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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星屑（古风 小日常 无限甜）[第11页] |
| 作者:花灸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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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行程，杜思漪听了先行一步回客栈收拾东西退房，以他们两的能耐，一息间便能将温琰带回去，但都默契的没有提出这件事。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两人悠哉的走在小道上，艳阳正高照，透过薄薄初冬的冷意，绵密的暖意铺在身上，温琰舒心的叹了口气，随口说道。 “嗯。”容卿正认真的扫开地上碍事的石子树枝，听到温琰的声音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梦到有妖怪把你抓走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容卿脚下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看了温琰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哦。” 温琰似乎听到声音，慢了半拍去扶容卿，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继续说道:“我去救你，到了那发现你被妖怪欺负的很惨。” 容卿继续沉默，想听温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最后我救了你，你就对我以身相许了。”温琰故意停顿一会，才惋惜似得又继续说下去:“我正准备娶你，可惜就被吵醒了。” “嗯。”容卿伸手拂过温琰的耳后，轻轻应声，不管温琰说什么，他都会给他回应，即使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要担心，妖怪抓不到我的。”好半天，温琰才听到这么一句，正要调笑他怎么找不到重点，就被后面那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我是被一个叫温琰的凡人抓走的，你要找的话，只要找到这个凡人就可以了。” 明明知道容卿并不是在说情话，也知道他这个不通世故的家伙，多半连情话都不知道是什么，可听到这样的话，温琰也觉得脸上慢慢发烫，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这就是温琰调戏容卿的话罢了，被容卿这么一本正经的反驳回来，温琰暗暗懊恼，容卿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果真 不该让他在人间多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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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的温度比温琰想象的还要冷，他们来时才刚入冬，这里已经大雪连绵下了小半月。 温琰从小生在江南，熟悉的是江南独有的绵绵细雨，他曾去过塞外，也能适应那里的黄沙漫天飞舞，后来到了没有明显气候变化的魔域，更是没见过这能将人覆盖住的鹅毛大雪。 哪怕在山脚下就已经换上厚重保暖的外衣，可本就体温偏低的温琰根本捂不暖和这绒衣，刺骨的寒风无情吹来让他发觉，来长白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寻了一处驿馆，找人代笔修书一封点名道姓的让送到当朝大将军季非府里。 上次一别，季非告诉了他住址，要求他必须时常通知他无恙，若有需求也可找他。 温琰自认不会将麻烦惹到季非头上，但报个平安让他安心，他还是可以的。 忽闻一阵喧闹，温琰下意识的抓住凤鸣，侧耳细细听了一阵，是老套的孤儿寡母受欺凌的事，他曾经见过太多，也从不知麻木二字怎么写。 “多谢…”那女人抱着孩子含泪道谢，看清对方容颜之后愣了愣神，才又继续道谢:“承蒙恩公相救。” “不必。” 好事做到底，温琰一路互送了母女二人到家，才在对方千恩万谢中脱离。 长白山脚的村落里并没有像样的客栈，他们现在的住的是村子里一个村民单独搭建用来招待外来人的小屋，容卿一早说要去见朋友外出，温琰回来也没感觉到他，想是还没回来，倒是杜思漪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 “我说了，这等事不必你亲自做的。”纵然杜思漪如今已非人族，温琰内心还是将她当做当年那个跟在杜思瀚身后偷偷看他的小妹妹，怜惜多过喜爱。 “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杜思漪低声细语的回道，她在人间待的太久，早已不是那个起初追寻那个身影的小小少女，她心里明白在他一世一世轮回下，她记忆里的那个誓死护在她身前让她宁可成魔也要守候的男人，早已经不在了。 