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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边城录(古风,父子)[第9页]

作者:木木是醉酒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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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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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间的这次谈话,让程湛越来越理解父亲,越来越理解大哥,愈发地心疼小弟。这几天过年,家里很忙碌,守岁、祭祖、走亲,访友,这样一直到初四,程湛才有功夫闲下来发发呆。太子一早就过来了,全家例行地礼节走完,程湛就自己回了后院。
此刻,程湛正半躺在高大的槐树杈上晒太阳,太子于他来说,不过是个与言墨相熟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多看两眼的。
太子李元修与齐言墨,早就不耐烦那些虚俗的礼节,无奈齐镇远在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在齐镇远点头之后,二人才手拉手地往后园跑去。
将近一年未见,二人均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但是陌生只是一时的,没过多久,那些时间造成的隔阂就在叽叽喳喳里烟消云散。
“你知道么?自从你去了边城,大学士来上课都没以前精神了。为此父皇还不高兴了很久,我听父皇跟他说,我是让言墨来陪太子读书的,不是让太子陪他读书的。大学士居然……居然对父皇翻了个白眼,哈哈哈哈哈哈!”李元修在后园的亭子里,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还笑!”齐言墨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我猜啊,大学士大概是觉得我不在,他脾气没处发,才不高兴的。”
“嘿,你还真别说,他老人家还真是发不出脾气,那天书房上大课,二哥和五弟真是把他气得够呛,结果第二天上小课,倒霉的居然是我。”李元修说起这个,一脸的晦气。
“他又不能打你。”齐言墨眼神里满是不屑。
李元修叹气道,“他不能打我,父皇可以啊。他把气全撒我身上了,把我训了一顿,又把我的习文呈给了父皇。于是……”李元修给了个你懂的眼神,没有说下去。
“你开玩笑的吧?”齐言墨震惊地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动过手啊?”
“自从你走后!”李元修一脸郁闷,“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这两年特别特别的倒霉。父皇一天到晚就盯着我,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可以去边关就好了。”
“去边关有什么好的?!”齐言墨叹了口气,往亭子外走去,“一直要打仗,有时候看着边城的日升日落,真的很佩服那些士兵。那么苦,背井离乡,只为了守着国界,朝廷真的该提些军饷才是。”
“话不能这么说。”李元修追上去和齐言墨并肩边走边说道,“军饷每年都在提,朝廷养的那么多军队,又不是都在打仗。大家族养的那么多兵,也并不全是为了守边卫国,毕竟谁都是有私心的。朝廷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很不错了。”
“你这话,也就只能在我这儿说说。”齐言墨撇了他一眼,若不是亲眼所见边关的景象,他大概跟李元修的想法差不多吧。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只是直白了些罢了。”李元修耸耸肩,他也就是与齐言墨在一起时,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边关,是很苦的。”齐言墨停下脚步,顿了顿说道。
“再苦又能如何呢。前些年有人提议干脆出兵将东荒西胡都灭了,战略部署,调兵计划都拟好了,齐元帅不同意。”李元修也停下来,争论道,“如果东荒西胡都灭了,北境根本不需要养那么多兵,但是要裁军,没有人会同意的。那么多利益牵扯,裁了谁的好呢。所以边关受苦的士兵,也并不全是因为需要守边卫国,不过是大家族的利益牺牲罢了。谁?!”
说话间,李元修突然感受到一股威压,急忙拉着齐言墨往后退去。
“我。”程湛从他们头顶的树上,一跃而下,开口说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齐言牧?”太子李元修皱眉,刚才说话并没有想过会有别人,如今看到他从树上跃下,不由有些不悦。
“二哥。我们只是随便聊聊。”齐言墨及时地开口,他当然知道太子的言论多少都会触怒程湛,但毕竟这种私下的交谈本就没什么顾忌,就算是皇上,也很赞同他们这种私底下无所不说,对政事直白犀利的讨论。他们进后园说话,下人们会自动的回避,守卫也不会跟进来,他没想到程湛会在树上。
“何不食肉糜?”程湛将不屑写在脸上,这些典故并不是他熟悉的,但是恰巧这些天刚刚学到过,此时听到太子的言论,忍不住就冷笑着出声嘲讽。
“二哥你别乱说~”齐言墨听到这个质问,很是慌张。这话很重,并不是太子可以承起的,虽然齐言墨不得不承认他的二哥在吐槽方面极其一针见血的天赋,但是此时并不合时宜。
“你让他接着说啊!”李元修的心气自然是受不得这样的冷嘲热讽,看到齐言墨相拦,更是不想就此罢休。
“难道不是么?”程湛扬了下头,说道,“你从未见过战场,从未受过那些苦,战争带给你的,不过是一纸战报。甚至,那冗长的阵亡名单,你都没有仔细看过吧?你可曾想过,那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从此消逝?”
“那又如何?”李元修自然理解程湛的言语,他也承认自己刚才跟言墨说的话,确实是有些过的,但是放眼大局,他们所考虑的战争,本就只有胜负,只有那最终的一纸战报,他从小学习的政务,本就要求他丢弃那些不适宜的同情怜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治国又岂是能不见血的。因此,李元修此时同样很不屑程湛那种带着底层民怨的言论,反驳道:“你说的那些,是事实,但是我说的,也是事实,你敢说,边关那些将士的存在,纯粹是为了守边卫国。笑话!”
