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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无悔无愧（古风父子）[第2页] |
| 作者:吳王張起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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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虽然人少，但还是两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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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暮色四合，蝉声被蛐蛐的鸣叫代替，偶尔几声犬吠从深巷中传来。荷花镇是个小镇，流动人口也不多，客栈早早打了烊。白日里热闹的大街一到黑夜便没了人，漆黑漆黑，只有客栈外边的灯笼还透着一丝亮光。 客栈没了上等房，王爷也只好屈尊住了普通的单间。外人多，他不好再和杨焕睡一屋，便安排孩子睡在隔壁，几乎一半的侍卫都被派去守着杨焕，王爷才能安心待在房中。 屋内，零玖跪坐在角落里，杨焕无聊的踱来踱去。 “玖哥哥，都说了不用跪，老是跪来跪去你腿不疼吗？”杨焕不满的嗔怪道，然后朝零玖勾了勾手道：“你过来坐。” 朝着杨焕手指的位置坐下，杨焕也坐在他身旁，下巴搭在木桌上，撅嘴嘴看他。 “玖哥哥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你小的时候爹爹没有教你说话吗？” 零玖被杨焕问的一愣，他动了动嘴巴，又随即摇头。 “那我教你说话吧！这样爹爹罚你的时候你就可以解释了。”杨焕天真的一笑，他觉得只要卖乖求饶爹爹便不会再打，熟不知这于零玖是多么讽刺。 解释，换来的是不信任，求饶，换来的是更加无情的板子。 时间回溯到十多年前，那时零玖不过才五岁。 “陈林！把他送到暗卫营！”这是王爷唯一的一句话。 那也是个夏日，阳光毒辣。暗卫营主用鞭柄挑起零玖的下巴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发一遍！为何想方设法接近王爷？你想做什么？” “王爷有危险……有……有坏人……想害他……要保护……保护他” “简直妄想！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混小子怎么保护王爷？况且王爷身边有的是侍卫，即使有什么坏人也一样安全！”挑着下巴的鞭子猛然收回，抬手，又是一鞭。 “如今西北平定，天下太平，圣上勤政廉明，还有什么歹人敢对王爷不利？王爷说你管不住嘴巴，要交给刑房处理，你说怎么办吧！” “真的没有……请相信我……娘亲也是迫不得已……真的有坏人……请相信……”未等零玖说完，那人便一脚踢在他脸上，“真是不自量力！”说罢，指了指旁边看热闹的俩人：“去 把他带走！” 漆黑的刑房只有两束火把闪着微弱的光，零玖惊恐的睁开眼，他被绑在刑架上，双脚悬空，动弹不得。 面前的莽汉拿着板子朝零玖的脸上拍了拍，笑道：“小小年级，嘴巴竟这样不乖，掌嘴五十，可要受住了。” 以前的零玖一直和娘亲在一起，虽生活的不好，但娘很疼他，根本舍不得打他。看着莽汉手里的板子，零玖害怕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啪！啪！啪！啪！啪！”一连五板全部砸在嘴唇上，紧接着是疼，比鞭子打的还要疼。他想叫，可接连而来的板子让他不敢张嘴。 “求你……别打……”零玖乘着休息，颤颤抖抖吐出几个字，莽汉火了，下手又重了些。 五十下挨完，零玖早已昏过去，整张脸红肿不堪，他垂着头，血从嘴角滑下，滴落在地上。 本想死了可以去陪娘亲，却没想到被会些医术的零伍给救了。醒来时便躺在零伍的床上，脸上的红肿消了些，疼痛却依旧，乳牙也被打的不剩几颗。零伍告诉他暗卫没有感情，解释和求饶都是没用的东西。 零伍说对了一半，解释和求饶没用是真的，暗卫没有感情是假的。 思绪被面前扭来扭去的杨焕拉回，零玖摸了把脸，竟有些湿润。