可是，当这个相同气息的灵魂出现时，她还是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他，在她漫长的寿命终结之前，她不知道除了为他多做些事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不够的，不管现在她做多少，都弥补不了那人为她付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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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觉到什么，温琰微微偏过头，露出笑容:“回来了？” “嗯。”容卿走到温琰身后抖开雪白的斗篷给他系上，温热的手指拂过温琰的冰凉的皮肤，低头问:“暖吗？” “嗯。”含笑回道，温琰瞧不见款式，随手摸了把，入手是细小顺滑的绒毛，隐隐散发温意，他穿上时周围的寒气都好似被隔开了一样，略一思索便知容卿去了半天就是为了此物，问道:“哪来的？” “我在屋里下了阵法寒气不侵，你若出去定要记得披上这个。”容卿避开这个问题，嘱咐道。 “抢的？”不得不说，温琰太过了解容卿的性格了，没有听到反驳，无力的叹了口气，他自小读圣贤书，自然看不得强抢之举，更遑论原由还是因他。 拦住温琰解披风的举动，这种极寒之地他本不欲让他来，可他那时看着温琰，却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我们走了再给她还回去。”握住的手指还不如他变幻出来的温暖，他怕温琰生气，又不想把这东西还回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奴家本还奇怪堂堂魔君需此物作甚。”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木门自动开出一条缝，吹入些许雪花，一妙龄女子凭空立在屋内，未语先笑。 杜思漪不动声色挡在温琰前侧的位置，不管来人何意她都能游刃有余。 那女子面白如雪，其发如墨，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正要继续说什么，赤色的眼眸落在那人类男子身上，唇边的笑意一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姑娘可是来寻此物？”僵持片刻，温琰已经将披风解下叠的工工整整，正起身准备送过来。 “罢了罢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若是魔君自个用奴家可不依的，可若是如此俊俏的哥儿，奴家心里欢喜，送你又何妨。”女子风情万种的走到温琰身前，斜眼看了眼不让开的杜思漪，又嗔怪的看向容卿，见偷了东西的家伙居然一点不避忌的和她对视，又气又好笑的说道。 “无功不受禄。”温琰已经起身，听声辩位的走到那女子身前，不容拒绝的双手奉上。 “若是奴家年轻个几百年，见到公子必然要以身相许，这小小礼物就权当是奴家给公子的相思之物。”正打趣，女子突然注意到温琰并不正眼看着自己，细细的柳叶眉一皱，出其不意的伸手拂过他的双眼，果然见他迟缓一会才向后躲开，满眼的震惊。 神色复杂的看向容卿，示意他跟自己走。 “颜奉那卑鄙无耻之徒上报帝君说天君与你一道，奴家原是不信的。”说到这那女子狠狠瞪了容卿一眼，冷声警告道:“你若是敢坏他修行，奴家就算拼上这长白万年基业，也决计不会让你好过！” “万年基业？”容卿回以冷笑，不屑的反驳:“你是忘了那断骨之痛了吗？” “哼！”这句话显然是戳到了女子的痛楚，她面上显出鳞纹，恨声道:“若不是昆仑和那帮神族夥同一气，他未必就是这天下之主！” “成王败寇。”容卿凉凉的回了一句，远远望了一眼天空，转脸看她:“你虽断了龙骨，依旧还是长白山神。” “我自然会护住天君。”不用容卿多言，她也不会让他有事。 容卿活的久，他知道当年众多龙脉争夺主位的事，长白和昆仑的势力相当，所以战败之后，受到的惩罚也最为残忍。 她本该恨极神族的。 容卿隐约记起一些那个远秋天君的事情，想来又是多管闲事救助过她，这点倒是和现在的温琰十分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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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瀚 “杜思瀚，我不喜欢你了。”少年稚气的脸上满是泪水，看他回头强行扯出一个笑容，眼里，是浓重化不开的绝望。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杜思瀚边伸手擦拭额头的冷汗，边坐起来，最近他时常做这个梦，十几岁的温琰，本是张扬高傲的温琰绝望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在意，也还没学会珍惜，他觉得温琰肯在他提出娶他妹妹的要求后，还愿意追着他去军营，就足以说明温琰根本离不开他。 可他错了，错的离谱。 要论他们两个谁先动感情的，还属杜思瀚。 他早在一开始，温琰的兄长还未未过世就已经喜欢上他了，那时候，温琰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知道温琰所受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心疼他把所有苦闷都闷在心里，不肯流露出一丝一毫。 