭着吼道。
凌远想起来了,康宁元年他只在京城呆了半个月,就是与刘紫完婚。三年前中秋节,王妃刘紫的兄长工部侍郎刘过来淮州巡查水域,自己为了方便他们兄妹二人多说几句话,携王妃一起陪同,难道是那时候被若兰看到?就在凌远回忆当时情景时,悦瑞前来向父亲请安。悦恒因担心弟弟,一大早就来了湘王寝殿,正好与悦瑞一前一后进来。
“儿子给爹爹请安!辉儿酒醉未醒,还请爹爹宽祐。”悦瑞规矩的撩袍下拜。
“悦恒见过王爷!”悦恒站在悦瑞身侧微微躬身行礼。
“都免礼!”凌远心情很好的看了一眼自从长子进门便起身立于一侧的二儿子,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大儿子,伸手招呼悦瑞:“瑞儿,过来拜见你大哥和二哥!”
悦恒与悦瑞同时一愣,孤雁则像是个犯了错的小顽童一般把头埋的很低,大哥别怪我,是老头坑我,我什么也没说。
悦瑞很快恢复正常,走到悦恒与孤雁面前跪倒:“小弟拜见大哥,拜见二哥!”
“世子不必这样,悦恒受不起!”悦恒抬头冷冷的看着凌远,说道:“在下与舍弟叨扰王爷多时,王妃现已痊愈,在下兄弟二人今日便告辞了!”
“恒儿,你三弟还跪着呢!”凌远油盐不进的提醒道。
“……”悦恒愤愤的看了凌远一眼,再看看面前依旧跪的规规矩矩的悦瑞,只得无奈的说了句“世子请起!”
“多谢大哥!”悦瑞倒是很配合父亲,乖乖起身立于悦恒下首。凌远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儿子,又看看另外两个脸色不好看的儿子,心情大好的说道:“既然今日你们兄弟三人同时来请安,那就一起陪爹用早膳吧!”
“……”悦恒内心咆哮,谁来向你请安,我是来寻弟弟的。
“……”孤雁心中嘀咕,谁来向你请安,我是酒醉刚醒。
“是,爹!两位兄长请。”悦瑞退后一步,躬身做出邀请手势。
“……”悦恒。
“……”孤雁。
【21】
浅吟居。
孤雁乖乖的站在大哥面前,看着大哥阴沉的脸色,知道大哥是因为早上的事心里不痛快。他又何尝不是,老狐狸一厢情愿的认了他俩,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还有那个凌悦瑞,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一口一个“大哥二哥”的叫着,弄得自己有火都没处发,他就是老狐狸培养出来的小狐狸。哼!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以后你再敢贪杯醉酒,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悦恒冲着孤雁吼道。憋屈了一早上,悦恒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
孤雁有些委屈,小心翼翼的解释:“大哥,您别生气!雁儿以后再也不敢贪杯了。昨晚醉酒真的不能全怪我,是湘王算计我……”
唉!悦恒叹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弟弟了,也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件事,稳定情绪正色说道:“雁儿,昨晚大哥接到消息,我们的仇人不日便可抵达淮州,这可省了我们不少事。”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机会为母亲报仇了。”孤雁激愤的说道。
“所以,我们暂时留在湘王府也好。大哥今日要先去淮州各处查探一下消息,你乖乖留在王府,不许惹事。”悦恒嘱咐道。
“是,大哥!”孤雁应道。
————————————
王妃知道湘王认下了悦恒与孤雁,并无太大反应,反而为两兄弟所住的浅吟居添置了不少物件,还拨了几个丫鬟小厮过去伺候。悦辉酒醒后听说了此事,气的跳脚:凭什么两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就能凌驾于大哥和我之上?!他们的母亲早就被废了位份,无名无份,两个庶子凭什么可以在王府里呼风唤雨!
————————————
王府正殿。
“王爷,京中有异动。最近几日官员调动频繁,举国上下有半数以上武将进行调防。不知陛下此举是何意?”吴长青禀告。
“武将调防只能说明一件事:皇上怕是要立储了。”凌远说道。
“王爷,晋江王世子如果被立为太子,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吴长青想起一年前晋江王世子威胁王爷的事,仍是心有余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年的事本王自以为做的隐秘,不想还是被他查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对了,此次调防淮州的官员是谁?”凌远同道。
“靖绥侯姬如海!”吴长青答。
“是他?”凌远暗吸一口气,他与姬如海是当年荣王谋逆案中唯二的两条漏网之鱼。如今两人都在淮州,是福还是祸呢?“长青,恒儿和雁儿的事对外不许说出半个字,它日若真有变故,能活一个是一个。”
“……是,王爷。”吴长青艰难的应道,难道历史又要重演吗?
“王爷,王爷,您快去看看吧,二公子与四公子打起来了,谁也拦不住。”一名小厮匆匆跑来禀告。
王府后花园。凌远看到落了一地的残枝败叶头疼的抚额,这才相认半天时间,这俩崽子就闹成这样,以后还有安宁日子过吗?再看看两个惹祸的小子,一个个斗红了眼,各自不服气的站在一边。
“什么事要闹成这样?你们可是亲兄弟呀!”凌远无奈的开口问道。
“我没有他这个兄弟,我只有一个大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彼此又愤愤的瞪了对方一眼。
嘿!还挺默契,凌远都忍不住想笑。转头对管家说:“长青,去叫恒儿和瑞儿过来!”