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次掌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从那过后零玖的话便少了许多，到了王府的三年更是无话可说。零伍，是他唯一敢吐露真心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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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晨，孙郎中打水时崴了脚，王爷怕路途颠簸对脚伤不利，便打算在客栈多住一天，准备隔日再走。 杨焕也醒的颇早，喝了粥后便嚷着要出门玩，王爷被他吵得无奈，只好让零玖和几个侍卫陪着他一起出去。 荷花镇的早市很热闹，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杨焕好奇地逛着每一家商铺，只要是他觉得好玩的东西都问一问价格，好像整个大街他都想买回去。 “玖哥哥，你要喜欢什么东西就跟我说，我帮你买。”杨焕一边嗅着香包一边朝零玖道：“玖哥哥，你闻闻，好香！” “这可是从西域来的香料，当然香啦！公子要不要买一包？” 零玖将杨焕随意丢在摊位上的香包摆放整齐，朝老板摇了摇头。 “玖哥哥，这个给你！”不知何时，杨焕的手上竟多了两串糖葫芦，他将一串递给零玖，一串拿在自己手里。“糖葫芦又甜又酸，很好吃的，你尝尝。” 零玖小的时候见过小朋友吃糖葫芦，可娘亲没有钱，他也乖乖地不吵不要。 杨焕是硬将手中的糖塞给愣呆的零玖，然后高举着手里的糖朝人多的地方挤去。 “诶呦。”只听他大叫一声“糖粘到头发上啦！” 街上的人都被少年逗笑，腼腆的女人由手绢遮住脸无声地笑着，杨焕看着大家也笑起来。零玖嘴角扬起，眼角弯了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笑。 “玖哥哥，你长的好像爹爹哦。可是比爹爹还要好看。”杨焕扫过零玖有棱有角的脸庞，长眉若柳，唇形绝美。王爷也不曾注意这不受待见的儿子长的竟如此像他，甚至比他更加清新俊逸。 零玖摸了摸自己的脸，杨焕看着他傻傻的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玖哥哥，你还是要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客栈 天已经黑透，杨焕玩了一天也累了，吃过晚饭便早早地不见了踪影，零玖以为他回了房，可房间空空，他没回去。 零玖寻到井边，竟发现杨焕一直带着的玉佩落在那里，他心里一紧，杨焕身边那么多暗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井不深，但有水，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什么东西漂在水面上。 “玖哥哥！”杨焕突然出现，趴在了零玖背上。后者受伤的左臂吃痛，失手，半个身子都探入井中。 “小心！” 零玖还是掉了下去，而杨焕则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鞋子。 “噗通。”随着落水声，杨焕的眼泪掉了下来。“玖哥哥你等着，我去找爹爹救你！” 井水不深，但也不浅，刚刚过零玖的脖子。水的压力让零玖很不舒服，他低头轻咳了几声。 声音回荡在黑暗的井中，加上夜晚水凉，零玖打了一个寒战。 水上好似浮着什么东西，随着水波朝零玖漂来，那东西很大，似乎还用布包裹着。 零玖眯起眼定睛一看，那竟是个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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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皮赖脸的求评论 |
