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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秦家小日常(父子,现代)[第2页]

作者:白水煮豆腐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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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几乎是大步跑着才勉强能跟上前面那个黑影。跑到城堡门口,他见黑猫终于停住了,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悄悄靠前,猫下了腰。就在他脚尖离地,飞扑过去的瞬间,就听吱的一声,大门开了。黑喵蹿进大门的同时,向晚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捂着鼻子,向晚痛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龇牙咧嘴的坐起来后,他才发现大门最下方有个指纹识别区域。
老天……什么啊,竟然给一只猫装了指纹识别系统方便它从正门进出!?
自认倒霉的走进别墅后,他发现那只猫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仰首挺胸似的望着他。
心里骂了声“小混蛋”,向晚拾级而上。原本他以为那只猫会在走廊里乱跑折腾他,谁知道黑猫直直往秦绍仁的书房跃去,最终停在了紧闭的房门前。
小混蛋呀,原来你也怕那只老混蛋……想着,向晚拧开了书房门。
房中一片阒寂,与他出去前别无二致。心中侥幸秦绍仁还没回来,向晚暗暗呼出口气走了进去。黑猫老实的跳上了写字台,就在向晚放松下来的瞬间,黑猫竟又从写字台上突然飞跃而起,向晚下意识的转身锁上了门。刚转身,他就看到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黑猫窝在他的臂弯中,惬意的撒着娇。
“啊……”像见了鬼一样猛地往后跌了一步。向晚指着秦绍仁,又惊又惧道:“你你你……”
秦绍仁看都没看向晚一眼,只是微微低头,轻轻挠着黑猫的脖子。
黑猫显摆似的眯着眼瞥了向晚一下,然后就闭上眼,极为享受的任秦绍仁逗弄。
这时,向晚才惊讶的发现,这件书房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一倍,两米多高的大书柜横在半截,愣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书房分成了两半,如果不是秦绍仁忽然从书柜边出现,他还察觉不到这书房竟还有另一半。
“这么晚去哪了?”
声音轻描淡写的传了过来。
“去散了个步。”说着,向晚就往门边小步移动。反正秦绍仁没有看到是他把黑猫弄跑的,更没有看到是他把黑猫送回来的,就可以当完全没有那回事。
挠着挠着,秦绍仁抬起了黑猫的爪子。
再次见到那锋利的爪子,联想到自己的惨痛经历,向晚一个激灵。
见秦绍仁嘴角上扬,黑猫“喵呜”了一声,两只爪子自动并在了一起。
向晚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猫会不会作揖他不知道,但是眼前这黑猫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求饶的可怜兮兮相,看了会儿,向晚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被抛出去的瞬间,黑猫一跃而上,不知去了哪,向晚知道那小混蛋一定是灰溜溜的磨爪子去了。
总算是替他出了口气!
向晚正开心着,就见秦绍仁含笑看他。
将僵在脸上的笑意迅速收了起来,向晚有些心虚:“干、干嘛?”
秦绍仁没有丝毫恼意,不动如山的站着,向晚的喉结动了动,恨不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赶紧咽下去。
见秦绍仁嘴边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向晚顿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了起来,等他缓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秦绍仁身上。
“阿晚——”
厚重的音色富有节律的捶打在骨膜上,气流随着话语温润而又霸道的吐在耳畔,向晚身子一僵,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只觉得口袋一轻。
秦绍仁从中拎出一条死鱼,笑道:“散个步带的东西还挺全和……”一扬手,死鱼分毫不差的被掷进了文件垃圾筒。垃圾筒在突如其来的作用力下晃了几晃。
向晚的身子也跟着晃了几晃。
他用力推了秦绍仁一把,站直了。
“去那边趴着。”
后退了一步,向晚咬牙道:“我不——”
秦绍仁既不着急也不生气,一如既往的淡笑着。
向晚猛地又退后了一大步。
“秦绍仁,我不会过去的。”见秦绍仁不为所动,向晚几乎是嚷了一句:“我都说了我就是去散步不是去抓猫,你怎么还……”
闻声,秦绍仁笑了,向晚猝然捂住嘴。这破舌头,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秦……”见怎样都不奏效,向晚索性一横心,“你以为我会怕你?”鼓起勇气,向晚强撑着冷笑了一声,“可笑。”
“哦?”秦绍仁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
“我才不怕你——你这老混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听到这话秦绍仁忽然很开怀的笑出了声,向晚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下陡然升起,渐渐浸入四肢百骸。他真的有些怕了……
“你、你走私贩毒……”向晚哆嗦着往后退。
“你看见了?”
“你、你杀人如麻……”
“还真没有。”
“你、你心狠手辣……”
“凑合吧。”
秦绍仁话音刚落,向晚咚的一声,后背撞在了墙上,他紧贴着墙,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用力按住。眼睁睁看着秦绍仁慢慢走近,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如龙卷风般向他席卷过来。
不管怎么挣扎,裤子还是被褪到了脚跟。
趴在秦绍仁的膝盖上,向晚不停扭动,两条修长的腿就像被剥了皮的小白葱,不老实的胡乱踹着。
每动一下,屁股就在力道的牵动下撅得更高。白白的臀肉上还留有刚刚被抽过的痕迹,红肿的檩子还没消退。在那些交错的红檩子中有三道血痕格外显眼,衬得周边白色的肉宛若刚从锅里捞出来的嫩豆腐。
避开那些伤痕密集的区域,第一下结结实实拍在了臀腿交界处。
“啊……秦绍仁,你没有长辈风度!”嚷着,向晚的脸立刻涨红了。
连续三下都压在同一个地方。
“你心狠手辣——”
“你冷酷无情——”
“你——”
不管怎么口不择言,秦绍仁好像都不动怒似的一副乐得包容的样子,身后的痛苦却是有增无减。过了会儿,向晚已经没力气挣扎了,蔫蔫的趴在了秦绍仁腿上。
“疼、啊疼……”抓着秦绍仁的裤子,手心都是汗水,向晚几乎要把头埋进他的大腿里。
原本白花花的肉这时红得好像新鲜出锅一样,上面还交纵着像是被网格烤过的焦红痕迹。
抬臂捞起向晚,秦绍仁正好开口,就听他道:“我没动你的猫一根毛,它又回来了,你至于……打得这么狠么。”向晚低着头,推开秦绍仁的胳膊。
见向晚犯了脾气,秦绍仁也没说什么,让他在沙发上趴好,自己出去了。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冰袋和一个U盘。
刚走进,就听见了微微的鼾声。腰带没系,裤子松松垮垮跨在腰间,见向晚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秦绍仁没喊醒他,将东西放到一边上,弯腰抱起了他。
男人一直等在走廊中,他想替江离求情。这时,他见秦绍仁远远走了过来。
看见窝在他怀里安静睡着的向晚,男人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他跟了秦绍仁这么多年,这样破天荒的场景可是第一见。秦绍仁什么时候这样抱过一个人?
向晚虽然看上去单薄,可身上结实怕也不轻,城堡偌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回去,这样一路抱着,秦绍仁的胳膊怕是吃不消。想着,男人走上前。
看到男人,秦绍仁并没多予理睬,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脚步没停。
男人恭敬的低下头,打消了想接过向晚的念头,任何求情的话也都再不敢多说。
舒服的翻了个身,向晚忽然睁开眼睛,呲着牙忙又翻了回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趴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软缎被子,格外舒适。
什么时候睡着了……抓抓头,他转头看看,这已经不再是秦绍仁的书房了。想着,他偏过头,正想再睡就看见床头有一双眼睛迫人的盯着他。
一抖。向晚才看清是秦绍仁那只黑猫。
黑猫瞥了向晚一眼,抬起了光秃秃的前爪。就在向晚下意识要做抵抗时,黑猫已经跃了过去。抬起前腿,踩着向晚的屁股,跳下了床。
“啊!”向晚痛呼了一声。正要反手抓它,就见它已经跃到了门边。
似是挑衅的回看了一眼,黑猫昂首挺胸的从门缝钻了出去。
十八、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时,秦重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合的窗帘。
远处的大海瞬间映入眼帘。
蔚蓝的海面波涛平静,依稀可见海天尽头几座无名岛屿的剪影。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了。
事故后侥幸逃生的第二个月。如果不是白千钧暗中让人帮他,或许他早就被炸成了碎片。
披上衣服,秦重打开房门,乘电梯上了楼。
这间酒楼是白千钧名下的产业,他可以在这里随意行动。
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个多月来医生一直不许他运动,这刻来到酒店顶楼的露天泳池,他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在水里游了一会儿,他隐约看见泳池边有人。探出水面,才发现白烨在泳池边。
白烨坐在轮椅上,正对他微微笑着。
“早,秦哥。”
“早,小烨。”说着,秦重从泳池中出来。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干净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渍。
秦重只穿了一条泳裤,露出一身堪称完美的男性身躯。肌肉恰到好处的隆起着,线条十分流畅,勾勒出一条条完美的弧度。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完美的身躯上会充斥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尤其是背后那块巨大的疤痕,触目惊心。
白烨知道这是爆炸后留下的伤痕,虽然有人出现帮了秦重但当时时间太短,加之车身爆炸的威力极大,秦重还是首当其冲受了重伤。他按照白千钧的吩咐来到这里治病后不久,秦重就被送到了这里养伤。
不过一会儿,秦重就穿上了平素习惯穿着的西装,推着轮椅,送白烨下楼了。他心里清楚白烨也想游泳,每天看着这蔚蓝的海水、清透见底的泳池却不能纵身下去,对白烨来说也是一种痛苦。自从到这里治病后,也不知道那些人开发了些什么药,白烨的病情虽然得到了部分控制,可带来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起先,白烨只是偶有药物反应,到了现在,他不得不经常乘坐轮椅,只要站久一点,腿就疼得受不了,更不要说走长路了。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秦重按下了16楼的按钮。
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人,秦重道:“小烨,那次强行带你走的事,是秦哥不好。对不起。”
“没关系。”白烨笑笑,宽慰他道:“爸多少跟我说过一些原委,爸都不介意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
“我会回去向董事长请罪的。”秦重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过的话。如果真是他误会了白千钧,日后他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我下周就回平海。”秦重说完,电梯门打开了。回到房中,白烨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小烨?”