“王爷,大公子早膳后就出门了,三公子去钱庄查帐还没回来。”吴长青道。
“既如此,你们俩个都各自回房闭门思过,等你们兄长回来再收拾你们!”凌远瞬间做了决定。宝贝儿子刚认回来,他才不要做这恶人呢,让另外俩小子去收拾他们。凌远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大大的赞,得意的回了正殿,却不料晚膳时分二儿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22】
忘尘客栈。
悦恒翻看了一下孤雁的眼皮,又把了把脉,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迷药没有中毒。悦恒转头看向白芷与杜仲,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公子恕罪!都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主子。”白芷杜仲单腿点地请罪。
“你们俩都起来吧!你们主子什么德性我很清楚,你们就不要再替他隐瞒了,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悦恒温和的说道。
两人起身,果然还是大爷脾气好。白芷原原本本陈述事情经过:“傍晚时分,属下发信号求见主子,告知探得的消息……”
“什么消息?”悦恒问道。
“回大公子,主子之前命属下二人去查姬如海,属下已探得姬如海要调防淮州,目前已经从夏都出发,他的先遣部队已到达宜州。”杜仲回道。
“嗯,白芷继续说。”悦恒点头。
“是。属下汇报完正事,便陪主子去醉宾楼喝……吃饭,后来……”白芷额头渗出了冷汗,这话怎么回啊?若实话实说主子醒过来不拆了自己的骨头,可是不照实说,大爷生起气来也是挺吓人的,自己初次见大爷就已经领教过了。
“继续说,后来怎么了?”悦恒追问。
“后来,主子只不过是和一路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与主子打了起来,等属下赶到主子就已经这样了……”白芷避重就轻的说道。
“什么样的路人?”悦恒岂是那样好糊弄的,继续追问。
“是一个……姑娘。”白芷手心冒汗,还以为大爷会先问那打架的小子呢。
“哼哼!这么说是你主子调戏良家妇女在先,有人路见不平所以才打起来的?”悦恒冷笑两声问道。
“……算是吧!”白芷擦擦冷汗,暗道:大爷果然不好糊弄。主子啊,属下不是有意要出卖您的。
“哼哼!很好,很好!”悦恒怒极反笑,随后吩咐二人:“你们去查查那少年的来历。”
“是!”两人躬身退出门外。白芷拿衣袖擦着额头的冷汗,哭丧着脸说道:“完了完了,主子醒过来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杜仲面无表情的丢过来一句:“活该!谁叫你怂恿主子的。”
一个时辰后,孤雁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床边立的一块毛竹板子,孤雁心中一紧,心跳瞬间乱了一个节拍。
“醒了?”悦恒从桌边走过来,慢悠悠的问道。
“大哥!”孤雁说着就准备起床,却被悦恒拦住:“不用起来了,就这样趴着吧。”
“……”什么情况?
悦恒拿起床边立的板子,点点孤雁腰部,沉声命令:“趴好,去衣!”
“大,大哥,您听我解释……”孤雁慌张的说道。
“趴好!挨完这顿打,大哥会给你解释的机会。”悦恒说道。
孤雁哭丧着脸,都挨完打了还解释个毛线啊。偷偷剽了大哥一眼,看到大哥脸色阴沉丝毫不为所动。孤雁无奈,只得乖乖去衣受罚。
“啪啪啪啪啪!……”悦恒抡起板子打了下去,孤雁疼的都快把牙齿咬碎了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啊!!……啊~大哥……饶命……啊!雁儿知错……疼……不敢了……”
楼下。当凌远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赶到客栈时,就听到楼上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凌远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叫的如此洪亮,就证明没事。凌远叫了一壶茶,就在楼下大厅悠闲的喝了起来。身边的吴长青不解,王爷刚刚还着急上火的,怎么此刻却又有心情喝起茶来。“王爷,二公子叫的这样惨,您不上去瞧瞧?”
“长青,坐下陪本王喝杯茶。”凌远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吴长青坐下。
“啪啪啪……”楼上板子着肉的声响一直持续着,还混杂着孤雁哭泣哀求的声音。吴长青真是如坐针毡,反观凌远却丝毫不受影响,悠闲自在,似乎楼上之人与他毫无关系。吴长青真是有些佩服王爷的定律。
终于,板子声停了。凌远秒变慈父,放下茶杯火急火燎的向楼上跑去,只剩下吴长青一人风中凌乱……
订正一下,文中的“定律”二字是笔误,应为“定力”。感谢@lucy冰雪的提醒。
另外,请大家尽量不要在正文回复。楼主一般更完文不会翻前文,容易疏漏。
【23】
凌远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直奔孤雁床边:“雁儿,你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转头又对大儿子‘语重心长’的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怎么还动手了?!”
孤雁看到有人进来,本想拉被子遮掩一下,奈何身后一动就油泼火燎般的痛,只能破罐子破摔的任由老狐狸看了个遍。
悦恒看到王爷不问青红皂白的袒护弟弟,也是无法,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您都不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吗?”
