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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Today is a good day to fight (电竞 兄弟)[第8页] |
作者:絕望的生魚片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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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自郑伯庸在风月楼打伤刘公子,尚书府的随从便立马回府禀告了正与同僚下棋的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手一抖,棋子应声掉落在棋盘上,“什么?郑家公子将我儿打伤了?郑氏酒楼的那个郑家?”随从连忙点头称是。 “岂有此理!我看他家是不想在京城立足了!你马上随我去郑家……”吏部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弃了棋局正欲发作,忽然想起有些不妥,“慢着,你说少爷在风月楼?他不是应允我留在家中照顾夫人吗?!” “回老爷,少爷确是去了风月楼,是夫人见身子舒爽了不少,无需少爷时刻在身旁,今日又是休沐,便许了少爷外出。” “这逆子,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吏部尚书恨铁不成钢,本想着大张旗鼓到郑府讨说法,眼下亦行不通了。他愤愤地往石凳上一坐,手往大腿上不住拍打,心中不禁寻思:吾儿虽有不妥,但郑家小子欺人太甚,这口气绝不能就此咽下!片刻后,他似是想妥了,招手让随从近身来,“去叫管家和护卫总管来一趟,记住切莫声张。” 郑怀德早上处理完铺子里的事情,到家已是晌午,刚吃过饭便听到长子的敲门声,“儿来给父亲请安了。”郑怀德笑着让郑述水进了屋,却不见幼子伯庸,奇怪道:“怎么只你一人过来,伯庸呢?好些日子没见着,为父怪想他的,还给他捎了点东西……”说罢便欲起身去取。 郑述水忙止住父亲动作,坐下回道:“爹先别忙,我来便是想向您说说伯庸的事。”郑怀德好奇,便听着郑述水讲完。 “伯庸他……竟如此放肆!”郑怀德恨恨地一拍桌,桌面顿时沾上了点点茶水。 郑述水对父亲的反应早有准备,因而并不惊讶,直奔主题,“父亲打算如何做?吏部尚书那边怕是不好应付……” 郑怀德叹了口气,“只怪为父平日对伯庸纵容太过,致他今日在外胡作非为。若是吏部尚书要来讨说法,伯庸受不起之处,为父便替他受着罢……” “父亲不可!家中事业还得仰仗您呢!”郑述水听出父亲语气不善,忙打住了话头,“小弟顽劣,我这个做兄长的亦有责任,怎能由父亲独自担责?” 郑怀德闻言笑了笑,拍拍郑述水手背,“傻孩子,吏部尚书不比他人,大人若要追究,怕是整个郑府都担不起……”郑述水心中一紧,不知作何回应,父子一时静默。直到关伯出现,“老爷,尚书府来人了,说是有要事求见。”郑怀德与郑述水对视一眼,无言中透着某种默契。郑怀德朝外头喊道:“请客人到正厅里去,我马上便来。”关伯得令去了。 郑府正厅。 “见过二位大人,请上座。”郑怀德不敢怠慢。 “郑老爷见外了,您也请坐。” 郑怀德暗自压下心中不安,恭敬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尚书府管家与护卫总管见郑家老爷面上从容,毫无畏惧之色,心中亦略感敬佩,不欲硬来,便徐徐将来意道明。一番话讲完,尚书府管家总结道:“咱家大人的意思是,此事不便声张,然而郑小公子必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大人派我们来的用意亦是如此,还望郑老爷自个儿参详参详。” 郑怀德与郑述水听完对方一席话,心下已大致明了,郑怀德笑回道:“大人之意老夫已明,可否容老夫失陪片刻?” 尚书府管家心领神会,“如此,在下便在此静候郑老爷佳音。” 父子俩施礼告辞,便急急到内堂相讨对策。 “爹,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亲自责罚小弟,便算翻篇?”郑述水仍有些不解。 郑怀德点点头,“依我看,尚书大人的意思,不仅是要我们亲自打,还得让外面二人监刑验刑,那二人满意了才算作罢。” 郑述水急了,“这怎能!万一那二人不点头,小弟岂不是要被打死了!” “傻孩子!尚书大人不会要伯庸的命。”郑怀德见儿子着急的模样,解释道:“尚书大人既然只派了人来,也就表明并不打算真的追究此事,否则你现在见到的便是尚书本人。” 见儿子稍稍安定下来,郑怀德继续说道:“然而派了人来,定是要回去复命的,我们总不能让二位大人交不了差。”郑述水一听又要急,郑怀德忙按住他的手,厉声道:“急什么!你弟弟闯下如此祸事,就是没有尚书大人,为父亦是要狠狠教训的!” “爹说的有理,是儿子乱了。”郑述水又问,“那爹打算如何做?” 郑怀德心中此时已有对策,拍了拍儿子肩膀,语气透着些许无奈,“这回咱父子俩要做一次恶人,在伯庸面前做齣戏了,就算心疼,也给老子忍着!记着别让你母亲出来,让下人去备家法吧。”郑述水一听家法二字,心不禁漏跳了一拍,知小弟今日不能好过,但转念想到小弟确是该打,便收起心疼,退下准备了。 郑怀德返回正厅,尚书府二人见只郑老爷一人出来,心下亦有几分了然,开口道:“未知郑老爷考量得如何了?” 郑怀德拱手回道:“自当令二位大人满意,只是老夫需稍作些准备。天色尚早,二位大人若不嫌弃,在寒舍歇息一阵如何?” 尚书府二人得了准话,亦放心下来,交代最后事宜,“不知到时我二人可否在场?” 郑怀德一怔,强压住心中不愿,忙道:“自无不可。只是正厅地方狭小,可否请二位大人屈居内堂?” 尚书府管家略一沉吟,想着郑老爷定是顾及儿子脸面,也罢,人之常情。大人亦只在意效果,咱二人事后验刑即可,便承了郑父的情,“如此便有劳郑老爷了。还望郑老爷抓紧些,好让我二人今日夜里能交上差事。” 郑怀德忙点头应了,将二人迎到厢房歇息。 |
(七) 因此,此刻郑府正厅上并不只有下人,郑怀德略一偏头,便能瞧见立于屏风后的尚书府护卫总管的一抹衣角,就差出现在堂前。从内堂来到屏风后,这般提醒的意味很是明显了:废话少说,快打! 郑伯庸仍在兀自纠结,那边吴三的板子已落了过半。郑怀德见他这般模样,亦不再由着他,拍桌喝道:“逆子!还不速速将所思所想与为父一一道来!” 郑伯庸被喝得一惊,脚一软便跪倒在地,吴三此时已无力呼喊,但因耐不住痛而发出的一丝丝呻吟依旧清晰飘进郑伯庸耳中。郑伯庸侧头瞧了一眼,吴三臀上已隐隐现出血色,他再受不住,往父亲跟前膝行几步,抓住郑怀德衣摆,哀求道:“求爹爹饶了吴三罢!都是儿的错!爹爹想听什么,儿说便是了!” 郑怀德低头望着幼子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郑怀德亦心知此时不容得自己心软,只好狠下心道:“这是吴三该受的,你做事之前,怎的不想想他?现在求情有何用?”郑伯庸垂下脑袋不言语,郑怀德继续斥道:“今日你去了何处,还不如实招来!” 郑伯庸见父亲这般怒火,心知今日逃不过一打,但心中仍是盼着能把责罚降至最轻,便继续避重就轻道:“今日休沐,儿在家闷得慌,便让吴三装作自己,瞒了娘亲,翻墙去了风月楼……”郑伯庸低着头,双手绞着袍子下摆,想着这般大抵能令自己显得乖巧些,“儿错了,儿没有禀明娘亲便私逃出府,爹爹原谅儿这回吧。”说罢抬起头,精灵的双眼不知何时已蓄满泪水,好似一碰便能掉下来。 