“哥,我没事,你去吃早餐吧。”白烨走到写字台边,打开了电脑。“麻烦让他们把轮椅推出去,我不想让爸看见它。”说着,白烨转身坐在了写字台前的皮椅上。
秦重知道这电脑屏幕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可动屏,视频通话过程中,白烨为了让白千钧放心,一定会在这间房中走动拿些东西给他看的。所以,轮椅不能留在房间里。
默默将轮椅推出去后,秦重轻轻叹了口气。
十几分钟后,他听到房中有动静。
推开房门,就见白烨扶着写字台勉强站着。而电脑已经关了。看来通话结束了。
“小烨。”快步走了过去,扶住白烨,见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双腿抖得厉害,秦重说了句:“我去喊医生。”然后就要立即出去推轮椅。
“秦哥。”
听见白烨喊自己,秦重又停住了脚步。
“爸见我恢复的不错,很开心。”说着,白烨微低下头,似乎也跟着笑了一下,“难得看他开心一次。”
“这些年董事长确实难得开怀一次。”秦重说着,见白烨脸侧滑下的汗珠越滚越大,心里越发酸楚。
吃完早餐,向晚才从楼上下来。昨天被打的地方还隐约疼着,一走路就扯得两条腿都跟着疼了起来。一步一挪,他几乎是横着身子走下了楼梯。
“少爷,您怎么下来了。”见向晚下楼了,管家忙走上前。
“秦绍仁呢?”
“老板一早就出去了。”说到这,管家忽然想起来秦绍仁早上交代的事情,又继续说:“早上老板说,下周和您一块回国。”
睡了一觉,昨晚的不愉快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听说下周要回国,向晚没说什么,准备到外面看看。昨天来时已经是旁晚,他根本没来及仔细看过附近的景色。城堡内虽好,可一直在里面待着也挺无聊的。
不管管家同不同意,他还是出去了。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人跪在大门外不远处的洋灰地上。那人微垂着头,因此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到惨白的嘴唇,一条手臂仿佛被折断了般软软的垂在体侧,人看上去似乎要虚脱了。
话说既然小白老白会出现,白子安也还没结局,大家想不想看到他啊?
压根没想到城堡外会跪着个人,快步走过去后向晚才看到这人是,是昨晚带他去书房的那个人,好像是叫江离。想到这,向晚忙要扶他起来。
感觉有人拉自己,江离抬起了头。
一看到江离的脸,向晚着实吃了一惊。
这张脸哪还有半点人色,原本精致利索的短发也早已被汗水浸湿,无力的趴在额前脸侧。如果不是见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眼前这人同昨晚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联系起来。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已经在这跪了一晚上。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衬衣,向晚像是还能回想起昨夜的寒冷似的,轻轻打了个寒战。
“快点起来。”见根本拉不起江离,又见他的双眼无神,目光也有片刻涣散,向晚皱起了眉,“又是秦绍仁那家伙……”
一听秦绍仁的名字,江离的眼中像是迸出了一丝光泽,不过看到向晚的脸,很快,那抹光亮消失了,他又垂下了头。
江离的体魄远远超出了向晚的想象。本以为他这样跪了一晚上,胳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折断了,应该很虚弱才对,可向晚发现自己根本拉不起他,准确的说,或许是他不想起来,更不敢起来。
“犯了什么错要这样……”盯着江离那软塌塌的手臂,向晚愤愤不平的攥了攥拳。见江离似乎苦笑了一下,向晚弯下腰,试图将他托抱起来。
可不管怎么用力,江离的膝盖都不曾离开地面分毫。
暗想自己也是警队里格斗的一把好手,如今,怎么竟拽不起个几近虚脱的人。随便一个手下就有这样的体能,秦绍仁有那么多手下,如果个个都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较着劲,向晚鼻尖也渐渐渗出了汗珠。
“再不去医院,你这胳膊就真废了!”向晚气道。
“少爷……”
“少爷!”
听到身后有声音,向晚回过头,见不知从何处冒出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看样子也是秦绍仁的保镖。
“快帮我把他拽起来,带他去医院。”
见男人站着不动。向晚终于怒了,正要说话,就听男人说:“少爷,没有老板的点头他不能起来。他自己也不会起来的。”
不管向晚怎么说,男人都无动于衷,见向晚不解又悲悯的望着自己和地上的江离,男人道:“如果真想帮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继续这样。”
男人说的一板一眼,丝毫没有携带任何个人色彩似的,好像秦绍仁以这样的手段这样惩罚一个人是理所应当的。
真是疯了。
顺着林间的小路爬上另一处高一些的山坡时,向晚还沉浸在刚刚不佳的情绪中,无奈的小心揉了揉身后。屁股还有些疼,他不敢去碰,只能小心的揉了揉腰。
站在这块小山坡上,他才真正算是看清了这座城堡的格局。
这一看,实在让他吃惊不小。
就算是再没见过世面,他当警察也有一年多了,期间接触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眼界自然是开阔了不少。此刻,站在这,他决定重新评估一下秦绍仁的家底。
不说占地极广的城堡了,就说城堡周围那两个足有上千坪的草坪花园,就堪称价值惊人。还不算后面的停机坪。原来昨天他驾车转那一圈,根本只看城堡占地的一小角。城堡大门外一条约二十米宽的大路直通山下。大路边栽种的树木完全是与林子中不同的种类,虽然叫不上这些树的名字,但一看就知道它们极具观赏价值,恐怕是后来移栽过来的。不说这珍稀的品种,就说运送这些一人合抱粗细的树木到这所花的人力财力,就一定是一笔惊人的数目。
树木栽种的极是对称,茂盛的枝叶也修剪的无比整齐,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两排树沿着大路一直通下山,看上去真像是站得十分整齐笔直的两排卫兵。
想起山脚下那个牧场,向晚意识到,恐怕这座山整个都是秦绍仁的。
回到别墅时,见江离还在那一动不动的跪着,像个毫无生机的塑像,向晚也没再去试图让他起来,而是直接要去找秦绍仁。
拿上车钥匙后,向晚又改了主意。首先不知道去哪找秦绍仁,其次,这样过去找他,万一又被他胖揍一顿,实在是……想到这,向晚打消了去找秦绍仁的想法。看江离那副样子,恐怕就是喊来了医生他也不会答应,更不敢答应让医生给他看看胳膊的。
想着,向晚上了楼。他依稀仿佛好像记得,秦绍仁给过他一张零用钱的卡。
果然,还在。从钱包里摸到卡后,他抽了出来。
竟然是张黑卡!!
向晚一愣。之前他竟然都没注意秦绍仁给他的是一张黑卡。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黑卡,没有额度上限。据说这样的卡不接受申请,是银行主动邀请客户加入的,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卡主的“尊贵地位”。
不过秦绍人这样的身份,有多少张这样的卡也不奇怪…这雄厚到惊人的家底指不定是坑害了多少人才积累起来的呢。
将卡塞进钱夹,向晚下了楼。
既然跟秦绍仁这种人没理可讲,干脆就不讲理了。
见向晚拿了车钥匙要出门,管家忙问:“少爷,您想去哪?老板说……”
“秦绍仁问起来,你就告诉他——”向晚一脸根本不畏惧秦绍仁的神色,大大方方的说:“说我去败家了!”
说完,也不管管家是什么表情,潇洒的走出了城堡。
第【四】章被度娘吞了……申请恢复也失败了……



十九、
银灰色的柯尼塞格驰骋在山道上,勾勒出宛若流星闪过般的璀璨线条,握着方向盘,向晚开始琢磨第一站去哪败家好!
首先……加足马力,抓紧方向盘,向晚驾驶着这辆限量版的超级跑车在山道上飞转了好几圈才下山。这个时候就不能心疼油钱了,既然要败家,就要有败家的架势。
几乎是一路绕道,原本只需一个小时的路程,向晚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市区。
而城市的另一头。
威尔斯大酒店二十六楼,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恭敬的打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默默退到了一边。
听到脚步声,老板桌后的皮椅缓缓转了过来。
看见秦绍仁,肯塔图将刚削好的雪茄轻轻放下,瞥见他只带了一个保镖,肯塔图呵呵一笑,“秦先生好胆识,”随后伸手,道:“请坐。”
秦绍仁看也没看这房间中的四名武装齐全的保镖,目光淡淡扫过墙角那副出自自己之手的油画,微微一笑。
“看来肯塔图先生很满意我上次托人送来的礼物。”
闻言,肯塔图的身子先是轻轻一颤,随意哈哈笑道:“满意,非常满意。秦先生的心意我已经充分领略到了。”
分明已是剑拔弩张,可房中气氛平缓,表面上竟看不出一丝波澜。
秦绍仁轻轻勾起嘴角,“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谈生意了?”虽然是问话,可从容的陈述口气却没给眼前这人留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秦先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肯塔图嘿嘿一笑,虎目紧紧攫住秦绍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汉森的死我可以不计较,条件是你要退出墨西哥的毒品市场!”
秦绍仁只是看着面前有些沉不住气的肯塔图,片刻后淡笑道:“我今天来是想请你让出你在墨西哥的所有毒品份额。”
“笑话!”肯塔图的虎躯明显一颤,雪茄啪的一声在他粗壮的手指间断成了两截。“秦先生,你如此目中无人,就不怕你今天走不出这间酒店吗?”
秦绍仁的嘴角一弯,“我当然知道。”说着,抬手随意指了指窗户和门,“这周围的八把狙击枪自然不会让我走出这个房间。”
肯塔图眼中猛地闪过一件讶色,“好锐利的眼睛。既然你已经知道,还敢口出狂言?”
就在这时,秦绍仁手机震了。肯塔图一抬手,示意保镖们不要轻举妄动。
秦绍仁这时接了电话。
对方说话的过程中,起先秦绍仁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最后竟开怀一笑,一副倒想看看向晚要怎么败家的神色,秦绍仁宠溺道:“难得他这么有理想……”说着,他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含笑的目光落在了肯塔图的脸上,“让他去吧。把他身后的小尾巴悄悄做掉就是了。”说完,秦绍仁挂了电话。
电话挂掉的瞬间,肯塔图的脸色开始不自在了,后背微微离开座椅。
就在秦绍仁嘴角的笑意更深的时候,肯塔图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渐渐面如土色。
秦绍仁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安排的那些人的……
与此同时,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见秦绍仁毫不在意的笑着,还抬手示意他快接电话,肯塔图强作镇定,一把抄起电话,可还没等他问话,他就像吃了枪子儿一样,脸色比刚刚还难看百倍。
他的地盘、四大黄金地盘竟然就在刚刚被人火并掉了!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秦绍仁笑意未减的嘴角,又移动到他身后那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站着的保镖身上,原来,他之所以带这么少的人过来是因为他的手下全部去吞他的地盘了!