“多大点事儿,雁儿要是喜欢那姑娘,爹明日就叫人提亲去。”凌远坐在床头一脸宠溺的摸着儿子的头说道。
“慈父多败儿!”悦恒脑中不合适宜的冒出了这样一句。
“雁儿,疼的厉害吗?爹给你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凌远看着二儿子抖的厉害,心疼的安慰着。随后又转头看向大儿子,说道:“快把药给爹!”
“不用上药了,让他疼着,好好长长记性!王爷若是没有其它事,就请先回王府吧,悦恒还有事要问雁儿!”悦恒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孤雁看到大哥手中的毛竹板子一直都没有放下,害怕王爷走后大哥再打他,惊惧的拽着王爷的衣襟不肯松手。凌远看到小儿子的举动,心中柔软的能滴水了。低头在小儿子耳边轻声蛊惑:“雁儿叫一声‘爹’,爹就带你逃离你大哥的魔掌。”
“……”
“若不叫,那爹就走了,你自己忍着点儿。”凌远继续蛊惑。
“……爹!”声音细若蚊蝇,听在凌远耳中却如同惊雷乍响。凌远心花怒放,激动的应了一声。整理好儿子衣衫,打横抱起儿子就走。
“王爷!王爷!”悦恒气的直跺脚,又不敢强行阻拦,只能跟在凌远身后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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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府,浅吟居。凌远为儿子仔细上了一遍药,又传了晚膳,亲自喂儿子吃了。看着大哥全程黑着一张脸,孤雁心中居然有些庆幸:幸好有爹在,不然指不定被大哥修理成什么样子。
“已经三更天了,还请王爷快回寝殿休息!”悦恒再次下了逐客令。
“雁儿被你打的这么重,爹怎么能放心回去?爹今晚就宿在这儿了。”凌远道。
“那怎么能行?!”悦恒反驳。“王爷身份贵重,怎能随意在别处将就。”
“身份再贵重,也是你爹!更何况这里……本就是为你娘而建。”凌远目光悠远,仿佛他最心爱的女子就在前方。
短暂的沉默之后,悦恒也不忍王爷独自悲伤,转移话题问孤雁:“雁儿,今日伤你之人什么来路?”
孤雁提起白天之事就气愤:“一个十五六岁的臭小子,长得没我俊,武功比我差,吊儿郎当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人十分狡猾,诡计多端,善用损招算计别人……”
“你确定你形容的不是你自己?”悦恒打趣道。
“……”孤雁,好像还真有点像自己。
“不过,他比你还好点,他至少只是用迷药脱身,并没有真正想害人。”悦恒又补了一句。
“我哪有真正想害过人,那些死了的都是他们自己不识实务,找死!”有父亲在旁边撑腰,孤雁也大着胆子和大哥顶起嘴来。
悦恒瞬间黑了脸,盯着孤雁语气低沉的命令道:“下来跪着回话!”
孤雁一惊,暗道自己怎么也如此不识实务,这不是找死吗?抬头求助的看了一眼父亲,只见凌远坐在床边专注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似乎跟本没听到他与大哥的对话。老狐狸够狡猾!孤雁心中愤愤的骂了一句,乖乖的下床忍着身后的剧痛跪在地上,样子好不可怜。悦恒却不为所动,坐在桌边继续问道:“你身边不是还跟着白芷和杜仲么,他俩武功都不差,怎么还会被对方算计?”
孤雁这下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回话:“回大哥,那小子虽然武功不咋样,但他身后跟着四个暗卫,个个都是高手,白芷杜仲就是被他们给缠住的。那小子故意把我骗至僻静之处,没打两个回合就扔了一颗药丸,一股白烟之后雁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往什么方向去的?”悦恒问。
“宜州方向。”孤雁答。
宜州?迷魂药丸?会是谁呢?悦恒陷入了沉思。
【24】
浅吟居迎来了自这座院落建成后最热闹的一段时光。凌远以照顾二儿子为由堂而皇之的赖在这里数天,膳房的蜀菜厨师也因为两位公子的到来成了香饽饽。
悦瑞悦辉两人陪着母亲用膳,看到母亲安静恬淡的表情,悦瑞悄悄松了一口气,悦辉却极为愤懑:“娘,爹爹整日呆在浅吟居算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两个庶子,爹也太拿他们当回事儿了吧!”
王妃刘紫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娘亲原本只是贫寒之家的女儿,注定是要与人作小为人妾室的。新皇登基后,你舅舅被皇上赏识,平步青云,娘亲也跟着沾了光,这才有机会嫁与王爷为妻,还生了你们俩个,娘亲一直心怀感恩。放眼整个大夏朝,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妻妾成群,更别说皇亲国戚了。可你们父王这些年除了娘亲,心中也就只装了另一个女子,娘已经很知足了。当年的事你爹虽不曾对娘提起,但娘也知道是你爹亏欠了他们。如今,你们的两位兄长也回来了,你爹心里总能好受一些。娘总是担心这些年的恩爱相守有一天会成为泡影,所以娘很珍惜这些年的每一天。娘希望你们俩也能如此, 与你们的两位兄长兄友弟恭的好好相处,行吗?”