“呵!”程湛,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我们这些出生入死守家卫国的人,在太子殿下的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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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赶着去接娃娃,只有这么多了
节假日休三天
楼楼家里出了些事,暂停更文
“你站住。”太子李元修见程湛冷笑之后,转身就走,顿时就有些急了,两跨步上前就想拉住他。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继续辩论下去,然而程湛以为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程湛是谁啊,打架这种事上,他怎么能吃亏。在边关他也从来没惧过谁,回来谨小慎微这么久,看太子这就要动手,才不理会他的身份,抬手就一个斜劈,挡住了太子伸来的手。
李元修反应也算是快,连忙招架,这一来一去,无论初衷是什么,这架就这么打了起来,谁也不会让着谁了。
这下最着急的当然是齐言墨了,以他的功夫根本没有办法将两人分开,但是显然他的大声劝架并没有任何的效果,二人反是打得更激烈了些。不得不说,皇帝陛下在这个儿子身上花的心力确实不一般,李元修的功夫竟是比齐言墨还略高了些,但是对上程湛还是落了下乘。程湛近来受齐镇远和齐言靖的点拨,野路子的功夫越来越正统,大开大合的粗犷里带着细腻,李元修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
正当齐言墨准备拔腿去搬救兵来劝架的时候,齐镇远终是得了属下回报,及时地出现了:“住手!”
程湛听到父亲的喝斥,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依然收了手。李元修在齐镇远面前向来还是很规矩的,更何况自己眼看就要落败,连忙退走几步停了下来。
齐镇远一言不发的走近,三个孩子互看了几眼,在齐镇远越来越近的威慑力之下,乖乖地站成了一排。程湛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得罪权贵让父亲为难这种事,毕竟边境最大就是元帅。而此时他突然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想要试探,自己在父亲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这这件事上,太子与他之间,父亲到底会站在哪一边。
齐镇远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目光从太子转到齐言墨,再转到程湛,突然感觉到程湛眼神里的异样,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带着些掩饰慌乱的紧张,还有,那熟悉的倔强。齐镇远盯着他沉默良久,终是弯起了嘴角,淡淡地说道:“你们三个,都跟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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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短了点,先热个身
进宫的马车上,齐镇远坐着闭目养神,心里却是想了很多。他倒并不担心自己儿子殴打了当朝太子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很清楚,皇帝陛下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不过形式总是要走一走的,作为臣子,无论如何都该当面道个歉。他如今反倒是担心皇上太心宽,以至于让程湛以后更加有恃无恐,太过张扬不懂收敛并不是好事。所以他此刻寻思得更多的,是怎么引导皇帝陛下吓唬吓唬这个谁都敢打的倔孩子。
与齐镇远的淡定从容不同,马车里的另外三个人此时大气都不敢透。齐言墨觉得自己似乎蹚进了一潭深不可测的浑水,他不知道父亲为何连问都不问就要带他们进宫面圣,今天的谈话确实是有些过,但绝对在皇帝陛下所允许的范围之内,然而如今多了个程湛,问题就变复杂了。当朝太子与元帅次子争论边境驻军的存在意义继而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这种事无论如何说,对太子对元帅来说,都极为不利。他抬头看了眼即使刻意压制,依然紧张到有些脸色发白的太子,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然而他再望向有些茫然无措的程湛,又觉得,似乎更应该安抚的是他的二哥,万一进了宫见了皇上,二哥依然不服该怎么办。
“到了,下车。”元帅府离皇宫本就没有多远,齐镇远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便睁开眼睛吩咐道。进了宫门需要步行,齐镇远走在前面,三个此刻老实得像猫儿一样的孩子跟在后面。快到御书房的时候,当值的小太监跑了出来,行了礼说道:“皇上请元帅回府休息,莫被搅了年节的好心情。”
“嗯?”齐镇远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小太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乃皇上原话,皇上请二位公子与太子殿下到御书房说话,请元帅先回。”小太监笑吟吟地说道,他大概也不知道元帅此时急匆匆进宫所谓何事。
“这样~”齐镇远沉吟良久,看了看身后两个带着满心依赖表情的儿子,思虑了下才说道,“那好吧。”然后转身吩咐了两句,竟真的潇洒的走了
留下两个儿子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似乎是得了便宜的太子,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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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爹把儿子卖了
这是程湛第一次进宫,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里的皇帝陛下,本是很紧张的。然而,他看了下身侧比他还紧张的太子,突然就淡定起来。反正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大不了被你打还啊。这样想着,程湛反倒流露出一种安然若泰的表情,令还在细细打量的皇帝陛下眼前一亮。
