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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春风十度(现代 校园风 学生会 实践 中篇)[第5页]

作者:青绿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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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景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又往前迈了一步这才回过头,问道:“不去什么?”
“我……”,燕慕清的手在背后绞在一起:“我不去学格斗。”
夜中景摇摇头:“我今晚作业很多,没时间给你讲道理。你还是乖一点,不要来招惹我。”
燕慕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过来,站在离夜中景一米远的地方:“夜大哥,你再给我爸爸说一下吧,我不要去学格斗。”
夜中景有些烦躁,这个小孩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爸爸好歹是军队上的高干。”夜中景耐着性子道,“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不学些功夫在身,以后要是再如这般的受了欺负,你父亲难道不会丢脸吗。”
“爸爸才不会嫌我丢人!”燕慕清不满的呛道,“爸爸说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夜中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旋即懊恼地发现他和这个小鬼已经缠了十五分钟了。
“你爸爸只是不说而已。”夜中景的语气不由得硬了起来,“但你自己也要懂事。你看,今天你被人揍了,是不是也觉得丢人?”
提到伤心事,燕慕清还是低下了头,但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基本权利:“我以后不会和人打架了。”
夜中景诧异的看着他:“我相信你不会和别人打架,那别人呢,别人如果要跟你打架呢?”
燕慕清愣了半秒,然后小声道:“那我也不和他打。”
夜中景冷笑一声:“幼稚。”
两个人就这样僵了片刻,然后就在夜中景准备转身进屋时,燕慕清又突然喊道:“你简直无理取闹!”
夜中景倏忽转过身:“你说什么?”
他的眉毛本就斜飞入鬓,端得是霸气十足。此时凤眼微挑,虽说不上有多少情绪在里面,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和嘲讽意味。
燕慕清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立时就烟消云散,他呐呐道:“我……我说,你、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夜中景最讨厌男孩子唯唯诺诺的模样,此时心里不由的烦躁不已。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耐心,这才缓下语速道:“不是我替你做的决定,这件事情是我和你父亲一起商量的结果,燕叔父也是同意的。”
燕慕清委屈了起来:“肯定是你挑拨!要不然爸爸也不会答应!”
夜中景上下打量他许久,继而揉了揉眉心:“我不想和你争论这种既定的事实。”他顿了顿,“现在,去洗脸刷牙,然后上床睡觉。”
“不!”燕慕清后退了两步,“我要去给爸爸打电话,我不要上格斗课!”
夜中景诧异的看着燕慕清跑到座机跟前,拎起话筒就开始按号码。他啧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一把就把小孩从后领上提起来,扔到了沙发上。
“纽约时间,现在应该是早上十点半。”他看了一眼表,然后往四周环视了一下,从花瓶里抽出一根白色的鸡毛掸子,“你父亲应该正在开峰会。所以如果,”夜中景走回沙发旁边弯腰用左手牢牢按住燕慕清的腰身,不听燕慕清惊恐的喊他的声音,只是右手刷刷的挥了两下掸子,狠狠的抽在小孩的屁股上,“你爸爸幸运的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或者交给了侍者,那么你肯定是打不通的。”
搜啪!搜啪!
燕慕清的哀号声跟着鸡毛掸子破空的声音传出来。
“但是如果不幸运的话,那么你爸爸的手机就会在一个有着上千人出席,无数媒体现场直播的大堂里响起来。”
搜啪!搜啪!
燕慕清一边用两只手紧紧的堵住嘴巴,不想让自己喊叫的太丢人,一边又疼得涕泗横流。
他是真的从小到大没有一次挨过打。
太过娇嫩的皮肤,根本承受不了任何打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夜中景的鸡毛掸子不停,冷声训斥道,“这意味着你爸爸的仕途就算是结束了,你就准备准备领着行李露宿街头去罢!”
燕慕清嘤嘤的哭泣着。夜中景打得太狠也太快了,他一点都承受不住。
鸡毛掸子又挥了六七下然后才停下来,夜中景握着毛茸茸的一头,实木手柄在小孩的屁股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现在打算睡觉了吗?”
燕慕清却只顾着哭,声嘶力竭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
夜中景又等了一会儿,却只是被他吵得愈发头疼,于是乎索性不再浪费口舌,只是复又按住了他,掸子在下一秒就又落了下去。
“嗷——不、不……不要打了!”燕慕清大声的呜咽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踢蹬起来,他的两只手在身后乱挥,甚至于险些打到了夜中景的鼻子。
这下不得了,他的这位世家哥哥是真的有些恼了。
夜中景盯着这个小小的不停扭动的躯体,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掸子。
他用了一些小小的格斗技巧,然后很顺利的就把燕慕清的两只手握住并且反拧在了身后。
燕慕清慌了起来,他的两只手都被牢牢的压在腰身上,这让他的上半身一动都不能动。而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夜中景究竟想要干什么,而他对此作出的反应只能是更加大力的踢蹬双腿。
夜中景拿起鸡毛掸子在小孩的小腿上毫不怜惜的狠狠的敲了一下,然后就满意的听到了一声哀嚎。
他停了几秒,等着燕慕清的抽噎声小下来,然后才道:“管好你的腿,要不然我不介意折了它。”
燕慕清打了一个寒颤,可是这种害怕还没来得及沁入他的心脏,下一秒就又是一惊——他感到身后一凉。
夜中景竟然剥了他的裤子。
鸡毛掸子在空中挥舞出吓人的破空声,夜中景毫不手软的打了六下,然后才暂时的停下来。
燕慕清的皮肤看起来比同龄的小男孩显得更加娇嫩一些,只不过才挨了十记左右,臀上就已经是一道道的红色肿痕交错,甚至有几处都略微泛了青。
不得不说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夜家少爷能毫不眨眼的将他的格斗助教掀进医院,也能毫不胆怯的在拳击场上将对手打到满脸血迹,但他还从没有过实力差距这么大的“敌手”。
夜中景用灰绿色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沙发上大声哭泣的小孩,后者的胳膊被他捏在手里正在哆嗦,细瘦的两条腿也交叠在一起打着摆子,呼吸粗重——夜中景猜测应该是他哭得太厉害,所以导致鼻窦哽咽,只能用嘴呼吸——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
仅仅身为高中生的夜中景有些无奈和烦躁。
他来燕慕清的家里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教训人是一件很费体力同时也很耗精力的事情——他首先不是燕慕清的家长,其次也没有什么虐待人的奇怪癖好。
夜中景清了清嗓子,打算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你打算道歉吗?”他这样问。
燕慕清呜咽着,以更加大声的哭嚎作为回应。
嗖啪!夜中景毫不心软的在小孩的屁股上补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他甚至都不需要燕慕清真的道歉,说到底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服软的态度而已。
燕慕清哭泣着在他的手底下扭动躯体,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幼稚的、打算赴死的小烈士。
嗖啪!嗖啪!嗖啪!
“我会一直打下去的。”夜中景用掸子的一头在燕慕清的臀上轻轻点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仿佛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我不是你爸爸,我也不会心疼你。所以你如果不想自己的一晚上都过的这么憋屈,最好能学会识时务,尽早的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念到“听话”两个字的时候,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裸露出威胁的意味。
燕慕清的哭声一下子更大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像是受了不知多大的委屈。而夜中景却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毫无怜悯的继续着惩罚,或者说逼供。
“啊嗷——对不起!”在又挨了十二下后,燕慕清在尖叫声后终于加上了这三个字。眼泪和鼻涕被他全部蹭在了沙发上,被狠狠拧住的胳膊持续不断的传来酸痛感。
“夜……”他停顿了一下,选择把后面两个音节咽了下去,而是用一个哭嗝来代替“不要打我……。”
夜中景毫不介意小孩所表达出的恨恨和不情愿,相反的他只是快速的松了手并且放下了掸子,然后看了一眼腕表。
三十二分钟。
他长吸了一口气:你很好,燕慕清。
“我想我们达成一致了,对吧?”他的语调依旧很稳,用词上带着一种虚假的轻快,“你去上课,而我给你的美术老师打电话。”
燕慕清没能开口,只是趴在那里颤抖着、努力着——或者说毫无作用的——平复呼吸。
夜中景又等了一会,再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半蹲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小孩的下巴:“我没有说明白吗?”
燕慕清吸了一口气,他遏制住自己哭泣的势头,清秀的小脸上搭配的怯生生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小心地说:“可是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学那个。”
“那你想继续挨打吗?”夜中景问。
“……”
“好孩子。”夜中景终于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他用手揉了一把燕慕清的头发,“以后长点记性。”
他低头又看了一下表:三十五分钟。
“去洗漱吧。”夜中景催促道,一边用手把燕慕清拉起来。他上下又打量了小孩一下,在确保第二天后者一定能够爬起床后,就自顾的转身回书房去了,一边不忘了说道,“早点睡觉。”
———————————end——
【13】知遇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就林瀚臣个人来说,他着实会同意“夜中景和叶墨的确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这种说法。
叶墨从里到外都像是一座冰山,这个人的周身都是冷冷冰冰不咸不淡,淡淡的扫向别人一眼就能让后者心里擂鼓般的惊慌发虚;而夜中景却是与谁都可以谈笑风生,时时都是亲和力Max。
叶墨开会时,即使问题事不关己,其周身的气场都足矣让所有人战战兢兢,只恨不能缩成一团钻进洞里躲起来;而夜中景的会议却是丝毫没有这种压抑,事实上这位主席往往只凭轻巧的两三句话,就能轻易的把控住所有人的心思与视线。
真正意识到以上这点,是在林瀚臣在隔了足足一周后,在智源楼上的会议室再见到叶墨的时候。只是和他前几次到这里的情景不同,这次的会议上坐在上首的人却不再是那被他早就恨得牙痒痒的老熟人,相反的,而是后者相爱相杀多年的老对头,从两年前就已被林瀚臣在潜意识里妖魔化了的正位主席夜中景。
至于为什么会隔这么久,第一个原因自然是他与叶墨二人如今的关系是着实的尴尬。再加上林瀚臣本就面子薄,现下心里又憋着气,自然就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的老部长了。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这几天里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没有闲心思去考虑这些。他虽得夜中景器重引荐,但毕竟初来乍到,却也不敢在这藏龙卧虎的学生会里托大。尤其是如今每天在主席团、秘书处和监委之间打转,他自然是要从人际和工作两方面一起花心思打理。
而在这方面,他又不得不感谢燕慕清这几日里给他提供的明里暗里的帮助。
林瀚臣如今打进了这个圈子,知道的信息自然也是比起之前翻了几番。其中的第一点,自然就是夜中景是个大忙人。这位主席如今已是在打算着于本科毕业后去美国读研深造,因此这一整年就是在忙着准备考试和科研项目。而又因为后者家中私事繁多,事实上这位主席大人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在学校里的,事情的上呈下达多是要依靠燕慕清——林瀚臣如今算是深刻领悟了那句当年他道听来的“攀上燕慕清,等于进了秘书处,也就等于进了半个主席团。”