“娘亲安心,瑞儿与辉儿一定会与两位兄长好好相处,不让爹爹烦心。”悦瑞开口允诺。悦辉还欲再说却被悦瑞一记眼刀制止,悻悻的闭了嘴,闷头吃饭。
这日晚膳后,凌远被地方乡绅邀去看台戏,孤雁趁机缠着大哥要东西:“大哥,您也给我配几颗迷魂药丸吧,雁儿带在身上防身。”
悦恒沉思片刻,叹气道:“迷魂丸大哥配不出来!”
“怎么可能?大哥可是神医,连逍魂散的解药都能配制出来,怎么可能配不出迷魂丸?”孤雁根本不相信。
“那迷魂药丸和其他迷药不同,只是能让人短暂昏迷,对人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害。这种药丸成份相当复杂,用药也十分考究,但却只用来应急脱身,由此可见,能配制出这种药丸之人必是超凡脱俗、心底善良之辈。”悦恒道。
“天底下有这种人吗?”孤雁不以为然。
“当年唐奕的逍魂散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但他却迟迟配不出解药。唐奕曾求教师父,我师父花了两年时间也没配制成功。后来大哥有幸巧遇一位世外仙子,经她点拨才得以成功。大哥相信,这迷魂药丸也是出自她之手,只是不知这位少年与那位仙子有何关联。七日了,白芷杜仲也该有消息了吧。”悦恒心中充满了期待。
“啊?还有比大哥更厉害的人,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孤雁感叹。
“所以,别整天出去惹祸,不是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你若出点事,大哥他日泉下有何脸面去见母亲。”
“是,大哥,雁儿记住了。”看到大哥说的如此郑重,连母亲都搬出来了,孤雁也不敢再反驳什么,乖乖应道。
暮色笼罩着整个湘王府,不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孤雁眉梢微挑,也回了几声。只见两条黑影空中掠过,不消片刻便跪在孤雁面前:“白芷杜仲见过主子,见过大公子!”
“查的怎么样了?”孤雁问。
“……属下惭愧!请主子降罪!”白芷道。
“你们俩个这办事能力可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孤雁不悦的说道。
白芷杜仲也是羞愧,伏在地上不敢回话。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们俩先起来,把你们知道的如实说来。”悦恒倒是比较淡定,当年那位“隐世仙子”他查了几年都没钱索,这少年既然与那位仙子有关,想必也没那么容易查到。
“谢大公子,谢主子!”两人抹了一把冷汗起身回话:“属下等查了三天,只知那少年在宜州地界出没,其他毫无线索。属下调集了庄内各部人手全面寻找,只得到一点线索:那少年曾在酒楼茶馆出现过,出手相当阔绰,用的是官银。”
“官银?这么说他是官府之人或者是哪位皇亲国戚?”悦恒很是惊讶。
“那小子的作派倒是像个纨绔子弟,但他身后跟的那几个暗卫绝对是江湖中人,像是江湖中某个秘密组织中人。”孤雁推测,白芷杜仲点头赞同。
“算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只要他不妨碍我们的事,也就不用太过在意。姬如海那边什么动静?”悦恒问道。
“回大公子:姬如海正在全速赶往淮州,估计七曰之内必达。”杜仲答道。
“很好!你们先回庄内,七日后动手。”悦恒吩咐道。
待白芷杜仲两人退下后,悦恒与孤雁又细细商讨了一下具体行动计划,最后两人达成共识:报仇之后先回绵竹山庄,绝不能连累湘王府。
【25】
七日后,靖缓侯姬如海准时到达淮州。与淮州刺史作了交接之后,正式入住淮州府。是夜,淮州东西南北四门同时突发大火,姬如海紧急调急亲随部队前去救火,府衙空虚。
悦恒与孤雁伏在墙头伺机而动。
“雁儿,你去调开门口侍卫,大哥去见姬如海,当年的事我必须问个明白!”悦恒说道。
“是,大哥!”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凌空而过。
“什么人??”门口侍卫低喝一声寻着人影就追了过去。悦恒微翘唇角,风一般的飘落下去,闪身进了姬如海寝室。
孤雁几乎带着愉悦的心情左躲右闪的同侍卫周旋了一阵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孤雁几个漂亮的凌空腾起轻轻松松的甩开了追踪的待卫。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背后掌风袭来,来人出手如电,孤雁脚下微移试图躲避,背后的手掌如蛆附骨怎么也甩不掉,脊背汗毛倒竖,寒凉阵阵。孤雁暗惊此人内力如此浑厚,今日怕是要伤在这里了。就在那股掌风快要击中自己时,却被另一道更为霸道的掌风迎击上去,孤雁瞬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却连退数步单腿倒地咳了一口血。孤雁这才看清对方只是个粗衣少年,年纪十七八岁。
“大哥!”孤雁感激的回头叫了一声。
“此人会坏我们大事,不能留!”悦恒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狠戾,脚步快速前移朝对方而去。对方之人迅速起身反抗,奈何两人实力相差太大,就在悦恒利剑刺来的那一刹那间地上一声闷响,随即汩汩白烟弥漫。孤雁瞬间睁大了眼睛:又是他!大哥小……心。
悦恒倒退两步努力控制着身体不会倒下去,迅速从怀中摸出两颗药丸,给自己和弟弟嘴里各塞了一颗然后撤离现场。
郊外,一座农家小院落,白芷杜仲两人焦急的等待着自家主子醒过来。不消片刻,孤雁便醒了,看到盘腿调息的大哥,愤愤的说道:“大哥,又是他!”