感觉文章跳跃太快，看起来有点怪。。。。。。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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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盈盈月光若水倾泻而下，习习凉风回旋在曲折游廊，带走炎炎烈日留给大地的余温。王爷却在这静谧的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更近了些，王爷起身穿了衣。 “爹爹，玖哥哥掉进井里了！”敲门的是杨焕，他声音呜咽，脸上还挂着泪痕。 王爷吐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后不必慌张，你身边有侍卫和暗卫，遇事他们会帮你解决。况且……”王爷叹气：“况且，以零玖的本事，无碍。” “可侍卫们都不见了，玖哥哥掉进井里他们都不出来。”杨焕急得拉着王爷的衣袖，眸子里又闪出泪花：“是我和玖哥哥闹着玩，不小心将他推下去的。” 井内 漂浮的尸体还未发臭，零玖微微蹙眉，心里一阵难受。曾经他也杀过人，杀人是出任务必不可少的事情。有的尸首要带回暗卫营，有些则被抛弃在荒郊野岭，被饿急的野兽作为吃食，成为孤魂野鬼。那些人，零玖会挖一个坑将他们埋起来。谁也不愿意在死后都没有一个安生的地方，零玖是这样，那些死掉的人也是。 尸体看起来很是高大，至少比零玖高出许多。这井水才到零玖的脖子，不至于会将面前的人淹死。零玖蹙眉，伸出右手将尸首拉近了些。透着井口微弱的亮光，他看见那人全身乌黑…… “中毒……”零玖认得毒，当年还是暗卫的时候，零伍教过他一些。这毒名唤七步散，说是服下后七步便死，没有解药，且死壮极惨。就如面前的这位，全身发黑，七窍流血。 收手，零玖后退了一步，额头星星点点的，不知是井水还是冷汗。他不是怕死，而是震惊这杀人手段，这种毒药一般会投进饭菜里，若是如此，死的应该不止面前这位…… 从井上垂下麻绳，王爷带了人来救他。 他将尸体先栓在麻绳上，然后自己先攀着绳爬出了井口。王爷刚想开口大骂，却见零玖正将那根麻绳一点点往上拉，那拉出的麻绳上还绑着一个人。 “井里怎么会……”后面的词语王爷不想说出口。一旁的侍卫也一片哗然。 凉风依然习习，吹拂树叶莎莎作响，丛中鸣声骤停。众人天灵盖一阵发麻，汗毛竖起。 待王爷回过神来，面前的零玖早已不见踪影。 今晚注定夜不能寐。 这个时间的客栈应是打了烊，零玖行至大厅，却见店小二伏桌而睡。 零玖轻轻推他，他竟倒在地上，朝上的面部乌黑。 “死了，服毒……”零玖借着烛光打量着他，嘴里喃喃念道：“又是七步散。” 烛火突然颤动，黑影从他眼前略过，零玖追着那人出了客栈。 大街一如既往的黑，灯笼照亮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龙门客栈”。零玖一路追着黑衣人，他背上还背着一人，跑的极慢，但又像是故意跑慢些想让零玖追上。 漆黑树林，那人终于停了下来，零玖看清背上人的面目，他是杨焕。 杨焕被人绑了手脚，嘴巴也被布塞上。零玖与黑衣人对视，眸色深沉。 “放了他。” “凭什么？”那人轻笑，语气却变得更加凌厉：“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放了？” “哟，这不是小零玖吗？怎么，为了这痴呆竟开口说话了？”那人挑眉，语气又刹变戏虐。 零玖摸向腰边的短刀，利刃出鞘，刀尖直指那人的喉咙。 那人猛然拔剑，锋利的剑身落在杨焕的肩头，俩人僵持着，短刀和长剑都离脖子不及一寸的距离。 “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吧！伤了杨焕，平西王爷也放不了你！”那人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零玖冷哼一声，短刀又离喉咙近了些，“一命换一命，值！” “咻”身后的箭夹杂着风声向零玖的后心射来，他身子一偏，手中的短刀刚刚好划破那人的喉咙。箭没入身体，刺穿零玖的后背前胸，正是那一偏，这箭未能射中要害；也正是那一偏，才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护得杨焕毫发未伤。 零玖替杨焕松了手脚的绳子，嘴里的布刚拿出，他便大哭起来。 “别哭……逃……快逃……沿着树林往外跑，千万别停，千万别回头……”剧痛从箭伤处蔓延，零玖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快来了……”零玖扯出微笑：“别怕，爹爹会在客栈等你……” 月光洒向树林中唯一一块空地，零玖惨白的脸上挂着笑，这笑却有些慎人，他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本以为已经忘记如何去笑，而今天早上他却被这所谓的哥哥逗笑。 “玖哥哥，你还是要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零玖倒在地上，眼前有些模糊，可“哒哒”的脚步声他却听的愈发清晰。 “爹爹在客栈等你……爹爹……”他这算是在死前叫了他一声爹爹吗？零玖笑了，自我解嘲也好，死前释怀也罢，都要死了不是吗？他惧怕死在荒野，变成孤魂野鬼，可命运往往却捉弄人，你愈是惧怕什么它愈是给你来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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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零玖还是没能如愿死掉，他又被人救了，不，这次不能算是救吧，这架势那里是救人？ 零玖趴在刑凳上，赤裸着上身，贯穿身体的箭还未被拔去。来人走到他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头儿，还有气。” 叫做头儿的人阴森一笑，手背在身后，用下巴点了点零玖道：“陆离，将箭拔了，伤口烙上，弄醒。” 陆离得到命令，撸起袖子，嫌弃地朝零玖呸口水：“呸，死哑巴，莫要让你的血脏了爷的衣服。” “怎么说话呢？”那头儿又发话了：“零玖再不济也是杨笙的儿子，而杨笙又是咱们王爷的哥哥，你说零玖血脏不就等于在骂咱们王爷？” 陆离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蹲下，一双大手压住了零玖的身子。“任务失败，杨焕也跑了，万一他叫杨笙带人来救这死哑巴可怎么办？” “杨笙肯定会来的，到时候把当年的事情将给他听，再弄死零玖，让他伤心去！”头儿哈哈大笑，他不畏惧死亡，能让平西王爷心痛，那便是他最最开心的事情。 陆离也随着他一起笑，笑罢才握上带血的箭，一点一点地拔出。箭拔的慢，血没有喷出，一股一股顺着斑驳的身子往下流。头儿拿来烧红的铁烙摁在了流血的伤口上。血止住了，烧焦的皮肉冒着青烟呲呲直响，焦糊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零玖被疼醒，他想挣扎，却被陆离的大手死死按住。“头儿，死哑巴力气还挺大，都伤成这样了还倔的起来。” 头儿挑眉，略带兴趣地打量着零玖，“害怕他跑了不成？来来来，拿棍，将他四肢打折喽！” 几个大汉将零玖绑上刑架，双手双脚都打开成大字形。零玖不动，也没有刚刚的挣扎，任由大汉摆布。他觉得自己会死，那些人不会要一个对王爷没有任何威胁作用的人，却万万没想到他零玖也有把柄，也能让王爷痛心疾首。 陆离挑了一根粗棒交给头儿，头儿颠了颠手中的棍，微微一笑。 他持棍上前捏了捏零玖的左臂，常年的食不果腹让零玖一直很瘦，胳膊上没什么肉，左臂上凸出的一块骨头很是明显，头儿用棍戳了戳他左臂上红肿的一块，开口道：“真是给我省力气，还没打就已经废掉一只胳膊了。” 抬手，粗棍狠狠砸在左臂上，零玖闷哼一声，呻吟尽数吞进肚中。又是一击，仍然落在左臂上，头儿轻笑一声，这只胳膊算是废掉了。 零玖想动动左臂，却发现左臂没有了知觉，心里不禁有些恐惧，但很快恐惧又变成泰然，如今的他，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 头儿踱步到零玖的右边，未给他喘气的机会，一棍又砸在右臂上。 疼，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粗棍如同打在骨头上，零玖没忍住，大叫出声。 “小哑巴这就忍不住了吗？”陆离坐在一旁戏虐道。 “啪啪啪啪……”头儿的力气又加大了些，粗棍从肩头打到手腕，直到听到那微弱的“咔嚓”声，头儿才肯停手。 零玖又昏了过去，头儿擦了擦头上的汗，将带血的粗棍扔向一边，道：“打不动了，换你上。” 陆离起身，给头儿让了坐，自己转身出了屋。 