郑怀德听他言语,又见他这般投巧卖乖的模样,更是急得几欲扬起巴掌。郑怀德暗自掐了几把手心,才稍作镇定继续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方才要扯谎?莫非你在风月楼闯了什么祸事?” 郑伯庸自是不敢讲出口的,便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没有,儿没闯什么祸事……儿只是怕爹爹责难,风月楼这般场所爹爹和阿兄从来不许我去……” 郑怀德被气笑了,“你既知不让你去,怎的还上赶着去了好几日?” 郑伯庸语塞,只好乖乖认错道:“儿以后不敢了。” “老爷,打完了。”说时迟那时快,那边家丁打完六十,吴三已是昏死过去的模样,趴在凳上一动不动。郑伯庸见他臀部一片血红,急忙又欲往那边去。 郑怀德摆摆手示意下人将吴三抬下去,又喝住幼子,“动什么!吴三挨完了,如今便轮到你!” 郑伯庸被喝得止住了动作,心中的惊怕随着父亲的这句话到达了顶点,便又扑回父亲膝上哭道:“儿错了!儿不敢逃罚,只求爹爹怜惜孩儿,换个东西打吧……” 郑怀德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亦不说破,“好,就应你所求。”郑伯庸暗自松了口气,想道爹爹果然还是心疼的,可惜他的美梦还没构想完毕,便被父亲冷冰冰的话打破了,“来人,传家法!” 郑伯庸以为自己有了幻听,忙揉揉耳朵,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说出口的话都不连贯了,“爹爹,你说传……传什么?” 郑怀德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天空已沁出一片红晕,时间不多了!郑怀德再无耐性与幼子摆龙门阵,冷冰冰甩下一句,“家法!吾儿不知家法为何物?!” 郑伯庸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跌坐在地,他自然知道家法是什么,只是从未见过。从前犯浑,父兄亦只是多以戒尺责罚,稍重些的藤条亦有,家法于郑伯庸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一样物什。重点是,藤条的滋味已然让郑伯庸痛入心扉,这家法肯定比藤条厉害千万倍……自己如何承受得住?!思绪行至此处,郑伯庸心中的委屈骤然爆发,他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爹爹和阿兄要如此责他,不留情面。他不知为何只是去了一趟风月楼,即便是打了人,亦不至于激得向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竟动起了平日里几乎尘封的家法罢?郑伯庸脑袋一片混乱,未经思考的话却已是夹着哭腔与泪水脱口而出: “我今日到底犯了何事!爹爹阿兄要如此责我!” “我不过是扯谎逃了家,去了一趟风月楼罢了,爹爹阿兄敢说从前并无踏足过此等场所么……” “啪!”郑伯庸捂着左脸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泪眼直直盯着郑述水。 立在一旁久未言语的郑述水方才便已看不惯他的轻佻模样,如今更听见小弟愈发荒唐的话,再忍不住大步上前,抬手便是一耳光,“混账!你看看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胡话!你做的事讲的话你自己清楚,平日里这般模样都由你去,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面?!” 郑伯庸捂着脸大喊,“今日不就是一个休沐,有何场面!” 郑述水忍住再打一掌的冲动,气得来回踱了两步,调匀了气息才厉声道:“你还想装傻到何时?你在风月楼里做了什么,回家前又干了什么,还要我和爹替你讲出来才肯承认是吗!” 难怪父兄今日如此大阵仗!原来早已知晓我打人之事……郑伯庸心中顿时泄了气,小声承认,“是,我是在楼里打了人,回家前亦换了新衣……不过风月楼里的只是个登徒浪子罢了!” “好一个登徒浪子!”郑述水言语中带着一丝狠厉,“那是吏部尚书之子!也是你能打的?!” 郑述水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进郑伯庸脑中,郑伯庸费力摇摇头,试图令自己清醒些,却并没有用。什么吏部尚书之子,我并不知晓呀!从未有人告诉我谁是谁!我不知道……不知道……郑伯庸心中陡然害怕,从心底冒出的一阵惧意激得他浑身冰冷。爹爹阿兄如此态度,莫不是以为我故意伤害尚书之子?不不不,不是这般……爹爹阿兄怎能疑我?他不敢再想,猛地跪直身子,攀着郑述水手腕,慌忙辩解道:“我并不知晓谁是吏部尚书之子,我真的不知晓,那时我与他在竞拍,他夺了我的迎春姐姐,我又饮醉了,便做了糊涂事……可我真的不知他是尚书之子!”说到此处郑伯庸急得抹了一把泪,郑述水的手被他攥得生痛,“阿兄信我!阿兄信我罢!” 不及郑述水反应,郑伯庸又扑爬到郑怀德身前,抓着父亲的袍子哭喊道:“爹爹信我!儿不敢再扯谎了,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爹爹信我!信我……我真的不知晓……”说罢便将脑袋埋在郑怀德膝间痛哭起来。郑伯庸不怕父兄捶楚,亦不怕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丢了脸面,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亲人不信任自己。 郑怀德与郑述水显然没料到郑伯庸此番举动,皆被他弄得一愣,如今见他埋头哭得凄惨,言语中三字不离信我,倒也懂了傻小子是想岔了道,钻起了牛角尖。 郑怀德无奈,感受到袍子转眼间便被郑伯庸眼泪浸湿,亦是懊恼。他自问并非疑心儿子,退百步讲,就算郑伯庸再胡闹,毕竟是亲儿,再生气,又能将他如何呢?没错,郑伯庸打的确是尚书之子,然而自己怒的只是他不知分寸,肆意妄为打人罢了。至于什么风月楼,虽说此等场所少去为妙,但毕竟是男儿,又何来终生不踏足之理?因而自己并非怒他踏足,而是私逃出府,还接连扯谎隐瞒,甚至把母亲亦摆出来糊弄罢了。郑怀德叹了口气,不曾想,自己的这般想法,到了儿子眼里却成了疑心。莫非今日真的被尚书大人的下属扰乱了心神导致言行异常? 郑怀德不欲伤了幼子的心,这也偏离了教诫的本意。自古以来,扑作教刑,责罚只为端正人的行为,拨正做人的本心,并非以伤害心灵肉体为目的。若自己今日真的伤了儿子的心,那便得不偿失了。于是郑怀德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后脑勺,放柔了声线道:“爹爹并非疑你,小脑袋瓜子都在胡乱想些什么?” 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伤心氛围中的郑伯庸听到爹爹此言,忙抬起头,眨着哭红了的眼睛,一开口却打起了哭嗝,“真,真的?爹爹,爹爹不准唬,唬孩儿……” 郑怀德捧起小儿子的脸,替他抹净了泪,又轻抚一下被郑述水打红的地方,心道这小子哭起来真是愈发的让人心软呦!“爹爹不唬你。”郑怀德给了儿子一剂定心针,见郑伯庸收了眼泪又傻笑起来,便适时敛了面上笑容,言语恢复到方才的严肃,“闹够了?闹够了便起来回话。爹爹问你,你可知错?” 郑伯庸心中安定,自知闯下大祸,便不再逃避责罚,跪正了身子,向父亲叩首正色道:“儿知错,请爹责罚。” 郑怀德点点头,“那你可知错在何处?” 