熟知皇上脾气的齐言墨此时抬眼看到当今圣上的表情,连忙用眼角余光看他的二哥,不由在心中大喊一声糟糕!二哥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啊!他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虽说皇上对他还算和蔼,但是小时候和太子做错事,难免被连带着一起训斥,往往皇上云淡风轻的几句话,自己就要在大学士课上倒霉好久,因此他对于皇上多少都是畏惧的。此刻看着程湛的表情,顿时就更紧张了。
“你爹不拦着,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啊?”皇帝饶有兴致地走到程湛跟前,笑吟吟地问道。
程湛显然没有料到皇帝开口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所以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依然不知道要怎么答。他不是个不知应对的人,但是皇帝的这个问题非常不好答,难不成实话实说。他从没想过要收手,如果打架的时候总想着收手定然是要输的,他程湛怎么会干这种蠢事。但是,由于吴轼云给他灌输的理念是,绝对不能对皇帝撒谎,于是此刻,他选择了闭嘴。
“没想过?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打算把太子伤到什么程度啊?”皇帝看着程湛一副硬憋着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格外的有趣,心想难怪齐镇远总是想要回家逗儿子,确实挺好玩的么。
程湛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皇帝,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身边的太子和三弟,见他们两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不禁在心里骂了句“真没义气”,嘴却依然抿得紧紧的。
皇帝看着程湛的一系列小表情,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个年纪,打架,可以理解。”皇帝自己点了点头,看了看儿子,看了看程湛与齐言墨,接着说道,“但是就这么轻易饶了你们,怕你们将来没个顾忌。”说到这儿,皇帝顿了顿,留意了下三个孩子的表情,似乎是都有些愣住了。
“怎么?不认同?”皇帝望向程湛,因为在自己目光扫过的时候,太子与齐言墨明显瞬间就任命般地收回了诧异的表情,只余程湛依然有些直直地看着皇帝,一脸不甘。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认可了。”皇帝依然浅浅笑着,施施然地转过身,将一直在围观的贴身太监挥手赶了出去,自己去后面的博古架上取了一方戒尺,在手里轻挥了下,又掂了掂,才又慢慢踱了回来。
期间,程湛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戒尺足有近二尺长,一指厚,看着比家里那柄还要结实耐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皇上都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啊。问题是,凭什么啊?!
同样看直眼的还有齐言墨,他也从未想过皇帝还能亲自动手,顿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太子,而此刻太子也正求救似的看向齐言墨。二人眼神相交,顿时凭着默契,便知道了对方所想:
“你挨过?”
“对啊,疼死了!”
“皇上到底要干嘛?”
“我想大概是要打我。”
“那我们呢?”
“预感你们也糟。”
“我想求饶!”
“你想多了!”
皇帝看着三个孩子的表情变化,挑了挑眉,问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三个一起?”
“父皇~”太子李元修终是忍不住出声道,“此事是儿臣莽撞了,请父皇责罚儿臣,放他们回去吧。”
皇帝挑了挑眉,没有理会自己儿子,转头望向齐言墨和程湛。齐言墨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孩子,立马意识到皇帝眼神里的查探,连忙开口说道:“是臣失职,未能劝解太子殿下,请陛下责罚。”
齐言墨的反应本就在皇帝的意料之中,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皇帝自问对齐言墨的关注与了解并不输给齐镇远这个亲爹。他此刻更在意的,是程湛的反应。齐家的孩子,长子齐言靖绝对有乃父之风,将来掌控北境,对太子来说,是个稳妥的方案。而齐言墨自小与太子一起长大,不仅聪慧明理,与太子的感情也相当深厚,将来辅佐太子治国,从目前看来,此方案也算稳妥。至于齐镇远一直透出的对既掌军又掌朝的谨慎与担忧,他有另外的想法。所以,他如今对齐家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二儿子格外的关注。
程湛看了看身边的齐言墨,顿时明白,只要太子有错,齐言墨必然难逃责罚。今日之事,自己也确是冲动了些,虽然他很乐意拖太子下水,但是齐言墨毕竟无辜。于是程湛想了想,抬头说道:“太子习武,以武防身,程湛不觉得太子有错。”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是一愣,太子没想到程湛会这样给自己开脱,疑惑地转头看去。而齐言墨瞬间就明白了程湛的想法,有些感激却忍着没有转头去看他,皇帝不是普通人,自己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有时候没有反应才是最好的反应。
而此时的皇帝已经回过神来,皱眉看了看依然低头沉默的齐言墨,又眯眼审视了下站在眼前的程湛,十七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未脱的青涩,许是边关恶劣的环境,让他的皮肤有些粗糙,挺拔的背脊让他此时看上去有着军人特有的坚毅。不得不说,皇帝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孩子,是有些喜欢的。在程湛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齐镇远,那时候他们曾一起上阵杀敌,挥戈浴血,那种洒脱与不羁,不曾出现在齐镇远的另两个儿子身上。
“所以错在你是吗?”皇帝淡淡笑了笑问道。
“是。”程湛迎上皇帝的目光,忍不住躲闪了下,才回话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皇帝点了点头认可道,扬了扬手中的戒尺,指着墙边的条案说道,“去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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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湛咬了咬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如果自己扛下来,能让三弟躲过责罚,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不顾齐言墨与太子“父皇”“皇上”的喊,径直走过去,两手撑在了条案上。