刻意的接近，刻意的对他好，那个少年，他也曾把他放在心尖上过。 表明心迹时的紧张无措，他到现在也还记得，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温琰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喜欢他的明媚少年，而他，看见了下人们的指指点点，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在那个无辜的，被自己一己私欲带入这不堪境地的少年满心欢喜来看自己时，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那时温琰看了他很久，最终点头答应，临走时他问:“你会娶妻吗？” 他没有回答，亦不敢答。 他以为他只是败给了现实，没有人能够完全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他们终究会是陌路，所以，错不在他。 他觉得温琰还太小，并且从来不受家族重视，所以只有他这个家中长子，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温琰根本就不理解他，于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他将错误推给了温琰。 直到他亲眼看见，温琰毫不避忌的在外面亲吻那个陌生的男人，他才恍然，错的离谱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只是他而已。 后山那场大火，他本该有机会救下温琰的，可温琰却拒绝了他，他清楚那时的温琰只是强弩之末，内力被化功散化去大半，又身中剧毒，越是运功毒性发作越快的情况下，这样的温琰如何能是全盛时他的对手？ 也是置气，他眼睁睁的看着温琰闯进烈焰之中，而后近十年，他都在怀念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那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少年，现如今已经长大了，心里有了旁人，再容不下自己。 而他，只能日复一日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履行属于一族族长的职务，用余生，去怀念年少时的温暖。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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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山神的立场之后，容卿也不多做理会，准备回去，就看见温琰抱着狐皮斗篷往这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便转世为人，天君也依旧是天君。”长白山神远远瞧见幽幽的叹息，若不是她失势，她怎么也不会允许天界这样对待他的。 “公子莫要推脱了，你若不收，奴家那夫君可是不依的。”长白山神深情款款的走过去，拦住了执拗的人类，暧昧的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奴家身份特殊，无法共结连理，夫君只得以女装示人骗过帝君，今日承蒙公子搭救，这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若公子实在在意，等临走再还与奴家便是。” “多谢。”温琰下意识得要往后躲避，他并不习惯和别人过于亲密。 容卿见他不再推拒，这才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警告的看了眼长白山神，宣誓主权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长白山神眉头一抖，怎么也没法想象她记忆中清冷淡漠的天君断了袖，不死心的问道:“公子啊，这位魔君…” “呵，这是拙荆。”由着容卿给他系上斗篷，脸上挂着笑意，随口解释了一句。 长白山神神色诡异的看着并不打算反驳的魔君，再看看现如今一介凡人的天君，只觉得她莫不是看走眼？ 果然天君就是天君。 “奴家告辞。”长白山神行了凡间女子的礼，仓皇离去，颇有几分逃命的滋味。 “拙荆是什么意思？”容卿本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也不懂人间的那些个称谓，但他不傻，长白的神色不对，必然是这称呼有问题。 温琰微微侧过头，准确的吻住容卿的唇瓣，同样是在寒风中，可容卿的身体却是那样的炙热。 “是说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打你的主意。”短暂的温存过后，温琰含笑解释，他就是知道他不懂，才会这样说的。 “嗯，你也是我的拙荆。”容卿似懂非懂的点头，立刻把学到了的东西举一反三。 