郑伯庸平日好面子,每每犯了错事总是羞赧于自述错处,认为此举无甚实质意义。然而此时的郑伯庸确是诚心述着错处,“儿知晓。第一错,儿不该终日耽于玩乐,无心念书。第二错,儿不该不禀双亲妄自离家,害父母忧心,连累下人。第三错,儿不该胡作非为,醉酒闹事,出手伤人。第四错,儿不该扯谎隐瞒,投机取巧,逃避责罚。儿不敢了,爹爹宽宥。”说罢便再次叩首,伏在地上听候发落。 郑怀德与郑述水看着郑伯庸认错的模样,心中稍感欣慰。这小子是胡闹了些,但大是大非还是明了的,认错能改便好。郑怀德又道:“错处讲完了?” 郑伯庸略一思索,没有结果,直起身子问道:“儿不知了,望爹指点一二。” “竞拍之事,你可占理?” 郑伯庸一点便明,“儿知晓了!竞拍之事讲求时效,儿犹豫不表态,本便是儿输了,儿却对刘公子和迎春姐姐胡搅蛮缠,自然不占理。” 郑怀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如此甚好,望吾儿紧记今日教训,莫要再犯。” “伯庸谨遵父亲教诲。”郑伯庸此刻态度乖得不像话。 “家法拿上来吧!”郑怀德见耽误太久终是可以开打,天色亦不早了,便向外面等候已久的家丁吩咐道。 跪在地上的郑伯庸瞬间不淡定了,小爷如此乖觉,竟仍是要挨家法?是不是亲爹亲兄了!方才消失不见的委屈又渐渐冒了头。 |
(八) 家丁奉命捧上的家法是两根通体刷着黑漆、打磨光滑的荆木杖子,少年手臂左右粗细,长约半丈,一头仍旧保持着杖的柱体,而另一头却是扁平似板子,掂在手上颇有一定重量。不消说,责人时便用的扁平面,接触面大,亦能保持应有的效果。荆木杖子是成对制造的,责打时由二人执刑,受力更能平均。家法杖子平日供奉在郑府祠堂,并不常动用,更多的是用作警示子孙,因而代代传承至今,尝过杖子滋味的族人并不多。 如此说来,郑伯庸郑小爷亦可谓是“走大运”了。 郑怀德此次动了家法亦实是无奈之举,若是惹恼了吏部尚书,郑家真的是无法立足了,只盼着儿子日后谨慎行事,不必再受此等皮肉之苦罢。 郑伯庸看着杖子发呆,无法想象打在自己身上是何种滋味,爹爹为何如此狠心?他跪在地上看着家丁们机械地将吴三受刑的长凳搬到中央,立在一旁等待命令。他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爹爹,爹爹今日定要拿家法惩我?” 郑怀德见儿子如此问,便知他心中畏惧,自己亦是心疼,可是没法,只得狠狠心道:“是。你若是诚心受罚,便自觉褪衣趴伏上去。” 郑伯庸见父亲毫无转圜余地,双眼蓦地又氤氲起来,腾地起身赌气道:“爹既不饶我,那便将儿打死罢!”说罢开始解腰间玉带,除了扇子,又将长袍系带逐一解开,脱得只剩一身雪白中衣,这身中衣是下午归家时一同置办的,因而格外显得一尘不染。不等家丁来拉,郑伯庸便自觉趴到了长凳上,低着头不言语。长凳宽阔,郑伯庸伏在上头,只显得越发瘦小与无助。 郑怀德示意站在一旁的郑述水坐下,又望着趴在长凳上的幼子,心中几欲心软。然而思及方才幼子那拱火之态,他紧了紧握成拳的双手,狠心吩咐道:“按照家法的规矩来,责他四十。” 郑伯庸心猛地收紧,如此的杖子,打四十!爹爹当真要打死自己么!内心顿时委屈更甚。然而不待郑伯庸多想,便有家丁上前,将他双手拉下,拿软绳缚在凳腿上。郑伯庸挣了挣,心中冷笑一声:呵,原来竟还要绑我!还绑得如此紧!你们两个给小爷等着! 缚完手,另一名家丁走到郑伯庸身后,将他随意放着的双腿并拢了,分别在膝弯和脚踝处缚住,最后在腰间再缚一根软绳,家法规矩中绑缚这一条便算完成,如此一来郑伯庸全身便没有可大幅度动弹的地方了。 因着责打的是小少爷,家丁向郑怀德请示道:“老爷,是否要继续?” 郑怀德大手一挥,“全按规矩来。” 家丁领命,捧来一个盘子跪在郑伯庸眼前,赔罪道:“小少爷,按家法规矩需堵嘴,小的得罪了。”不待郑伯庸发话,家丁便将他嘴巴轻轻捏开,拿起盘中一方叠好的白巾子塞进他嘴中,如此,郑伯庸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堵完嘴,便是最后一项,亦是常令受责之人倍感羞耻的一项。家法杖子沉重,直接打下不但极易伤及重要部位,若是衣料混进皮肉,后续伤势并不好处理,因而需去衣受责。一名家丁抬起郑伯庸大腿,另一名家丁上前将一个横断面呈半月型的软垫塞置于他小腹下,如此一来责打时既可减轻受伤风险,亦可令臀部翘高,充分露出受责范围。从方才至此,凳上之人一直低垂着头,显得相对平静,然而当家丁的手甫一碰上小少爷裤腰,郑伯庸便猛烈挣扎起来,脑袋左右乱甩,口中“呜呜”不断,强烈地表达着反抗。 郑怀德见不得儿子这般模样,但想起尚书府二位大人,只好把心一横,一拍桌,佯怒喝道:“家法面前岂容这般放肆!除了他裤子!狠狠打!” 郑伯庸身子抖了抖便不再动弹,家丁复又将手探入他裤腰,手法娴熟地先除了汗巾置于一旁,又扯开裤上系带,将雪白中裤拉至脚踝处,再解了亵裤,亦缓缓褪至同样位置,最后将中衣下摆往上折了折,掖在腰间软绳处。如此,郑伯庸由腰至小腿的一截身子便全都裸呈在空气中,亦暴露于身处正厅的众人眼前。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郑伯庸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而在亵裤被褪下的一瞬,郑伯庸脑袋垂下的地面上便湿了一块。 郑怀德瞧见小儿子白净却又带着几分结实的身躯,不用看他表情亦知是何等难堪,方才的怒火随之亦灭了。平日里郑怀德虽常常对郑伯庸略施惩戒,但知他脸皮薄,便只有父子二人,从未让旁人瞧了去,今日却竟要在众人面前责他。无奈家法如此,郑怀德心中再不舍,亦不敢坏了规矩,只暗暗怨儿子着实不争气。 他不忍看爱子受责的场面,偏了头闭了眼,语气却仍是无情,“重打!不许留手!” |
(九) 家丁得令,分立两侧,右侧杖子被高高举起,紧接住呼地划开空气,砸在了无助的臀上,边上家丁随即报数“一”。杖子离肉时,臀上已然留下一个贯穿两边臀瓣的绯红板印,大半的臀肉都被照顾到,足见家法的威力。郑伯庸感到耳边一阵破风声,还未准备好,身后便传来大片痛感,他身子骤然往上一仰,一声痛呼冲出口,可在旁人眼中看来,郑伯庸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呜”的一声,仿佛受刑之人并无多大痛苦。左侧杖子紧接住落下,稍往下移,臀腿处瞬间亦变了色,此处皮肉娇嫩,如何受得住,郑伯庸身子猛地拱起,却被腰间缚住的软绳压回凳上。 郑伯庸从未受过如此重责,只两下,他便觉得身子像是被打得裂开几块,潜意识里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是杖子并不放过他,一杖落完下一杖便追着来,极其有节奏感。郑伯庸觉得自己正如砧板上的待宰的鱼,杖子便是那把刀,一下下将他拍扁在长凳上。郑伯庸见逃不掉,又欲将可怜的臀部夹紧以减轻痛楚,可惜臀部早已被腹下软垫抬起,肌肉呈放松状态,每杖下来,痛感并无法减退半分,郑伯庸只觉自己在绝望漩涡中越陷越深。 执刑的家丁已被事前告知过,因而并不敢放水,只好实打实地向小少爷挥着杖子,心中自是惊怕,生怕一个失手将人打坏了。郑怀德虽早已闭了眼,但“啪啪”的责打声传入耳中并不好受。郑述水倒是定定看了一阵,只打过五杖,小弟身后由腰下至臀腿已是均匀的深红,薄薄肿起一层,杖痕交叠处明显形成一道色泽更深的楞子,他的心似是被揉做一团,难受得紧。郑述水本欲随父亲闭眼,却又不舍小弟独自在杖下煎熬,便逼着自己看下去。 十下过后,臀肉一片暗红高肿,全然不复先前的白净柔软。郑伯庸挣扎的幅度小了下去,呼痛声亦弱了许多。杖子落得快,不消一阵报数便到二十,打过半数。此时郑伯庸已无力挣扎叫喊,意识亦开始模糊。