“这迷魂丸果真厉害,若不是大哥早有准备,今日怕是要栽了。”悦恒感叹道。
“大哥,姬如海那边怎么样?”孤雁还是不忘正事。
“那老狐狸肯本就不在府内!”
“白芷,你查姬如海时,可有查到今日与我们交手的那少年?”孤雁问道。
“回主子,那少年叫姬随风,目前的身份只是靖绥侯帐下的一个马夫。”白芷回道。
“马夫??”孤雁与悦恒都很意外。
“他的生母叫郑凝,是当年郑贵妃的一个远房侄女。当年荣王谋逆,郑贵妃一族被诛。姬如海惧怕郑凝会连累自己,当着年幼的儿子的面亲手杀死了郑凝。那姬随风也因此被入了奴籍,当死士培养长大的。”白芷补充道。
“当着儿子的面杀死亲生母亲,这姬如海也真是够狠的。”悦恒冷笑。
“如此说来,他们父子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吧?”孤雁问道。
“姬随风从小就成了弃子,在姬府上下受尽了凌辱,对其生父也早没了当年那种孺慕之情。”白芷答。
“这样说来,那救走姬随风的少年与姬如海也就没有关系了吧!”悦恒着实松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以姬随风这种奴籍身份,是不会有人愿意与之成为朋友的,更何况那少年非富即贵,实在有违常理。”白芷不解的说道。
“那小子鬼鬼祟祟,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孤雁提起那少年就气不顺。
“算了,此事从长再议。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不然……王爷该担心了。”悦恒说道。
湘王府后院,兄弟二人敏捷的翻墙而入,绕开巡逻的侍卫,快速闪进浅吟居。随着烛灯点燃,兄弟俩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愣在当场。
“回来了?玩儿够了?”凌远好整以暇的坐在榻上问道。
“爹……”孤雁。
“王爷……”悦恒。
“淮州一向安稳,这靖绥侯刚到,就四门同时着火,让人不起疑心都难。”凌远状似无心的说道。悦恒孤雁瞬间明白,今日之所以无功而返,确实是做得太过明显,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你们俩近期都安份些,京中怕是会有变故,等过了这阵子,你娘的仇爹一定会报!”凌远向两个儿子郑重的承诺道。
“爹都知道?”孤雁惊讶的问道。
凌远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他与靖缓侯无怨无仇,唯一的牵连就是两人都曾听命于荣王。
【26】
天空乌云密布,悦恒加快脚步前行。出门七日了,雁儿该闹脾气了吧。本来说好昨日午膳便归,奈何应诊之后途中遇一老妇人病危,子女悲痛欲绝,悦恒于心不忍便出手相救所以延误至今日。或许是被那对子女的孝心感动,亦或是被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所触动,悦恒此刻竟有些迫切的想见到王爷。那天出门时就听到王爷咳疾严重,悦恒今日特意采了一些草药,但愿父亲能早日康复。
湘王府大门,白幡素缟,连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上也遮了白幡。悦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装草药的背篼散落在地,悦恒怔怔的站在门口。管家一身素缟走来:“大公子,您怎么才回来……”
悦恒如发疯的野兽般冲进府内,直奔凌远寝殿。正殿外,一片素白,悦恒看到王妃、悦瑞、悦辉还有孤雁都是重孝在身,悦恒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会痛。“爹——”在心中喊了无数次的称呼终于脱口而出,悦恒重重的跪在殿外,泣不成声……
许久,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恒儿,你回来了。”
悦恒猛的抬起头,泪眼迷蒙中似乎看到了父亲。“爹!!!”悦恒膝行两步抱着父亲双腿不撒手。
凌远轻轻拍着儿子后背安抚着:“恒儿,爹在这儿,爹在这儿。”
半晌,悦恒才回过神来,看到同样一身重孝的父亲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仍有些困惑。
“大哥,换上孝衣先去进香吧!”悦瑞适时为大哥披上一件白素孝衣。
悦恒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悦瑞,又询问般的看向父亲。
“皇上驾崩了!”凌远及时为儿子解答了疑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悦恒此刻才算真正回过神来,调整情绪,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片绯红。
凌远难得看到儿子如此的表情,倒是觉得可爱的紧。
先皇驾崩,紧接着便会是新帝登基。当夏都的消息传至淮州湘王府时,凌远彻底不淡定了:“你说什么?新皇不是世子而是大公子!!”