皇帝看了他一眼,冷下脸威胁着呵斥了两个小的,便走到了条案边。没有废话,整个御书房除了戒尺落下的声响,就剩下程湛略渐粗重的呼吸声。
戒尺每一次落下,他都会觉得眼前一黑,但是他忍着,一声不吭,滴泪未落。他觉得此刻,他就像是在战场,即使敌方有千军万马,他都必须扛着,因为他身后,是万里河山。
不同于父亲的责打,程湛此时并没有觉得委屈,也没有想要哭。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额头渐渐起汗,清晰地看着自己撑着条案的手微微的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慢慢发白。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直数到四十,额头的汗终于汇聚成汗滴,顺着脸颊滴到案上。
“起来。”皇帝说着顺手将戒尺搁在了条案上,背手站回了书房中间。
程湛小心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直起腰提了口气,努力地走了回去。
皇帝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其实心里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不然以他的身份哪需要亲自动手,直接传杖就可以。听他适才替太子辩护的话,真的就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他当然知道程湛这么说并非护着太子,只不过是想袒护齐言墨,但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因为太子和他之间的矛盾而选择两败俱伤,这点皇帝陛下很欣慰。
“不要想着什么事都自己扛,谁的错就该由谁来承担罪责。小孩子打架可以意气用事,朝中大事,军中大事,也可以这么意气用事吗?”皇帝此时几乎是面对面地指着程湛的鼻子在骂,这使程湛进宫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帝王的威压,不自觉地就站得更规矩了些。
“以武防身?”皇帝的语气里带了些嘲讽,让程湛受不住压渐渐低下头去,“太子要防身,那是你要袭击太子!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爹在朝中就没有树敌是吗?说话过一下脑子!”
此刻的太子与齐言墨,心中是震撼的,从来没见皇帝陛下这么训斥过谁。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连太子都没领教过,顿时略带着同情地偷瞥了眼程湛,之前与程湛的矛盾,瞬间烟消云散。
“你知不知道袭击太子是什么罪?你以为这样就能为你三弟开脱吗?齐言墨是谁?太子伴读!太子遇袭他在旁边看着!你以为你这样说,他就什么罪责都不用承担吗?!”皇帝陛下看着此刻低头沉默不语的程湛,突然有些训不下去,想起齐镇远提过一次的话,当时他说,这孩子难能可贵的大气,很少会有隔夜的仇。而今日,虽然与太子发生了争执,但他还是选择在牺牲自己保护言墨的同时,放过了太子。光凭这一点,皇帝陛下就认可了齐镇远的话,决定放他们一码。
“这件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追究下去。至于其他的,你们将来自己解决。”皇帝陛下沉吟了片刻,不再理会三个孩子,转身去书案上扯过一页纸,略思索了下便提笔开始写着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皇帝终于停笔,将写好的信纸塞进了信封用蜡封封好。才起身踱过来,将信封塞进程湛的怀里,点了点他胸口,白了他一眼说道:“密旨,给你爹。”然后,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与你爹说,明日就不急着过来了,改初八吧。”
程湛面对皇上突然的温和,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跪下接旨。就这一愣神,皇帝陛下明显有些不悦,皱眉问道:“怎么?不服气么?”
“没~”程湛顿时一阵紧张,慌乱间支吾道:“程湛知错。”
“要认错就清清楚楚说话!”皇帝瞬间就换回了适才训斥的语调。
程湛不自觉得有点腿软,连忙抬头认真地说道:“程湛知错,谢皇上教训。”
“回去跟你爹说,过了年十给你去入籍。”皇帝见他态度不错,顿时就缓了语气,和蔼地说道,“下次见我的时候,就不要自称程湛了,齐言牧这个名字,朕很喜欢。”
还未等程湛反应,皇帝便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两个回去吧。元修留下。”
程湛听了吩咐,看了眼一脸晦气的太子,果断地告了声退,拉着恋恋不舍地齐言墨走了。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程湛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忆这次与皇上的面对面接触,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个结论:这皇帝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更还挺长-----
艰难地爬上自家的马车,两个孩子瞬间愣住了。因为原先以为已经提前回府的齐镇远,还在马车里等他们。马车并不是很高,程湛与齐言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又站不直,坐又坐不下,弱弱地喊了声爹,手足无措地勾着身子窝在马车里。
齐镇远抬头看了看两个儿子,指了指马车地板,如同来时一样,并没有多话,只是淡淡的吩咐“跪下”,又提高了声音向马车车夫说了句“回吧”。
两个孩子默默地在车厢里跪了,齐镇远也不出声,只是坐着闭目养神。此时的程湛本就有些筋疲力尽,虽知宫门离府不远,就算跪也并没有多久,但就是觉得莫名地委屈起来。若不是碍于三弟还在旁边,程湛大概早已扑簌扑簌地眼泪掉下来。
也不知是与程湛相处久了摸到了他脾气,还是父子间真的有感应,齐镇远突然莫名地心里一酸,忙睁开眼来,果然就见二儿子正噘着嘴偏着脑袋在闹脾气。齐镇远无奈地看了阵,才转头看向小儿子,只见齐言墨正皱着眉头埋怨地望向自己,仿佛是他这个父亲做错了事似的。齐镇远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进宫之后,皇上说了些什么啊?你们都怎么答的啊?”