他只觉身后痛极,铺天盖地的全是痛,耳畔只余嗡嗡之音。郑伯庸分不清已挨了多少,又仍有多少未打,一心想着昏过去或许便不会痛了,可惜现实并不如他想象。第二十一杖击下,本已受尽摧残的臀肉再遭不住,裂开一道口子,杖面离开时,跟住带离的还有丝丝血迹。郑伯庸本以为自己即将昏去,却不料被这打破皮肉的一下激得头皮发麻,泪水亦流出几分,口中气若游丝的呻吟瞬间变了调,整个身子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太痛了!!! 郑怀德被儿子怪异的一声呼痛叫得猛地睁了眼,儿子腰下的小片血晕红得刺眼,此时报数已到二十三,郑怀德再也顾不上其他,慌忙举手喊了停。家法一旦定下便必须打足,但并无要求中途不能停下,于是家丁依言停了手,权当是稍事休息。 郑怀德缓缓行至儿子身侧,近看伤势更显狰狞,右侧臀面裂开一道不短不长的血口子,附近因杖子的拍打而散开了一排淡红的血晕。其余地方皮肉淤紫高肿,若是继续责打,定然亦会裂开,成了名副其实的“屁股开花”。 郑怀德不忍再瞧,扭头快步踱至儿子跟前,抽出堵嘴的白巾,轻轻唤道:“伯庸,你如何了……你别吓为父……” 郑伯庸浑身被痛出的汗水包裹,额发濡湿胡乱贴于面上,中衣亦糊在身上着实难受,他意识迷糊间感到口中一松,父亲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以为挨完了,便撑起一口气,从干渴的喉咙深处发出弱弱的声音,“爹爹……我疼,好疼,爹爹饶我……”眼泪又涌上了眼眶。 郑怀德心疼难当,一向娇生惯养的儿子何曾试过这般凄惨?他转身步入内堂,向二位大人请示道:“二位大人,责打已过半,逆子体弱,老夫恐怕他受不住,可否烦请大人高抬贵手,就此饶过?” 尚书府管家并不作答,只起身行至前厅,将郑伯庸身后伤势端详了一番,“郑老爷,如此程度,在下实在是难以交差呀,还请郑老爷多多体谅。” 郑怀德冷不防被驳了言语,心中极为不爽,面上却只能保持微笑争取道:“言则大人认为何等程度才算满意?” 尚书府管家轻笑道:“郑老爷怎的问起我来,贵府家法尚未责完,又如何做判定?至于程度轻重,此事郑老爷自己看着办便可。”言罢亦不理郑怀德,径自返了内堂。 郑怀德眉间已拧成川字型,他强忍心疼望了望郑伯庸被血染红的臀部,转身踱回桌案前,复又吩咐道:“继续,将家法行完。” “爹请慢!”郑述水心知无法叫停这场责罚,却仍争取为郑伯庸求情道:“可否请求爹爹,让小弟饮一口水?”郑怀德瞧了瞧儿子低垂的脑袋,准道:“喂他饮吧,完了再堵起嘴来。” 郑述水得了允许,忙斟了满满一杯,小心翼翼递到郑伯庸嘴边,轻声道:“小弟,醒醒,阿兄喂你饮些水……” 郑伯庸费力睁开眼睛,开合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郑述水见状,立马将杯子贴上小弟下唇,缓缓喂着。一杯凉水下肚,郑伯庸意识清明了不少,他哑着嗓子问:“阿兄……是否打完了?” 郑述水捏了捏杯子,艰难回道:“还没……仍有十七杖,小弟你且忍忍罢,一瞬便过了。” 郑伯庸觉得心中的一丝光亮瞬间便被阿兄无情的吹灭了,唯余一片黑暗。他全身脱了力,脑袋垂得更低了,嘴里飘出三个字,“那打罢。”心中却是苦涩,父兄竟真的如此狠心,少一杖都不行么……眼眶湿意更浓。 郑述水回到案前,亦不解地望着父亲。郑怀德心中已有计较,却不好言明,只好握拳轻咳几声,又向家丁使了眼色。家丁本亦不欲将小少爷打出个好歹,此时看见老爷眼色,便也明白了几分,遂又挥起杖子。 被打破的皮肉本已疼痛万分,歇过一阵更是敏感,杖子砸下来,是直砸到血肉之上,郑伯庸竟觉比方才更痛,泪水夺眶而出,不住滴落在地,巾子重新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嘤嘤呜呜之声。厅内下人从未见过郑伯庸这般模样,皆是暗自心疼,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小少爷在家法的折磨下亦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年罢了。 左右家丁各落了两下后,见臀肉肿胀更高,尽呈紫黑之态,表层皮肤被内里瘀血撑得几近破裂,便默契的一对眼,将杖子重重落下压扁臀肉,抬起前巧妙轻轻往后一拖曳,皮肉随即破开,瘀血混着鲜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顺着腿侧流到凳面上。另一人亦是如法落板,郑伯庸的臀部便再无一处好肉,尽是一片黑红,着实惨不忍睹。郑伯庸被这两下打得咽呜之声更猛,全身都剧烈颤抖着,后腰无助地扭动了两下,双腕亦在挣扎间被软绳勒出红痕,好不凄凉。 落满三十,只余十杖。 郑伯庸此时臀部已分不清何处是好何处更坏,皮肉已被打破,最后十杖家丁便可稍微放水了。杖子接着落下,于旁人看来与先前并无区别,实质上却大有不同。杖子挥下看似狠厉,但接触皮肉的瞬间家丁收住了力,因而并无多少痛感。但对此时的郑伯庸而言,臀部根本碰不得,自然感受不到力度的差异了。 “老爷,四十已满。”说话间十杖快速打完,家丁重新拄着杖子向郑怀德回禀道。郑伯庸仅存的一丝意识亦随之被剥离了去,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郑怀德与郑述水见家法终是打完,皆松了身子。郑怀德转身去了内堂,不消几秒,尚书府二人便再次来到前厅。尚书府管家低头一瞧郑伯庸臀部伤势,心中亦不禁一惊,不曾想这位郑老爷对自己亲儿能下如此重手,便收回目光,向郑怀德拱手道:“今日着实叨扰了,在下如今便回去复命,就此告辞。” 郑怀德闻言暗喜,又害怕对方突然折返,忙迎上去回道:“老夫送二位大人出门吧,大人请。”便将二人引了走。 郑述水见父亲走远,立马奔回郑伯庸身侧,替他取了口中白巾,解开身上束缚。小弟手腕膝弯脚踝皆被勒出红痕,腰间亦有一道红肿,尽管这顿家法是郑伯庸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可眼前这般伤势仍是让郑述水心中一酸。身边下人不待吩咐,早已分头准备伤药去了,郑述水本欲将小弟腹下软垫抽离,可他瞧见那一片血肉模糊,着实不敢轻易触碰,刚伸出的手又颤颤缩了回来。 “来人啊,快把屋里的软藤屉子抬过来!再拿条毯子!快去请大夫!快啊!”郑述水冲下人大叫,急得跺了跺脚。他不欲昏迷中的小弟这般衣衫不整,裤子不能再穿上,便只好轻手轻脚地褪了下来,同方才被郑伯庸赌气扔在地上的衣袍一道叠了放好。 不一阵,家丁便匆忙的抬着屉子,拿着毯子奔来,“大少爷,已经让人去寻大夫了。”郑述水点点头,接过家丁递上的毯子,小心翼翼盖住郑伯庸肩头,身后部位只虚掩着,便与家丁合力缓缓将郑伯庸弄到软屉上,抬回了屋。 |