温琰呆了一呆，随即忍笑无奈的摇头，容卿在这些方面，总也是可爱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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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长白山是温琰提出的，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到处走动，原因是温琰功力练到瓶颈，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功。 温琰失明后功夫落下许久，后需要用内力感知四周，致使内力越发精进，再加上出来时总觉得自己拖累容卿，练功就练的勤了，不知不觉到了关键时刻。 这事轻慢不得，为了不让他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长白山神亲自领他到大山里面的一处裂缝中，让他安心练功。 容卿从杜思漪那里了解到，武功高强之人精进不易，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不说还会走火入魔，可他非凡人，不懂怎么帮助温琰，只能留在山外干等。 他也不能离温琰太远，就听从杜思漪所说在外头给他护法。 这样等了几日，看不见温琰的容卿隐隐有点焦躁，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 “我本以为你是奸诈狡猾之辈。”杜思漪清亮的眼眸带着嘲讽，而后又摇摇头，带着痛色，“可现在，我却觉得你可怜。” “你爱上他了。”忧郁的女子缓步走过来，柔声问道:“可你了解他吗？他身死便会飞升，他会把你忘得干净，而你却会带着回忆痛苦不堪，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那是你。”容卿略眯眼反刺回去，不容置辩的语气，“飞升又怎样，他就是我的。” “生生世世，他都我的。”温琰的魂魄上已经染上了他的魔性，无论他在哪他都能找到他，飞升也好，再转世下凡也好，他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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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害他被正道所弃？”女人惨笑的反问，“魔君的喜欢，果真特别。” 容卿冷眼看着她，反问，“你有多了解他？” “他希望我这样。”不容置疑的自己接了一句，不再理会杜思漪。 他太了解温琰了，如果他在温琰飞升忘记自己的那段时间，做出和杜思漪一样的，和他分道扬镳的决定。 有朝一日，等他想起来，一定会很难过。 很绝望。 不要放弃我。 这句话，即便温琰从来没有宣之于口过，容卿也能懂得。 不说固然可能是害怕空欢喜一场，又怎知，不是温琰笃定他决不会被放弃，理所当然的信任他？ 不论如何，他绝不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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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琰猜到来人身份，郁郁垂首，这位据说是他前身好友的仙人，是现世他自小受过教诲的恩师。 长白倒也识趣，见人来了，自觉的退开，将双手拢在袖中，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却是一言未发。 邪神景悦看也不看长白，径直向温琰走去，暧昧的半跪在地，搂住盘腿而坐的眼盲公子，轻佻的眉梢都染上温柔，“许久不见，可曾想念为师？” 温琰不习惯与人亲近，下意识的僵住身体，却没拂开人，嘴角的笑意比来人更温柔几分，涣散的双眸好像透出光彩，口中的话与他表情相反，绝情的很:“不曾。” 景悦本来很高兴，以为温琰会顺着他哄他，他已经想好了等会的反应，所闻却让他愣住，随后失笑。 “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望。”以为转了一世就会热情点，景悦无奈的用手指勾住温琰耳侧的一缕发丝，脑海里却想起这人主动抱住魔君的那一幕，眼睛微眯起，有些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温琰虽说看不见，对情绪变化却是尤其敏感，刚刚被抱住他都没躲，此刻却向后退了退，本能的觉得现在的景悦有些危险，可他依旧没有挣脱，没有戒备。 景悦不会伤害他。 这跟对长白的感觉不同，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景悦察觉到那微妙的一瞬，若无其事的松开手，坐在他身边，顺手替他把铁链拆了。 “你以凡人之姿在魔君身边多有不便…”景悦低语了一声，扬起笑容，微微上挑的眼角俱是风情，“所以我把你的战灵偷来给你，你回天之后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真不爽啊… 远秋明明是他的好友。 凭什么要跟那个拈花惹草的魔君更为亲近？！ 吃了歪醋的景悦微皱鼻子，可现在这家伙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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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琰微微拧起眉，有些不明白战灵是什么，但景悦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估计原本就是他的东西，只不过他现在凡人之体不能用。 “忍着些。”景悦凑过去环抱住温琰，柔声在他耳边提醒，手上却没什么怜惜的拍在他后颈，用力抱住身体瞬间紧绷的人。 温琰几乎咬碎了牙，后颈处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咬开他的皮肤，侵入他的身体，蛮横的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瞧不见景悦脸上淡淡的怜惜和心疼，也顾不得被陌生的怀抱抱着的不适，狠狠咬在景悦的肩头。 长白冷眼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往阴暗处退了退，没有上前打扰。 终于忍到凌迟一般的剧痛过去，温琰已经疼的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勉强恢复点力气，下意识的把景悦推开些。 他真的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 景悦也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多言，主动放开他。 “唉，你真该改改性子了。”用半抱怨的玩笑口吻指责着的人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好生歇息，我在南天门等你回来。” 温琰略偏过头避开话题，只说:“多谢。” “奴家也告退了。”长白这才从阴影里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顺从的跟在景悦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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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房间里，温琰盘腿坐了一会，恢复些许体力，摸索着起身。 他很想见容卿。 被困住的时候就非常的想。 现在能自由活动他就半刻都不想等了。 那凌迟的剧痛过去，身体还残留些轻微痛楚，感觉到双眼那熟悉的灼热感，温琰跌跌撞撞带着迟疑的脚步不禁加快起来。 他的眼睛虽说已药石无灵。 可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能再看一眼容卿… 温琰心里不禁燃起希望。 他上次见容卿并不知他身份，只顾着想要制服他，也没好好的去看清他的样貌，如果真能再重现光明，哪怕十分短暂也不要紧。 他愿意用永生的黑暗去换取见到容卿的那一刻。 山外洞府内，容卿若有所感的睁眼。 杜思漪见他欲进山好忙拦住他，怒斥道:“你想害死他？！” “滚开！”容卿一把甩开她就要进山。 一直用魔力支撑温琰生命的容卿对温琰有着特殊的感应，他能感觉到现在温琰的情况并不乐观，以及那强烈的呼唤。 温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用这样绝望又高兴的心情来呼唤他？ 容卿… 容卿… 我想见你… 那堪比凄厉的呼唤传入容卿的耳中，他们相识这么多年，温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过。 “温琰——”山里情形诡异，容卿入山后竟是感觉不到温琰的具体位置，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仰头用魔力将声音传出去。 听到那喊声，温琰喜出望外，凭着眼前的模糊寻着方向过去。 “天君莫慌。”模糊的眼前，一白衣女子浅笑着扶住他的手。 温琰没有见过长白，但他记住了她的声音，下意识的甩开手，脸色白了又白。 “让我见他。”温琰垂下的手指微抖，隐约瞧见红色的血迹。 不能再拖了… 已经快…看不见了… “奴家若是不呢？”长白的笑语未落，那不自量力的凡夫俗子以指为剑攻了过来，笑容中不禁带了嘲讽。 容卿。 我想看看你… 你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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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之身对抗山神的结果似乎是毫无悬念的。 可在冰凉粘稠的淡红色液体染红长白那身素雅的白裳时，方知胜负落差之大。 温琰单手执剑，另一手捂住灼痛的眼，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血色，不发一语，绕过长白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寻去。 “贞贞…”中年妇人匆匆寻来，见长白倒在血泊里，大惊失色的扑过去，噙着泪柔声呼唤。 “呼呼…夫君…”长白勉强睁开眼，重重的喘息片刻，轻轻摇头，染血的纤手抓住他的衣襟，艰难的说道:“奴家没事…” 长白并没有想到刚得到战灵的凡人，居然有余力强行使用它，甚至召唤了被她刻意困住的凤鸣，将她重伤至此。 按理说，先天罡气的战灵会因着吞噬其主魔性而陷入虚弱才对，魔君都会因着温琰身上魔性大减而寻不过来，只能徒劳呐喊，为什么身为凡人的温琰却可以例外？ 