而也是多亏于此,将他引荐给其他学生会高层的“琐事”也就被燕慕清自动包揽了过来。只是他二人本就意气相投,互相倾慕,这几日里同出同进,相处的就更是愉快。至于此间细节,除去林瀚臣意外的发现曾经帮他填表格转宿舍的那位苏学姐恰是生活部的副部长外,倒也无甚好提。
“行了。”夜中景坐在会议室的上首,放下了手中的打印稿,“讲完了这次运动会的事儿,下面要提的就是最近的几项人事变动。”
他随意的向后靠到了自己舒服的皮质椅背上,给坐在他左手边的监委长马倩瑶一个手势,后者旋即会意的点头。她站起身,先是向对面的秘书长微笑致意,这才拿起桌子上的A4纸道:“新学年里学业繁重依旧是人事变动的主要原因,并且和往年一样,这次的人事变动主要还是在压力较大的监委和秘书处。”她停顿片刻,“秘书处的董君、王安瑾、张培三人陆续提交辞呈,其中董君重回纪检部任副部,王安瑾与张培退出学生会。监委这边则有路楚韩、张浪、李文澜三人提交辞呈,其中路楚韩退出学生会,张浪重回体育部任副部,李文澜申请进入秘书处。”
“至于增补人员,鉴多方商议后,现定如下:监委助理成济、刘修、燕慕清转正。”马倩瑶言罢,便停顿下来,等到坐于下首的二人站起来向大家致意后,方才继续道,“原监委成员李文澜、外联部副部穆子樵调入秘书处,另由主席团破格提拔纪检部林瀚臣进入秘书处。”
林瀚臣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然后就学着坐在他旁边的李文澜站起来,和隔得较远的穆子樵一同欠身致意。
这场由林瀚臣参加的第一次“高层会议”,着实是让他受宠若惊。自不必说到场的都是学生会屈指可数的佼佼者,于他而言都是宝贵的人脉:统共也只不过是主席团四人,监委四人、秘书处两人,以及八位部长——包括叶墨——和十六位各部门的副部长,再加上刚刚得提拔的他们五个。事实上,在起了之前他被辞退的风波后,只是与叶墨这般的平起平坐,欣赏到后者神情中的——即使是一闪而过的——惊诧和不可思议,都足以让他品味到荣耀带来的餮足,继而在心中泛起报复的快感,感动于夜中景的用心栽培及用意之深。
“我来解释一下。”待马倩瑶言罢后过了几秒,夜中景才轻咳一声。他用灰绿色的眸子轻轻的扫向林瀚臣,示意后者先不要落座,“我猜大家的心里也很好奇,主席团为什么会选择破格提拔一个大一的新生。”
“任人为才,这是学生会人事调度的宗旨。就像在先前在主席团的内部会议中,我已经说过的:我之所以决定提名林瀚臣加入秘书处,就是遵循这一宗旨。事实上,我想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向大家证明林瀚臣作为一个大一新生,足以胜任这一职务。”
夜中景略微停顿下来,向坐在右首的秘书长唐莞点一点头,后者便从档案袋中取出一沓A4图纸,从桌子上依次传发下去。
“在座的大部分人应当都对林瀚臣这个人不大熟悉,甚至鲜少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你们一定都早已见过现在发下去的这张图纸。”夜中景停下来,耐心的等着,直到图纸被全部传发完成,“这是这次运动会的执勤图纸。”
“不得不说,这一届的运动会办的格外漂亮。尤其是叶部长的部门,就连学生处的老师都赞不绝口。”夜中景用手势向叶墨示意,微笑道,“没有骚乱、没有意外、甚至没有稍微严重些的争执,这一次纪检部的工作堪称完美。”
林瀚臣的眼角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抽动了一下,心中随即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把样稿送给叶墨查阅时,自己挨的那一顿胖揍,还有后者之后举重若轻的指点。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叶墨,可后者除去礼貌的浅笑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表情。
果然,夜中景下一秒便道,“毫无疑问,这一完美的结果自然是要仰仗多方因素,但是科学化的执勤安排一定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针对此,我还是要举一个很小的例子,来给大家做个解释。”
夜中景把桌子上的图纸拿起来,在主席台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我注意到这是纪检部第一次增添了在主席台前跑道上执勤人数,甚至不惜减少篮球场与沙坑旁的人员。”他停顿片刻,赞赏的报以微笑,“这很好。我猜测大部分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因为这个地方临近主席台并且远离比赛场地,所以定然是足够安全、不需要多少人来维持秩序。但事实上呢,考虑到领奖和投稿的来往人数,这处跑道反而是整个操场中人流量最大、工作强度最高、工作难度最大的地方,因此也是最需要策划者关注的地方。”
夜中景用食指的指节点了点图纸上跑道的位置:“试问有几个人能事先想到呢?至少我自问是做不到的。”他浅笑着看向叶墨,“而且我记得去年叶部长负责执勤安排时,也没有想到吧。”
叶墨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流畅的摆手:“惭愧惭愧。”
夜中景重新扫视一遍每个人,微挑起眉道:“那么大家猜猜,这一次是谁设计的执勤图纸,又是谁率先考虑到这一点的呢?”他笑了起来,“我想也不必让我点明了。”
非常繁琐的一部分,从写完到改完字数翻了接近1.5倍,才算是全部表达清楚

总体内容基本可以视为对于之前情节的一个总结,如果有人记忆很好或者恰巧重新翻过之前内容的话,应该可以将这一更的每一句话一一对应到前文
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情节混乱的话,我已经自觉准备好了剧情解析2,主要是到目前为止,学生会中的势力分析,依旧会上传企鹅群
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林瀚臣坐下。
“那这最后一个事儿……”夜中景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是有关十一放假回来后的联校辩论赛。目前暂定是十月二十三号,咱们依旧是本场,事情流程也和去年大致相仿,我想在坐的应该也都是很熟悉的了,所以有关细节我就也不再赘述。”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异议,便向坐在旁边的秘书长唐莞点了一下头。
女孩接过话头道,“秘书处会把详细安排在十一放假后以电子稿形式传给诸位部长,请注意查收。”她礼貌的停顿了一下,“另外因为这次的辩论会目前被安排在周末——我听说是因为B大的期中考试恰好被推迟到了那个时候——很多部门成员可能不便到场,所以也就要劳烦诸位部长于返校前向秘书处提交可以参与执勤的人员名单了。”
林瀚臣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但还未等他得出结果,却就意外的看到对面有一人高高的举起了手。
大概学习部的副部长,他扫了一眼座位顺序,大概如此判断。
“请说。”唐莞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道。
“有薪酬吗?”
众人皆莞尔一笑。
坐在那人旁边的女孩似乎有些尴尬,用胳膊不轻不重的捅了前者一下:“你掉钱眼啊。”
那人低声嘟囔了句什么,林瀚臣没有听清。
唐莞看向夜中景,后者看起来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他沉吟片刻:“自然有。”
“多少啊?”那人又冷不丁的问道。
夜中景含笑道:“够你吃顿好的。”
众人皆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等笑声过了几秒,夜中景这才拍了拍手吸引注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稀稀疏疏的说到:“没有了。”
夜中景笑了一下,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稿纸。“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为止。”他停顿了一下,“我代主席团祝大家十一假期快乐。”
还未等夜中景话音落下,林瀚臣就听到有胆大的抢话喊了句“谢谢主席”,继而就被跟着的“主席也是”,甚至还有不甚清楚的“老大万岁!”等云云快速的淹过了。
林瀚臣跟着嚷了两句,心里却是忍不住的诧异好笑。他是知道夜中景得人心、也亲和,但却没想到即使在会议上这种严肃时分,竟还有这么多的人敢与他玩笑——这着实也是不容易了。
他下意识的瞥了叶墨一眼,见后者只是低头轻笑,不由轻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心中涌起的一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
官僚主义。他又想到。
林瀚臣跟着众人站起来,缓慢的向门口移动。叶墨坐的前,离开的就也早,倒是也免了见面的尴尬。
等他到了门口,才发现燕慕清在门外面等他。
前面开会时他二人一个坐在左下首,一个坐在右下首,倒是没能逮住机会说话。
“假期有安排吗?”燕慕清眼睛亮亮的。他拍了拍林瀚臣的肩膀,然后并肩和他下楼。等到了下一层,才侧头向他挤了挤眼睛,“明天去爬山?”
林瀚臣笑道,“十月一号去爬山,你倒是好兴致啊。”
“你可别信不过我。”燕慕清侧身让过后面的人,他拔高了声音来盖过周围的嘈杂,“连主席都去,那环境肯定是一等一的。”
林瀚臣轻“啧”了一声,激动、骄傲和不安的情绪混杂着从他心里闪过:“这样啊。”他停了一下,等到两人出了教学楼然后才继续道,“那我肯定得去啊。”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可得知道,这可是和主席拉近关系的绝妙机会。”
“你和主席可真是天生一对。”燕慕清朗声大笑,“他今早也是这般的原句跟我讲的。”
另外 好多人表示没有看懂新年发的那一篇小文……
所以我把它删了

Dom与主动,sub与被动。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但解释了很多还是说不清楚
【磨合】这一篇当时是用来定人设的,想突出叶墨那种条理分明,冷静理智甚至于有些刻薄的对待“私生活伴侣”方式。即使我一直觉得这种冷淡事实上是出于一种深刻的温柔:他宁愿让别人讨厌他,宁愿自己赶走别人,也不愿意别人在事后被伤害得更深
但我今天想想,觉得不该把这一篇这么早发出来,毕竟正文的进展还没有到这一步
被删重发【微笑】
这是平安夜的番外,梗是“实践中林瀚臣害怕”
——————————————————————————————————
【叶林】【肉刺】
林瀚臣最后还是被叶墨抓圌住脚踝,硬生生的从床头拖到了床尾。
他的内心极为崩溃。他和叶墨认识快两年了,却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的被叶墨的发火给吓住:这原本只是他圌妈见鬼的一次正常实践,除了用的工具比较厉害外,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到屁圌股后面去挡那根细长的黑色树脂棍后,一切就立刻向着不可收拾的局面狂奔而去。
“求你了!求你了!”林瀚臣大声地抽泣着,旋即被身后黑着脸的学长不留情的呵斥了一声,于是只能退而求次,动作麻利的索性翻过身坐在床边上,毫不顾忌自己此时赤圌裸圌着下圌半圌身,只是一心想把两只红肿起来的手都藏在身后。他谨慎的低着头不去触怒面前的人,只是隔着朦胧的泪眼紧盯着酒店里酒红色的地毯上的一根长毛,同时又小心的用余光警惕着叶墨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
“哥哥……”他一边打着哭嗝儿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直到叶墨有点不耐烦的开始随意踱步,才吓的他突然喊道:“叶墨……叶墨!我保证不会再碰那些肉刺——求你了……”
长他两岁的学长紧绷着嘴角,只是停了下来脚步。他的手里握着那根黑色的树脂棍,在空气中抽打,刮出风声。等到林瀚臣在几十秒后微微冷静下来,他才不紧不慢的道:“不得不说,你的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他用树脂棍点了点林瀚臣的肩膀:“把手伸出来。”
林瀚臣浑身抖了一下:他的手现在已经不是见得人的程度了。说来实在可笑,叶墨买的这个新工具,跟他的屁圌股还没怎么混熟,却是已经早早的和他那两只可怜的爪子有了深仇大恨。他本来一向都是恋痛的,可十指连心,再加上叶墨要命的打法,他却也是受不住了。
林瀚臣的身子忍不住的从床上往后蹭了蹭,两只手疼的握不住,就只能虚虚的搭在酒店白色的被套上。他小声的啜泣道:“好哥哥……求你了,这够了、够疼了……”
嗖啪!
“啊嗷——”林瀚臣尖叫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去遮挡自己被打的右胳膊,下一秒还未及他后悔,叶墨的树脂棍就狠狠的敲在了他的指尖上。
林瀚臣立刻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猛的跳起来就往屋子的角落里躲,等到靠到墙边半晌,一口气才算喘平了。他看着叶墨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心里怕的不行,眼泪也跟着开始忍不住的往下滚:“你不能再这么打我!我认、认过错了……你会打坏我的!”
“过来伸手。”叶墨用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往墙角退,直到后者身子都紧紧的靠的墙上,方才开口道。他的语气冷如冰窖:“你不会想被绑起来的。”
林瀚臣低着头,喉咙里的啜泣声愈发的大了起来,似乎是被叶墨的那几个字吓住了:叶墨还没有绑过他,但他知道叶墨是怎样用绳子和牛皮鞭去调圌教不听话的小奴的。
叶墨又向他走近了一步。
”不……“他开始焦急的抽泣,喉咙里也发出了更大的哽咽。他长长的憋了一口气,努力重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算止住了哭嗝,勉强用正常的声音来试图和叶墨讲道理:“叶墨——我、我知道错了……你怎、怎么样、才能饶了我?”