齐言墨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忙不迭地把在宫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想象里父亲该有的对二哥的嘘寒问暖心疼不已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齐镇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湛一眼,并没有想要说什么。此时,马车停在了边门,这边至内院和书房要更近些,齐镇远抬手轻挥了下,让他们起来。等下得马车,齐镇远便吩咐小儿子回屋去温书,自己则带着程湛去了自己书房。
“过了年十,就给你去办入籍。皇上既然主动开了口,事情就好办了。”齐镇远开口,说了句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
“都听爹的就是了。”程湛的回应,带着特有的倔强语气。
“你不觉得,犯错的是你,现在还对爹发脾气很没道理么?”齐镇远无奈地说道。虽然儿子被皇帝打了,他总归是心疼的,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今日的事就算皇帝不动手,他也不会轻饶了儿子。所以他不想惯着儿子,一路都没给过好脸色,此刻看他委委屈屈地闹脾气,倒是有些不忍起来。
程湛听出齐镇远语气里的松动,忍了一路的眼泪顿时真的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憋着嘴的程湛抬手擦了擦,愤愤地从怀里掏出那个信封,特别没好气地说了句“密旨”。齐镇远看着被儿子在手里捏得皱了吧唧地信封,再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儿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去里屋趴着,给你上药。”
程湛被齐镇远笑得脸都红了,慌忙抬袖擦了把脸,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去。齐镇远迅速拆出密旨匆匆扫了几眼,顿时皱起眉头,在书房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将密旨塞进自己怀里,拿了瓶药走向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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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有木有二更
“便宜你了。”齐镇远看着儿子的伤,啧啧地说道,“要是爹动手,才不会这么轻。”
“哼~”程湛听着爹爹戏谑地话,有恃无恐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并将头转向里面。
“哼什么?真想再打你一顿。”齐镇远一边抹着药,一边无奈地说道。
“那你干嘛不打?”程湛挂着泪珠子回头控诉道。
“哎呦!威胁爹爹是吧!”齐镇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难得儿子这么孩子气。
“我哪儿敢!”程湛撇嘴道。
“皇上打太轻了是吧?”齐镇远继续逗道。
“对!一点也不疼!爹再打一顿吧!”程湛哼哼着说道。
“皇上教训你一下,就这么委屈啊?”齐镇远笑着问道。
“哼~”程湛再一次别过头,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不要皇上,我就要爹爹。”
“小牧儿~”齐镇远听了儿子的话,收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才说道,“以后不会了,好吗?”
“哼~”程湛听了齐镇远温言相哄的话,顿时又忍不住哭起来,一句一顿地控诉道,“你干嘛不陪我们进去?我很怕啊你知不知道?皇上打得很疼啊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打太子,但是我不知道会连累言墨啊!我怎么能害他挨打?……呜呜呜~~你还罚我跪……呜呜呜……”
听了儿子一连串的控诉,齐镇远心一下就疼地纠了起来,伸手将儿子抱到腿上趴着,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哄道,“爹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别哭了~你也知道爹帮着你说话,皇上会不高兴,爹爹只是相信你这么好,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别哭了好吗?”
程湛本就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他也知道爹爹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但是有时候委屈总是不由着自己。此刻一连串的控诉哭完,反是被爹爹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跟太子好好相处,他也不是个坏孩子,只是有时候眼界和阅历不够。”齐镇远适时地劝说道。
“我还要跟太子相处么?”程湛听了收起眼泪,好奇地抬头问。
“皇上密旨,大体意思就是,他打了我儿子,给我个机会打还。所以,这次太子随军去边城。”齐镇远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啊?”程湛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么危险怎么行?”
“唉,锻炼锻炼也好。”齐镇远将儿子放回床上,给儿子穿上裤子说道,“毕竟是太子,你好歹让着点,知道没?”