长白捂着伤口在妇人的搀扶下起身，把眼下的形式告诉他:“仙君瞧不见匆匆而行恐有意外之险，夫君莫要管奴家，若是让他遇见魔君，只怕世间再无长白了。” 长白只想利用温琰做些事情，并不想他受伤，更何况魔君对温琰的感情，若是温琰伤了他必不肯善罢甘休，她眼下内忧外患，不能再多这样一个劲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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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宛如雀鸟的脆啼声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温琰微微皱眉，他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试图撑起身子方觉双腿传来的阵阵剧痛。 察觉到双眼被纱布覆盖，下意识的伸手触摸，纱布略带潮湿，不知是药是血。 “别动。”那女子拉开温琰的手，将他扶起些许，垫了两个软枕在他身后。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温琰嗅到药香，听到勺碗轻微的碰撞声，微微侧过头避开瓷勺，略带歉意的笑笑，“还是在下自己来吧。”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他能避开，没有多问，放下勺子把药碗小心的放在温琰的手心，带着他的手握住勺子，才检查了下纱布，面露困惑。 被蒙住眼睛的温润男子勾唇笑了笑，轻声解释，“我本就是瞎子。” “快喝吧。”女子面露尴尬之色，倒是没有多言，待到温琰喝完药，给他重新换过纱布走了。 温琰这才松了口气，陌生的环境和人让他本能的警戒，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一番，记起他是急于寻找容卿慌不择路，才会一脚踏空。 身体瞬间失重的感觉犹在，温琰知道他这是又一次捡了条命回来。 这会冷静下来，也知道之前失了理智的莽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尤其是，让容卿那么担心。 温琰没有容卿那种能感受到对方的能力，但从那声包含担忧的呼唤，就能知道容卿的担心。 长白不知做了什么，一向能准确找到他的容卿这回却这么久都寻不到他，山路崎岖，他又伤了腿… 容卿寻不着他自然无法供养他，手指无意识的抓紧胸口，永别的可能让他有点难受，他是没想过一直陪伴容卿没错，可也没想过这么早离开他。 说他自私也好，他想占有容卿更长的时间，想让他记得自己更久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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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温琰一把掀开被子，试着移动双腿，一阵阵剧痛传来，他微皱眉忍住疼痛，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断。 他没有容卿那种能准确感应到他的能力，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感应不到容卿。 温琰能感觉到身体里支撑他生命的，属于容卿的魔力在慢慢消失，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温琰？”秦岚惊喜的喊了一声，高兴的扑向温琰。 秦岚那天被他父亲不由分说的强行带走之后，就不停的闹着要找温琰他们，他父亲被他搅和的烦了就把他丢在山上的农家出门办事去了。 他还郁闷着呢，就看见了温琰，怎么能不开心？ “秦岚？”温琰好脾气的扶住没大没小的小狼崽，秦岚看起来小，其实已经三百岁了，任他怎么逗都不肯喊他哥，准确的在他小脸上揪了一把。 脑中灵光一闪，温琰低头询问:“我与容卿走散了，你可能帮我找到他？” 秦岚猛的一点头，他记得容卿的味道，连忙拽着温琰就走。 “你父亲呢？怎么放任你独自在外？”见到熟悉的人，温琰也放松下来，不禁担心起秦岚父亲回来不见人该怎么办。 “放心吧，父亲那有我的魂灯，他总能找到我的。”秦岚不甚在意的回答。 秦岚母亲早逝，是父亲把他带大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把他丢给妖仆，但秦岚心里明白父亲是在意他的，正如同他也在意父亲一样。 温琰听了也放下心来，找到容卿之后，他可以把秦岚再送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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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难走，温琰看不见又伤了腿几次被绊倒，秦岚扶着他走的更加小心，他狐疑的看着温琰，没有多问，这会显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秦岚活了三百多年，在妖族里还算是个孩童，他不似别的天生天养的妖怪，幻化出成人的外形，他托生妖胎便能化形，这幅孩童模样他用了三百年，人虽小也不那么成熟，到底也是见了三百年风雨，能看出点人心好坏，温琰是好人，秦岚坚信不疑。 