叶墨轻轻的挑起眉,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到他说完后才道:“每次都说知道错了,但还是每次都记不住教训。”他停顿了一下,“我今天懒得和你废话,伸手。”言罢,便伸手去抓他。
“不!不不不……”林瀚臣像是触了电一样猛的跳起来。他一个劲儿的往旁边缩,“不不!叶墨!我保证这次是真的!我以后都会乖的,我不会再碰那些肉刺……啊嗷!!!”
叶墨听罢轻挑了一下眉,然后便用左手去捏住林瀚臣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扯。一边右手逮着林瀚臣一直藏在后面的双手,就是狠狠的抽了两记:“这次是真的?那就是承认以前都是假的了?”他听到一声哀嚎,然后就见林瀚臣像着了火一样、把手移过来藏到胸前,抱了起来。
“不、不是……嗷——”林瀚臣疼得跺脚,一边往手上吹气,叶墨看着他的小动作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微微弯下圌身,挥着树脂棍持续的抽打在了林瀚臣还赤圌裸圌着的粉红色的臀圌肉上,只是三四下就又疼的后者跳脚躲闪,哭泣哽咽的声音几乎盖住了树脂棍的着肉声。
“站好。”叶墨被他磨的没有性子,他的声音混杂着不耐烦,“别在这瞎耗时间。”说罢又狠狠的补了几下上去。
林瀚臣被他按着跑不掉,只能疼的原地打转。叶墨的树脂棍挥的又狠又快,他实在疼的厉害,加上一时抉择与手和屁圌股之间,两头顾不齐全,哭的就更厉害了。等到挨到十几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伸胳膊去挡,同时快速的哭了两句什么,但鼻音太重,叶墨却也听不明白。
叶墨朝着他伸出来在背后乱舞的那只手狠狠的抽了两三下,疼得那只早已经肿起来的小爪子又可怜兮兮的缩了回去。年纪稍长的学长侧了一下圌身子,树脂棍就不给停歇的又狠狠的抽到了林瀚臣的屁圌股上。他的下手还是如先前的力道,只是因为打得太急,树脂棍又是实在厉害的工具,故而只是又不到五下,臀圌肉就已经大面积的青紫起来了。
林瀚臣哭着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桎梏,可是他的手肿的厉害,连稍稍使劲的抓握都做不到,再加上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又怎么抗得过叶墨?后者被他折腾的烦心,索性在林瀚臣的小圌腿处轻踹一脚,却没想到林瀚臣本就是重心不稳,此时更是直直的向前栽去。他大声抽噎着趴跪在了地上,浑身蜷成一团止不住的打颤。
叶墨隐约听到小孩低着头告饶了两句,轻笑一声道:“这会儿知道疼了。是谁上次说,再撕手上的肉刺,就让我把他的手打废掉?”
林瀚臣呜咽了一下。他感到惶恐极了,叶墨的语气太冷,举动也太坚决,他真的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这位学长再心疼一次,饶过他这一回。
“我知道错了……哥哥、哥哥,对不起——”他努力的说道,抬起头把自己的眸子里蓄上的泪水都展现出来,“好哥哥,就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都会乖的!我会听话的!”
叶墨几乎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树脂棍被他捏在手里轻轻的从空中挥了一下,带出不大的“唰唰”风声,然后他便见林瀚臣的肩头小幅度的颤了一下。
“继续说。”叶墨的唇边噙着笑意的看着林瀚臣伸手来摇摆自己的裤脚。
……
“叶墨……”半晌,他又听到林瀚臣的喉咙里再次传来呜咽声:“叶墨……我错了——”
叶墨低头瞅他,半晌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后,他方才慢悠悠的转了视线,只用手指灵巧的旋转那根黑色的树脂棍,:“那就说说,错哪了?”
林瀚臣小声的应了句什么,隔着哭腔听不真切。叶墨却也懒得去纠缠,他掂量着这顿打的火候,心里知道这足以让林瀚臣长教训了,但另一边又隐隐有些担心林瀚臣真的被他打怕了。他停顿了几秒后道:“今天打了你多少?”
林瀚臣抬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泪眼朦胧的模样,却是似乎没有料到这一转变。
“我、我记不得了。”他忐忑的把脑袋埋下去,旋即又带了委屈的哭腔,“但——但你至少打了我五十多下了!就在手上!”
叶墨的火气被林瀚臣孩子气的话扑灭下去不少,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索性就着笑意道:“怎么,瞧瞧你这语气。”他慢慢的吐字,“嫌我打的重了?”
林瀚臣咕哝了两声,语气像是在抱怨,但措辞间却还是小心翼翼。
叶墨一听便笑了出来:林瀚臣这是预料到他心疼了,这才在试探他呢。
“头抬起来。”他吩咐道。
林瀚臣啜泣的声音变小了些,他忐忑的抬眼,目光快速的从叶墨的脸上扫向那根黑色的树胶棍,然后又低下了头。
叶墨果然能用无数新奇的工具来挑战他对于疼痛的忍耐极限。
他的学长笑了一下,用树脂棍轻轻的点了一下林瀚臣露出来的侧脸,语气又平又稳,却是最终决定做出让步:“手伸出来。”
林瀚臣摸不透叶墨是又要打,还是只在试探他。他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掌裸圌露在叶墨的面前。
叶墨似乎对他的乖顺很是满意。他把那根树脂棍放在了他青紫的手掌上:“举三分钟。”说罢,便也不去理会林瀚臣是否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畏缩,只自顾的转身去取壶烧水。
林瀚臣抱膝蹲着,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举着那一根树脂棍。只不过两分钟出头的样子,叶墨便倒好了水,兼收拾好了床上乱摆着的其他工具,拿着一块冰毛巾走过来。
他把树脂棍取开,示意林瀚臣用毛巾冷敷。
“知道疼了?”他居高临下的笑看着,“阴奉阳违,打的不亏。”
林瀚臣小心的嘶着气,可怜巴巴的摆圌弄那一块毛巾。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道:“对不起。”
他的确有些后悔。他和叶墨出来是为了减压玩闹的,可不想每次都被打的这么狠。
“起来吧。”叶墨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把他拉起来,“没有下一次。”
林瀚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把毛巾扔回给叶墨:“不冰了,重新浸。”
林瀚臣到植物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燕慕清之前知会过他,说是来植物园门口等他。
但很明显就目前来看,燕慕清做此决定时定然没有料到如此的人山人海。
“你说什么?”林瀚臣努力的避开嘈杂的人群,大声的朝着手机说话,“我现在就在门口,但我看不见你!”
听筒那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林瀚臣依稀只能听到“黑色、西边、等”几个字。他站在植物园正门前的拥挤人群里,努力的向西边挤去,才发现这一侧道路被蓝色的铁牌子圈起来,黑字黄底的牌子立在那里写着“正在施工禁止通行”。
林瀚臣把电话回拨过去,没等响两声就被那一边挂断了。他猜测燕慕清应该是看到了他,于是就也四下去看,紧接着就听到路边有汽车的喇叭声响。他转身去看,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孤零零的停在蓝牌子的里面,从驾驶座那边探出头来向他招手的人正是燕慕清。
林瀚臣又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那个路牌,确保自己没有眼瞎,这才小跑过去。
“喊了你半天,都没见你反应。”林瀚臣甫一弯身进了车门,便听燕慕清向他抱怨道,“我们要快点了,夜……”他含混过去了一个音节,“他那边要等急了。”
林瀚臣道:“瞧瞧你选的地方!既然有车,还不如直接来接我。”
“我倒是这想呢。”燕慕清打了一下方向盘,边笑道,“只可惜我没有驾照,你要是不怕我们被交警扣住,不如下次我去你家门口接你?”
林瀚臣笑骂道:“违法乱纪!”他停了一下,“那我们这会儿要去哪?这边不是修路不通车吗?”
“路已经修好了,就是在等周围的配套设施。”燕慕清随口道,“放心吧,又不可能卖了你。瞧瞧你那小身板,割了肾都没人要。”
林瀚臣笑骂他一句,心中却暗暗感慨:他早已听说过夜中景家里背景深厚,燕慕清和他一向凑的近,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如今这虽然说是件小事,但却俨然有把四九城当作自己家后花园的气势。
他二人闲谈左不过十几分钟,林瀚臣就注意到车已经上了山路。他自小不辨东西南北,这会儿也分不大清楚,只是凭直觉感觉自己是在西山。但再看看周围人迹罕至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大众常走的观光线路。
果然不是。
车行半路,林瀚臣便见前面有一处卡哨。他和燕慕清此时正聊到北京的雾霾问题,也不好意思移开话题,却没想到燕慕清状似无物的开车过去,只在挡车杆前停了片刻,便见一旁的哨兵敬了一礼,继而便被放行了。
林瀚臣暗暗挑了一下眉,边听燕慕清继续道:“尾气排放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毕竟不是最紧要的问题。上头的政策总无成效,实在也是无奈无辜:毕竟如今局势都紧张,经济也是大转型,四处都需要重工业,又哪是因为雾霾就能说停就停呢?”
“的确是这个理儿。”林瀚臣心里有事,此时就也只是这样含混的糊弄过去。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转了话题道:“对了,你和主席约好是几点?”
“十点半。”
林瀚臣“嗯”了一声,摇头叹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事难料,实在微妙不可言。”他停了一下,眸子里含着笑意去看燕慕清,“你看看,前几天我还难见主席一面,今天却已经结伴出游了。”
燕慕清表情夸张的看了他一眼,大笑道:“我还猜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原来啊……”他故意阴阳怪气的玩笑道,“……是林小姐害羞了!”
林瀚臣侧身捶他一拳,随口接道:“不敢和燕小姐比,也不看看你和主席是何等关系,每天每夜同出同进,一看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吃醋啊小姐,我就一开车的,实在冤枉!”燕慕清笑道,一边打着方向盘走过一个转弯,他的余光就瞅到林瀚臣欺身过来就要直攻他下盘,忙忙又侧身告饶道,“别别别,玩笑话!”
他被林瀚臣闹的不行,索性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上,两人在车厢里打闹了好一会儿,方才罢休。
待到燕慕清又开车上了路,林瀚臣却还是就着这个话题不依不饶,燕慕清被他缠得没办法,这才松口道:“主席是我世兄。我们两家一向关系好,我爸妈工作忙,小时候好一段时间都是和他住在一起的。”
林瀚臣心中头印证了之前的猜度,于是便也罢休,只故意饶有深意道:“同床共寝手足情深。”他伸出胳膊拍了拍燕慕清的胸膛,“兄弟都懂!”
他二人又互相开了两句玩笑,等到再往上走了几分钟,便是一片空旷的平台,上面已经停了两辆深棕色的商务车。
燕慕清停了车,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这才与林瀚臣一并出来。他们一起向上沿着马路爬了一段,便顺着一旁的台阶进了山林。林瀚臣向周围张望,心中估摸着这里山林葱郁,恐怕多是地势原因。他正欲与燕慕清搭话,就突然听到有人笑了喊他道:“瀚臣!”