待他回来时，手中竟多了一把竹签。竹签钉手指，十指连心，这痛零玖未必忍的了。 他执起零玖的食指，将竹签对准指尖，然后猛的发力，竹签全部没入指中。 “啊……”零玖又从昏迷中疼醒来，他张大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离，一声尖叫后，再不发出任何声音。 零玖浑身颤抖着，陆离又执起他的中指，一根竹签又埋入指中。 昏昏醒醒好几次，零玖满头大汗，终是又昏了过去。 十指上全钉了竹签，陆离没有将他们拔掉的意思。竹签被红色浸染，零玖的每一根手指都伸的笔直，陆离是老手，竹签没有盯在骨头上。 二人没有要罢休的意思，零玖又被拖到了屋外，折断的双臂绑上麻绳，陆离将他吊了起来。零玖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苍白的面庞，手臂上的疼痛没能让他再醒过来，头儿满意的点头。若不是他探过零玖的鼻息，他也会觉得书上吊着的是个死人。 树林中的火把朝这边移动过来，头儿整了整衣襟，端端正正的坐好。 “呵，平西王爷，你还真的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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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王爷褪下上衣，将零玖裹在衣中抱在怀里，他很轻，比杨焕轻了不少。 这是王爷第一次抱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儿子，可他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好好看看他，零玖重伤，再不救真的会死掉。 奔跑于树林中，脚底的枯叶被踩的嚓嚓直响，怀里的孩子安静地睡着，任凭颠簸，也未能醒来。 县令家中忙成一团，几位御医领着药箱在屋内等候，早有侍卫快马加鞭来报，说有人受了重伤，需要及时治疗。 零玖被王爷轻轻放在床上，打开衣衫，在场的御医无不膛目结舌，这伤何曾在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见过？就算是拷问犯人，也不用如此重的刑罚。 王爷背过脸去不忍再看，几位御医互相对视，不知从何处开始治疗。 “禀王爷，零玖伤势太重，您……您要做好心里准备。” 什么心里准备，王爷怎能不知道？他十六便驰骋沙场做了将军，大伤小伤见的太多，像零玖这样满身伤痕的，没几人活的下来。 “去，将宋郎中叫来！”王爷命令道。 宋郎中几乎是被侍卫们拖来的，他一路挣扎，说零玖他不想救。 御医们知道宋郎中脾气不好，他查看伤口时，所有人都退到一旁。 “王爷，你还救零玖做什么呢？救活了继续折磨然后再让老夫救？让老夫心疼孩子又浪费药材。”宋郎中指着零玖嗔怪道：“不如让他死了少受些罪。” “是我不好，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他。宋郎中您救救他。”王爷改了称呼，用了敬语，宋郎中的脾气他知道，若是他不愿救，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床上的零玖皱眉，轻轻呻吟出声，又急忙抿唇将其咽回肚中。 “你说的，我救他。若是你不信守诺言，老夫再不会管他的事。”宋郎中挥手道：“先拔手里签子，再治胸口箭伤，要不然他握拳忍痛，又要受翻罪。” 宋郎中深深呼了一口气，将药箱打开，取了些工具出来，“劳烦太医将孩子抱住，再将他左手握住，别让他乱动。” “我来抱他。”王爷转身坐到床上，将零玖抱在怀中。 宋郎中取来烈酒，轻轻倒在他的食指上，又用消过毒的小刀将伤口割开些许。镊子探入，将竹签一点点拔出…… 零玖浑身颤抖，惨白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血映红了牙齿。 “疼就喊出来吧！憋着难受。” 宋郎中又割开中指，他不敢抬头看孩子，但他知道孩子一定很疼，他快要抓不住孩子的手了。 签子一根根拔出，零玖大口喘气，肚子不停地起伏，王爷流了眼泪。零玖这般，不也是他这个父亲造成的吗？ 参汤端来，宋郎中说要趁孩子清醒时喂下，参汤用来吊命，他也不知那贯穿身体的伤零玖是否能挨过去。 