即便有些小事上被骗，秦岚也相信他。 没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来源，温琰越走越觉得吃力，手脚也几乎僵化，他茫然的抬头，世界早已经从一片模糊化为彻底的黑暗，战灵入体后，他不知怎么竟是能够模模糊糊看见一点东西，心绪难平下，他失了理智。 在这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温琰却突然想通了。 其实他运气不错，在瞎了那么多年后还能看见容卿成人的模样，那他还求什么呢？ 他生而为人，对生死之事本就无能无力，今日他活下来，明日，后日，他总是要死的。 总是要，徒留容卿于世的。 温琰突然有些不舍，不舍的再让容卿经历一次这样分离的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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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温琰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停下了僵化的双腿，半跪着摸索到秦岚的小脑袋，吃力的喘息:“你能嗅到容卿的位置吗？” 秦岚看出温琰状态不好，半点不敢犹豫的说道:“我试试。” 秦岚是狼妖，天生就能沟通大地，只见他五指成爪落地，片刻就化作一头暗灰皮毛的幼狼，他的皮毛很短且杂，看起来像是团小毛球或是幼犬，是个实实在在的幼崽。 温琰的手随着秦岚的变化身形而无力的垂下，他将随身携带的玉佩系在秦岚的前爪之上，轻轻笑了笑:“我走不了了，你帮我去找他吧。” 秦岚仰头嗷呜了声，用自己的小鼻子蹭蹭温琰的手腕，随后撒开四蹄跑远了。 温琰听着声音远去，才试着召唤凤鸣，同时从地上摸索到一把小石子，小小的石子自他指尖“嗖”的飞出，几乎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秦岚还年幼，是对付不来这些人的，而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自然要解决些憾事。 温琰试着虚空握了握手，凤鸣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他听见利剑出鞘的声音。 是青绝。 温琰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剑气，泛着让人绝望的死气，冰凉入骨，当年他独探敌营火烧粮草连杀两名将军，负伤逃回军营时，被早有准备的耶律川守在必经之路上。 那时的他正是心高气傲的年龄，手持一把世间仅有的凤鸣，即使负伤倦怠，也不能阻拦他去挑战另一名强大剑客的本能。 那是他曾经身为剑客的本能和尊严。 可现在温琰已经不是剑客了。 他甚至没有剑。 更没有被激起战意。 “你的剑在哪？”耶律川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他瞧不上的瞎子，居然会是这么多年来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少年剑客。 那是第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能让他打起全部精神去应战，能给他带来酣畅淋漓对决的剑客。 那时他才十几岁，本该是前途无量，耶律川本着惜才，也是想给自己留个对手，再度体验这种决斗的心思，他在重创他之后没有赶尽杀绝。 在那以后耶律川却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少年剑客，他一度以为他死了，死在他的青绝剑下，是了，那样重的伤，的确可能活不下来。 可耶律川决想不到，少年剑客居然还活着，还活成了个废人，这是期待了多年的他决不能容忍的事！ 他宁可他死在那个战场上！ 耶律川有他身为剑客的尊严，他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废人，所以他不再多问，将自己的青绝还剑入鞘，和下属要了两把普通的长剑，其中一把向温琰掷去。 赢不了。 温琰在听见长剑裹着风声而来时便已知晓这个结果，却还是抬手准确的接过了长剑。 这个结果于他而言最好不过，当初温琰本就该死在战场上，这场迟来的决斗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全。 耶律川知他目不能视，一言不发的蒙了眼，挽起剑花。 温琰的剑术不论，他连抬手的动作都十分吃力，长剑相碰几次之后更是脱手而去。 利器透胸而入，温琰不由自主的咳出血来，被他抬手掩去，他很想忍住喉间翻滚的血腥，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 他缓缓后退半步，满目的漆黑似乎都要转为猩红，鼻翼间满是未消融的冰雪和温热的腥甜，后背似是撞上什么东西，柔软的绒毛蹭过后颈，平时怕痒的人却半点也感觉不到。 温琰勉强半转过头，露出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温柔暖笑。 “你回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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