林瀚臣抬头去看,就见台阶的上方竟然有一座椒漆六角亭子,其中站着的可不就是夜中景。
“前头和燕慕清耽误了一阵,让您久等了。”他仰起头,颇为不好意思的笑,“多谢主席相邀。”
“客气话。”夜中景微笑着看他走上来,熟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落座,“这山上头有一家茶园,这两日新进了一批普洱,我托那老板留了两壶,给你尝尝鲜。”
林瀚臣这才注意到亭子中央是一颗打磨光滑的老树根,上面摆着一个配套齐全的茶盘,紫砂壶的壶口处正有水汽氤氲而出,而老树根的旁边则是三个竹编的圆凳。
林瀚臣必须要承认,这一次他是真的目瞪口呆受宠若惊了。足足一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道:“主席请。”
【14】惊鸿
林瀚臣对茶叶总抱有一种微妙的情绪。
他的父亲是极嗜茶的,母亲则不然。因此从小到大,他对茶叶也只是一般的兴致,说不上多么喜欢到底也只是不讨厌而已。
“今天是国庆,按道理你该是在家里陪陪父母,看电视或者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夜中景等到燕慕清添完了茶,才笑了续道,“只是不巧,我早定好了明天要和家里人出趟远门,邀你今天来,实在也是因为再排不开时间。”
林瀚臣笑道:“我爸妈都是昨天晚上才出差回来,今早肯定是要补觉,怕是等我回去都醒不了呢。您若是不约我,才是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发霉。”
夜中景点点头,边抿了一口茶水。他拍拍林瀚臣的肩膀,又兀的摇头笑道:“你呀,说话也有些太古板了。我听燕慕清说你是N中毕业的?”他见林瀚臣点头称是,便道,“那的确很不错,算得上是北京这边最好的国际学校了。”
夜中景停顿片刻,缓缓笑道,“瀚臣,我知道纪检部那边规矩多,但你如今在我跟前,就也不必如此拘束了。上回第一次见面姑且不论,但如今我们也算相熟了,你若是真的不好意思,就只是私下里直呼我的名,不要’您’来’您’去了。”
林瀚臣“噗”的笑出来:“您……你可真是这学生会里的一股清流。大家都说这任主席最是亲和,果然不假。”
夜中景摆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小学和初中也是在国际学校读的,校园里老师同学之间都是兄弟朋友,平日里直呼其名,没人兴那些虚礼的。”他顿了顿,笑道,“说起来我们两个人,还真是要再加上这一段渊源呢。”
林瀚臣连连称是,又与他客套恭维了两句,好在夜中景平易近人,燕慕清又和他一向的意气相投,倒也是聊的愉快。过了一阵儿气氛便逐渐熟络起来,他听夜中景引入正题道:“说起来我见你如今在秘书处,也和那几个人都很玩的开?”他微笑道,“你本就善于交际,又难得有识人之才,不如就随便说说这几人给你的印象?”
林瀚臣笑道:“若说识人的本事,谁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只是这次新提拔起来的几个,李文澜学长自不必说,做人做事都老练顺畅;穆子樵和我最处得来,机敏能干,让人佩服。”
“李文澜可是花了大代价才留下来的。”燕慕清笑了道,神色夸张,“他今年已经大四了,本来说要去上海做实习的,要不是主席面子大,他才不愿意把工作调到中关村这边来呢。”
夜中景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燕慕清不要打断,继而道:“唐菀算得上是你的顶头上司,想来谈她你也不大方便。那不知道你怎么看秦啸秋呢?”
林瀚臣心中暗暗起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仔细去想时又感觉似乎没有。
历届主席团定然是要从秘书处里进行选拔的。
他当时之所以为燕慕清递出的的橄榄枝激动不已,最初也多是因为这层关系。只是谁料到世事多变,就只是夜中景前几日做的那场调度,就已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按道理讲,李文澜已经是个大四生了,不论如何想来这一年也不会在学生会上多做文章。穆子樵的处事能力的确不错,只是可惜此人志不在此,待在学生会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唐菀和秦啸秋两个人。唐菀今年大三,秘书长的任期已有一年,若是顺利,明年六月份时便会卸任,而在这场调度之前,作为在秘书处资历较长的一人,秦啸秋本正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秘书长。
事实上,如果没有夜中景这几日内对林瀚臣明摆着的几度扶持,秦啸秋应该依旧称得上“众望所归”。
林瀚臣笑道:“秦啸秋严谨稳重,我虽然和他交往不多,但依我看秘书处工作繁琐,他是最适合不过这份工作的。”
“啸秋为人清高,虽才华出众,但可惜不善言辞不喜交际,若只是在现在这样倒还好,日后若要当秘书长却是个麻烦事。”夜中景向他微笑一下,一针见血,“若要我看,秘书处毕竟不是监委,平日里上传下达,定是要和多方搞好关系的。细数秘书处里面,除去唐菀外也就要属你才思敏捷,能言善辩,最合适。”
林瀚臣闻言先是因夜中景话语的直白而诧异,继而心里一紧,一时间竟是连耳根都泛红了。他倒是不至于被夜中景的一句话捧到天上去,只是忍不住的有些骄傲兼带着不好意思,一边心下也盘算着夜中景的言下之意。
他早有猜测,就夜中景如今待燕慕清的架势,再加上这两人本就有的私情,若说夜中景没有以后把这位小祖宗放进主席团的意思,那林翰臣是第一个不相信。事实上,他虽是不觉得夜中景会直接把燕慕清安排成正位主席,但排一两个傀儡,再让燕慕清掌实权却是可行的套路。
且既然燕慕清在监委根基已深,如今的问题想必就是秘书处了。夜中景说秦啸秋“为人清高不喜交际”,有可能是因为此人当真不偏不倚,木纳寡言,但更大的可能却是这个秦啸秋根本不是他夜中景的人。
如此便一切清晰了。
林瀚臣轻叹一声,半分惆怅半分愉悦。夜中景想通过他来为燕慕清取秘书处,如此利用若是旁人,怕是会不情愿,可林瀚臣心思通透,这世上之事哪有当真以情谊为先的?左不过是一层皮罢了。得人利用,也只不过是人际间表达认同的一种方式罢了。
若说先前他还对夜中景有一两分忌惮之意,摸不清此人究竟是假意示好还是真心提拔,如今却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也没有人不喜欢被人青眼相投。但说到底他林瀚臣也好,夜中景也罢,也只不过是碌碌常人,各取所需而已。
“主席……”林瀚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实在是抬举我了。”林瀚臣抿一抿唇,微笑道,“我资历不够,经验更不够,还有太多东西要跟着学长学姐们学习呢。”
夜中景大笑道:“瞧瞧你,又来这一套。”
林瀚臣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燕慕清在一旁笑道:“你太严肃啦。”他温和的眉眼浅浅的弯着,“如今只有我们几个,你就也不用太在乎所谓敬称谦词的细枝末节。要是真的别扭,不如就直接喊他Lewis,到了有外人的时候再称呼主席。”
林瀚臣想了想,也觉得“中景”这个名字被他从口中叫出来,也实在太鬼畜了。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回过神后果断的认为Lewis是真的好多了。
“我只是觉得此事尚早。”林瀚臣双手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对燕慕清微笑道,“秘书长是当年Lewis提拔的,若说卸任也要等到下半学期末。”他把视线移向夜中景,“至于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只希望不会辜负你的栽培和期望。”
他如此含混的应着,却只字不提秦啸秋。一层原因自然是因为不想如此快的答复,好为自己多加一份筹码;另一个原因却是他自己本就觊觎主席之位,如今虽也自知势单力薄,但终究想要一试。
“好,不急。”夜中景笑看他,那双灰绿色的奇异眸子深如潭水,辨不真切。
“这会儿时间还早,你待在这里消磨时光也没什么益处,不如边走边聊?”燕慕清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我知道这山上还有一个寺院,香客不多,却颇有仙气,不如一探。”
林瀚臣看向夜中景,后者笑道:“此话不假。那寺院的确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多少人慕名到访,你若敢兴趣不如去走走。只是……”他停顿片刻,“……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一向不敢兴趣,就不如你们两个人自己过去吧,然后让燕慕清带你从后山下来,我去把车停到那边等你们,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林瀚臣点头应了,自然又是等到几番客套的话后才分开。之后他和燕慕清一起顺着台阶往上走,一路肆意的胡乱侃山,自不必多说。
林瀚臣隔着老远就看到台阶的前面有一缕缕的炊烟,过了没多久就有两三声悠长的钟声从远处响起。
“不远了。”燕慕清在他后头走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林瀚臣,边笑道,“寺里头开饭早,这是午饭的鸣钟。”
林瀚臣仰头咕噜咕噜的灌进一大口,倒是不在意这钟声,只盯着燕慕清笑了道:“爬了一路的山,我见你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不错啊小伙子,常泡健身房?”
“不是。我小时候瘦弱瘦弱的,直到是前几年学格斗,这体能才算上去。”燕慕清推了他一把,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上了大学就再没练过,只偶尔去游泳馆。”
林瀚臣夸张的“哇哦”了一声,边回头笑道:“格斗?我瞧你倒是挺文静的,怎么还学这玩意儿?”
“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就是强身健体,顺便啊,”他故意拖慢语速,又兀的笑道,“……装个逼。”
林瀚臣大笑,他又随意打趣了几句。两人继续向上走了七八分钟,就已经能见到寺院的山门了。
“这可真是一个大院子。”林瀚臣停在山门处,看着匾额上的“普化寺”三字舔了舔唇角,半晌如此笑道。
燕慕清捶他一拳,低声笑骂:“注意点!”
这的确是个“大院子”:一过山门,左右就是偏殿,中间则正对着大雄宝殿。林瀚臣缓步进去,略有些诧异的注意到香炉里的香火倒是旺盛,甚至还有六柱高香。他对佛教了解不多,只勉强认出右偏殿里的地藏菩萨,和大雄宝殿里供奉的本师释迦牟尼。
事实上,除去以前好奇时看过的心经外,就算说他对此一无所知也不为过。
“僧人这会儿该都在后院吃饭呢。”燕慕清指一指左偏殿旁的一条小径,然后又看着香炉里轻声道,“香客应该刚走不久……你烧香吗?”
林瀚臣从鼻腔里发出“哼“的气声,一边佯装诧异的看他一眼:“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不搞封建迷信。”
燕慕清“噗”的一声笑出来,也不再多说,只是和他并肩往大殿里探看。
“这小寺庙倒是派头挺大啊。”林瀚臣朝着那尊无畏印佛祖像努努嘴,“铜鎏金,不简单。”
他二人又随便转悠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林瀚臣正打算从左偏殿旁边的小路往后院走,就被燕慕清拉扯住袖子。他正皱眉要问,就听燕慕清解释道:“僧人在吃饭,我们从右边走。”
林瀚臣挑起眉,饶有兴趣道:“你对这儿倒是挺熟的啊。”
“还行。”燕慕清看起来不甚在乎,只边走边随口答道:“我爸常来,所以我就也跟着到过几次。”
这边的后院看起来是僧人们住的地方,简朴素净,只有屋前有几处低矮的树丛做点缀。
林瀚臣向四下随意张望着,他不是没到过寺庙,只是像这样小的庙宇说到底确实和那些旅游景点不大一样。他下意识的去扣手上的肉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倒不是说这地方瘆人,只不过总让人觉得脖颈处泛着一种紧张,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燕慕清拍拍他的肩膀,略带遗憾道,“下次该傍晚时候带你过来,这边的晚课……”他话未说完,却就突然停住。林瀚臣走在他的后面,不明缘由,抬头看时就发现燕慕清站在一道石门处,身子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怎么了?”林瀚臣问道,边用手不重的推了燕慕清一把。后者顺势侧开了身子,林瀚臣向里面瞧去,下一秒也忍不住的愣神了。
这石门的后面通的就是大雄宝殿的背后。红瓦的木架结构建筑后面,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四方形的小水潭。里面种着几坛荷花,只是因为时节不对,全都是枯枝败叶。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正迎着那小水潭,有一个僧人单手立掌,拿着一串深褐色的佛珠,只静静的凝神站着。他赤裸着肩膀,身上只披着一件赤色的祖衣。阳光凑巧从屋脊上的琉璃瓦反射过来,打在那僧人的上半身,让他的周身都像是鎏了一层金光,而他身影的周边也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毛绒绒的,仿佛不真实一样。
时间是静止的。林瀚臣想,至少在这个人的身上。
那僧人看起来也只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水潭中映射出的水光恰巧在他的脸颊上流走,衬出一种无俦的神意。他仿佛已经以这个姿势在此站立,或许数百,或许数千个寒暑。朝霞或星辰,风雪或烈阳,甚至荷花的盛开或是衰败,都不能打扰到他。他以一种如此宁静的姿态站立,连时间都对他肃然起敬——他的心是静止的。
然后,极其突兀的,他看到那僧人动了一下:先是睫毛——他这才注意到那僧人之前是闭着眼睛的——然后是眼角、最后才是那双缓缓睁开的眸子。
仿佛万丈冰川上的清冷,也似大雪封山的静谧。
“俗客冒进,”林瀚臣几乎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转头看时,才发现燕慕清竟然双手合十,煞有介事道,“还请大德见谅。”
林瀚臣不知所措,只得学着他的模样也施一礼。
那僧人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缓步从另一侧的石门绕了出去。林
瀚臣依稀听到院子那边传来几声“师兄”。
燕慕清拽了他一把,林瀚臣这才像是突然缓过了神。他轻声问道:“你认识吗?”