王爷捏开零玖的下巴，温热的参汤入口，他一歪头，全给吐在了地上。 “不许吐！喝掉！”王爷故作生气道：“再吐爹爹可要揍你了。” 零玖疼的迷糊，听不清旁人在说些什么，也不知抱着他的就是王爷，但参汤还是乖乖喝完了，王爷满意的点头，这孩子果然很乖。 将烧焦的皮肉挖去，几人都已是满头大汗，箭伤很严重，但却没有射中要害，只要后期不会发炎，便无大碍。 一直忙到半下午，全身的伤才算处理完，零玖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白练，双臂都已经接好用夹板固定住，两手被缠的如同两个大萝卜。宋郎中眼里全是血丝，王爷眼圈都是红的，不知是累的还是哭的。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些，孩子能否活下来还得看造化，王爷您要做好心里准备”宋郎中无奈摇头：“一定要注意胸口的箭伤，一旦发炎，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王爷点头，这些年是他亏欠了这孩子，他还未好好疼他，他还不能死。 “王爷，零玖的左臂受伤有些时日了，因为没能及时救治，误了良时。刚刚替他拔去左手里的签子他也没什么反应，怕是……”宋郎中没有往下说，怕是伤到神经，左手已经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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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王爷一夜未眠，派了一位医术较好的御医在隔壁房间候着，自己又端了水替零玖擦身子。 零玖偏瘦，就算从小习武也不见有多强壮，他身上疤痕很多，剑伤刀伤烙伤，但大多都是鞭伤。王爷手中的帕子轻轻擦过这些伤痕，生怕弄疼了他。 腿上的伤要少些，只是膝盖因常年下跪而变了形，两腿关节都呈青紫色，王爷将手搭在零玖腿上，抬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也变成了哑巴，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气愤吗？还是后悔？”头儿的话一遍遍在耳畔回响：“零玖从小就很乖，很体谅别人，可你却生生将这样的孩子弄的半死不活。” “零玖……零玖……我连姓氏和名字都不曾给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叫零玖吗？零玖只是个代号啊！你可知有多少暗卫都叫零玖？”王爷喃喃自语：“孩子，坚强活下去，爹爹定好好待你。若是……若是你能好起来，爹爹便带你去祭拜娘亲。” 小小的孩子站在大街上，抿着嘴唇看着面前的两人。 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颤颤巍巍的抬起脚，想爬上面前的台阶。一旁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宝加油，爹爹教你爬台阶！” 只见那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两只手放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他撅起屁股抬起一只脚，学着小孩的模样笨拙的往台阶上爬。小孩想要效仿，却摔了个踉跄。 男人赶紧将手上的灰尘拍去，抱起哭泣的孩子哄道：“小宝不哭，我们不爬台阶了，爹爹给小宝买糖葫芦吃。” 孩子舔着糖葫芦，挂着眼泪的脸上多了一个小酒窝，男人轻刮小孩的鼻子：“这样就不哭啦？” 小小的孩子看着男人的背影低声唤了句爹爹，他从未见过爹爹，或许他本就没有爹爹。男人便成了他心中爹爹的模样，高大又温柔，孩子哭了便会买糖哄孩子开心。 画面陡转，娘亲病死在他面前，心心念念的父亲不相信他，将他扔进了暗卫营。五岁的孩子哪懂暗卫营是什么，更不懂那是一个残酷又充满血腥的地方。 孩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吊在树上，麻绳将手腕勒出了血。男人拿着鞭子抽他，他也不吭声，周围的大孩子围着他笑，叫他小哑巴。