(十) 傍晚时分,郑伯庸房中。 郑伯庸伤得太重,趴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抹了臀上血迹后,映入眼帘尽是淤肿破皮和血口子,裂开的皮肉还稍稍往外翻着。平日里虽见惯各种伤势,但此刻大夫望着郑伯庸臀上的伤,亦着实有些踌躇。 “大夫,吾儿的伤要紧么?”见大夫一脸纠结,郑怀德急得不住地搓手。 “这……身上各处的勒痕无碍,唯独这伤得最重的臀部……淤肿可慢慢消除,然而这皮肉多处翻开,易感染引起高热,得小心处理才是。上药于小公子而言亦是煎熬,这个还是我来罢,只是需老爷公子在旁帮忙。” “自无不可,都听大夫您的。”郑怀德和郑述水连忙应了,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紧张。 “如此,事不宜迟。劳烦二位压紧小公子,千万别要让他挣开了。”大夫边准备伤药边提醒道。 郑怀德扭了一条湿帕子,盘起一条腿坐到床沿上,将昏迷的小儿子上半身移到自己腿上,使其趴得舒服些,又仔细帮他抹了脸上的汗,轻言哄道:“小伯庸别怕,爹爹搂着你。” 郑述水除鞋上了床,跪坐于床尾,牢牢按住了弟弟小腿,望着趴伏在床的弟弟,郑述水压根无法想象上药时的情景。 大夫调好了膏药,半跪在郑伯庸腰间位置,最后向二人示意道:“老爷,公子,此药对外伤效果极好,只是药性烈,上药时接触皮肉会令伤者痛苦万分,可要注意按紧了。” 郑述水忙点点头,心中更是紧张,手下不禁又加了几分力。郑怀德快要急出汗来,“老夫明了,麻烦大夫了。” 大夫点点头,用小棍挑起一小坨膏药,小心翼翼地抹到血口子附近。 “唔!!”昏迷中的郑伯庸似是能感受到那膏药强烈的刺痛感和燃烧感,猛地扭头挣扎起来,郑怀德和郑述水慌忙用力,将他肩头和腿牢牢按住。 “伯庸乖,爹爹在此,不痛不痛的……”郑怀德使劲抓住幼子肩膀,将他牢牢圈在怀中。距离越近,触感越是清晰,郑怀德感受着幼子在自己怀中的颤抖,内心亦跟着颤起来。 大夫见郑伯庸反应尚可,便继续将膏药抹到血口子中填满。 “唔!!呃!!”膏药刚一填上,郑伯庸身子骤然弹起,继而左右翻转起来,吓得大夫差点掉了棍子。 “赶紧的!按住了!别让他翻了身!” 郑怀德和郑述水出尽全身力气按住床上的人,郑伯庸双眼紧闭,密密细汗爬满额头,刚换上的中衣瞬间又湿了。他仍处于昏迷状态,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些声音。郑怀德忙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爹爹在,你要讲什么?” “疼,呜呜……” “爹爹……饶了我吧,不打了……” “我错了,我疼,我要死了……” “呜!爹爹真的要打死我吗……” 郑伯庸如梦呓般迷迷糊糊吐出几句,并不清晰,然而在郑怀德耳中听来却如一根根针扎进指头,痛彻心扉。自己怎的将爱子弄到如斯田地?什么吏部尚书,哪里及得上吾儿珍贵!郑怀德慌忙开口,声线不自觉亦带上了些许颤抖,“伯庸吾儿,并,并非你想的这般……爹爹没有要打死你……不打了不打了,爹爹在此守住你护住你……”亦不管郑伯庸是否听到,郑怀德自言自语般又道:“你睁开眼瞧一瞧爹爹可好?”遂将郑伯庸身子搂得愈发紧了。 郑述水见父亲这般心痛,亦是不好受,可看着父亲搂紧小弟的模样,心中却莫名泛了酸。 大夫适时开口道:“上药拖不得,时间久了只会徒增伤者痛苦,越快越好。二位按紧,我要一气呵成了。”说罢又端起膏药。 郑怀德与郑述水闻言,复将郑伯庸身子压得死死,不论在接下来的涂药过程中郑伯庸如何的挣扎,都不敢再松手。片刻后,终是上药完毕,郑伯庸臀上铺满厚厚一层膏药,他挣扎得精疲力竭,又沉沉昏了过去。四人皆是一身汗水。 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汗珠,转身收拾起药具,“小公子今夜最是容易发高热,老爷可要多加注意。”他掏出几包药递给郑怀德,又道:“待膏药吸收干透后,可将此药煮开,拿帕子浸湿了趁热敷在伤处,亦是有益。老夫每日会来上两次药,叨扰府上了。” 郑怀德忙回道:“大夫哪里话,亏得大夫帮忙才是。在下送你出去罢。” 夜间,郑伯庸果然发起高热,郑怀德与郑述水不敢离开,便留在房中替他不时换着冷巾。郑怀德怕郑伯庸趴着呼吸不畅,便使人拿来数个软垫垒在一起,让幼子伏在上头,总比伏在硬梆梆的床榻上来得舒服。 “我的小心肝到底如何了!谁敢拦住我!”屋外突然传来郑夫人的叫声,屋内父子俩被声响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房门便被郑夫人砰地推开了。 郑夫人挽着裙摆急急向郑伯庸走来,头上步摇叮当作响,她见爱子脸色泛红伏于床上,额上敷着冷巾,上身和腿部盖着薄被,只有臀部被一方帕子敷住,肿得夸张,瞬间便哭喊开来,“我的儿啊!怎的如此命苦!让娘亲看看……” 郑怀德面对夫人有些理亏,亦怕她扑在儿子身上,便赶忙起身将她往外拉,“夫人!伯庸此时最需安静,我们回房去谈罢!” 郑述水见状亦附和道:“是啊娘,您先回去罢,有我在此,小弟不会有事的。” “你们爷俩合起来,最是欺负人!”郑夫人见拗不过,只好随郑怀德回了房。 “夫人,不是说了先别去看伯庸么?”郑怀德皱眉。 “白天我便是听了你的胡言,留在房中不闻不问,才让儿子被你打到如此地步!我的儿子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不要再听你讲话!”郑夫人指着丈夫哭诉道。 “夫人!并非为夫不让你出面,只是伯庸此次惹的是尚书大人,不可儿戏对待……” “夫人!夫人你听我讲……” 砰! 房中传来郑夫人的哭声,“这几日你便宿在别处罢!” 郑怀德揉揉眉心,心道自家夫人这野蛮性子,伯庸大概是随了她罢,叹了口气,自顾自返回幼子房中。 |
(十一) 郑伯庸足足昏迷了两日,才悠悠醒转,他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事物仍不甚真切。 “嘶……啊啊,呜……”郑伯庸觉得身子沉重,唇干舌燥,喉咙犹如火烧,想要寻水饮,岂料手臂只是稍微一撑,身后便如撕裂一般,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动。待痛感稍退,郑伯庸探出一条手臂在床边桌案上乱摸,反倒不小心碰跌了杯子。一旁的郑怀德被响声惊醒,抬头看见小儿子正艰难地摸索着什么,神情痛苦,忙急急起身,奔到床前按住郑伯庸的手,眼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儿子你想干什么,爹爹帮你。” 这两日郑怀德与郑述水轮流在房中守着,因怕郑伯庸突然醒转没人理会,夜里亦只在房中矮塌上和衣歇息一阵,并不深眠。因而当郑伯庸偏头瞧见父亲一脸憔悴,双眼带着血丝的模样,有些不解,哑着嗓子问,“爹爹,您怎的在此?” 郑怀德将儿子的手放回被中,又抚上他额头探了探温度,“你发了高热,昏睡了两日,爹爹和你大哥一直在此处守着你呀,你大哥待会儿便来。” 郑伯庸偏头盯着父亲,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傻傻地吐出几个字,“我想饮水。” “想饮水?好好好,爹爹给你倒。”郑怀德急忙去拿茶壶,却摸到一片冰凉,他皱了皱眉,随即往外奔去,“儿子你等着,爹爹去换壶热的来。” 郑伯庸在床上发起了呆,自己竟昏迷了两日啊……身后痛感持续,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自己受了重责,令他无法从那日受责时的羞耻与痛苦中抽离。想到此处,郑伯庸不免又有些委屈,随即扁了嘴:爹爹真狠心,将我打成这般!他猛地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郑伯庸趴伏得久了,胸前被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又因着高热刚退,只觉浑身都酸痛无力,他谨慎地试着挪动身子,然而如方才一般,双手稍稍撑起,身后便如被人拿刀子在划,试了几次没辙,反倒又弄出汗来。郑伯庸沮丧地一头埋进枕头里,没过几秒,又抬起头探出一点,将空无一人的房间瞧了一遍,两个眼珠子转了一圈。 郑伯庸掀走身上薄被,扭头用眼角余光暼见臀上盖住一条泛黄的干涸帕子,上头药水早已被吸收尽了。