拳头愤怒的捶在桌上。
两秒钟后,肯塔图睁大了眼睛。
玻璃没碎,门没烂,秦绍仁并没被子弹打成筛子,竟然还好端端的、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肯塔图的背重重撞在了椅背上。
他的信心和勇气,已经在瞬间被击成了灰。
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肯塔图,秦绍仁慢慢站了起来。
“我今天并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淡笑着,秦绍仁道:“只是来通知你,你已经让出了你在墨西哥的全部毒品份额。”说完,秦绍仁转过身走到门边,“与其让你的保镖举枪瞄准我,还不如尽快让他们帮你解开你身上的定时装置。”说完,房门打开,秦绍仁笑着走了出去。
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停在了路边。
向晚从车上下来了。
也许是集中精力开了太久的车,向晚出了些汗,觉得有些热。
那么……就先去买些冰淇淋吧。
广场的大屏幕上正放着新闻速递:
“约半个小时前,金融家肯塔图先生自威尔斯大酒店坠楼身亡。警方已封锁现场,初步断定为自杀,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下面继续播报下一条新闻……”
背对着大屏幕,向晚操纵着不太熟练的英文边比划边说:“给我来两个。”掏出钱夹要付钱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四个吧!”皱了皱眉,向晚摆摆手,“十六个……NONONO!要三十二个。”他现在可是要败家的人!
掏出卡时,向晚忽然愣住了。密码是什么!?
好在冰淇淋要的多,足够他想一会儿的。
苦思半天,一道灵光闪过。生日!
对,秦绍仁好像说过是生日。
那么……老狐狸的生日是……
几秒钟后,向晚几乎要抱头撞进冰淇淋盒子里,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秦绍仁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虽然以卧底身份到秦绍仁身边前,局里做调查也给过他一份所谓的像模像样的资料,可是,读了资料他才发现,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秦绍仁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能指证他的蛛丝马迹给警察。里面只有一张他的影印照片,还是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辨认出他的五官,应该是从越缅的报纸上影印过来的,更不要说文件里会有关于秦绍仁的任何私人资料了。
后来…他当然也没关心过秦绍仁的生日是哪天了。
总不能自掏腰包败家吧!
就在向晚哭丧着脸,准备接过服务生费力装好的两大盒子冰淇淋时,他抱着随手试试的心态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竟然……竟然……成功了!
接过冰淇淋盒子,向晚也没空想密码怎么变成了自己的生日,总之,他现在的目的是要败家,好好败家、专心败家,败出高度、败出水平,必须要让那只伤天害理的老狐狸出点血!
将冰淇淋分给花园里玩耍的孩子后,向晚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拿出一个刚要吃,他就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先生,冰淇淋怎么卖?给我两个。”
就在向晚要转身时,他听见后面也有人喊他。
“卖冰淇淋的,这边也要。”
晕晕乎乎的把剩下的冰激凌卖了,捏着卖冰淇淋收到的钱,向晚分分钟要晕倒,这下可好,非但没败出去一分钱,反而还多挣了一美元!
看了眼傲然耸立在广场另一侧的大型购物中心,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这身行头,怎么着也得买身配得上那辆车的衣服吧。说走就走,想到了败家新点子,向晚大步向着购物中心前进。
换了一件又一件,换了一件又换了一件,直到试到第五套,向晚终于有些不愿意试了。男孩子的衣服本来花样就不多,都是那些基本款,加上他对这些又不讲究,所以买衣服对他来说是件挺折磨人的事。以前上学时天天穿校服,后来读了警校穿制服,再后来工作了还有警服,所以长这么大他还几乎从来没逛过街,能一口气试这么多件,也算是破天荒了。
这家店是世界顶尖品牌之一,见向晚进来后毫不含糊的开始一套套试衣服,服务员就知道这一定是个买主。
可向晚根本不熟悉品牌,在国内时从来不关注奢侈品牌,他只是看这间店离电梯近,正对着门口站着的服务员又长了一张东方人的脸,本着或许容易沟通的目的他才进来的。
此刻见服务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随时待命的样子,向晚抬手指着那一排的衣服,“这些衣服——”
我全要了!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这样跟土包子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就是败家也要优雅的败!
手指一歪,指回到自己刚刚试过的几件衣服上,“这些衣服,除了这件,我全不要。”
大喘气啊!结账时,服务员还嘟着个脸。
接过向晚递过来的卡,服务员立刻又恭敬了起来,温声细语道:“请您输入密码。”
坐回到车里,向晚开始苦思后面去哪败。
天知道,花钱这么容易的事情怎么突然变得像解方程式一样难了。
看了眼广场上那群悠闲的鸽子。
有了!
不如去买几千只鸽子。
可很快,向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几千只鸽子去哪买?而且,买了放在哪?城堡虽然够大,可养上几千只鸽子那还不乱套了。放在林子里,又不是合适的鸟类。
不如买上几百只鹦鹉、几百只猫头鹰……脑海中像是掀起一场风暴,无数念头一闪而过。想到最后,几百只鳄鱼都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太不靠谱了!还不如买几百只哈士奇,带出去溜时多威风。
最后,一想到秦绍仁养着的那只该死的小混蛋,他又决定不养了。万一万一几百只哈士奇被那只黑猫驯服那可真真是一件恐怖到极致的事情,虽然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不如就重新给这辆超级跑车再改装一下吧。
这一改装折合成人民币怎么也要几百万吧。好主意。
想着,向晚就开动了车子。可开着开着,他意识到这辆车子已经是2014最新改装版了,再改只能往低了改,不可能往高改了。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买房产、买地皮、创办慈善机构?这些不是靠这张卡能办的,况且里面又都是不义之财,那么唯一能做的……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一家赌场外。
“给我换——五十万,不,一百万美元的筹码。”把卡递过去,向晚大步进了VIP包厢。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向晚拎着两个箱子出来了。
运气竟是出了奇的好……
他只买了一百万的筹码,没想到最后赢了三百万出来。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翻倍的堆起来,他真怕再坐下去越赢越多最后出不来了,就赶紧跑了。
没有国际账户没办法把钱打进去,只能取现。将箱子放在副驾驶座上,向晚决定一定要把赢了的这些钱败进去再回家。
车门再打开时,向晚望着面前这堪称宏伟的建筑啧啧称叹。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级的、一流的赌场啊!
在里面耗了将近三个小时,向晚终于觉得屁股坐痛了。
趁着去卫生间的功夫,他重新在脑子里算了笔账。
这回运气就没在上一家好了,刚刚在桌上输了不少,不过没关系,目的就是为了败家!可算来算去,向晚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不仅没败进去钱,反而还多挣了五十万美元。
要想把这五十万输进去再输更多,恐怕还要多花些时间,不过向晚觉得有些累了,新鲜归新鲜,可他并不太喜欢赌场这种地方。
就在他拐过走廊时,突然撞在了一位侍者身上。咣当一声,酒杯应声倒了,醇红的酒瞬间洒了他一身。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侍者边用手绢拼命擦着酒渍,边不住道歉。
“没关系……等等,你喊我什么?”向晚一愣,刚刚他好像没听过其他服务生喊别的年轻人‘少爷’吧。
在确认完这家赌场是谁的之后,向晚决定不堵了,一刻也不能多待,在上一家赢来的钱全都败进了秦绍仁的腰包,这实在是太伤感情了!
拎着剩下的五十万,向晚匆匆下楼了。出大门时,两排侍者唰的立正,整齐的鞠了个躬:“恭送少爷!”
冷不丁的一声,向晚一抖,差点没拎住箱子。
进了城堡大门,向晚见秦绍仁没在一楼大厅,这才把藏在身后的箱子大大方方的拎了出来。迈上楼梯刚走了几阶,他就看见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形阴影。
抬起头,正好看见秦绍仁那似笑非笑,饱含了多种情感的眼神。
下意识的往后下了一个台阶后,向晚站住了。明明事先打过了招呼,所以他这次可是光面正大的去败家。败得高尚、败得纯粹、败得有益于人民……没什么好怕!
向晚不禁直了直腰板。
秦绍仁挥手让身后的人先下楼后,这才把目光重新移回到向晚身上。
“哦?”优雅的勾起唇角,秦绍仁淡笑道:“聚财童子回来了?”
一听这话,向晚下意识的把箱子往身后藏。
见秦绍仁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向晚微微仰起头向上看,秦绍仁每迈一步,他的心跳就快上一拍。
尽管秦绍仁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善意的微笑,可威严与权势似乎融进了他的血液,浑然天成,与他的笑意相辅相成,他越是笑得祥和,压迫感就越是强烈,到了最后,向晚只觉得一阵窒息,透不过气。
“秦、秦绍仁……”向晚跌跌撞撞退了一步,“你损谁,谁、谁是聚财童子!”就在向晚死死抓着箱子时,一道黑影闪过,向晚觉得后背被人冷不丁的拍了一下。
箱子冷不防从手中掉下,三两个滚摔下了楼梯。成捆的钱从箱子中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
“啊——”看着钱全露出来了,向晚先是死死瞪了一眼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心里嘟囔了句:小混蛋,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你的。随后蹬蹬蹬狂退了几阶,边退边对步步逼近的秦绍仁说:“我、我去败家……是提前给你打过招呼的!”
“所以我去败家……也是你愿意的。”
“我去败家……都要怪你。”
“怪你伤天害理……你、你、你别冲我笑,我、我如果不败家……不就浪费了你坑人钱财的能力了吗。”见秦绍仁嘴角的笑意越发值得人玩味,向晚忙改口说:“不、不是,不就浪费了你会赚钱的天赋了吗……”
“你、你、你儿子要是不败家,不就太给你这个财阀老爸丢面子了吗……怎么证明你有钱啊!”