燕慕清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
他二人下意识的快步向前走,再没了聊天的欲望。直到穿过后院,从一扇木质的后门出来,踏上了下山的台阶,才仿佛骤然的松了一口气。
燕慕清叹道:“我爸爸以前总说这……”他话未说完,突然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林瀚臣几乎和他同时朝后看去,就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衫,小跑向他们过来。
“叔叔!”那小孩喊道,“里头有个和尚让我把这个给你。”
林瀚臣下意识的去看燕慕清,却没料到下一秒那小孩就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便掉头跑回去了。
他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只用铅笔简单写了两个字:无妄。
燕慕清私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两人便只能相对无言。林瀚臣对这两个字毫无头绪,二人本想返回寺院里去问,可碍于先前和夜中景约好的时间,终究也只能作罢。
等到三人在山下会合,他二人才复又谈起此事,却没料到夜中景只是随意一听,旋即笑笑不甚在意。林瀚臣就也不便多说,只是听夜中景在路上打电话订了火锅店的包厢。之后便将此事暂抛脑后,啤酒与辣油,想来不必细说。
来默默补上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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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辩论赛
唐菀咬着奶茶的吸管,一边翻看着手机里的电子邮件:“还有文宣部只能来十二个人——太少了;文艺部只有十七个,这些人做决赛前的准备还可以,但到时候在赛场上工作时,肯定是太紧张了。”
“遵循去年的配置,就还是从纪检部往过去补人。”李文澜道,“以小组划分,五人一组,把文宣文艺部的人打散,每个组配一两个,这样就能宽裕些。”
秦啸秋点头赞同的应了一声,林瀚臣就只能转头去瞧穆子樵的态度,却发现后者正低着头思索,似乎还在犹豫。
“我还有一个主意。”林瀚臣有些无奈:他本无意这样早的去做那出头鸟。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清了清嗓子道,“我看往届记录,辩论赛一向都是问题多。上一届的时候后台出了问题,上上届的时候倒是一切正常,再上一届竟然是观众台出现了争执。可见我们以往惯用的法子还是问题多,或许是不大适合这种有外校人员参与的活动的。”
林瀚臣的十一假期过得乏善可陈:他的美剧还未补完,就已经是要开学了。
到校的第一天,唐菀就召集了秘书处共四个人开会;但令林瀚臣没有想到的,却是这场“会议”竟然是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
——可没有人告诉他秘书处的福利这么好:有柔软的麻布沙发,免费的果汁奶茶咖啡,还有爆米花。
“那你有什么法子?”唐菀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林瀚臣有一些脸红:和监委长马倩瑶一贯板着一张脸不同,唐菀却是一个漂亮而有气质的女孩子。作为大三的公认女神,即使已经名花有主,巧笑倩兮却还是常惹的人面红心跳。
“我觉得首当其冲应该确保术业有专攻。文宣、文艺、广播部的人对剧院后台里的设施更加熟悉,自然应该集中安排,放在——”
“那观众席后方的音响又该由谁负责呢?到时候场上繁忙,这三个部门里能执勤的人员加起来还不足三十个人,就算再如何的能干,肯定也是不够。”秦啸秋打断他,皱眉道,“而且后台的工作并不只是设备。尤其是在三校决赛的时候,更需要处理这三个学校参赛者间的问题。人情杂事繁乱不堪,历届若不是纪检部帮忙,只凭文宣、文艺、广播部,早就乱作一团了。”
“我倒是不这样觉得。”林瀚臣瞟秦啸秋一眼,看向唐菀争论道,“纪检部一向都成员流动性最大,今年能够执勤的人多是大一新生,都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赛,没什么经验好谈。而其他部门却都是新旧兼有,有以前的老会员带着,执勤的人肯定也更合适台后的那些繁琐工作,而且也好为他们部门以后的份内工作打基础。”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更何况除去后台外,剧院内的其他设备都简单便捷,只要没有错误操作,一般很少有故障——事实上往届的辩论赛都没有发生过设备问题——依我看,倒不如让纪检部的工作更灵活一些,把外场和观众席上的问题交给纪检部,另外再让他们在其他工作上配合其他部门,一来纪检部的人一向擅长人际交涉、处理矛盾,本来就更适合这方面的工作,二来也可以从其他更重要的岗位上节省其他部门人员的精力与时间,其三也可以突出纪检部的人数优势,有其他三部门前辈在后台的指导,也方便纪检部的人在后台其他方面的工作。”
众人一时没有接话,最后还是李文澜道:“瀚臣说的也确有可借鉴之处。”
“一番漂亮话。”秦啸秋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他看向唐菀,又看了一眼李文澜:“如此一来,虽然是最大化了其他部门成员的效率,但纪检部的优势却是全然施展不开。说到底,是要跑断老成员的腿,又让纪检部里的主力军无所事事。”
林瀚臣心里冷笑,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果然,下一秒唐菀便替他出头道:“行了,这件事情我会再和主席及各位部长商量。你们也不要再争了,毕竟现在日子还早,几个学院间的比赛都才刚刚开始,不急。”她停顿片刻,问穆子樵道,“子樵有想法吗?”
“瀚臣和秦啸秋说的各自在理。”穆子樵沉吟片刻,“但要我说,纪检部过去一向都是被作为辩论赛的主要负责部门,上一届也没出过大问题。要是按瀚臣所说,贸然变动……恐怕纪检部部长那边,面子上难说得过去。”
唐菀点头:“正是如此。”她停顿片刻,“好了,这个事情先放下。我这边还有一些之前运动会的收尾工作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之后便只是些有关奖品证书的琐事。林瀚臣初时还饶有兴趣,听到后来才觉得无趣。他耐着性子坐下去,好在时间也不久,左不过又是一刻钟,便全部结束了。
秦啸秋、李文澜和穆子樵三人要去图书馆上自习,林翰臣一边心中暗喜,一边假借去宿舍取东西,自告奋勇陪着唐菀一起回宿舍去。
他对着女孩子一向招数多,如今没了“公事”,一路上就更是放得开。他巧舌如簧,谈起前些天看的电影,再配上些故意的滑稽模仿,惹得唐菀笑个不停。
——如果没有碰到叶墨的话,他敢保证一切会更加美好。
“叶部长,去上自习?”
天作证,他绝对不是那个先打招呼的人。
“秘书长。”他此时才看到叶墨隔着马路,正站在一棵红枫叶树下。后者先是对唐菀浅笑致意,然后才走过来,变笑道:“前几天运动会事忙,落下好多内容,这不正补着呢。”
他与唐菀似乎关系不错,只这么随意聊两句也毫不显得客套,反是衬托的林瀚臣一个人站在旁边尴尬的不得了。
事实上,过了许久后,叶墨才仿佛恋恋不舍般的,将他的视线分了一些过来。他如往常一般笑了戏弄道:“桃花不浅啊,林瀚臣。”
林瀚臣没说什么,只是礼节性的微笑。他虽自恃在这件事上毫不理亏,可如今真的再见,却也还是免不了的尴尬。
“瞧瞧他,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了。”唐菀不知他们之间的过节,只是见这气氛尴尬,便就顺势把话题接了过去。她对叶墨笑道,“这小子和我开了一路的玩笑话,我还当他多厉害,没想到竟还会害羞。”
叶墨看了他一眼,又移回视线笑道,“可见还是你的魅力大。”
唐菀拿手拍他一下,笑骂道:“闲的你。少在这无事损我,上你的自习去。”
叶墨笑了告饶两句,便与二人简短告别,向着另一边走去了。
林瀚臣再没了兴致再与唐菀笑闹,只满脑子的都是叶墨刚刚状若平常的神情。之后一路,他的嘴巴和表情虽还是平常般的运作着,大脑却没了感觉,像是被吊在云端一样。
等到了女生宿舍下,唐菀才转头对他笑道,“好在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哄人的口舌,不然这学校的好姑娘可不是被你一人吊了去。”
林瀚臣停了片刻,然后才笑了应道:”那一定是因为他没碰上这么漂亮的学姐,才说不出来我这样的大实话。”
“别人不论,这话你先和燕慕清去说。”唐菀挑起细长好看的眉,笑了戏谑道,“你可当真应该与他中和一下性子。瞧瞧人家,默默干活,都少见他与除主席之外的人搭话。”
“哦——”林瀚臣故意的眨眨眼,“学姐可不能暗示什么,要让他听见了,可就解释不通了。”
唐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才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肚子坏水,你才是要小心被主席听见的那个!”她顿了片刻,笑道,“行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那我就送到这了。”他于是顺势止步,微笑道,“快上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林瀚臣过的顺风顺水。
他在秘书处的资历最浅,于是跑腿的事情自然就被撂在了他的肩上,尤其要属广播部与文宣部跑得最勤,多是一些总决赛的相关准备工作;反是纪检部许久没有声响动静,令人起疑。
但总而言之,他如今身份有变,虽然依旧忙碌,但走到哪里至少都也是被人客气礼遇,毕竟不同。
星期四的时候,袁小君拉他去看了他们学院的一场比赛,论题是“城市之于农村,利or弊”。最后的结果虽是输给了国际关系队,但过程毕竟精彩,也不算荒废时间。
意外的是,散场的时候林瀚臣却恰好碰见唐菀从后台出来。他二人攀谈了两句,这才知道这段时间里,秘书处也并非是完全闲着,而多是唐菀等人带着各院学生会忙活着选拔赛。林瀚臣又问了两句有关纪检部的事情,却只被告知主席团依旧没拟定稿出来。
林瀚臣自然不急。他与唐菀告了别,便和袁小君一同回宿舍去了。
毕竟拖的越久,越是意味着变动厉害。
他的猜测在一周后果然得到了印证。
夜中景这次的事情做的绝妙而隐秘:纪检部虽人数占比大却任务轻——至少表面上来看——外联、体育、生活部的人则反而是被分散调入观众席和场外维持秩序,文宣、文艺、广播三个部门则负责了大块头的台后工作。
但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夜中景给纪检部罗列的工作项目多乱杂如牛毛,从后台观众席到场外,从赛前赛中再到赛后,美名其曰“调解矛盾、验证出入人员身份、维持安静、查漏补缺……”,实际上却也只不过是一层漂亮的皮毛,重点只有最后的那一句“有效配合其他各部门工作”。
换言之,辩论赛办的好,功劳是其他部门的;出了岔子,却是纪检部的锅。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辩论赛几乎转眼就到。
与往常一样,这次的三校联赛在德明堂上演。因为是周末,除去历届校友和一些社会人士外,更是吸引了三校师生近千人来观看比赛。
比赛从下午两点开始,林瀚臣早上跑去跟几个部门负责人核对了一遍流程,快中午的时候匆匆去外面买了汉堡,就又赶回德明堂帮着做最后的微调。
唐菀大约在十二点半的时候也到了会场,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穆子樵与李文澜。唐菀分配了几个人一会儿的位置,并再三确认了互相的手机都是满格的电量,这才放了他们离开。
一点二十左右,几个部长和外校的学生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林瀚臣眼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秦啸秋和叶墨并排走进来,旁边还跟着卓不群。
他当然没有心里不舒服。
他只是在考虑,叶墨会怎样解决这次夜中景给他故意出的难题,毕竟前者可不像是会乐意吃哑巴亏的人。
更何况唐菀就在他旁边,正在向他介绍一个B大的女生,长得清纯伶俐,他又哪来的精力去管叶墨的那些小集团小分子呢。
……虽然他确实,心里很不舒服。
大批的学生老师在一点半左右开始入场。人头攒动,林瀚臣被挤在里面,很快就和其他人冲散了。
会场里忙了起来。
林瀚臣和迎面走来的几个同学打了招呼,便打算从侧门溜去后台。却没料到他刚一脚踩出会场,就意外的撞上了在外面站岗的人——大部分是纪检部的——在查邀请函。
“……解儒昂?”林瀚臣有些不确定,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用以确认,然后才夸张的大步走上前,夸张笑道,“好家伙,好久不见!”