郑伯庸一直不知身后究竟是哪般惨状,如今眼下无人,正是好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伸手,用指尖捏住帕子一角,呼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黑紫红痕遍布的一截身子,裂口处还残留着膏药的痕迹,肿得如发胀的紫米馒头一般,全然没了臀部应有的形状。郑伯庸难以置信,他揉眼定睛看了好几遍,亦无法将眼前所见与自己平素健康的身子连在一起,他想要去触摸一番,颤抖的手指却悬在上头久久不敢落下。 “伯庸!爹爹拿热茶来了!” “啊!!!呃嗯……” 郑怀德话音刚落,便听见房中传来小儿子惨烈的叫喊声,心中一紧,摔了茶壶推开房门。 “发生何事!”郑怀德见郑伯庸浑身抽搐,神情痛苦地攥着枕头忍痛,忙奔上前替儿子抚背顺气,“方才还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如此?”郑伯庸痛得说不上话,只一味抓住郑怀德手腕。郑怀德不明所以,只好默默受着儿子转移过来的痛楚。 过了好一阵,郑伯庸才渐渐舒缓,他松了手,郑怀德手腕已被他攥红了。见郑怀德拿帕子给自己擦汗,郑伯庸心中的委屈瞬间井喷,言语亦带上了哭腔,“呜呜呜都怪爹!早不来迟不来,偏生方才要进来!将我弄成这般!打了我还不够么!”说罢一双泪眼便直直望着郑怀德,胸口一起一伏。 郑怀德被儿子说了个一头雾水,只道是儿子卧床心情不佳,便坐在床沿安慰道:“是是是,爹爹吓着了小伯庸,爹爹该罚。可是小伯庸可否告诉爹爹,方才独自在房中做些什么?” 郑伯庸见父亲反客为主,便低了头可怜巴巴地开口,“我,我想瞧瞧伤处……可刚欲触碰,爹爹便出言吓我!我一惊慌,指头便狠狠戳了下去……” 郑怀德闻言险些忍不住要笑出来,自家儿子可真是有趣!他兀自忍了忍笑意,才开口道:“想看伤处可以等爹爹回来,小伯庸是等不及了?这般岁数了不知羞么……” “爹爹讨厌!我不要理爹爹了!”见父亲竟在打趣自己,郑伯庸脑海出又浮现出那日被当众去衣杖打的情景,内心又羞又气,用薄被蒙住了头,不愿理睬郑怀德。 郑怀德以为儿子在闹脾气,便没有在意,如往常一般静守在一旁,“好了,一阵大夫便要来上药,刚才醒转,可别又捂坏了脑袋。”说着便要去掀薄被,却听见抽泣之声从被中传出。怎的还哭上了?郑怀德急忙使劲扯开薄被,瞧见儿子埋头不语,肩膀一抽一抽,枕头上已湿了一片。郑怀德顾不得许多,忙双手将儿子脑袋捧转过来,郑伯庸咬着唇,双眼红红。 “有话便讲!”郑怀德虽心疼儿子,却见不得身为男儿总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遂冷了语气,斥道:“到底心中有何想法,与为父道明了!终日哭啼成何体统!” 郑伯庸被喝得一缩,见父亲半点不怜惜,便将心中委屈尽数道出:“儿讲便是了!儿昨日不过是去了趟烟花场所,再不济亦只是打了尚书之子,爹何故将儿狠责至此地步?儿昏迷卧床几日,身子不爽,爹为何仍对儿这般严辞厉色!”郑伯庸一口气讲完,喘着气望着父亲。 “吾儿果真是本事了!”郑怀德听完儿子发泄般的一席话,心中亦是火起,“那日你在堂上口口声声认错,你看你如今,是知错的样子么?!” “儿确是知错!只是儿认为罪不至此,尚书府尚且没有追究,爹何以搬出家法?!”郑伯庸始终耿耿于怀。 郑怀德闻言,只觉儿子实在天真,没好气道:“确是罪不至此。然而你当真以为尚书大人不追究?你只道那日出手伤人偷摸回家,只道为父心狠请出家法不留情面,为何不曾想想府中尚有何人?” 郑伯庸当即呆了,“尚有何人?” 那日郑伯庸辗转于家法杖下,意识迷糊,心中早被羞耻与痛苦填满,再无心思精力理会其他,因而并未察觉尚书府二位大人两次出入正厅。而二位大人居于内堂,郑伯庸自然是瞧不见的,加之当时思绪杂乱,又有吴三受罚在旁,心思更是没有往那边去了。 “爹言下之意,那日尚书府派人来了?”郑伯庸虽身子不爽,脑子却依旧灵光。 “正是。” 郑伯庸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耳朵刷地红了,“敢问爹,那日……那日尚书府派来的人,身在何处?” 郑怀德瞧见儿子红了双耳,心下了然,他原本亦只为让儿子明白此中缘由,并无他意,于是笑道:“二位大人在厢房歇息,并不知堂上之事,只是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讨个说法。” 郑伯庸心中石头落了一半,仍有不解,“讨个说法……因此爹与阿兄才那般大阵仗,搬出家法么?” “是与不是,你心中应有答案了。”郑怀德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笑道:“家法向来置于祠堂,爹爹可没那力气搬来教训你。” 郑伯庸心中大石终是落了地,爹爹原是在做戏交差!他浑身一松,顿觉方才言行实在过分,脑袋便乘机往父亲怀里蹭去,声音软软的,“方才孩儿冤枉爹爹了,孩儿不孝,才致累及家门,爹爹责罚孩儿罢。” 郑怀德失笑,“既然吾儿如此说,那为父便辛苦些,再请一次家法。”作势便要起身。 郑伯庸伸手紧紧抱住父亲腰部,阻止道:“爹爹不舍得的,爹爹最是疼爱孩儿。” 郑怀德被他这般小儿女姿态弄得没法,却又最是受用。 夜间,轮到郑述水来照料。郑伯庸平素不怕亲爹,不怕亲娘,唯独在郑述水面前显得有些拘束,因而此时便乖巧伏在床上看亲兄捣弄,不发一言。郑述水亦不言语,专心致志搅着药汤,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浸了进去,端着盆子来到床边。 “躺好了别乱动,给你敷帕子,有些热,忍一忍。”郑述水掀开小弟身后薄被,略略拧了一下帕子,缓缓敷在伤处。 “呃!”热腾腾的帕子刚碰到身后,郑伯庸便被激得一颤,忙咬住枕头默默消化痛楚。 郑述水又端来一碗药,给小弟抚背顺气,“痛便喊出来,总是憋着,小心内伤。转过头来把药喝了,大夫说你醒了便可以饮药,内服外敷,能好得快些。” 郑伯庸转过头,瞧见那黑漆漆的一大碗,瞬间便倒了胃口,苦着脸问道:“阿兄,可以不饮么?每日上药敷帕子亦是够的。” 郑述水知他怕苦,但并不纵容,皱眉道:“莫要胡闹,赶紧饮了便歇息罢,今夜阿兄守着你。” “不嘛阿兄,我实在饮不下。” “再胡闹,为兄不介意再赏你一顿。此次之事,若你规行矩步又何至于此?爹爹打你这一顿可不冤。” 郑伯庸瞬间不乐意了,脸拉得老长,拍着床闹道:“爹爹既已罚过,阿兄为何仍翻出来唬我,我还疼着呢,呜呜呜……” 郑述水端着药碗正色道:“此次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尚书大人肯如此轻易放过,你便应该谢天谢地了,莫要再在此耍赖讨巧,与我乖乖饮药。”说罢又将碗递了过去。 郑伯庸嘟起嘴,仍是不愿,“阿兄便宠我一次嘛,不饮一日药无碍的。” 郑述水扬起巴掌,吓得郑伯庸脖子一缩,忙道:“好嘛好嘛,我错了,我饮便是,阿兄别吓人。”说着就要去接药碗。 郑述水嘴角一笑,端起碗饮了一口,“如此你该愿意饮了罢?” 郑伯庸看着兄长动作,心中一甜,笑嘻嘻捧过药碗,一饮而尽,“就知道阿兄疼我。可是阿兄,这药真的好苦啊!” “良药苦口。不过,”郑述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放在膝上拆开,“饮药之后吃点甜食去去苦味亦无不可,我在市集瞧见这糖果模样倒是挺有趣的,便买了回来。” 郑伯庸低头一瞧,两只“白兔”蹲在油纸包里,不禁惊奇道:“这是糖?果真新奇。” “我也是觉得有趣,据卖家说是牛奶制成的,因着模样可爱,很是受小孩儿青睐。” 郑伯庸左瞧瞧右看看,忽然指着“白兔”笑道:“阿兄你看,平日所见的兔子都是小小一只,这两只兔子如此大,却是奶糖,岂不是大白兔奶糖?