见秦绍仁笑出声走了过来,向晚俊脸一红,边摆手边大声说:“我、我可没认你,你没权打我,你、你别过来——别——”
“阿晚。”
骤然而至的两个字几乎夺去了向晚全身的力气。
“洗洗手来吃饭吧。”
见秦绍仁既没碰自己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样子,与自己擦肩而过往餐厅的方向走去。向晚腹诽了一句:装什么酷!赶快将地上的钱塞回箱子,这才小步不情愿的去了餐厅。
进去时,见秦绍仁已经坐好了,向晚没坐在他身边已经摆好了餐具的位置,而是坐在了离他最远的椅子上。
秦绍仁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示意管家把餐具给向晚放过去,就自己先吃了起来。
冷哼了一声,向晚也不看他,自己低头吃起饭。吃了几口开胃菜,就见佣人端着一道菜过来了。看着盘子里精致的鱼身,他皱了皱眉。不是鱼不好吃,而是他嫌刺多吃起来麻烦。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佣人弯腰把鱼放下后小声说:“少爷,这鱼是深海鱼原本刺就不多,老板刚刚又亲自把鱼刺都给你挑出去了。”
这……抬起头,看看那边从容吃着饭的秦绍仁,向晚在心里哼了句:哼,又装好人。转而对佣人轻声说了句:“谢谢。”这才同意把这道鱼留下。
吃了一口。向晚瞪大了眼睛,这鱼味道真鲜,鱼肉几乎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这个老狐狸还挺会享受,家里厨子这么会做。想着,向晚又吃了几口。吃着吃着,他想起自己念警校期间因为见义勇为被评为优秀学员时写过一篇文章,当时为了凑字数文章里写到他小时候去同学家写作业,目睹了同学爸爸亲自为同学把鱼刺挑出去的事,文章里写到他对此羡慕了很久。由于他自小跟祖父母长大,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又没有得到过早早去世的母亲的爱,同学领导对他的身世很同情,原本是凑字数的文章竟然被评为最有真情实感,看红了一票评委的眼睛。不过现在看来这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了,向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事,秦绍仁就算再能耐恐怕也不会去调他在警校念书的档案吧,向晚放心的吃着。姥爷总说吃鱼补脑……瞥了眼桌子那头的人,向晚决定要多吃点。
吃着吃着,向晚隐隐觉得秦绍仁在看他。抬起头,目光刚巧落在秦绍仁淡笑着的嘴角上。再往上移,只见秦绍仁正双目含笑的看着他。
虽然是充满了包容的笑意,可向晚觉得秦绍仁那意思分明就是你真该好好补补脑了。
蹭的站了起来。见秦绍仁只是优雅的喝了口酒,向晚耳根冒火,转身就要上楼。就在他转身要走时,见佣人送上了做好的汤。
香气扑鼻。
瞥见秦绍仁看向了自己,向晚将目光从冒着热气的汤上收了回来。
“秦绍仁,我问你——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过了会儿见秦绍仁不说话,向晚不满的说:“你、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没说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能说的话,向晚正要改口,就见秦绍仁微笑着说:“我不过生日。”
这个回答令他有些意外,见秦绍仁一个人独坐在餐桌最那边,喝了口红酒。偌大的餐厅出奇的寂静。向晚的声音忽然有些低:“不过就不过吧,我就是想知道是哪天的。”他也知道秦绍仁从前过的一定都是刀尖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随时都可能没明天的人过什么生日……
庆幸秦绍仁没说出类似这样的话,向晚虽然很好奇他从不过生日的原因,但还是嘴硬的解释说:“你别多想,我就是怕以后用别的卡不知道密码……不利于我败家。”
二十、
银白色的月光静静铺在地板上时,向晚已经在床上翻了十几次身了。
听了他的话秦绍仁最终仍是浅笑并没说出准确的出生年月,当然也没说为什么不过生日。虽然是打着为了密码的旗号,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秦绍仁纵容,他可以随性的翻着花样的败家,与密码无关。可这无非就是个借口,他想知道秦绍仁的生日,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秦绍仁不过生日的隐情,意识到自己开始抓心挠肝的想更了解秦绍仁、想关心他时,向晚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啊……我才没有。”自言自语的反驳了一句,向晚又直直倒了下去,用被子盖住脸,翻了个身就不动了。
次日上午,坐在车里,向晚顶着两只黑眼圈黑着脸看了身边的秦绍仁一眼。原本十分舒服又宽敞的座椅,此刻他却仿佛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能放松。极小心的往远离秦绍仁的方向轻轻挪着屁股,秦绍仁好像丝毫不介意,也不管他。
面前的屏幕正放着新闻。
向晚英文水平一般,听不太懂金发碧眼的女记者连珠炮似的到底了说了些什么,见秦绍仁的注意力在新闻上,他也不觉将目光移了上去,却是越看越困……
“日前金融家肯塔图先生自威尔斯大酒店坠楼身亡已被警方确认为他杀,凶手已确定为戴恩·威特。二者自上次金融危机始相互竞争多年。戴恩日前在一场商业竞争中宣布破产,大量现金证券下落不明,警方现已以诈骗罪和故意杀人罪逮捕戴恩……”
关了屏幕,秦绍仁嘴边的笑意一如既往,并没什么特别。
车子不疾不徐的开往机场。
匀速驾驶着车子,就在快到机场的时候,秦重忽然想起有些颇重要的东西忘记在了酒店。路口掉了个头,秦重开始往回开。
关闭屏幕后,秦绍仁目光移向窗外的时候忽然觉得肩膀一沉。
与此同时,车子与另一辆车错身而过。
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只见向晚的头正重重压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左半身上。
“秦绍仁……”
听见向晚说梦话的声音,秦绍仁笑笑并没喊醒他。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时,向晚抗拒似的挣扎了一下,身子一滑彻歪进了秦绍仁怀里。
猛地站住刹车,秦重身子往前一倾,胸膛重重撞在方向盘上。他像是没察觉到任何疼痛一样,半趴在方向盘上好久没动。
过了会儿,他才直起腰,从裤子口袋掏出钱夹。原来放照片的地方已经空了。意识到那唯一一张的照片在他被炸飞前就已经不见了,秦重将钱夹扔在副驾驶座上,下意识的将衬衣扣子又松开了一个。
从后视镜看去,他只看到宽敞的大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
飞机落地,双脚一碰到平海的土地,秦重就直奔白氏总部。
四个小时后,白千钧才开会回来。秦重一直等在办公室外,一看到白千钧,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往前迈了一步,恭声喊了句:“董事长。”
看到秦重,白千钧微微怔了片刻。
跟白千钧走进办公室,秦重反手关上了门。见白千钧眼底带着疲色,秦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转身出去,为他端了杯秘书新泡好的茶进来。
将茶放在桌上,秦重这才走到白千钧身前,“董事长,我回来了。”说着,秦重深深鞠了一躬。
“伤都好了么?”
“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颇宽慰的看了眼面前这低着头的年轻人,白千钧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直起身。
“小烨……还好么?”
秦重心中一紧,知道白千钧在这边日理万机的同时一定还时刻挂心着那边的白烨,想知道他最真实的情况,可是……想起回来前白烨殷殷拜托自己的场景,秦重一时为难。
“病情控制的很好……就是药物有一点副作用。”捕捉到白千钧眼底迅速闪过的那一丝心疼,秦重更觉得难受,忙说:“少爷说他感觉很好,您不用担心。”
静了片刻,秦重正色,用力鞠了一躬,道:“对不起,董事长。”
似乎知道秦重接下来要说什么,白千钧微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身子刚好一点就得意忘形是不是,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回来再说。”
秦重知道白千钧体恤关怀他,今天绝对不会动手惩罚他。惭愧的同时,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千钧。
见秦重并不直起身子,白千钧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就听他说:“董事长,上次是我大意。今后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见秦重还没死心,白千钧直截了当道:“不许。”上次虽然安排了人帮助秦重,可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快就发现秦重的身份并安排炸死他。秦重能活下来与其说是他安排得好,不如说是侥幸。对方的精明和狠辣可见一斑,不管是直接硬碰硬还是间接接触,都无异于白白去送死,白千钧是绝对不许秦重拿性命开玩笑的。
“董事长。”秦重知道白千钧是怕他再死一次,心中感动的同时,态度却是十分坚定:“这次我想过了,若想真正把黑道势力连根铲除,仅仅去做卧底是不行的。我想组建一个帮派,先发展其壮大,然后再把大陆所有黑道统一过来,与外来势力抗衡,为您所用。这样,国内的黑道势力就不攻自破,或许还能造福国家。不仅会解决目前国家所担心的一个大问题,还会您大有帮助。”
秦重隐隐察觉到白千钧与上面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白千钧的未来绝不仅是在平海这个地方翻云覆雨,若真成功的吞并了内地所有黑帮,日后这将成为白千钧在仕途上的一大功绩,这股力量也会把白千钧推向更高的位置。秦重自觉亏欠白千钧太多,仅仅通过挨打认罚远远不够偿还,便想通过这种办法报答白千钧对他不计前嫌的关怀和两次救命之恩。同时,这样做还有他自己的部分私心。
“当然这需要一定时间,而且,需要您甚至是政府的帮助。”
白千钧默默听着,秦重想的不错,黑帮本身是极其特殊的社会产物,想消灭这股势力是完全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恐怕就是统一这股力量,再与外来的力量抗衡。这样对国家管理和社会安定大有裨益。有这想法的人不仅仅是秦重,日前,上面已经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思路,不过这就是个不成熟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操作起来的难度和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未知问题。
很可能秦重还没发展起自己的势力,就被其他势力消灭了。黑帮是个能人辈出的地方,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秦重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沉思了片刻,白千钧摆摆手,“不行,这太危险了。”
见白千钧否定的坚决,秦重也没再多说,他知道白千钧一向慎重,思虑周全,这种事绝不是一时三刻间可以草率决定的,他也知道白千钧需要时间去消化和规划这个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回到白千钧给他安排的新住所后,秦重直接进了浴室。
蒸腾着热气的水从头顶洒下,透明的水柱顺着矫健完美的身躯一直滑到脚跟,看到自己身上的疤痕时,秦重关了淋浴器,抬手捞起一边的干净浴巾,简单地擦了擦身子,将浴巾系在腰间,走出了浴室。
散布着的晶莹水珠顺着挺拔的背脊缓缓滑下,秦重走到餐厅,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包烟。
那张照片他默默看过无数遍,绝不会记错父亲的长相。有一瞬间,他几乎想马上穿上衣服去找秦爷,可理智提醒他,他现在根本没机会更没可能接近那个人,一个本来应该死掉的人再出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很明白。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把事情搞清楚。
睡了一天,第二天秦重去超市买了些熟食。
“先生,您的卡余额不足。”
“哦,这张呢?”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秦重不禁转身去看。结完账,秦重拎着袋子三两步追上了那人。
“赵队。”
听见有人喊自己,赵卫国忙转过身。乍一看到秦重的脸,赵卫国愣住了,就在他的神色即将僵在脸上时,秦重对他伸出了右手。将信将疑与秦重握了握手后,赵卫国才松了一大口气,用力拍了下秦重的肩膀道:“你小子,竟然还活着!”