“是,王爷。皇上已经登基,改国号为建安,封世子为宁王。”吴长青回道。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本王又要被迫再参与一次皇室中的兄弟阋墙。”凌远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王爷,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听闻皇上与宁王兄弟情深,或许不会……”
“兄弟情深?哈哈……这是皇室中最好笑的笑话了,当年先皇与荣王也是兄弟情深!”凌远冷笑道。
“王爷,据报近日丰城国一直骚扰我国边境,怕是边关战事要再起了。皇上必定得先处理完国事才有空回淮州祭祖,我们还有一段时间部署。”吴长青说道。
“长青,若真有变故,本王别无他求,只愿能保住恒儿与雁儿。瑞儿与辉儿是上了祖谱的,注定逃不掉。”凌远感伤的说道。
“王爷别灰心,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吴长青安慰道。
————————————
孤雁这些日子心情极为烦闷,大哥悬壶济世,每日早出晚归,绝口不提报仇之事。父亲一直在顾虑着什么,也不提报仇之事。与其整日呆在王府面对那个让人厌烦的小公子,不如逛逛秦楼楚馆来的快活,反正遇到大哥之前自己也是如此逍遥。就在孤雁一只脚刚踏进青楼时,身后传来一声讥讽:“果然是个下贱胚子!”
孤雁回头,就看到凌悦辉及一帮世家子弟站在不远处嗤笑。孤雁走到悦辉面前低声威胁:“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凌悦辉毫不畏惧的说道:“世家子弟没有像你这样不知廉耻,形为放荡之人。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娘本就是个下贱之人,生出来的儿子……呃……”悦辉话没说完便觉胸口闷痛难忍。
“四弟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二哥先送你回家吧!”孤雁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架起悦辉一条胳膊在自己肩上就走,还不忘回头对那帮看热闹的孩子说了句“都散了吧!”
“卑鄙无耻!你,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我……”悦辉浑身使不上劲,只能被孤雁架着向前走,嘴里不住的叫骂。
“闭嘴!再敢吵一句,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楚馆去,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孤雁阴恻恻的威胁道。
悦辉毕竟年少,当真被孤雁的话吓到,堪堪闭了嘴不敢再言语。
【27】
淮州郊外青山上有一座废弃了的破庙。庙中,悦辉被孤雁吊在梁上,脚尖刚刚着地。“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告诉爹,爹不会饶了你的……”悦辉惊慌的哭喊着。
“是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孤雁弹出一把飞镖割断了吊在梁上的绳子,悦辉“噗通”落地。 孤雁拿了纸笔过来,命令道:“现在就给爹写信,让爹来救你,晚了我可会改变主意的。”
悦辉根本来不及细想,提笔就写。待悦辉写完,孤雁再次将悦辉吊上去,拿着悦辉的信出了庙门。门外,连翘收到信号急急赶来,孤雁说道:“按照这个笔迹,写一封信送去湘王府!”
孤雁安排好一切,再次回到庙中,将一个布包在悦辉面前展开,一排排银针闪着森寒的银光,令悦辉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么?”
“跟你玩个游戏。我新研制了一种毒叫‘醉、生、梦、死,’,它会让人在极度享乐与极度恐惧之间相互转换,直到慢慢死去。一直以来我都没找到合适的试毒之人,今天就在你身上试试。 你不是已经写信求救了吗?相信爹收到信后会很快来救你,所以在爹来救你之前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如果昏过去,或许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娘了。”孤雁说的很慢,一点点的击溃了悦辉的心理防线。悦辉惊恐的摇头,但仍阻止不了毒针进入体内。“不,不要……啊!……救命!爹……”
孤雁此刻化身恶魔,不理会悦辉的哭叫求饶,仍是将毒针一根根刺入悦辉体内。直到悦辉再也支撑不住,昏迷的前一刻,孤雁幽灵般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娘容不得任何人污蔑,否则,我会送他下、地、狱!”
悦辉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傍晚,整个人神色恹恹,身体忽冷忽热。睁眼便看见父亲与母亲守在床边,再往后看,大哥、悦恒与……孤雁!!悦辉吓得扑入凌远怀中,指着孤雁控诉道:“爹!他,他要杀我,他,他给我下毒,醉生梦死,对醉生梦死……爹,我好冷,我中毒了,爹救我!”
凌远拍拍儿子的背安抚着:“辉儿不怕,不怕了,爹在。你只是在郊外迷了路受了些风寒,身体有些忽冷忽热,喝几副药就好了。”
“不,不,爹,儿子真的中了毒,是他想害儿子……”悦辉指着孤雁说道。
“辉儿!你没有中毒,你大哥刚刚已经给你把过脉,你只是受了风寒。”凌远又一次强调道。
“爹,真的,儿子没骗您!他,他们俩串通一气,他们要杀我,爹……”悦辉惊慌的解释道。
“放肆!恒儿与雁儿都是你的兄长,容不得你随意污蔑,再敢不敬兄长,休怪爹对你动家法。”凌远喝斥道。
“爹~”悦辉有点被父亲的疾言厉色吓道,突然又想到什么,急急的说道:“爹,孩儿之前有写信回来,爹爹一看便知。”
凌远无奈的从桌上拿起那封信放在悦辉面前,训斥道:“你自己看看,再敢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去祠堂。”
悦辉不可置信的盯着信中的内容,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是写着被人绑架至青山破庙,求爹爹相救,怎么此刻竟然变成了自己独自去青山破庙捉妖,故而会晚归求爹爹原谅之类的话。“这,这……”悦辉无法解释。
“辉儿可能是在破庙受了惊吓故而有些神志不清,瑞儿在这里陪他,请爹爹,娘亲,大哥,二哥都回去休息吧!”悦瑞站出来说道。
“也好!瑞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凌远说完便带着众人离开。
浅吟居。孤雁送大哥到卧房门口,正准备与大哥问安后回自己卧房,却听到悦恒淡淡的说了一句:“滚进去地上跪着!”