他旧时的同僚应声转过头,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便被笑意掩盖起来。他匆匆的把手头的工作先交给了其他人,也笑起来道:“可不是!要见你可真不容易!”
林瀚臣笑了起来。
他虽在纪检部再无人脉,但却也能猜出来自己会被如何编排。
叶墨一向不是多舌的人,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更是私密,旁人自然是猜不到的。然而万事万物总归该有个理由,而眼下能解释通的,最恰当的莫不过是“林瀚臣得叶墨保举,进了秘书处”这一条。虽落的一个徇私舞弊的流言,但叶墨既然一向不在乎,那这一次也不会特意去避嫌。
“这次辩论赛规模大,主席可是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来用。”他对着解儒昂笑了打趣道,“秘书处也不例外啊。”
解儒昂笑了起来,似乎还开口说了些什么,林瀚臣却没有注意去听。
他的余光扫到叶墨。后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转眼就与他相隔只剩十米。
“秘书处就是前几天跑的忙,杂事琐事,让人头疼。”林瀚臣克制着自己的面色,余光里只见叶墨一步步的走近。他停顿一下,继续笑道,“至于要说今天下午,还是你们最累。”
他也想过避开这一尴尬的见面。
但换个角度想想,他和叶墨之间既然再无回转余地,那又何妨为这些表面功夫尴尬呢。
“叶部……”
“我刚给李朦朦打了电话。”
林瀚臣尚未来得及开口与他的老部长打招呼,就意外的被解儒昂抢先道,“她说路上堵车,大概还要五分钟才能到。好在这会儿人流量没到峰值,我这边也算忙得来。”
叶墨“嗯”了一声,吩咐道:“盯紧些。”
他偏过头来看站在旁边的林瀚臣,问到,“秘书处没有事情?”
“我正要去后台。”他脱口而出的回答道,旋即便有些后悔。他停顿片刻,又补道:“部长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叶墨停顿了一下,扬了扬下巴向解儒昂示意,“还是他们辛苦。”
林瀚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有尴尬的点点头。叶墨却仿佛已经懒得理他,只又对着解儒昂交代工作去了。
他有些尴尬,下意识就去抠拇指上的那一小块皮肉,直到刺痛传来才让他冷静下来。
叶墨在这个时候,又把视线转向了他。
“赶紧去忙吧。”他的目光淡淡的打量着他,“刚进秘书处,还是勤快些,别偷懒。”
林瀚臣静静的看着他,最后只是抿了一下唇。
“那我先走了。”他敷衍的应了一句,然后便侧身和解儒昂打了招呼告辞。
直到拐角的地方,林瀚臣才借着转身的瞬间,找着机会又向那边望去。
中午的日头灿烂耀眼,叶墨和解儒昂站在德明堂笼罩出的巨大阴影中,像是巨人脚下的灰砾。
他也如此。
林瀚臣想,只是他不甘心做灰砾。
【16】霉运
他会如何在路旁被女生搭讪呢?林瀚臣承认,他的确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
该是个温暖的午后。
他想,女孩的腋下夹着简奥斯丁,或者亚当斯密,站在图书馆的门口对着他微笑。
或者是在暴雨里。
两个人一起躲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避雨,说起最近糟糕透顶的天气。
于是乎,终于在今天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虽然和他的想象,有一点细微的不同。
“柳阳……?”林瀚臣赤红着耳尖,努力掩盖着自己不稳定的声调,“虽然听着耳熟,但我的确是不认识他。”
女生看起来比他大一点,该是位学姐。
她穿着黄色印花裙子,怀里抱一本《傲慢与偏见》。
“他呀,是B大的学生会主席,今天是二辩。”她侧着头,微微一笑。她快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拉住林瀚臣的衣袖,把他往墙边拽了拽
“他们不让我进去。”她等了一会儿,见林瀚臣没有接话,便指了指站岗的执勤,又看向林瀚臣手里的工作证,“能麻烦你进去帮我问问吗?拜托——”
林瀚臣快速的移开目光,然后又移回来。他不敢去看那女孩漂亮的深褐色眸子,就只能盯着她左侧的眉尖。
“好吧,那我进去瞧瞧。”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稍小了一些,“……我等会儿出来找你。”
女生的眉眼舒展开来:“谢谢你。”
林瀚臣逃也般的进了后门。
他从走廊快步的往里走,依次过了会客厅、服装间、道具间、杂物室、化妆间,直到进了后台的准备区域,才觉得自己的心跳慢慢恢复了过来。
正如唐菀的安排,这块大约四十个平米的后台区域内共有三列桌子,分属三个辩论队。
约莫十几个带着工作证的人都挤在后台内忙活。一群人来回快步穿梭,一边又要小心避开地上密密麻麻的电线,更让整个地方显得拥挤,甚至带动着气氛都变得躁乱起来。
林瀚臣匆匆扫视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圆盘钟表:已经快要两点五十了。
这个时间,辩手们基本都算是到齐了。三支队伍各自聚在一起,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柳阳主席是哪位?”林瀚臣隔着B大的桌子喊,“外面有人找他。”
围在一起的四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他。坐在最尾的那人看了他两秒,然后道:“柳阳刚刚出去,你等会再来找吧。”
林瀚臣道:“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挺着急的。你们要是能联系到柳阳,就让他快点过——”
“什么女孩子?”另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突然打断他,接嘴道,“是哪一个?”
林瀚臣微微愣住:那女孩儿并没有告诉他,她叫什么名字。
“穿着黄裙子。”他最后这样说,“披肩发,黑金边圆框眼镜。”
那几个人一下子就开始挤眉弄眼了。
见林瀚臣没反应过来,他们干脆一起哄笑起来。
“那个啊,可不是普通女孩子!”第一个搭话的男生朝他笑道,“那可是我们的嫂子!”
林瀚臣一下子就傻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只道:“她在门口,你们谁去带她进来吧。”
李文澜在位于后台西侧的设备房里盯着工作,看见他便招手示意。
趁着林瀚臣走近,李文澜从堆得满满当当的的桌子上开始翻腾,最后找出一袋苏打饼干撕开,自己拿了一片咬在嘴里,然后递给林瀚臣。
“我这会儿和李开都有急事,要去广播室找一趟主席。”他皱住眉,停顿了一下,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蹲下身拨拉了几下音响侧面的几个钮键。
“我会尽量在比赛前回来。”他一边起身,一边道,“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一个人盯着后台。这张表单上的内容我已经对到第十四条了,你把剩下的搞定,然后门关上——也不用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开都是广播部的部长,这次的设备主要由他负责。
“放心吧。”林瀚臣接过饼干笑道,“十几分钟的时间,出不了岔子。”
李文澜点点头,又嘱咐了两句,便把东西交给了他。李开都站在设备房的门口等他,前者朝林瀚臣点了点头,便和李文澜一起走了。
林瀚臣照着核对了一遍设备,还未结束,便听到外面突然安静了一下,借着就是主持人的声音传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巧是两点整。
林瀚臣迅速地搞定剩下的工作,然后退出设备房,同时顺手掩上门。他搬了把椅子,走过连接后台和台上的小过道,坐在了帷幕的侧面去看。
辩论双方是Q大与R大,论题是个时下热点:“二胎,利or蔽”。
这可算不上一个难问题,对他而言。
林瀚臣想,如果让他做弟弟,说不定还有戏。但要是让他去照顾一个爱哭鬼?
他宁愿去学数学。
Q大一辩立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林瀚臣本在低头玩手机,这会儿不由得抬头仔细去瞧,就发现Q大的一辩正在拍打手中的话筒。林瀚臣皱起眉正要说话,就见站在他身旁的广播部部员拿着备用话筒走上台去了。
“又是这问题?”林瀚臣从椅子上站起身,问周围其他人道,“上次比赛也是,不是特意说了让你们去修吗?”
旁边扎着马尾的矮个子女孩抬起头瞧了他一眼,然后移回视线,似带着些轻蔑的道:“这些都是前天刚出去买的新货,肯定不是话筒的问题。”
林瀚臣被她的语气弄的冷笑起来,正要再问,却被台上话筒发出的一声尖锐声音打断,仿佛细长的指甲狠狠滑过黑板。
“嘶——”林瀚臣长嘶了一口气,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定睛去看,见台上好几个人也都是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剩下的几个人虽不如前者夸张,却也都是一脸嫌恶。
他皱起眉思索片刻,心下立刻涌起不详的预感。他拨开从后面围上来的人群,慌慌张张地向后台的操作室跑去。
“嘭!”
“嗞嘎——”
林瀚臣还未来得及穿过隔音墙,就见一个移动迅速的,及腰高的黑色物件——一张桌子,他认出来——直直的从前方侧面划过来,伴着刺耳的巨响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接着他又听到隔音墙的另一面传来的谩骂声,下一秒,两个扭打着的人形突然就从侧面直直的撞上他面前的桌子:一个紧抓住对方的头发,另一个则下死手的掐着前一个的喉咙。
林瀚臣骂了一句脏话的功夫,还未消化过来,就又见两个人高马大的也从他的视觉死角里拥了出来。二人各抱住一个胳膊,费劲地把那两个正扭打着的人分开。
林瀚臣一边注意避开其中一人的飞来一脚,一边骂娘着把桌子推出去。直到出了角落,林瀚臣才发现自己的视野开阔了起来。
将近十几个人聚在这片逼仄的区域里。四处的桌子被横七竖八得摆着,地上满是A4纸和水瓶子。而刚刚打架的两个人,这会儿虽依旧互相骂着,但好在已经被分开了。
再仔细去看,林瀚臣就诧异地认出其中高个子的那一个。于树还是虎背熊腰的样子,但鼻梁上常架着的那一副粗框眼镜却不见了去向,下巴上更是挂了一块骇人的青紫。他此时眼眶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哪还像是当时那个偷懒怕事的理科男。
再看另一人,却是瘦瘦弱弱的活像一个高中生:他半长的头发被不知是谁抓的乱糟糟,看不出原来的发型;眉眼虽长得清秀,但那张嘴里骂人实在难听,再加上这会儿手脚乱舞,就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了。
林瀚臣因知道这边隔音墙的效果好,倒是不害怕他们骂架的声音传到台上去。只是——他匆匆扫了一眼地上被拔断了的那几根电线,瞬间就明白了台上话筒出问题的原因。
他心里缓缓升起烦躁的情绪,接着就是**和不知所措。
他一向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拥护者,对劝架一事一窍不通,但如今李文澜不在,这事儿就又非他来做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佯装焦躁的吆喝道:“借过、借过。”他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挤出去,两只胳膊张开挥舞着挡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
“哥儿们,哥儿们……”他用双手做出“请冷静”的手势,试图先稳住于树,“什么事情,先跟我说说行吗?好哥儿们!你也不想让我难做不是?先不打架——”
“放屁!你看看他都说的什么话?能忍住你就是个**!”于树朝着他大吼,眼眶里甚至布满了一条条狰狞的血丝,“林瀚臣,来来来,你评评理,这毛球娃娃说的那一句是人话?”