喝了口秦重倒给自己的啤酒,赵卫国才问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身份暴露……”小酒馆坐落在巷子深处,平时客人就不多,这个时候又不是饭点,整个馆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赵卫国十分放心,大大咧咧的说着话。
见秦重笑笑,一副在说多亏自己命大的样子,赵卫国跟他碰了下杯,道:“要说你们这运气……还真都不错。”见秦重看向自己,赵卫国继续说:“我也是后来听说的,分局那边也派过一个卧底,是个警校刚毕业一年多的小年轻,虽然人年轻了些,但是工作挺积极。原本想着任务完成就给他升到总局,谁知道也被发现了……”喝了口酒,赵卫国叹息说:“局里连追悼会都给办了,可他也实在命大,据说非但没死,一丁点罪都没受,还成了那个‘秦爷’的亲儿子……你说这事怪不怪……这,唉……”赵卫国似乎也是一头雾水。
见秦重半天没说话,赵卫国又兀自跟他碰了下杯,喝完了杯里的酒,赵卫国拿上外套,“我先回局里了,咱们说话太久让人看到不方便。”
回到公寓,秦重把从超市买的熟食简单加工了下。靠在厨房的墙上,听着微波炉加热食物发出的轻响声,秦重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用‘秦重’这个名字已经有十几年了。他记得小时的名字是‘秦嘉保’。
秦嘉保,秦家的宝,小时候爸爸总是这么说。直到听到微波炉结束加热的提示声,秦重这才回过神,走到微波炉边。
回国的当天,向晚就感冒了。直到次日下午,烧才渐渐退了下去,在床上腻了会儿,向晚实在是躺的无聊,披着睡衣走出了房间。
漫无目的的在走廊走着,见管家从远处过来,向晚正想问他秦绍仁在不在,就见管家失了慌张的跑了过来。
见他睡衣也没穿好,最要命的是还光着两只脚在地板上走路,管家在心里暗呼了句:小祖宗呦——就赶紧颠颠跑去给他拿袜子和拖鞋。
“囔(张)叔,我自己耐就可以了……”因为感冒的关系,向晚的鼻音很重。
管家才不管那套,弯着腰,克服着熨帖得僵直的礼服带来的阻力,给向晚用心系好睡衣的腰带,又帮他摆好拖鞋。向晚不好意思的直弯腰,跟管家好说歹说才争取来自己穿袜子的主动权。见终于给向晚裹严实了,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向晚有点受宠若惊的抓抓头,礼貌的谢过管家后悄悄松了松系到了下巴的领子。
“奥利奥火山岩蛋糕已经在楼下备好了,您下去就可以吃了。”说着,管家微微鞠了一躬。见向晚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管家解释道:“您昨晚要吃的……”实际上是三更半夜要吃的。
“昨晚?”向晚依旧一脸茫然。
管家想到向晚这是烧退了,所以发烧时干的糊涂事也都忘了。管家只是点头,当然不敢说比起他昨晚的离谱行径这根本不叫事儿…最要命的是向晚半夜高烧时死死腻进秦绍仁怀里就是不许他走,一个劲儿的冲秦绍仁打喷嚏,然后就用秦绍仁的袖子擦鼻水……就是现在想到那一幕,管家老脸还隐隐发绿。看到秦绍仁倒是丝毫没计较,勾勾唇角,什么都大度依着他的样子,管家连同佣人在内都惊呆了,所以今天向晚在他们心中就从新少爷升级成了小祖宗……
忽然想问句,有没有不想让秦重和秦boss相认的?


烧退了,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了起来,楼下走了一圈丝毫没见到秦绍仁的影子,向晚端着熔岩蛋糕,准备回房间吃,刚走到秦绍仁书房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向晚悄悄走了过去。
接过手下送上来的文件袋,秦绍仁把里面的打印纸抻了出来。
——秦重,男,平海市人……东江大学刑侦学本科……2005年特种竞技比赛第一名……
只扫了一眼,就将东西送了回去。
见秦绍仁拿都没完全拿出来,阿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拿这东西糊弄我?”
看到秦绍仁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淡笑,阿哲膝盖一软恨不得立刻跪下去,他苦着脸,却不敢多做解释。
“我这就重新去查,没有结果提头来见您。”信誓旦旦的说完,阿哲转身要走,虽然这样保证着,可他知道嘴上说是没用的,秦绍仁要的是结果。
秦绍仁扫了阿哲一眼,并没对他的信誓旦旦给予什么肯定,而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哲把门打开。
什么?提头?!难道秦绍仁这只老狐狸又要伤天害理了?
忽然对手里的蛋糕没了兴致,向晚不禁整个人都靠在了门上,想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耳朵刚贴在门板上,门忽然开了。
冷不丁跌进书房里,向晚一惊,差点摔个跟头。蛋糕则华丽丽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刚一站稳,就迎上了秦绍仁那半眯着的眼睛,向晚喉间一紧。
老狐狸,难道有透视眼吗知道他在门外。
不等秦绍仁嘴唇动,他就先发制人道:“秦……绍仁……”看着秦绍仁那半笑不笑的样子,不知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什么,向晚的声音越来越低。
见秦绍仁低头在文件上签字,向晚趁机快步退到门边,刚要转身就见秦绍仁头都没抬的问:“去哪啊?”
在墙角罚站时,向晚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秦绍仁的手下一板一眼的汇报各组业绩。
等手下汇报完出去时,向晚也跟着转身,刚挪了下脚尖,余光就瞥见秦绍仁站了起来。同时,听到关门的声音。
见秦绍仁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向晚后退了一步,发现后面已经是墙了。
“秦、秦绍……”
话音还未落,额头就被手掌盖住了。
意识到秦绍仁是在用手在摸自己还烧不烧时,向晚忽然睁大了眼睛。几乎是瞪着秦绍仁。没错,秦绍仁只是在用手试自己还烧不烧……
真是白吓出了一手心的汗……
“去那趴着。”
“为、为嘛?”不等向晚用手护住身后,就被长尺抽了一下。“你、你、你……干嘛突然打我?”
“想打,”秦绍仁弯弯手里的尺子,轻描淡写的说:“就打了。”
气、气死人了!向晚忽然抬起手,指着秦绍仁。
“你、你、你、你不讲理!”
见秦绍仁一副大度的样子,任他气急败坏没有一丝恼火,向晚抬着的手指头直哆嗦,却一下被秦绍仁手里的尺子抽开了。
——秦绍仁!你、你这么不讲理,你家里人知道么?
损他的话几乎呼之欲出,可向晚知道老狐狸一定会回答他,你不是知道么。
气死了!真是气死人了!
“我、我、我感冒还没好……”见秦绍仁笑笑,态度暧昧不明,似乎又并不是真的要揍他,向晚这才继续不满道:“而且你每次打完我从来都不问我疼不疼,下手那么重,是不是你亲生的……”
注意到秦绍仁的表情有瞬间诧异,向晚眨了眨眼睛。
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些什么……
等等!信息量略大!
什么亲生,什么是不是亲生的!还有,后半句话自己是用什么口气说的?抱怨?撒娇?开玩笑?自己是昨天烧傻了吗……傻了吗!
似乎知道向晚心里此刻正在想什么,秦绍仁眼中染上了几许笑意:“以后一定问你疼不疼。”
向晚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总之不会太好看。老狐狸一定是暗示什么,才不会这么温柔体贴……一定是话里有话,一定的。
以后、一定、疼不疼……
以后、一定、疼……
心情极度不佳的从书房出来后不久,向晚就听见秦绍仁出门了。
两个小时后,向晚先到达了会场。
会场布置得富丽堂皇,宛若宫殿般金碧辉煌。他自从到了秦绍仁身边还没与他一同出席过什么宴会,不知道这次秦绍仁为什么决定让他一起出席。难道真的是如管家说的,秦绍仁看他病了两天,怕他闷所以带他出来散心?
也许因为这次秦绍仁是宴会的主要VIP嘉宾,他已事先打过招呼,向晚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人不许他进,更没有人找他要什么VIP邀请函。
会场极大,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看这样子倒像是个名流集会。反正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向晚在会场中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后百无聊赖的等着秦绍仁来。
坐着坐着,不知何时一转头,他发现旁边的座位上有个小孩子。看上去也就快两岁的样子。
小孩一张小脸极是粉嫩,一兜水一样,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眼睛大大,一眨一眨。一下子也看不出是男孩女孩。向晚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
见小孩子一颠一颠的在椅子上走,向晚怕他摔下去,忙伸手去保护。谁知,刚抻出胳膊,小孩就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松开。
见四周并没有像这孩子父母的人,向晚索性抱着他跟他玩了会儿。不过十几分钟,向晚就看见会场的大门开了,两排服务生再次深深鞠躬。
只见秦绍仁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秦总。”
“秦先生。”
“秦行。”
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都主动跟秦绍仁打招呼致敬,秦绍仁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笑作为回礼。
秦总、秦行?不是秦爷吗?向晚有些茫然,难道秦绍仁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身份为他的黑道身份作为掩护?
“老狐狸……”可终于来了。向晚嘟囔了一句,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见秦绍仁已经走过来,向晚弯腰把小孩子小心的放下,正要直起身子,就见小家伙颠颠走了两步,笨拙的抱住了秦绍仁的腿。
“老、狐、狸。”声音虽然十分稚嫩,但是绝对能让人听清说的是哪三个字。
见小家伙有样学样,以为是讨好的话把这三个字这么快的传了过去。向晚脸都要绿了。
见秦绍仁看了眼自己,笑笑,似乎要弯下腰,向晚快走了两步,正要抄抱起小家伙,就见小家伙看看自己,又牢牢抱住秦绍仁的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学着说:“老、狐、狸。”
就在向晚被秦绍仁嘴角那丝几若不可察觉的笑意搞得头皮发紧时,终于有人慌张的跑来,十分歉意的抱起了小家伙。
原来小家伙是侍者带来的孩子,原本被安置在了角落的椅子上,谁知一会儿没注意小家伙就自己爬走了。
以目光送走小家伙和不住道歉的侍者后,向晚很想去看秦绍仁此刻的脸色,可突突跳动着的眼皮却让他的目光不安的打了个转飘到了别处。
正巧看见端着酒的侍者,向晚像是忽然抓到了救命草一般迅速往远离秦绍仁的方向走去拿了一杯。等渐渐走远后,他才回头偷偷看。
刚刚秦绍仁并没喊住他,好像愿意纵容他似的,此刻秦绍仁则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与他们随意谈着什么。向晚忍不住不屑的轻“切”了一声。
老狐狸会这么好心宽容自己?那可是毛光锃亮、成了精的老狐狸!一定是假象!一定是。难道是想秋后算账?一定是。
但仗着这里是宴会,秦绍仁顾及脸面不会乱来,向晚暗暗呼出口气。秋后算账就秋后吧,反正这一晚他还可以及时行乐。
原本以为宴会也不会有太多人,可在会场转了好一阵,他才发现依旧都是生面孔。这时,他才又将目光飘回到秦绍仁身上。
只见秦绍仁已经坐下了,手边放着杯酒。不远处始终站着两个人,混在人群中并不算显眼。
秦绍仁几乎从来不主动跟别人说话,倒是很多人先先后后走过来对他示好,每到这时,秦绍仁就端起酒杯,轻轻扬一下作为回敬,然后就放下去,连抿都不抿一口。
就算这样,到他身边示好的人依旧是趋之若鹜。要知道,这宴会邀请的都是商界精英、新锐,当然还有不少政界人士和社会名流。
这么看才知道,这宴会上有多少人要求着秦绍仁办事。
向晚暗暗撇嘴,虽然极不情愿,可他不得不承认秦绍仁除了有钱有势,确实还格外有魅力。与此同时,他也疑惑,秦绍仁如果只是混黑道,为什么这群干净的社会精英还要对他示好呢。
抱着想刺探些内幕出来的意图,向晚并不情愿的回到秦绍仁附近。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再靠近一些时,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与秦绍仁打着招呼的男子,向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男人虽然看似随意的说着话,可目光却一直落在秦绍仁脸上,时刻在看他的脸色。等那人走远,向晚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新上任的市长……前不久在报纸上看到过。
几分钟下来,向晚不禁有种错觉,好像秦绍仁根本不是贩毒走私危害社会的坏分子,而是手握重权的掌权者。有一瞬间,一种敬畏感油然而生,向晚忽然转身往窗边走。
冷静!!