哈哈哈哈哈……” 郑述水噗地笑出声,拿起一只“大白兔”,笑道:“你最是鬼灵精怪,那咱俩一人一只。” “阿兄,好甜啊,真好吃,明日买两只给爹爹娘亲可好?” “好,不过甜食易坏牙,可不能多吃了。” 吃过糖,郑伯庸突然想起迎春姐姐,他打量了一眼郑述水脸色,小心开口道:“阿兄,以后……我还能去风月楼么?” 郑述水略一皱眉,“怎么,你还真迷上了?” 郑伯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阿兄想的那般。”他顿了顿,“风月楼与一般烟花之地不同,里面的姑娘只是与客人交流献技罢了,我与某位姑娘亦是交谈甚欢……” “那位迎春姑娘么?”郑述水忆起小弟提过的。 “正是迎春姐姐!阿兄怎知……”郑伯庸眼睛一亮,继续争取道:“阿兄可否答应我?” “此事……”郑述水略一沉吟,“也罢,待我去风月楼看看再说,你先好好养伤。” 郑伯庸自是欢喜,忙道:“迎春姐姐不比一般女子,小弟便等阿兄好消息了。” 过了一月有余,郑伯庸身后已基本大好,臀上皮肉仍带着浅浅的颜色,行走跑跳皆是无碍了。打人事件后,郑怀德心有余悸,便罚了郑伯庸禁足一月,拘在府中念书,每日罚抄家规一遍,令其修身养性。郑述水已去过风月楼,见了迎春,亦是欣赏,回来便准了小弟每月可去一次,郑伯庸心中更是欢喜,越发用功起来,只盼着解禁那日能去见迎春姐姐。 (完) |
凡事都有定期。 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车到站了。 我再不舍,该下车的人终究要走。 各自天涯,各自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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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今天是来告别溪苑的。 这个号弃用了。 我在吧里写文两年,每一篇文都是我的心血。最终也辜负我曾说的坚持到底,但我必须要离开了。 始终感谢大家的一路同行!江湖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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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这个,很想@Rex |
40.2 大型比赛对选手和教练组来说就像在和时间赛跑,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郑伯庸尚且有时间冲一个舒畅的热水澡,长时间的精神集中让他略感疲惫。 郑教听见他出来的动静,从打印机里抽出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资料递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来听。 “这些资料拿去看,Lu的话你多少应该有一点了解,不管他是不是靠运气走到半决赛,不要轻敌——” “决赛的话,如果你碰见Kiao我就不多说了。碰见Richer的话,”他说着又递过去三两张纸,“我大胆预测他将会在这五个英雄里做选择,针对每一个的符文页你可以做参考,具体情况后天看完半决赛之后我会再进一步做分析。选手操作习惯这一块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再提出来。” 郑述水丢过手里所有的资料:“仅做参考。” 那些资料并非一时半会就可以做成,更何况他作为中国领队中的团队教练,更加不可能占用队里的时间帮助他弟弟私自‘开小灶’,郑伯庸知道他这几天经常看录像看到深夜,看起来比他还忙的样子。 郑伯庸很善于表现自己,如果放在平时,他大概会一下冲过去挂在他哥哥脖子上。 如今他只是轻叹一句:“如果我输了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他并没有察觉到郑述水脸上表情的变化,只是看见了一如既往严肃的脸。 “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他如是说,“对不起自己的努力而已,更何况……” Rex带着疑问的表情看他的哥哥。 “你不会想错过冠军神秘奖励的。” 那段对话之后,Rex更加干劲满满。 与此同时,除单挑赛之外,团体赛也进入了火热阶段——四强赛 “韩国队的整体BP都很拘谨保守,可以看出来他们保存了应有的实力……” “打扰一下,Rex的包裹。” 快递员的到来让郑述水停下手里的动作,全员都往门口的瞥了一眼,那包裹不小。 郑述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又整什么幺蛾子? 郑伯庸过去签了名,开会的时候送来包裹,不定被他哥怎么说呢。果然一转头就看见他哥打量他,他急忙对某人大吼:“不是我买的!!” “可以呀,小迷妹的包裹都送到基地来啦,小Rex你长大了嘛。” Rex按住许文豪的头把他推向另一边,低声骂他:“滚滚滚。” “哇……居然是新上的VR幻影体验机耶……” 遭到众人围观的Rex也有点没法处理这样的场面了,倒是老张那边‘咳’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开完会再说。” 粉丝送礼物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中国出征美国队伍的住宿基地并没有对外公布,况且这个礼物非常贵重且没有落款人,也没有填写退还地址。 Kevin向来不主张IC的粉丝给选手们送贵重的礼物,大多数送来的奢侈品礼物都是要退还回去的。 郑伯庸看着他哥打量他,心道这是什么眼神,该不会以为这是他自己为了想玩所以匿名买来的吧! 谁会买这种东西啊!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是有点心动的,但是这么贵!他没有钱!啊呸他的钱都在老郑那! “不是我买的!” “紧张什么?就算是你买的,你自己赚钱了,我还会限制你这些?” 那可说不准呢。 Rex此刻完全忘记前几天他们兄弟两个还处于怎样的尴尬状态,开始释放自我,他笑脸迎上:“你不会你不会,全世界你最放纵我。” Kevin问:“最近有走得很近的粉丝吗?” 郑伯庸略一犹豫,郑述水和Keivn对视一眼,事情始终初见端倪。 Rex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送他礼物的是楚冉,但是几千美元的礼物送过来,不管是对学生还是普通工作者来说都太贵重了。 Kevin让工作人员通过Rex手机里留存的电话号码联系到楚冉,不到一会功夫就有快递过来取件了。她既然连名字都不肯留,Rex也不大清楚Kevin的人用什么方式让楚冉承认那样东西是她寄送的。 他将楚冉的事全盘托出,少不得要向郑述水解释某些事。 “和粉丝一起看比赛,什么时候的事?”郑述水问他。 “就有一次,记不清了。”其实他哪里记不清呢?那一次还挨了很重的打。 郑述水看弟弟遮遮掩掩,就知道这个人有事瞒他。选手一直是跟队看比赛的,哪有时间偶遇粉丝呢?虽然郑伯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随时有时间出门,但是……郑述水沉吟了一下,很快联想到并不怎么愉快一次相处,他问:“是那一次?” “秦少卿上场那次,其实你自己去了现场?” 郑伯庸讶异他对事情的敏感,竟是一猜就中。 “为什么不说?”为此挨了很重的打。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算他去了现场,他还是逃避了那时的现状,给队里带来了负面影响。 他低下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正视郑述水的问题,好在郑述水突然转了话题:“实在喜欢的话,再去买一个就是了。” Rex脑袋短暂短路了两秒钟,“嗷。” “钱我来付。” ----- 一直有很多朋友追问我这篇还更不更,这篇我一直不想坑掉,可是不拍Rex我又没有写的动力!(误)所以我真的在这个过渡的地方卡了很久…… 今天我重新看了一遍二十四章,是写Rex答应去美国那里。我真的觉得他非常非常的坚强和勇敢,说真的每个人应该都会有自己的‘梦魇’,重要的是你要敢勇敢迈出禁锢的第一步。你要大胆地向前走,永远别回头。 |