他的话音未止,就被另一头的“毛球娃娃”大骂着吼断:“*****说谁是毛头娃娃?老子借你十个胆你再用你的狗嘴说一遍?”他大力的挣扎着,一边狠狠的踹了一旁抓住他的人一脚,“都***给老子滚开——”
“今天不教训****的姓倒过来写!”于树怒骂一声,眼见着就也要冲上去。林瀚臣连忙手脚并用的抱住他:“于树!冷静、冷静——!”
下一秒突然的,林瀚臣就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一凉。未及他反应,就只觉脑后一阵冷风扫过,接着就是狠的一下闷痛,只见得眼前全是明晃晃的光晕。
他只来得及最后大喊了一声,便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林瀚臣再醒来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的后脑袋上是一片冰凉,四肢却浑没有知觉。
一瞬间他的大脑里飞速闪过无数电影里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可怖图片。他紧紧地闭住眼睛,刹那间几乎接受了自己已经是个植物人的可能性。
像是有一只枯瘦的手牢牢的握住他的心脏,向着地下拽去。
“嘶——”
直到他的大腿因疼痛而抽动了一下,林瀚臣这才仿佛惊醒,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在狠狠的掐住自己腿侧的嫩肉。
他抱着烈士赴死的慨然睁开了眼睛。
这里应该是属于后台的化妆间。
“你们快来,他好像醒了!”
林瀚臣先是感到眩晕,等到过了约莫十几秒钟,他的双眼才算是真正对焦了。
他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人脸:正是先前,令他惊为天人的B大学姐。
“你晕了有十几分钟了,”林瀚臣听到她用柔和的声音道,“我看了你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
林瀚臣迟疑了好几秒,才慢慢理解了她说话的意思。他一边敷衍的应了一声,却更像是轻轻的呻吟声,一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伤处,却没有料想中血液的黏腻触感。
只有一股瘆人的寒气——是一个冰袋。
“瀚臣。”夜中景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林瀚臣转头去看,见他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正一起快步进门来。
“感觉怎么样?”夜中景凑过来半蹲下身与他平视,神情严肃道,“晕吗?还是疼?”
林瀚臣顺手接过那位B大学姐递来的冰袋,致了声谢后,便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闻夜中景言,他又闭上眼睛去感受,这才发现等到最开始的晕眩过去后,除去自己的头皮依旧被冻的毫无知觉外,倒也没什么其他不适。
“好多了。”于是他点点头,这样道。
夜中景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人。
“这位是B大的柳阳,柳主席。”夜中景微微侧身向他轻声介绍,“也是这次B大辩论队的二辩。”
林瀚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一边佯装起身,随即意料之中的被柳阳按住身子。后者的模样长得剑眉星目,颇是俊朗,即使是和夜中景站在一起,气质竟也是不相上下。
“实在是对不住你。”柳阳俯身来和他保持同一高度,边致歉道,“陆育不懂事,这件事情要怪就怪我,没看住他,让他乱跑到了这里。”
夜中景补充道:“陆育就是前面……”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房间的另一个与他相隔最远的角落。
林瀚臣就着他的手势去看,就见一个孤零零的少年坐在那里:正是之前和于树打架的那个“毛球娃娃”。
柳阳轻咳了一声,看得出来有些尴尬。
他压低嗓音又道:“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情的责任都在我们,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如果你感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或者你也可以把相关费用寄给我,这样我就可以替你支付,也算是我的一点诚意。”
“——没有关系。”林瀚臣快速地打断他,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努力克制着那一阵阵的反感和恶心在他的胃里翻滚,一边装出理解和善的样子来:“我很好,没有关系。”
夜中景随意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柳阳宽慰的笑了道:“我说吧,瀚臣是很大度的。柳主席就不要太过自责了。”
柳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扫,然后点了点头。他移过目光,竟是看向站在林瀚臣身后的学姐。继而未等林瀚臣扭头去看,柳阳便先一步的和那B大学姐一起,朝着陆育的方向走过去了。
夜中景这才把自己的手葱林瀚臣的肩膀上移开。
等二人离得稍远些,他才从身侧拉过一把闲置椅子,坐在了林瀚臣旁边。夜中景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会儿低低的假咳了一声,然后便压低声音向他解释道:“那个女生是陆泠,B大物理系的,是柳阳的女朋友,也是陆育的姐姐。”
林瀚臣感到自己后脑勺又开始疼了。他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冰袋,小心的敷着,一边“嗯嗯”的应了一声。
夜中景沉默片刻,又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陆育从小就是躁郁症……”他轻叹一声,“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奈何?实在让我愧疚,这次怕是没办法给你讨回公道了。”
林瀚臣一怔,未理会他的后半句话,只是微抬起头问道:“躁郁症?”
“时而狂躁症,时而抑郁症。”夜中景快速的低声说完,便站起身。林瀚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柳阳已快步走过来,离着一步远的地方跟着陆育。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育和他虽称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仇人”,但林瀚臣此时却绝对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上前给他一顿老拳。
柳阳站直身子假咳了两声,一边朝着陆育使眼色。约莫过了十几秒后,陆育才不情不愿的上前,道歉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对不起。”
林瀚臣克制着自己的怒气,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他努力的冷笑,“没关系。”
夜中景长舒了一口气,站在一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件事情就算就此揭过了罢。”
柳阳和夜中景站在一起,又低声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便准备告辞。前者临走前还是执意留了自己的电话给林瀚臣,再三叮嘱他要去医院做检查,然后才带着陆育离开房间。
夜中景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然后折返回来。
“我让李文澜去后台那边盯着了。”他叹了口气,又关心道,“你是在这里休息,还是回家?需要我替你叫一辆的士吗?”
林瀚臣这才意识到,外面的辩论赛应该还在进行中。
“那我不用再……”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夜中景佯怒的打断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就那么像压榨劳动力的老地主?”他又缓和的笑了打趣道,“你这个呀,算工伤。’不畏暴力,挺身而出’,我该给你表彰的。”
林瀚臣笑出声来。他这会儿虽不再觉得有多么疼,只是却也还是头晕的厉害,索性就也不再强撑,只笑了应一句,便由着夜中景步送他从后门出去。
“对了主席,于树呢?”
本着难兄难弟间的人道主义,林瀚臣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口——夜中景和叶墨虽不和,却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小小纪检部部员身上吧,“我那会儿就见他已挂了彩,恐怕伤的不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晕着的那会儿,叶墨过来接他了。听说是带他去校门口的那家诊所了。”夜中景道,“他就是下巴上挂了一块,看着吓人,实际上还没你严重。”
林瀚臣点点头,一边细细咀嚼着“没你严重”这四个字。慢慢的,只觉的一股寒气开始攀着他的脊柱向上爬,只留下心里面的一片漠然。
再也没了攀谈的兴致。
【17】针锋
“主席,林瀚臣来了。”
林瀚臣跟着燕慕清的后面进了办公室,就看到马倩瑶和李文澜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打了个招呼,便见夜中景向他致意,后者边问燕慕清道:“讲过情况了?”
燕慕清道:“两件事都提过了。”
夜中景和李文澜对视一眼,看向林瀚臣:“你怎么看?”
“纪检部这次在辩论赛上的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林瀚臣冷静道,“一来可以突出展现主席团的公平公正,让其他部门心服口服;二来也是起个警示作用,给纪检部敲敲警钟。”
“其三也可以给这一届的新人杀鸡儆猴。”马倩瑶如此接道,颇有愤愤之意。她见林瀚臣似有疑惑,就又补道:“你是没见在辩论赛上,纪检部有个叫卓不群的,嚣张的不得了。”
夜中景点点头:“这也是我的意思。”
他顿了片刻,“现在的问题主要是从哪里下手。我的想法是直接先提叶墨识人不明,指导不力。但文澜却觉得这样太不给面子,会弄得大家不好看。”
“我赞同主席。”林瀚臣道,“这件事情是明摆着的,提不提都是心知肚明。”
李文澜摇头道:“话虽如此说,但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不挑破这层窗户纸,才是站在道德高地。就算之后对待具体事情处理的严厉些,大多数人记得的也还会是主席的这份体贴。”
“——但监委恰巧有一份记录,这个于树之前就有过失职记录。”马倩瑶在一旁道,“那次最后是纪检部内部解决,但当时的知情人还是很多的。我觉得这一次干脆事归事,人归人,我们还是可以借此机会旧事重提,再说叶墨作为部长的失职。”
林瀚臣心里一跳,心里明白马倩瑶说的是上次查宿舍的事情:好在他上次就已经用于树当挡箭牌把自己拾掇干净了,这火最终也烧不到他这儿来。
“我还是建议暂放一条生路。”李文澜沉吟片刻,续道,“于树辩论赛那天恰巧忘了带工作证。我们不如直接顺水推舟,就只说他先前已被辞退了,这次也是趁着管事的不在,浑水摸鱼进去的。如此既能撇清叶墨,卖个人情;又能起到敲打的作用。”
林瀚臣初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夜中景沉默片刻蓦地笑起来,后者道:“还是你性格和顺,即如此,便看在你的面子上吧。”他又对马倩瑶道,“这件事情我不便出面,你今天下午拿着那份于树的记录去找叶墨,给他说清楚情况,也听听对方的意思。”
马倩瑶微蹙起眉,似乎想问句什么。但林瀚臣瞅了她半天,最后也仅是见她应了一声,再无他言。夜中景又对林瀚臣道:“这件事情,等之后会上,你就不必提了。”他体贴的笑道,“你毕竟和叶墨有些交情,又是一向重情的人,就不必来淌这次了”
林瀚臣心道他才不是什么重情之人,只不过若是能远离这次,他也是乐意的,于是便免不了道谢两句。
“那主席的意思,这次打算给个什么处置?”马倩瑶又问到,“按李文澜说的,原本决定的处分,这下子肯定是没有了,但我们也不能白白的放过这次机会吧。”
“乱说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夜中景笑骂道,“把好端端的 ‘秉公执法’ 搞得像是地下活动一样。”
马倩瑶突然红了脸,她嗫嚅了一会儿才道:“是我用词不当,但、但就是那个意思嘛!”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夜中景安抚的对她笑道,“若按我说,索性借着这次,让纪检部裁员。”
林瀚臣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见燕慕清点头,在一旁接道:“的确。纪检部向来都有冗员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单独的部门,竟然占了学生会人数的三分之一,实在是荒谬夸张。而这一次辩论会上出现的问题,看似是意外,实际上却是纪检部里良莠不齐这一问题的综合体现。”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瀚臣不动声色的观察其他人,心里头波涛汹涌,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夜中景之前退步退的那么爽快。
学生会中一向是叶夜二人平分秋色。夜中景虽占着监委和秘书处,看似棋高一着,但无奈纪检部——并着体育部和文艺部——的人数却是远超夜中景这边。故而许多时候,若没有叶墨的首肯,夜中景想在学生会里做事,也是施展不开手脚的。
如今夜中景盘算着借这次机会要求纪检部裁员,无疑就是要对这种平衡出手了。
——他就是算准了裁员之后定然人心惶惶,唯有叶墨才能镇住局势。
马倩瑶率先表态打破了沉默:“我同意。”她顿了顿,“ ‘留住人才,去除冗员’, 这一剂药永远是稳定团队的良方。”
夜中景向她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李文澜。后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道,“主席说的当然有道理。只是……”
“叶部长一向明事理,肯定也能理解主席的苦心。”燕慕清轻声道,“倒也不用太担心。”
夜中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但毒瘤一日不除,恐后患无穷啊。”
“那也好吧。”李文澜沉默了一会儿,又补道,“只是这一次,一定要从细致处着手。”
夜中景笑起来:“自然。”他又看向林瀚臣:“瀚臣的意思呢?”