透气,他需要去窗边透气!
他才没有试图给秦绍仁洗白!
秦绍仁已经黑到了骨子里……没错!心狠手辣,黑的冒泡、坏的流水!
向晚本就不胜酒力,宴会刚进行到一半,酒劲就上来了,他只想睡觉。
这时,他似乎看见秦绍仁在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虽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但借着酒劲,他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秦绍仁正跟人说着话,没想到向晚会走过来,看向晚那打着架的上下眼皮和他软绵绵的走路姿势,秦绍仁就知道他是喝多了。
向晚被人扶走时,秦重已经在屏幕前坐了很久。为了避人耳目的混进这间保安室,他做了很多安排和部署。
因为出席宴会的全是社会名流,会场里布置了一些摄像头,防控突发事件、监测可疑人物。此刻,盯着屏幕上的某个画面,秦重有些走神。
意识到秦绍仁终于站起来后,秦重这才回过神,目光紧紧随着那个身影而去。
随着屏幕切换到另一处场景,秦重见他到了宴会厅旁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保镖打开,秦绍仁走进去时,秦重才意识到休息室内并没摄像头。
秦绍仁进去后,见向晚并没躺在沙发上,而是靠在沙发的一角睡着,毯子被他推下去一半,胳膊垂着,随意的耷拉在身边。
看着向晚这并不太像样子的睡相,见他困成了这样,秦绍仁决定提前回去。
走出休息室后,秦绍仁也放任他半睡半醒的倚在自己身上,同他走出去一起坐进了车子里。
坐进车里后,向晚的身子靠在了关好的车门上,刚要继续睡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是被秦绍仁半抱进车里的。
半抱进车里!抱进??
瞬间清醒了片刻。目光扫过去,见秦绍仁表情一如既往,脸上没有什么能说明他此刻的情绪的神态,向晚又觉得刚刚的一切应该只是错觉,这才把身子又往车门上贴了贴,似乎十分不想招惹那尊笑面煞神,继续睡。
秦绍仁也没太管他,只吩咐司机再把车子开稳一点,就继续看手里新拿到的那份文件。刚要翻页,胳膊就被重物忽然压住了。
向晚睡着睡着,整个人都歪倒下,毫不自知的又贴在了秦绍仁身上。
秦绍仁并没推开他,任凭他的身子慢慢滑下落进怀中。向晚似乎很满足于这个姿势,脸上的表情很舒服,还不自觉得在秦绍仁怀里蹭蹭。
也许是泡在社会的染缸里过久,看过太多刀光剑影、阴谋算计,身边有太多老成持重的年轻人,向晚的少年心性和偶尔的炸毛反倒让他觉得有些难能可贵。
低头看了眼舒服的窝在自己怀里的向晚,秦绍仁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二十一、
感觉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向晚动动眼皮,极享受的轻喃了一声。
克制着倦意将眼睛撑开一道缝,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依稀仿佛好像看到了秦绍仁的身影……再眯眼看去,房间里又没有人了,扁扁嘴,翻了个身,向晚终于彻底死睡过去。
次日早上爬起来时,向晚站在地板上,觉得还有些头重脚轻,似乎昨晚喝多了?
下到一楼半时,向晚见秦绍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下了两阶,向晚忽然又想起来……似乎还有‘秋后算账’这么一说?
嘴角不禁抽了抽,向晚正要转身猫步上楼,就见秦绍仁侧过了头。见秦绍仁好像注意到了自己,向晚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忽然戳了一下,全身的皮开始发紧。
猫着步,慢慢返回去,坐在二楼半厅的沙发上,向晚搓搓手心。
其实也没什么,谁说小家伙说他‘老狐狸’就一定是他教的?现在的孩子都喝配方奶粉,一个赛一个的猴精…这貌似是个为自己屁股开脱的良好理由。向晚这才舒了口气,大大方方站起来决定下楼吃早餐。
走到客厅时,他见秦绍仁已经走到了玄关,保镖已经等在了门外。
瞥了眼挂钟,才刚早上八点。
这么早就要出门吗?
发现秦绍仁看了自己一眼,向晚喉头发干,将目光飘到别处,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听见关门声,向晚微微发愣。
秦绍仁根本没提昨晚的事,这似乎不太科学啊……
难道他是想攒顿大的?
!!!
看到向晚小哆嗦了一下,管家还以为汤出了什么问题,正要上前问,就见向晚嘴角轻轻抽着,咕咚咕咚喝下了汤。
九点一过,他就出门了。买好食物和补品,向晚坐公车去了姥爷家。他没敢开秦绍仁车库里的那些车去,要是老人家看到他忽然开了那么好的车搞不好还以为他干了什么昧良心的事。他也说不好为什么,一直绝口不提秦绍仁,只是说现在的队长特别器重他,交给他一项重要工作所以不能常回家,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老两口并不会接受他的生父其实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吧。
下午一点多,向晚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听歌。到达中心医院站时,大部分乘客都陆续下车了,公交车一下空了一半。车子在灯路口等红灯时,向晚低头跳了首歌,随后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看到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向晚微微睁大了眼睛。
目光追着秦绍仁见他坐进车里,向晚的眼睛眨了眨。秦绍仁到医院来干嘛?什么事需要他自己亲自来?
回到别墅后,见别墅门开着,向晚自己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他才站起来,秦绍仁身强体健,怎么看也不像生了病,不会……
管他去干嘛!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向晚向健身房走去,途径餐厅时,他正想进去拿瓶苏打水,就听见佣人说话的声音。
“……我中午去医院取药时见到咱们老板啦。手里还拿着几盒药。”
尽管最后一句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向晚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老板不是有私人医生吗,如果是生病了会喊医生过来的。”
“也许是不想让少爷知道呢……万一是什么不好的病,唉、这种事……”
忘了拿苏打水,向晚默默走到健身房。
就说不正常嘛,秦绍仁最近都没揍他……
难道昨晚不是睡迷糊了,真的是秦绍仁在他睡着时摸了摸他的头发?
突然这么温和大度,简直太反常了有木有!
难道真的是大限将至,所以心性大变??
以秦绍仁的身份恐怕得了绝症还真得瞒着……一旦得知‘秦爷’不久于世,手底下不乱了套?
早上看秦绍仁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向晚一下子从跑步机上跳下来,由于忘了自己还在跑步,差点崴了脚。
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说好的遗千年呢……
见向晚愣着神从健身房出来了,管家刚要说话,就暗暗瞪大了眼睛,小祖宗这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运动,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拿着毛巾走过来,见向晚呆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又放下,管家正要把准备好的苏打水送过去,就见向晚忽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少爷……?”管家定定神,把苏打水和毛巾小心的放在他手边。
见向晚忽然抬起头,目光茫目,管家一愣。
抓起电话,向晚的目光直直望着关着的电视屏幕,不知道走些什么神。
听到有人喊自己,管家转身去了餐厅。不一会儿,就上了楼。
刚走到三楼,管家觉得口袋里手机震了,掏出来一看是向晚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向晚呼吸都有些不畅,卧底身份败露时他都没这么紧张。喉结上下动了动,向晚试探性的说:“老老老狐狸,我去败家了!”
听见向晚的话,管家瞪大了眼睛,睁得比刚刚还圆。
等了会儿,见秦绍仁在电话那头没吭声,似乎还笑了笑,向晚忽然放下了电话,连看手机屏的心气儿都没了。
竟、竟、竟然没生气!没生气!
还笑了!笑了!
宽容得简直没底线啊!
太反常了,这太反常了!
扶着三楼的半厅扶手向下探身,见向晚沮丧的抱住头,管家苦笑着慢慢转过身……估摸着自己在向晚手机里名字恐怕是‘秦家管家’,手一哆嗦就拨错了电话。
简直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等管家忙完手里的活再下楼时,已经见不到向晚身影了。正好奇向晚去了哪时,就透过落地窗见他正蹲在别墅外的院子里。
只见向晚微低着头,眉眼被碎发遮住看不清表情。见他手里抓着修剪花木用的剪子,正心不在焉的修剪花草,管家愕然,小祖宗什么时候有了这份闲情逸致?
再定睛一看,管家差点晕过去。
好端端的一盆名贵盆栽已经活生生的被向晚摧残成了‘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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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说一句,谁说向晚心理素质好的!!
你们不要笑话他……
白千钧从会议室出来时,身后还跟着十几位白氏的中、高层。
看两眼腕表,已经快一点了,见中层们围着白千钧还一丝不苟的汇报着什么,秦重没敢马上过去打扰,默默想着白千钧是不是忙得还没顾上吃午饭。
问了秘书后,确定白千钧还没用过午餐,秦重给白千钧常去的一家法式餐厅打了电话。
待中层们都离开后,秦重才进去,一进去就见白千钧正在看文件。似乎知道进来的是谁,白千钧头也没抬的问:“去见了李局?”
没想到白千钧这么快就知道了,秦重自觉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点点头,“是。”
本以为白千钧会责备他的迫不及待,谁知白千钧只是沉默了两三秒,道:“拿一下书架上那叠文件。”
立刻送过去后,秦重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走了过去。过了片刻,他端着秘书新泡好的茶水回来了。
凝视着白千钧认真工作的样子,秦重微微出神。
“董事长……”
白千钧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
见秦重的样子真像是有什么难解的思绪正困扰着他,白千钧面色柔和道:“问吧。”
“如果小烨做过什么危害您身份地位的事,您会不会失望愤恨,以致于……一直不想原谅他?”