“知道了~爹~~~”程湛嘟嘴拉长了语调应道。
“乖~”齐镇远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
“爹~”程湛享受地抬头蹭了蹭齐镇远的手掌,弯起眉角,笑着说道,“以后,我就是齐言牧了。”
齐镇远回以与儿子一模一样的笑容,柔声道:“小牧儿~你回来了,真好。”
---------第一部 完----------
---------第一部 完----------
---------第一部 完----------
到这里第一部就完结了。第二部就再没有程湛这个称谓,只有齐言牧了。
至于第二部什么时候开始更,楼楼还木有计划。
第二部也会更在这个楼里,大家关注更新提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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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录 第二部
边城录 第二部
边城录 第二部
边城,烈日当空。
绵山再高再大,也无法挡住这毒辣的阳光。
因为,太阳更高。
似乎是简单的逻辑,但是所有边城将士都不明白,今夏太阳的脾气为何会如此之暴烈。整个边城草场都被这热浪晕得七荤八素,原先半人高的草如今都是东倒西歪蔫了吧唧地软倒在地上,往日里在草间欢快蹦跶的豆鼠子们,此时早就不见了踪影,大约是将洞挖的更深了些,躲到地底下避暑去了。
齐家军的将士们向来训练有素寒暑不惊,然而这猝不及防地暴热依然将所有的训练计划都打乱了。几个营地不得不为了避着连日来的暑气而往边城的方向挪了挪,边境少水,仅有的大片水源地离湖在边城外不远,此时成了整个边城范围最热闹的地方。早有齐家军的将士在湖边搭起了大片凉棚,运水的马车在湖边凉棚下排着队,往日边城自挖的井便够用,然而今夏不得不靠这离湖水来解旱。
“为什么边城今夏会这么热?”赶马车的士卒灌下一大瓢水,恼火地质问。然而这种问题显然没有人回答,只是引起一阵议论而已。
“我在边城十年了,从没这么热过。”
“往年也有这么热过,只是没有这么久啊,都快一个月了,一点都没有要转凉的迹象。”
“热也有热的好,据说东荒那边也是热得慌,今夏这仗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打了。”
“你傻啊,这要热得一夏都打不起来,哪还有军功换银子。”
“你不说还好,一说军功大伙儿都提不起劲儿来。也不知怎么了,今年元帅格外的谨慎,一味的严防死守,不说饿死,咱都要穷死了。”这话一说,议论声便更大了,这大热的天里,整个运水的马车队都怨念了起来。
谁都看出来元帅的谨慎,只是不知道缘由,虽然齐家军的军饷向来不低,但是额外的军功总是能给整个军队带来欣欣向荣的气息,毕竟银子总是越多越好,哪怕自己不花,通过邮路寄回家给老婆孩子添身新衣裳穿也是好的啊。
“这是元帅英明的战略,你们懂什么?别瞎叨叨了。”
“这哪是瞎叨叨,谁看不出来似的。”
“就是就是,怎么就是瞎叨叨了!总是跟小少爷同进同出的那个小子肯定来头不小,我那天听人说了,元帅这么谨慎就是为了护着那小子来着。”
“不能吧?整个边城就为了护着那小子而严防死守,你开什么玩笑?!”
“我当然是有证据的,据说前阵子程湛为此跟元帅大吵了一架,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知道。”
“什么程湛,那是大元帅的亲儿子,你以后说话小心些。”
“得,湛将军,这称呼没错了吧,那可是元帅点头的。”
“湛将军又怎样,还不是被赶去渭城了,如果真是你说的原因,你说那小子是谁,元帅能比亲儿子都宝贝。”
“小少爷还在军营里熬着夏伏,那小子却被元帅召回了元帅府,哪个更宝贝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几个围着说话的兵卒还待再议些什么,却是歇的时间太久,上头的军官来赶了,只能悻悻然地上路。而关于那个比元帅儿子更宝贝的小子的传言,却是满大营地都传开了去。
不管营里热得如何,大唐帝国兵马大元帅的书房靠着地窖里存的冰,硬生生地辟出了一片清凉。此时大元帅齐镇远正看着各地发来的文书。夏季,永远是边关最忙碌的季节。
“元帅,我可以的,让我回营吧,不过是热些,我又不是熬不住。”此时的元帅书房里,那个比元帅亲儿子更宝贝的小子,正站在元帅的书桌前不屈不挠的抗争着。
“够热了,别再惹我发火。”元帅看着文书,却是头也没抬。
“元帅,言墨还在营里,您把我一个人召回来,怎么也说不过去啊。”能回元帅府来避暑,当然是好的,那营里跟烤炉似的,也确实待不下去,可是怎么能只召自己一个人回来呢。
“太子殿下,君子不立险地,你热晕过去两次了,再不把你召回来,陛下该发旨意来训斥了。”元帅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个过完年就随军而来的太子殿下虽说按陛下旨意一直都隐着身份,但总不能真把他当成一般士卒来调教。
“但是您此时把我单独召回来,将来我还怎么在营里立足。”太子面对于自己热晕两次的光辉事迹,也有些心虚。
“太子殿下,来我齐家军不是让你来立足的。”元帅终于成功被太子给说烦了,话里带了些不善。以他大唐帝国兵马大元帅的地位,在太子面前自然也不用过于恭谨,但元帅一直恪守着为臣的本分,至少不会很直接的训斥,自然也不会如儿子般,一言不合就打上去。所以此时这话就已经很重了,难得被元帅这么严厉的斥责一句,太子一时倒是愣了一下,没敢再往下说。
“你入秋便要回程,总是要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回朝,到时将士自然知道你是谁。”元帅也发觉自己话有些刺,便开口解释道,“不用太在意,太子殿下要习惯自己站得高一些,边境体验,适可而止。我大唐江山稳固,并不需要太子殿下亲临战事,太子殿下当以学习治国之道为主,浴血之事自有臣下为君分忧。”
“可是……”太子李元修被元帅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堵得再无坚持己见的立场,最终只能嘟囔了一句,“可是言墨还在营里。”