四个人四双眼睛都看向他,林瀚臣暗暗咬住牙。
他该是高兴的。他想。
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倒是和李文澜学长的想法相近。”他尽量委婉的道,“操之过急,恐怕适得其反。”
夜中景示意他说下去。
林瀚臣道:“有一必然有二。依我看,不如这次就只给个警醒,最后还是把处置落在他个人的身上。等到下一次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再做裁员,也算是有理有据。如此,倒就不至于显得我们对纪检部太苛刻,免受口舌。”
燕慕清摇头道:“叶墨性格很谨慎,像这样的情形,哪还会有第二次?”
“我倒是觉得,下一周就是监委的竞选。”林瀚臣顿了顿,“这关节上,就算也部长能稳住纪检部不乱,但人事上如此大的变动,恐怕也还是难免惹的人心慌。”
燕慕清看了夜中景一眼,没有搭话。后者沉默着思量了一会儿,方道:“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林瀚臣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对着林瀚臣点了点头,示意他点到为止,“既然恰巧说到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的第二个事情,就是有关监委的竞选。”
夜中景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然后续道:“你们也都知道,监委的竞选流程和主席团这边的不大相同,是内部演讲的形式,只由一名团委辅导员把关。有人曾诟病,这是暗箱操作的温床;但也有人辩解,这是制衡拉帮结派的利剑。具体怎样怎样,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也不置可否。”他的唇角边荡起浅浅的笑意,“在座的都是我最依仗的几位。明人不说暗话,我接下来的这几句,就也单刀直入了。千言万语,其实也就最终落在三个字上……”
他拉长了语调,舌尖抵着齿床,轻巧道:“燕慕清。”
李文澜与马倩瑶一齐笑了起来,林翰臣愣怔了半秒,旋即也跟着笑,再瞅向燕慕清这个大主角,后者却反而是看起来不好意思,脸颊发红的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
“好了。”夜中景摆摆手示意玩笑到此为止,“这事呢说透了也就是如此。燕慕清现在算是剩余任期最长的监委成员了,若是真能选上,其一我们自己高兴;其二对整个学生会的稳定也有好处。”
监委的运作方式和其他部门不同:一向都是选调各部门佼佼者为监委助理,考察时间上不封顶,随时辞退,确保只有少数真正的能干事者才能赶上前辈空缺,得到正式任命。
除此外还有一点值得一提,与其他部门拼资历的情况不同,每名监委正式成员,包括监委长,在职时间只有一年,因而在监委长竞选的过程中,资历过长未必是件好事。
林瀚臣笑了接道:“监委的流动性一向强,这固然有益处,可以确保公正无私;但另一角度来看,这样的情况也容易造成青黄不接的尴尬场面。要是燕慕清这次成功,也是一种缓解,可以说是给学生会带来新的生机嘛。”
“瀚臣说了我想说的咯。”夜中景大笑起来,“堪称知己。”
“那主席的这位知己,”李文澜在一旁趁着夜中景笑意正浓,调侃林瀚臣道,“不知道又对这次竞选演讲有什么见解吗?”
林瀚臣笑起来。
前些天燕慕清就已经跟他明里暗里提过这件事情,虽没有仔细说过,但他这两日闲下来却也是在一直琢磨,最后的结论是这个监委长的位置非燕慕清莫属,而且啊,还一定要赢的光明正大:否则,给了谁,怎么给,他们的这位主席大人都会不乐意。
“我的意见是,给团委打报告,让他们派一位正职老师下来。”他徐徐道,“历次主席团换届,是要在德明堂里,当着数千师生的面来做竞选辩论的;秘书处和部门换届,也是要在全部学生会成员面前做辩论和演讲。只有监委长这一职位,仅凭着学生会高层的几票往往就会被决定下来——当然,考虑到这一工作的特殊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还是难免被那些不知情人诟病。”
李文澜似要打断他,却被夜中景摆摆手压住,后者只是对林瀚臣道:“你继续。”
林瀚臣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续道:“至于之所以要请老师嘛…… 这第一,自然是一种革新,于学生会的公平公正有助宜,又避免造成‘多数人暴政’;第二嘛——”林瀚臣朝着夜中景眨眨眼睛,“学生会里,还有比您更了解团委老师的人吗?”
屋子里沉默了几秒,旋即几人会心一笑。
演讲竞选从来都不是绝对公平的,尤其是当有一人大权独揽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更说不准了。
“瀚臣可称得上是智囊了。”夜中景站起来拍一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可不许推辞啊。”
林瀚臣笑起来:“求之不得。”
夜中景在第二天的下午召集了学生会高层开会,秘书处只去了唐莞和李文澜,林瀚臣资历不够,于是在宿舍里补觉打盹。
约摸傍晚的时候,燕慕清给他打电话说了最后结果:于树被学生会正式辞退,所属小组内所有成员各交一份五百字检查;叶墨记录留档,停职察看一个月,纪检部暂由几名副部联合商榷决定。
林瀚臣心里长舒一口气:没有裁员,就意味着这夜中景终究还是给纪检部留了一条生路。
他叹了口气应和道:“敲山震虎,理当如此。”他停了停,又问到,“那监委竞选的事情呢,怎么决定了?”
“主席请了学生处的卢波老师。”燕慕清在电话里答道。
林瀚臣在这边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了嬉笑的埋怨:“我又不认识哪个哪个,你就别卖关子了。”
“开学典礼上露过面的。”燕慕清笑起来的声音传过来,“是一位老教师了。”
这他怎么可能记得。
林瀚臣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应道:“老教师持重,是好事。”
夜中景对学生处的老师一向摸得清楚。R大的两茬师资,老的一批传统稳重,最善套路和场面话;新的一批则是野心勃勃,打的是创新力和亲和力的招牌。
若说年轻老师不按常理出牌,但这老教师却是各个清楚夜家的背景,更清楚夜燕两家的关系。再加上燕慕清本就练得一口好官话,要打动区区一个卢波,肯定不在话下。
他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燕慕清便找了个由头挂了电话。林瀚臣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下楼找些吃的。
他这两日一闲下来,便觉得有些皮肉发痒。要说这恋痛的怪癖就是烦人,几天尝不到疼的滋味就犯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是如今他定然是不能再去找叶墨了,于是也只能想着去网上筛筛,找个顺眼靠谱的。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找,却是人海茫茫再难有个尽头了。
我最后还是选择略过了拍,继续搞剧情~
我们隔壁楼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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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意外
林瀚臣在一周后接到了夜中景的电话。
这些日子秘书处清闲得很,除了整理一些陈年旧文件,便也没有其他事情。
监委选举是在星期四的晚上,燕慕清这天中午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说晚上请他吃饭,引得他发笑:这只小燕子啊,就算是成竹在胸也不该显露的这么明显吧。
人常说乐极生悲,诚不欺也。
果然出了变化。
林瀚臣一路向着智源楼小跑去,夜中景的电话打的太急太出乎意料,让他心里隐隐的惴惴不安:没人能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的监委长一职,竟然被一匹横冲直撞的黑马截走了。
黑马叫封萃,在监委转正刚刚满四个月,是当时从广播部里选调来的。这个封萃原本就背景清晰中立,进了监委后更是就事论事,左右不沾染,一向都是跟夜中景叶墨两边同时划清界限。人脉上更称不上长袖善舞,只不过是平庸的优秀。
至于今天早些时候的竞选,夜中景倒是没有在电话里细说,只让他吃过晚饭后去趟办公室。可这事儿一出,依照林翰臣的性子,又哪里还吃得下饭。他一个人在宿舍里左右踱步了一会儿,怎么想都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坐不住,匆匆掰了一大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后,就拿了外套向着智源楼赶过去了。
可他左思右想,也没预料到他这一赶,却是赶上了一出好戏。
夜中景在小办公室里训人,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林瀚臣站在外面正要敲门,就听里面“啪”的一声,接着就是“丢人”两个字,惊得他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这位主席大人一向和蔼亲切,如何会气成这副模样?
林瀚臣蹙起眉
还是选择侧了身子站在门旁,倾耳去听。
夜中景的声音这会儿似乎又被刻意压低了:“我有没有让你盯紧那边?越是事到临头,越是胸有成竹,越要稳,越要踏实。教给你的东西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煮熟的鸭子硬是飞了出去,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臊得慌!”
燕慕清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林瀚臣只隐隐听到“意外”、“不熟悉”等几个零星字眼,便又听夜中景又训斥道:“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一遇事就浮躁,没半点大将风度。别说你文澜学长,就连瀚臣和封萃都比你强。”
这话的语气就有点值让人揣摩了。
这听起来自然不像是上下级,更与朋友不同,反倒是字里字外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简直像是长辈训斥晚辈。
——还是很熟稔的那种
——有意思。
他一向只知道这两家关系匪浅,燕慕清自己也说是世交,可究竟是个怎么个世交法,林瀚臣心里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数。
夜中景在里头又道:“行了,我懒得与你废话。”他的声音平静了很多,“十八岁的人了,回去好好想想。下次还掉链子,你就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林瀚臣挑起了眉:他瞬间已脑补了无数场“不给面子”的大戏——别不是这一对儿,也还是主被吧。
他所有天马行空的猜度都被夜中景接下来的一句话宣布收尾:“把书桌收拾一下,外卖盒挪过来吃。瀚臣一会儿过来,你自己也想想该怎么说。”
林瀚臣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退回了楼道里,顺手还掩上了门。
他倏忽回想起,上次他和燕慕清一起去西山,在车上聊天时燕慕清还曾随意提过一句:他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好一段时间都是和夜中景住在一起的。
……住在一起?
林瀚臣“啧”了一声:他的父母也有至交好友,发小同窗更是不必说,但要问他有没有住进过别人家里……这还真没有过。
他在楼道里慢慢的踱步思索。
人与人的交往,大多数都要讲究一个分寸和尺度。你要维护对方在这段关系中的尊严,更要注意情感上的公平性,这才能够达到一个稳定的平衡。
古人言,忠言逆耳。可事实上呢,好朋友间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毫不顾忌的说出“忠言”呢?求同存异得过且过,才是正道。
——说到底,当今这个世道,除了父母外,真正出于好心训斥你的,又能有谁呢?
林瀚臣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回来。
就这个情况,想来定然是燕慕清从小就被寄养在夜中景家里,是被当作干儿子养着的。
质子。他的心里突然蹦出来这两个字。
林瀚臣顿时只觉得身上铺了一层冷汗,正要再往深处想,却突然听到楼道的另一头有人叫他名字。他转头一瞧,原是李文澜到了。
我突然觉得可能有些小问题……
很明显,这篇文都是林瀚臣的视角,各种分析也是林瀚臣自己一个人认定的主观事实。为了文章顺畅,自然大部分的分析内容都是正确的
但是!!!也有少部分有问题、有偏差的地方,一些林瀚臣自己没有抓住的点【目前较明显的,林瀚臣分析里的错误已经出现了两个】
一言以蔽之,诸君可以被林瀚臣主观引导,但不能认定他的所有分析都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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