孤雁一惊,讪笑道:“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悦恒懒得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屋内。孤雁怔愣片刻,终究是没敢逃跑,大哥的手段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认命的进了里屋乖乖跪在地上。
【28】
“你对悦辉做了什么?”悦恒直入主题。
“没,没做什么啊。大哥,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清楚了,是他自己跑去郊外逞能。您不是说了他是受了风寒……大哥?!”孤雁说着说着就被大哥的举动吓到了,惊慌的叫了一声。
只见悦恒从书架上拿出一根由数根细藤条编成的藤鞭走了过来。孤雁惊惧的看着大哥,这,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再问一次,悦辉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悦恒拎着藤条站在孤雁面前问道。
“没,没有!”孤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负隅顽抗着。
“想清楚了再回话!啪!啪!……”悦恒训了一句,手中藤条便狠狠抽在弟弟身后。
“啊!……啊!……大哥,您这是屈打成招!”孤雁痛的左右晃动,却又不敢躲开。
“哼!屈打成招?悦辉身上有中过毒的痕迹。”悦恒冷哼一声说道。
“这不可能!”孤雁情急之下吼了一句,待反应过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又着了大哥的道。
悦恒玩味的盯着弟弟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雁儿是……大哥之前不是诊断说悦辉没有中毒嘛,所以……所以……啊!!!!”悦恒气恼,到这时候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惯的毛病,也不等孤雁说完就将其按趴在床边开打起来。
“啊!!大哥,别打……雁儿知错!啊!!大哥,师父饶命,我招我招!”特制的藤条威力无比,悦恒下手也没留着力气,孤雁自是承受不住,没几下就哭喊着胡乱求饶。
“现在还学会撒谎了,看来是大哥近日太纵容你了!”悦恒黑着脸说道。
“不,不敢了!大哥饶雁儿一次……”孤雁痛的直摇头。
“悦辉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先来纠一纠你这撒谎的毛病。”悦恒拿藤条点点孤雁腰部,命令道:“裤子褪了,趴好!”
“大,大哥……”孤雁惊惧的望着大哥。
“再敢多说一个字,翻倍打!”悦恒威胁道。
孤雁吓的紧紧闭了嘴,颤抖着双手挽起衣袍后襟,慢慢褪下裤子,俯身乖乖趴好。
“啪啪啪啪……”悦恒左手按着孤雁的后背,右手抡起胳膊狠狠的抽在弟弟身后,直到整个臀腿全部照顾到,直到弟弟痛的无力挣扎才停手。孤雁疼的脑中一片空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记住教训了吗?”悦恒强忍心痛问道。
“记……记住了。”孤雁痛的牙齿直打颤。
“现在说说悦辉的事。”悦恒坐在床边问道。
孤雁忍痛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哥,然后将整个事情经过不敢有任何隐瞒的全讲了一遍,最后信誓旦旦的解释:“大哥,雁儿知错了。但那银针确实没毒,雁儿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悦恒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孤雁的额头教训:“ 有你这样吓唬人的吗?他毕竟是我们的弟弟,爹的儿子,况且王妃待我们不薄,万一真吓出毛病怎么办?他不过就一孩子,你就不能容忍一二!”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况且他还侮辱娘亲,我非得给他点教训。”孤雁气不顺的说道。
“那小子确实是被宠坏了,你作为兄长如何教训他,大哥可以不管,但以后不能再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悦恒说道。
“是,大哥,雁儿知道了。”孤雁乖巧的应道。
“你刚刚说你去逛过青楼?”悦恒问道。
孤雁心中一紧,急忙认错求饶:“大哥,雁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以后若再敢去那种地方,大哥先打断你的腿!”悦恒恨恨的威胁道。
“是,大哥,雁儿记住了。”孤雁乖乖应道。
看到孤雁乖顺的样子,悦恒气也消了大半,拍拍床榻说道:“趴上去,大哥给你上药。”
孤雁吃惊的抬起头,傻傻的问了一句:“大哥不打了?”
悦恒简直被弟弟呆萌的样子逗乐了,故意板起脸说道:“怎么,还没挨够?”
“够了够了!”孤雁咬牙快速趴到床上。
悦恒笑着摇摇头,拿起药膏细细的涂抹在弟弟臀腿伤处。
孤雁偷偷打量着大哥,看大哥似乎不怎么生气了,这才大着胆子嘟囔道:“早知道教训凌悦辉的事不会被大哥打,雁儿就直接招了嘛,这顿打挨的冤。”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撒谎隐瞒,大哥见一次打一次。”悦恒将药膏狠狠的揉在孤雁伤处,恨恨的说道。
“啊!!!痛!大哥轻点!雁儿以后再也不敢欺瞒大哥了……”孤雁心中哀号自己怎么这么嘴欠呢!