“太子殿下,你们终究是不同的。”元帅虽然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但心终是被太子这句带着担忧的话语给软化了些,“他能照顾好自己。”
“是,元帅。”太子知道自己再不能说什么,一时站在书桌前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是不是该退出去。
“你房里也热,别再热出病了,去把功课取来,就在这儿温书吧。”齐镇远指了指书房侧边的书桌,示意他自己安排。
太子自然不会拂了元帅的好意,点头应了。并没有什么交流,齐镇远一直在书桌前忙碌,而太子李元修也算是勤勉的孩子,更何况是在大元帅的眼皮底下。直至傍晚时分,齐镇远终于有些肚饿,想起来要用晚饭,抬头看到那张小书桌前用功的少年,心里不由酸涩起来。小牧儿啊,将你遣去渭城,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望你不要怨爹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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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开第二部这么多评论,一时间来不及一一回复,今天有点赶,可能就这一更了。
“啊~~~~阿嚏!”如此之热还会打出这么响亮的一个喷嚏,齐言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此时的他,正泡在新打上来的冰凉井水里,恨不得将头都整个儿埋进水里。
“太热了!”齐言牧想着,“不知道言墨和那小子能不能熬得住。”
这么泡着井水并不是他骄纵,而是他真的觉得不泡进去自己大概要热化了。他来渭城自然是接了原先薛至勉的位置,然而作为渭城里最大的将领,他并没有惜命的自觉。入夏以来,惯常喜欢去月湖边杀马贼赚军功的队伍死伤数众,虽说队伍里多是新兵,但也不至于被马贼杀得如此之惨。齐言牧觉得事有蹊跷,硬生生将跃跃欲试的属下压制在营里,而自己趁着天热,潜到月湖边去看了看。
“骑兵啊!绝对是精锐啊!”齐言牧感叹着,疑惑想,“怎么会在月湖扮马贼?”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可是没道理啊,就这么几队骑兵,能做什么呢?
齐言牧想得正投入,却听到外面忽然闹了起来。
“齐将军,您不能进去!……不是,湛将军在的,只是此时不方便!……不是不是,您听我说!……”这连番打岔的声音,显然出自自己忠实的随从,然而口中的齐将军,莫不是……?
想到某个可能,齐言牧哗地一声从水桶里跳了出来,来不及将身上的水擦干,直接一把抓过那身准备着的干净衣服往身上套。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进来的可不就是齐言靖。齐言牧一边慌慌张张地系着裤腰带,一边向属下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齐言靖看着那个随从出了院,随手就把门给落了锁,这阵仗再配上齐言靖阴沉的脸,齐言牧只觉得暑意顿消,心一下凉了半截。
“你还知道怕啊?”齐言靖看着弟弟眼里透出的心虚,冷哼一声说道,“来找你两次都不在,这么几天人都不在渭城,你到底去了哪儿?回来倒是知道逍遥,泡着凉水很凉快是吧?”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齐言牧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他潜出去这些天,大哥已经来过两次,属下也没有人禀报他,以至于他错过了编造谎言的黄金时段,此时只觉得嘴里发苦,完全不知道这瞎话该怎么编。
泡个凉水澡享受享受这都是小事,一声不吭离了渭城那绝对是大事,问题这离开渭城的原因他不能说,要让大哥知道自己单枪匹马冒险潜去月湖探了马贼的老窝,还不被大哥活活打死。
“是不是在想着谎话怎么编?”齐言靖一看弟弟这眼珠子转悠的模样,顿时便知道他没准备说实话,心下本想压着的火一下就燃了起来。眼神满屋子扫了眼,没找到趁手的家伙,齐言靖二话没说,抬脚就踹翻了浴桶边放着脏衣服的长凳,轻巧一踢一勾,凳子腿就握到了手里。
此时此刻,齐言牧的看着大哥,满脑子都是大哥曾经的威胁,记得他说:“我要想揍你拿什么不行?我告诉你,齐言牧!你就是把家伙都藏了,我卸条凳子腿都能揍得你不敢有下次。”如今,这个凳子腿,正被齐言靖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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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心念念的凳子腿儿,早些登场吧~
“嗷!大哥别打!”当齐言牧被大哥一把拉过来反手摁到墙上,身后的钝痛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并没有任何犹豫,齐言牧果断的嚎叫着求起饶来。
齐言靖只是恼他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扯谎,虽然知道自己下手并不重,但是听他毫无形象的惨叫着求饶,倒真是有些下不去手了。
齐言牧感觉身后的凳子腿突然停了下来,连忙缓气调息,这痛叫虽然带了些假意,但疼是真疼,钻到骨头里的疼。
“去哪儿了?”齐言靖用凳子腿顶了顶弟弟的痛处威胁着问。
齐言牧弱弱地回过头,眼里带了些湿意,怯怯地望向显然已经有些消气的大哥,小意地开口说道:“我说实话,大哥能不能不打我了?”
听着这话,齐言靖的眉头顿时一皱,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厉声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讨价还价!作为守城主将,居然擅离职守!若是战时,拖出去斩了都没处说理!你今天要不说实话,我直接拖你到校场去上军棍!你居然还想着要跟我讨价,你是不是脑子热糊涂了?!”