看到白千钧微微一愣,秦重立刻说:“只是比喻,并不恰当。”
“不会。”
见秦重挑了挑眉毛,白千钧嘴角像是泛起一丝苦笑,道:“等你以后做了爸爸可能就明白了。”沉稳的声音中似是微微透出些苦涩,“人都是往下疼的,气归气,无非是伤心之下做做样子,当父亲的怎么会真怪自己的孩子……”顿了半秒,白千钧道:“只希望你们不要真恨父亲才好……”
秦重喉结动动,神色一敛,见白千钧抬手揉了揉眉心,秦重回过神后暗暗自责自己毫无分寸,这番话怕是令他想起了过去和白烨的那段日子。
“董事长,对不起……”
白千钧摆摆手,神色却有些悲伤,好像有些话憋了太久,不说出来就不知道如何才能继续维持那一直强作的平静。“你不知道……那两年我俩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也不超过二十句。后来,不管我对他发怒还是不搭理他,他始终对我不远不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低着头淡淡的说好……再也没在我面前表达过一丝真实的想法。”
秦重不知要说些什么好,表面上虽还维持着平静,心却早已一下快过一下的跳了起来。第一次见白千钧这样坦然的表露心迹,除了震撼,心中更多的是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我对他的关心太少了……如果知道他会得这病……”见白千钧的声音停顿了下来,秦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端着茶水,刚要送过去说些什么就见白千钧握着笔在打开的文件上签了字,低声说:“他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有多后悔……”
随白千钧一起走进电梯时,秦重依然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待电梯门缓缓打开,白千钧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却没见秦重跟上来,一回头,白千钧神色一惊。
只见秦重面色茫然错愕,两条英眉用力皱在一起,双眼似是对不上焦,电梯门快关时才试探性的抬起了腿。
“对不起,董事长。让您费心了。”
一个小时后,秦重的视力才渐渐恢复如常。
看着秦重躺下后,白千钧嗔怪似的轻轻拍拍他的肩,告诉他不用客气、好好休息。
见白千钧出来了,沃尔特博士忙走过来道:“董事长,秦先生的眼睛有可能跟他之前在爆炸中受的伤有关。”见白千钧面露诧异,他解释道:“爆炸中他的背部受到的冲击,术中为他做了预防性的脊柱手术,有可能是术后并发症,但现在才表现出来……”迎着白千钧的目光,沃尔特也不敢确定就和手术有关,所以并没把最严重的并发症是双下肢瘫痪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安抚他道:“也许眼睛只是情绪因素所致。毕竟手术已经做完很久了,出现并发症的可能性并不大。具体的还要做一些检查,再观察一下。”
见向晚就像个心不在焉的幽灵似的,一整个下午都在别墅里外飘来飘去,管家虽然奇怪少爷怎么突然如此反常,但碍于身份限制也不好多问什么。晚饭准备好后,管家通知向晚:“少爷,晚餐已备好,您随时可以去用餐。”
向晚看看时间,嘴巴动动,刚要开口问话,就听管家说:“老板今晚会晚些回来,您先用餐吧。”
见向晚把筷子拿倒了,趁他喝汤的功夫,管家默默为他把筷子又正了过来。正奇怪向晚只是喝汤也不吃饭,就见他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
“少爷?”
向晚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身出了餐厅。见他直接上了楼,越走越快,管家抬手抚抚额头,也不知道他这又是想起了哪一出。
看了眼面前精致的精雕木门,向晚吸了口气,拧开房门就进去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进秦绍仁的卧室。
秦绍仁的卧室比他想的还要大,装潢摆设简洁大气,看似地调却处处透着屋主人身份地位的不凡。
不过此刻的向晚根本没心情研究秦绍仁的品味和他房间的贵气程度。他只是觉得如果秦绍仁真的了绝症,总要有什么诊断证明吧,就算是他刻意瞒着从来不说,甚至从不在家里喝药,真病了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向晚自信自己的侦查能力,好歹念警校时他也屡次被评为“侦查小能手”!
翻了一通,岂止诊断证明没找到,连个多余的纸片都没有。
向晚不禁在心道:老狐狸真狡猾……
就在向晚一脸沮丧准备离开时,他注意到房中还有一扇门,不仔细看绝难发现。
难道这里还有一间房中房?
好奇着走过去,向晚试着拧了拧门把。挑起双眉,没想到门没锁。
走进去后,向晚站在华丽厚实的地毯上,微张着嘴巴打量这件大概有四十平米的房间。
地毯正中间摆放着一组华丽的欧式复古座椅,中间放着一个矮几,房间虽然不算大,装潢却宛若欧式宫殿,向晚心道这房间简直是用来拍电影的。
再一定神,他猜测这房间应该是用来放松并商量事情的。
走了几部,他又在对面墙上看到一扇门。打开房门,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房间又是一间卧室,看装潢摆设就知道一定是花了大心思。房间像是年轻人住的,房中没有一粒灰尘,看样子佣人每天都尽心打扫。
尽心打扫一个空房间?好像迫不及待等着它的主人随时住进来。
可这房间又是给谁准备的呢?
向晚在房中走了一圈,足以发觉这房间处处透着设计者独到的匠心。
秦绍仁的房间和这里以中间的聊天室相连,完全可以不经过外面,随时来这里看看房间的主人。两间卧室的主人则可以随时在中间的房间喝茶聊天秘密商量什么而不被外界打扰。
直到看到落地窗旁对称摆放着的金铸威震天和擎天柱半人高雕塑时,向晚一怔,才渐渐明白这房间大概是给谁准备的。
看来这房间的主人就是那一屋子玩具礼物的拥有者。
向晚默默注视着那两尊金铸的塑像,动动脚尖,却不敢上前去摸。
无意进了阁楼碰了那里一般的玩具都要被秦绍仁一顿胖揍,他还哪敢摸这金铸的东西!
站在房间的中心,向晚开始想象,秦绍仁这么心肝宝贝的另一个儿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也如秦绍仁一样面貌英俊、伟岸挺拔、心思深沉?不都说父母通常最爱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么……
可是,为什么始终不见他这儿子,更从不见他提及呢?
难道是意外夭折,已经变成了照片?!
可是照片在哪??
向晚摇摇头……
走出去后,他才发现这房间和秦绍仁的房间从外面看是挨着的。
走廊格外长,整个二楼总共有近三十个房间,若不是这次偶然发现,他绝对不会注意秦绍仁卧室旁的这个空房间。
过了好久也没见向晚下来继续吃饭,管家疑惑着上楼去找。
刚走上二楼,就见向晚站在楼梯口前认真的数着什么东西。
管家正打算问他用不用佣人把饭菜送上来,就见向晚轻轻嘟了下嘴……用手指头又重新开始数。
看了一会儿,管家才看明白向晚是在默默数自己卧室和秦绍仁卧室之间隔了多少扇门。
只这一小会儿,就见他数了三遍。
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长相端庄的女主播正有条不紊的播报着社会新闻。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左手抓着遥控器的向晚,管家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要搁往常小祖宗早就上楼睡觉去了,今天却还在这看电视……难道是失眠……又或者是为了等老板回家?
意识到似乎真是这样,管家两条眉毛惊讶得一高一低,他可记得小祖宗刚回家那时还在餐桌上用餐盘和筷子扔秦绍仁,现在也还是开口一个秦绍仁、闭口一个秦绍仁,连声爸都没喊过,怎么今天一下子忽然大变脸,懂事到要等秦绍仁回家了?
难道是在外面闯了大祸怕被教训?虽然心里觉得向晚不像是会出去闯大祸的孩子,但想起他那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样,管家也不敢肯定。
直呼名讳不提,赖在秦绍仁怀里赖了大半宿害他几乎没休息不说,还接二连三冲他打喷嚏,这些秦绍仁都愿意无限包容,犯点小错又怎么会与他计较,管家觉得向晚现在的担心简直就是多余。
扫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人,管家确定他是在等秦绍仁回家。
向晚的眼睛虽然落在电视下的滚动字幕上,可看他那空荡荡的眼神就知道,他分明是在走神。
听到别墅外的汽车声,向晚忽然回过了神。别墅大门打开时,向晚直了直腰板,正襟危坐了起来,目光却直直射在电视上,分毫不移,一副看电视看入迷的样子。
秦绍仁进来后,向晚也不转头,可余光却偷偷瞥着秦绍仁,见他似乎只短暂看了自己一眼就上楼了,向晚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猫着步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向晚就见秦绍仁端起了酒杯。
扬手轻轻转了转杯子,深红色的剔透液体在杯中也随之晃动了起来。鼻尖靠近杯口,尚未抿酒,秦绍仁就道:“法国Latour酒庄82年产?”
说出年份不算惊奇,可连产地都清楚地说出来……阿哲几乎是目瞪口呆,眼神发光,既钦佩又惊讶的猛点头。Latour的酒在国内几乎买不到真品,更不必说82年产的了。他知道秦绍仁喜欢品酒,所以不惜重金让人在国外找了好几个月才买到。
见秦绍仁大晚上的还要喝酒,向晚不知道要不要进去阻止。如果秦绍仁真病了,总喝酒可真不是件好事。
秦绍仁笑笑,放下杯子。
向晚刚想把门缝推大一点点,就见秦绍仁嘴角弯弯,双眼与他的目光对个正着。
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听见下楼的脚步声,管家侧过头。只见向晚一阶一阶的往下迈,双腿似乎格外沉重。
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去休息,管家就怔了怔,向晚此刻的小表情简直就像……就像是一只幽怨的哈士奇。
从没有过任何一个时刻他像现在这么渴望被秦绍仁责备,秦绍仁越是大度包容,他越觉得秦绍仁恐怕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半个小时后,拖着脚步再次来到那扇精致的木门前,向晚敲了敲门。
得到秦绍仁的许可后,他轻轻咽了口唾沫,进去了。
站在四五步之外,看着淡定翻看文件的秦绍仁,向晚越发觉得嗓子眼发紧,秦绍仁要揍他他害怕,眼下不揍他了他反而更害怕了……
“下午我进你这屋了。”
说完,仿佛等待命运的审判一样,紧张的等着秦绍仁做出反应。
似乎对向晚的坦然有片刻的诧异,除此之外,秦绍仁的表情并没有更多的改变,甚至都没抬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嗯,我知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过了会儿,见向晚一动不动,秦绍仁这才抬起头。
见秦绍仁终于抬起了头,向晚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话:“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和秦绍仁略带诧异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向晚的脸一层层红了。
比屁股被拍了时还红。
见秦绍仁的双眼有了些弧度,眼角都带上些笑意,向晚反而不知所措了。
他猜秦绍仁开口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抢先道:“你你你别胡思乱想……我我我就是怕你半夜不安全!”