【29】
世安西苑。
悦辉将被子蒙在头上,任凭服侍他的小厮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喝药。悦瑞刚进门就看到如此情景,伸手端过药碗示意小厮先出去。
“起来,喝药!”悦瑞低声命令道。
悦辉听到大哥的声音,吓了一跳,乖乖从被窝中爬出来,委委屈屈的说道:“大哥,我不喝他开的药。”
“生病了就吃药,谁纵的你如此这般!”悦瑞训斥了一句,将药碗递到弟弟面前:“喝了!”
“不喝,不喝,我就是不喝他开的药!”悦辉本来就气不顺,此刻也来了脾气不管不顾的推开大哥的手,只听“啪”的一声药碗应声而碎,药汁洒了一地。悦辉吓了一跳,本能的抬头去看大哥。悦瑞一言不发的出了门,不过片刻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把紫檀木板子。走到悦辉面前,二话不说扒了裤子就打,“啪啪啪……”
“啊啊!!大哥,辉儿错了……啊疼!”从小被大哥训诫惯了,悦辉深知大哥的脾气,此刻也不敢再激怒大哥,双手死死抓紧床单,老老实实的挨着,小声的认错求饶。
悦瑞狠狠打了二十记板子才停手,冲门外的小厮说道:“再煎一碗药来!”
“是!”门外小厮应声离去。
悦瑞这才转头看向弟弟,问道:“记住教训了吗?”
“记住了,大哥,辉儿以后乖乖喝药。”悦辉此刻也不敢再跟大哥犟嘴,乖乖回话保证道。
“以后改口叫三哥!”悦瑞提醒道。
“……”悦辉抗拒。
“啪!”狠狠一板子抽下来,悦瑞斥道:“没听到吗?!”
“是,三哥!”悦辉含着眼泪应道,他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两个庶子可以凌架于他和大哥之上,而且那个孤雁更是可恶,居然给自己下毒,偏偏自己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从小看着弟弟长大,悦瑞岂能不知弟弟的心思,耐心解释道:“辉儿,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当年的事,牵扯甚广,父王赶走大哥母子,无非就是想保护他们,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父亲虽然贵为亲王,但却过的如履薄冰,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亲王尚且如此,我们还计较什么嫡庶尊卑呢?能像普通人家那样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爹爹心中所愿,也是三哥所愿。辉儿从小就崇拜父亲,难道不想帮父亲完成心愿?”
“……大哥,不,三哥,辉儿知错了。”沉默半晌,悦辉小声说道。
“嗯。”悦瑞摸摸弟弟的头以示奖励,接着问道:“那就说说昨日的事吧,你是怎么和二哥起的冲突?”
悦辉猛的抬起头,惊讶的问道:“三哥相信辉儿的话?”
“当然,辉儿从不撒谎!”悦瑞赞赏的说了一句。悦辉激动的向三哥道谢,并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在青楼门口遇到孤雁后的情景。
悦瑞听后沉默半晌,问道:“辉儿,如果有人公然辱及娘亲,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悦辉不假思索的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泄气的说道:“三哥,辉儿知错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十板子,帮你长个记性。”悦瑞点头说道。
“可是,他……二哥他……行为不检点,逛青楼。”悦辉揭发道。
悦瑞不厚道的勾起嘴角说道:“你是弟弟,兄长的事抡不到你来过问。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直接告诉大哥。”
“哦,知道了!”悦辉乖乖应道。
二十板子,悦瑞没有放水,悦辉疼了一身汗,但心里却很踏实,自己敬重的哥哥始终是相信自己的。
次日清晨,凌远刚从内室出来,就看到四个儿子齐刷刷的跪地请安。凌远觉得这一刻最是幸福不过,一个个叫起叮嘱了几句,凌远敏锐的发现二儿子和小儿子站姿都有些别扭。凌远心中了然一笑,这两小兔崽子是该得到点教训,随即免了早膳,让他们各自回房去吃。
悦恒照常被人请去出诊,孤雁则趴在床上养伤,心中不住的埋怨大哥下手太狠。门外小厮来报:“三公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孤雁心中老大不情愿,但还是让小厮请了悦瑞进来。
“小弟见过二哥。”悦瑞低眉敛目,态度极为恭顺。
“你来做什么?”孤雁爱搭不理的问道。
悦瑞始终恭谨谦顺,彬彬有礼的回道:“小弟是来代辉儿向二哥赔罪的,辉儿年少,若有什么言语不妥之处,还请二哥大人大量,莫要与幼弟一般见识。”
“凌悦辉自己为什么不来?”孤雁挑衅的问道。
“辉儿不敬兄长,辱及先逝的大娘,小弟对他略作惩诫,故而此时还在养伤。”悦瑞说的直言不讳。
这一句“大娘”让孤雁心中的芥蒂放下了不少,这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娘亲的身份。悦瑞毕竟是世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孤雁也不好再冷言冷语相向,缓和了口气与悦瑞寒喧了几句,悦瑞便很有眼色的提出告退。孤雁送悦瑞至门外廊下,悦瑞临走时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辉儿以前练字每次都会把‘歸’字底下的‘巾’误写成‘币’,小弟为此罚过他多次都没效果,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写对了。”
孤雁心中“咯噔”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书信的事漏馅儿了?看到悦瑞远去的背影,孤雁愈加觉得这小子深藏不露,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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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1:5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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