“大哥!别!”齐言牧知道此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住,只得小声地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并反复强调,自己是这次行动最合适的人,因为渭城守军里,并没有谁对月湖马贼了解比他更多,也没有谁有他这样的猎人本领,可以在月湖周围的林中穿行无碍。
然而这种理由显然并不能说服齐言靖,正如他当初想的那样,大哥听到他独自进入月湖马贼老窝之后,挥起的凳子腿几乎是呼啸着落在了身后,完全有了将他活活打死的趋势。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种地方你也敢一个人去?!你要是栽在月湖,渭城不攻自破!你到底知不知道怕?!你是不是活腻了你?!你要死了你让爹怎么办?你让在家里的娘怎么办?!你说啊!啊?”齐言靖是真的后怕,一边吼着一边手下就没停过,刚才还刻意留了力怕打伤了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揍得他下不了床。
齐言牧真是被这顿凳子腿揍得完全失了方寸,原本还能顺势嗷两声,眼下大哥真的下了狠手,他转瞬间疼地哭都哭不出来,憋紧了一口气,没被压着的右手死死抠着墙,连哼唧声都憋进了肚里。
身后的疾风骤雨并没有持续多久,齐言牧感觉到被反剪在后腰上的左手一松,整个人瘫软地靠着墙就滑了下去。蹭着墙跪到地下的齐言牧失了束缚,身后钝钝的痛楚直往骨头缝里钻去,身上本就没有穿妥的里衣此时湿哒哒的粘在肌肤上,稍稍一动便蹭到伤处,疼得瞬间就哭了出来。
齐言靖看着他狼狈地缩在地上,突然就想起那次在长安家里,他被爹爹打了,像个受伤的小兽般团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那时候才知道,他怕极了再一次失去这个家。既怕失去,为何又要去冒险呢,齐言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凳子腿扔到了一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衣服脱了,换身干的。”齐言靖转身去柜里拿了身干净衣服递过去,虽然心里仍然气不顺畅,但看着他哀哀凄凄的模样,倒是发不出火来了。
站起来后,齐言牧没有再哭,只是扶着桌子,沉闷地低头看着地。看到大哥递过来的衣服,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是闹脾气,只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有抬头,毫无征兆的开口说道,“自从我变成了齐言牧,我发觉自己没办法再做回程湛。”
齐言靖并没有听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只是隐约地察觉,似乎弟弟的心境正发生着某种变化。他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很霸道地上前将他扛了起来,三两步就到了床边,又将他放下,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给他除衣服。
“大……大哥~”齐言牧终于在大哥一连串理所当然的动作里回复了神智,然而面对大哥,他似乎总是有着天然的畏惧,虽然想要阻止,却竟是不敢上手拦,只是小声道,“我……我……自己来。”
“啰嗦什么!”齐言靖斥了他一声,将他衣裤一并除了,又重新给他披上一件里衣才指了指床示意他自己趴上去。齐言牧也不敢违拗,沉默着爬上床,任由大哥掀起里衣后摆查看伤势。
“有药吗?”齐言靖看着伤,沉默了下问道。
“……没~”齐言牧弱弱地抬头,循着大哥的视线,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色彩,才知道刚才那一**打里攥着大哥肚里多少火气。
“那用我的吧。”齐言靖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锦囊,这里面是一些应急用的解毒丸子和伤药,量不多,但都是用来救命的。这个锦囊从小跟着齐言靖上了战场,之后言墨从医,里面的药自然又换了更好的。
“哥~”齐言牧有些禁不住大哥此时的平静与沉默,感受着身后一波波地痛意,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爹爹他……还生我气吗?”
齐言靖意外地看了眼弟弟,发现他是真心实意的心虚,顿时无奈地笑了笑。药上得很快,只是药力发挥还要一段时间。齐言靖干脆端来张椅子,安安稳稳地坐到了床边,才开口说道:“要是爹爹生你的气,怎么会让你独自来渭城。”
“可是……”齐言牧当然能体会到父亲的宽容,因此从大哥嘴里听到父亲的无奈,愈发内疚了起来。
“不用可是。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很清楚,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是国之储君,再加上言墨的关系,父亲不可能向着你。这种试探以后不要再做,何苦。”齐言靖叹了口气,说道,“来之前爹就说过,既然将渭城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的,我也认为把你圈在齐家军中对你成长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今日所知,我觉得你做的不好。”


谁能告诉我,文发不上来怎么办
做的不好。
这便是齐言靖对弟弟这几个月来表现的评价,一点都不委婉,一点都不含蓄,直接地让齐言牧彻底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你的困惑在哪里,但是我认为,你跟着薛将军,并且在渭城这么多年,你应该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人,但是你做得不好。”齐言靖此时的声音有些冷,让刚刚有些热意的齐言牧,又一下掉进了冰窟窿。
“你现在是齐言牧,当然不能再是程湛,但即使你还是程湛,也应该是一个成长起来的程湛,即使没有爹爹,没有我,如果薛将军不在了,这个渭城也应该是你来守护,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困惑,为什么,没有做好。”齐言靖继续说着,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有些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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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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