男人抽的手酸才肯停下，孩子早已晕厥，男人不管，将他吊了半天才放下。那次的抽打几乎去了他半条命，其实孩子未犯什么错，只是为了救腿受伤的朋友而未完成训练罢了。 暗卫五年一选拔，可以说是百里挑一，每次参加选拔的都有好几百人，可往往只有二三十人能够活下来。孩子在暗卫营里最小，也最瘦弱，他几乎没有可能胜出。 他没日没夜的训练，常常跑到晕厥，因为他想做一名暗卫然后好好活下去，朋友和他约定，日后一定要立功求赏，他们想离开暗卫营，做个教书先生，平平静静过完一生。 老天从不亏待努力的人，孩子幸运的通过选拔。他以第九名的成绩胜出，被赐名零玖。他唯一的朋友被赐名零伍。 安稳的三年，虽常常出任务受伤，但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打他。好景不长，零玖被王爷接回府中。 画面再次旋转，零玖跪在屋外的台阶下，暴怒的王爷拿鞭子抽他，问他为何还要回来找他，零玖不说话，呆呆的跪着。王爷拔出佩剑朝他胸口刺去。 剧痛袭来，零玖昏了过去。黑暗中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松儿，好好活下去……”这是娘亲的鼓励。 “傻玖，你可不能死，咱们还没有立功求赏呢……”这是零伍的呼唤。 “零玖，好好活着……”这是……这是王爷的声音。 零玖猛的睁眼，不熟悉的环境模糊又变得清晰。 这是哪？那两个施刑的男人去了哪里？ 视野里空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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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零玖用手肘撑起身子，呆愣愣的低头望着胸口的白练，他伸出右手仔细打量，转头看了看垂在身侧的左臂。这是……又被救了？ 零玖苦笑，老天爷真是捉弄人，他零玖伤成那样竟还能活下去。接下来又是什么罪名？未能保护好小王爷吗？王爷说，若是焕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扒了他的皮。 零玖咬开手上的白练，熟练地将右手解放出来。指尖的伤口结了痂，手指有些肿，他试着弯了弯，很痛，但却没伤到骨头。长吁一口气，他将右臂的夹板拆下，右臂也解放出来。 左臂和左手都算废了，零玖狠狠的撞了一下床沿，一点痛觉都没有。床头的衣裳是杨焕的，他不敢穿，赤裸着上身下床。桌上的茶壶他端不起来，索性就不喝了。他咽了一口口水便出了门。 门外太阳晃眼，估计已经是正午，他一脚踏上滚烫的大地，又猛地将脚抽回。这是有段时间没光脚走路变得娇气了吗？零玖抬手遮住烈日，眯起眼从指缝中看太阳。指缝你宽些可好，让时光快些溜走。 “玖……玖儿……你醒了？”不远处的王爷匆匆赶来，他慌忙地将手上的水珠擦干。零玖醒了，却在他去出恭的时候……这些天王爷一直幻想零玖醒来的情景，他想着自己是个慈父，给那孩子喂药端水，问他伤口还疼不疼，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场景。 零玖跪下，朝王爷叩首，暴风雨总该来临了吧！ “你……你怎么将白练拆了？”王爷蹲下身子轻声问他，跪着的人却低头不说话，不该拆掉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王爷急了，拉起零玖便往回走：“快回去，伤未好还乱动。”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猛然将孩子的手放开，转头，愣愣的望着零玖：“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忘记了你手上有伤……疼吗？” 零玖奇怪的望着王爷，不该打他吗？为何……为何还问他伤疼不疼。 零玖摇头，这些小伤，无需王爷挂怀。 夹板和白练又重新回到身上，零玖安静地坐在床上，王爷一直站在屋里，他很不自在，也很疑惑。 “玖儿，这是在县令家，待你胸口的箭伤好些，我们就回京。”王爷也很不自在，零玖不是焕儿，他从不缠着自己，也从未和自己说过话。 在县令家……零玖似乎是想通了些什么，王爷好面子，不能叫外人说王府亏待下人。等伤好再回京，回京怕是真的要死了吧！