见秦绍仁微微眯起的眼睛,那样子分明是在说:舌头伸直了说话。
向晚气短:“我去换睡衣。”
趁机溜出房间,向晚大步往自己房间走。他可不想、更不敢在秦绍仁的床上裸睡!
红着脸,向晚洗完澡后穿上小内裤,然后才换上睡衣。
人家的脑仁是长颅骨里,自己的脑仁是长舌头上了么!?
……笨蛋!
向晚一步三迟疑的往秦绍仁房间走。
他担心的是秦绍仁会瞒着所有人半夜偷偷起来吃药。
想着,向晚提醒自己晚上一定不能睡得太熟。
坐在房中的大床上时,秦绍仁已经洗完澡开始穿睡衣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秦绍仁换睡衣,傻愣愣的坐在床上,眼睛都直了。
他知道秦绍仁身材保持的好,平时透过衣服隐约能看出来,可这次亲眼见到他换衣服,向晚还是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他自诩身材不错,可和秦绍仁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难怪每次他都拧不过秦绍仁的力气。
看这样又不像是有病在身啊……
不过很多人得了绝症也看不出来,秦绍仁一向健硕,就算有病还是能耗一阵的。想到这,向晚又垂下了目光。
秦绍仁系好睡衣的腰带时,向晚才回过神抬起头。睡衣做工精良、质地极好,高贵的复古条纹图案十分适合秦绍仁,遮去了他几分不近人情的强大,平添了几份仁慈儒雅。
儿子和老爸一起睡是多温情多有爱多贴心的事儿,可向晚躺下后只觉得紧张羞涩不自在。也许是过去的二十年从来没有过相似的经历,他不知道和爸爸一起睡觉应该怎么样才合适,也说不清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离秦绍仁太近。
秦绍仁还在看外文杂志。
向晚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往秦绍仁身边靠靠。
谁知,秦绍仁忽然合上杂志。床头的灯随之暗了下来,维持在不扰人的恰当亮度。
向晚又停住不敢乱动了。
“快点找到他吧。”极小声的说着,向晚的目光飘到紧那头墙上那扇几乎看不清的房门上。
向晚也说不好秦绍仁听到没听到他的话,应该是没听到,他有些看不懂秦绍仁此刻脸上的神色说明了什么。移开目光,向晚逃避似的闭上眼睛。他才没有可怜更没有心疼什么,他就是怕秦绍仁太过思念想出心疾。
搞不好已经想出了毛病……
就在向晚想转个身时,他觉得头发被一只大手揉了揉。沉默而温柔。
向晚忽然侧过头睁大了眼睛!
看也不敢看秦绍仁,耳根却渐渐红透了。虽然理智上还十分不适应,想要躲开,可不得不承认,心里好像又、又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秦绍仁还没睡着,就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再一看,睡着前还离他远远的向晚此刻整个人几乎都滚了过来,趴在了他身上。尤其是脑袋,把他的胸口当成了枕头,正安稳的枕在他胸口,有节律的一呼一吸,盖下来的睫毛时而轻轻颤动一下,睡得格外香甜。两只手也不老实,环着他的腰,还有一条大腿,横跨在他腿上,睡着了还不忘乱动几下踢踢他。
见向晚睡得正香,秦绍仁没推开他,而是笑了笑,向晚这是把他当抱枕了……
翻了个身后,向晚睡眼朦胧的动动眼皮。眯开一条缝,窗帘还紧紧拉着,看样子还没到早上。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向晚忽然睡癔症了似的拍了拍身边的床。
空的?
向晚忽然睁开了眼睛,盹全醒了,他爸去哪了?
一想到他爸有可能是半夜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觉默默走到别的地方去吃药,向晚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坐起来后,他再也睡不着了,暗暗自责怎么被摸摸头就睡得这样熟。轻而易举中了这发糖衣炮弹,简直白瞎了他警校小队长的专业素养。
秦绍仁为了不吵醒他,悄悄起身,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吃药,由于强忍着身体某处的痛楚,可能会扶着墙默默站很久。而后,白天又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脑补出这一系列可怕的情况,向晚脸色发白。
歪在床上,开始瞪着天花板发呆。
直至凌晨,向晚始终也没再睡着。途中他实在是等不住了,下床去外面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秦绍仁的身影。
凌晨五点半,管家穿戴整齐,准时从楼上下来了。正要吩咐佣人们在餐厅旁的宴会厅里集合统筹一天的工作,就见一个影子从远处迅速飘到了面前。
一抬头,正好看见向晚黑得吓人的黑眼圈。
“少爷!”管家失声。
得知秦绍仁半夜就出门不知去了哪里,向晚若有所思的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这是今天的菜谱……”
“花匠说今天下午三点过来。已经换了新盆栽……”
管家一边看菜谱,一边听佣人汇报杂事。
见向晚的状态似乎比昨天还要糟糕,不仅眼圈黑得像熊猫,整个人也木怔怔的,一副堪比国宝的痴呆样。
“打电话给郑先生让他们一会儿再送一对杯子过来。”说完,管家不忘补充:“跟他们说是秦爷用,要和原来那对一样的。”点点头把菜谱还给主厨,管家又想起了什么,招呼佣人说:“那个房间要仔细打扫……千万不能有灰尘残留。”秦绍仁没事会去卧室旁那个空房间独坐一会儿,昨晚也是,所以房间必须时刻干净。
说完话,管家刚一侧头,正见向晚默不作声、目光哀怨的盯着自己。
管家又吓了一跳。
“秦绍仁……昨天半夜,打、打碎杯子了?”
见管家点头,向晚沉默了半秒钟,问:“没拿住?”
管家想着什么点点头。可能吧。
向晚低下头继续吃饭,看来他爸真的是半夜起来去喝药,恐怕病得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得多,竟然都握不住杯子了……
一定特别难受……
向晚的头低得更低了。
想起昨晚,管家心里也有片刻茫然,所以就没注意向晚此时的神色,继续眼下的工作。昨夜,他起来时发现秦绍仁卧室旁边的门开了小道缝,就走了过去。见秦绍仁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想事情,他不想打扰默默离开时隐约听见秦绍仁接了个电话。
等他再回来,发觉秦绍仁好像是下楼了。
酒柜的玻璃门开着,秦绍仁似乎是在想事情,默然端着酒杯。
面容上丝毫看不出异常。
以前也见过秦绍仁半夜不睡想事情,就没觉得有什么特殊,本想上前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走了两步,目光落在秦绍仁端着酒杯的手上,一瞬间管家愕然的张了张眼睛。
酒面似乎微微颤动着,如果不是借着反射在上面的灯光,几乎难以察觉。
再仔细去看,酒面又平稳如常,仿佛刚刚只是被灯光晃了眼。
管家屏息,感到一股常人难以承受的难言气场,正犹豫还需不需要过去,就见秦绍仁微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酒杯倏然落地…
如果不是掉在了地毯上,管家确定那一定是极其清脆、惊人的一声响。
……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向晚就直奔中心医院。
如今已经不在警局工作,身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询问一些事情并不容易。可他实在憋不住了,正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道找谁托个关系时,就看见阿哲和两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远远走了过来。
难道他爸昨晚太难受就来了医院?
!!!
顾不上排队挂号的黑压压的人群,阿哲有些粗鲁的挤过人流,大步往前走。
一天前,何辉在家中吞枪自尽。
阿哲到现在也不知道何辉为什么会突然自杀,难道是做了对不起他秦爷的事?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得知何辉自杀的消息后,秦绍仁什么都没问就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来到这里。
阿哲前思后想,并想不出何辉有什么理由自杀,难道是查卧底的事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于是负疚自杀?
“何辉死前有什么异常,说过什么吗?”
“他一向话少,自杀当天还照常看场子呢……不过……他喝酒了,”男人想了想,很快又说:“难得也有多喝两杯的时候。”
“咱爷到医院来……是身体不舒服?”
男人摇头,似乎也并不知情。
向晚远远跟着二人,不知道俩人一路交谈些什么,最终跟到了十五楼,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层楼是做亲子鉴定的地方。
二十二、
大门打开时,秦绍仁走了进去。听见脚步声,男人立刻从电脑前起身,走上前恭敬的喊了声:“秦爷。”说着,就从桌上拿过东西交给秦绍仁,道:“这是您要的。”
半夜秦绍仁一个电话,他就开始利用收到的那两张照片和部分资料开始了工作。三小时内出结果,他自信国际上能做到比他还快的人或组织几乎没有。
利用一张五岁男孩子的照片去模拟他二十年后的样子还不算太难,但是利用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照片3D模拟回他四五岁时的样子确实还有存在些不好克服的难度。再根据他的血型、身高体重以及所能搜查到的医疗档案中极少的基因组片段,勉强能模拟回与真实情况93%以上的相似度。
“用的已经是国际最新技术,尽管只有93-95%的相似度,但如果见过真人一定可以辨别出来。”男人话没说完,就见秦绍仁已经抽出了复原好的照片。
目光落在模拟出的照片上,秦绍仁的面部表情与进来前几乎无异。
也许只有两秒,也许更长时间。
就在他以为秦绍仁看完要放下照片时,就见秦绍仁用拇指指肚轻轻摩挲了一下照片上那个约四五岁男孩子的脸。如果不是他一直殷切期待着秦绍仁对他工作的看法,几乎完全注意不到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
安排好专机,保镖跟着秦绍仁往外走。
追随着秦绍仁的脚步,代替何辉的年轻人拿出资料看了一眼,看着照片上的人,年轻人疑惑:这不是之前那个被炸死的卧底吗,去哪找一个死人的行踪??
“秦、秦爷,这卧底不是已经死了吗?去哪……”话未说完,就见秦绍仁停住了脚步。
同时,秦绍仁身后的手下也紧随其停住了脚步。
见秦绍仁停下了,年轻人一怔。等了两三秒,没等来任何指示,年轻人的发际间迅速冒出一层薄汗,见秦绍仁的手下转过了身,他试探性的刚抬起头,甚至还没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劲风,头就在一股巨大的力道下突然歪了过去。脸颊吃痛麻木的同时,口腔内弥漫起一阵浓稠的血腥味。
“秦爷不听废话!”
“是、是。”年轻人不敢去碰被打肿的脸颊,忙不迭的对秦绍仁的手下点头道,“我这就去办!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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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大概还一更,容我想想怎么回复大家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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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0: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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