王爷的意思零玖完全理解错误，虽说是父子，两人间却比生人还生。 零玖畏他，王爷也不怎么来他的房间，况且杨焕心智不全，更需要人陪。王爷不来，零玖到快活些，白天坐在亭子里吹风看书，晚上便躺在屋顶看满天繁星，零玖一直喜欢天上的星星，它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呆在黑夜的天空，安安静静，却又冷冷清清。星星是寂寞的，他零玖也是。 几十天的静养，零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红润有了气色，还长了肉。新衣穿在身上凸现他的俊俏，他和王爷长的很像，只是零玖的眸子更加深邃，如同看透世态炎凉的老者。 临走那日，零玖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县令，虽然不算贵重但也是一片心意，县令收下了，连连道谢。 路途颠簸，王爷怕零玖受不住，特地叫车夫行的慢些。一路上零玖都靠在门边发呆，王爷依然想着零玖送县令礼物时的情形…… 王爷突然拍腿，大声喝问道：“零玖，你哪儿来的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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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零玖惯性的跪在王爷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爹，你不准凶玖哥哥”杨焕撅嘴撒娇。 “爹爹允许你解释，不许不说话！”王爷详装愤怒，零玖没钱他知道，零玖不会偷不会抢他也知道，他就怕这孩子做傻事。“玖儿，起来回话。” 零玖不理王爷，古道崎岖不平，他的身子随马车一起摇摆。胸口隐隐作痛，可他并不起身。 王爷，允许零玖任性一回，属下一行人在县令家打扰多日，您为救属下还曾用掉一根老人参。属下无以回报，只能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当掉换些礼物。属下不偷不抢，玉佩也是暗卫零伍所赠，希望王爷勿再追究此事。 “嗯？起身回话！”王爷又是一掌拍在大腿上，零玖倒是把头压的更低。 “王爷你这是不会教孩子。”一旁的宋郎中看出王爷无心责怪，便笑道：“孩子本来就怕你，你还装凶，他还会理你吗？这孩子不会做些出格的事，就别再多问啦！” 王爷被宋郎中说的面红耳赤，零玖不是杨焕，装怒这一招的确行不通。 马蹄踏过古道，扬起阵阵灰尘。烈日渐渐被黑云笼罩，大地暗淡下来。夏日的天说变就变，这是又要下雨了。 先是轰鸣的雷声，接着便是倾泻的暴雨。狂风大作，怒卷车帘，白雨落进车内，撒在几人衣服上。 一阵雷鸣后便是马儿的嘶鸣，杨焕哼唧两声躲进爹爹怀里。 “王爷，车陷进了坑里，马儿受了惊，怎么打都不走。”车外陈林说完，又是马儿的对天嘶鸣。 零玖起身，黝黑深邃的眸子闪现一丝恐惧，他撩开车帘，狂风携着暴雨吹进车内。 “坐下，箭伤未好，不可淋雨，不许下车！” 零玖转头，王爷和怀中的杨焕都盯着他看。他笑了，嘴角微微上扬，这样就够了。 他跳下车，寻了根长些的麻绳。一头拴在马车后端一头拴在最近的大树上，他拉了拉绳，绳子绷紧。 “陈叔，借您马一用。”零玖牵走最壮的一匹马，车外的侍卫都惊讶地望着他。他要做什么？不是帮忙推车的吗？ 马栓在麻绳的正中间，零玖持鞭，唰的一声，鞭子划破空气，打在了地上。马儿听见鞭声奋力向前奔去。马车被拉离了泥坑。 “陈叔，带着王爷王子先回府，属下与受惊的马稍后便回。” 雨下的太大古道又危险，陈林担心王爷的安危便答应了零玖。 马车驰骋而去，车轮压起泥坑中的浑水溅向路边。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如爆竹般在耳旁炸裂。 零玖全身尽湿，手臂和手指疼痛难忍。他微微一笑，拉着马儿缓缓前行。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六章，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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