我是很平静地记录现在的感受,这个帖子承载了我很多感情。 写这些不是给谁看,是写给我自己。我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一部分,剩下的要我自己做,你要学会坚强和强硬。 当我说‘解开我心结的只有你’时,我承认我比以前释然了,我知她知,然后她离开了。平静,坦然,我和她都是。我从未有一刻如此感激,是她对我的责任。 听你话,要笑,不要哭。 |
今日不更,明日更新,大家别等啦,晚安。 |
手机无法空行。。。 笔记本没带,这是个问题。。。 |
42.1 全明星赛事告一段落,而那根扎在中国LOL玩家喉咙里的鱼刺越发根深蒂固。 人们期望和梦想筑起的墙,瞬间倾塌。那些出征的选手们,每一个都是实力顶尖,只是他们明明已经那么强了,却还是无法战胜韩国队。那迷雾般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包括那些选手们。 Rex当天就脱离团队回了在美国的住所,由于赛后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中国的团队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国。 郑述水不像郑伯庸那样我行我素,但也抽了时间出来陪弟弟回去复查。全明星时郑伯庸确实进行了大量的训练,导致他的手伤有点反复。Rex很平静的听Sherry说要再接着住院疗养观察一段时间,也没有表示反对。 郑伯庸又过上了非常无趣的生活,直到郑述水凌晨五点拉他起来说要带他去海钓…… “才不要去,无聊无聊无聊,Disgusting bored!!!I wanna sleep……” 郑述水拨了几片药出来,趁机塞进了正在说话的Rex口里。 有一片药从还昏迷不醒的Rex口中漏到床上,Rex突然‘呸呸’两下,把口中的药片全部吐在了床上,他瞪大眼睛看着他哥,他哥也正看着他。 “What the hell喂我吃毒啊你郑述水!!” “毒什么毒,晕船药啊!” “晕船药用塞的吗!?” “快点吃,磨磨唧唧的。” 郑伯庸突然扑了过去。 “哎哟,郑伯庸!!!你太重了!!快下来!快……” 郑述水一来是想带他散散心,再有几天他就要走了,看小孩这个状态,怕还要呆上个把星期,倒是不能一起回去了;二来也是想磨磨小孩的耐性,虽然也知道自家弟弟那个不挨板子不老实的性子。 哎,郑述水不经感叹,实在是慈兄难为。 郑伯庸小时候会晕各类交通工具,汽车,巴士,轮船,飞机……总之只要是交通工具没有他不晕的,虽然他长大以后就不晕汽车巴士了,但是—— Rex整个人挂在船尾栏杆上,就差没连胆汁一起吐出来了,他半死不活道。 “郑述水,你整我吗?” 郑述水看着他,并没有一丝同情:“真差劲啊,冠军选手。” 这话还得了,Rex燃起斗志转身跳起来,“你给我回来!谁说我……呕……” 船狠狠一纵,Rex话未说完又面朝大海……疯狂呕吐起来。 这一趟海钓之旅当然以Rex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告终。郑述水看弟弟不舒服,自己也没什么心情玩了。 他想着弟弟果然不适合这种活动,磨什么耐性呢,倒是快把他弄狂躁了,下次还是带他去动物园看猩猩吧。 两个人回来也都疲惫不堪,Rex以光速冲了一身澡,就躺回床上了。 郑述水瞄到一眼光着身子窜进被子的弟弟,简直要嫌弃死了,“你干嘛不穿衣服?” “我今天要裸睡!!那些衣服穿着我就觉得有味道!!恶心!!” “……随你吧。” “郑述水!我要喝水!”Rex理直气壮。 郑述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称呼很不满意,“叫上瘾了?” Rex瘪瘪嘴。 郑述水递给他一杯温水,“给我收收心,Rex,这段时间够放纵你了,明天来书房,我们谈一谈。” Rex才想起他和某人之间好像还有未了结的事,他复想起那段时间对他冷漠至极的兄长,他拉了拉被子遮住半张脸,问道:“你要打我吗?” 郑述水不置可否。 “你会打我吗?” 郑述水叹了口气。 “Rex,如果到了此刻,你关心只有自己会不会挨打不挨打,我感到很遗憾。” ------ 海钓真的非常恶心,十个上船九个吐哈哈哈。 Rex讨巧卖乖卖错点了吧,郑蝈不喜欢哈哈哈等着被拍吧。 |
yi?41章是被吞了吗? |
在我家里发现了这个……上好的‘家伙’ 要不要用来打Rex?哈哈哈 |
42.2 似Rex这样的小孩,郑述水从来不指望他能乖乖反省的。他想着这板子打在身上,小孩觉出痛来了,能乖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不错了。 板子痛不痛的,郑伯庸这个时候是想不太起来,他也很久没挨打了。但是郑述水那句‘我很遗憾’还是听的他有点心有余悸,听这个意思,又来真的?不是吧…… 郑伯庸拿起手机,怪笑了一下,随即在床上翻滚了一下,为自己聪明的想法表示庆祝。 深夜一点半。 郑伯庸正在微博和QQ群和他的粉丝们互动谈心,聊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慷慨激昂。他实在是一个会讲故事,也有故事可讲的人。 比如‘哎,之前全明星的时候和张教起了一点意见上的小冲突,张教都不计较了!我哥就很不开心,到现在还不搭理我呢,哎,怎么办怎么办。’,‘他超级不开心的哦!明明知道我会晕船还带我出海,一定是故意惩罚我的!看见我晕船也无动于衷耶哭哭’ 粉丝们纷纷表示: ‘哇,郑教太严苛了。’ Rex敲字回复他们,这位朋友说得好啊! ‘Rex你怎么这么惨,是不是被郑教家暴。’ 瞎说什么大实话? ‘需不需要我们去帮你求情啊Rex?’ 哟哟哟,这位朋友你很上道嘛! 于是乎,一大堆粉丝进军了郑述水的微博和QQ群,大部分的留言都是‘郑教不要那么严苛啦Rex已经知道错了’,‘要好好和Rex说哦郑教’,还有人转载‘冷暴力的伤害到底有多大’阿特了一波郑述水。 Rex被子里翻了大约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才慢慢睡过去。然而粉丝的疯狂是不分昼夜的,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还没有停歇…… 郑述水也是刷牙间翻了一眼手机,才发现自己群里都炸了,昨天发的出海钓鱼的风景图微博还上了热搜……但是下面的留言都是关于Rex的。 有点懵逼的郑述水找了群管理了解一下情况,才知道都是自己弟弟带的节奏作的妖。 那群管理受宠若惊,还是不免八卦了一句:“郑教你真的在生Rex气?” 郑述水看了一眼镜子,庆幸自己的鼻子还没被某个小孩气歪。 他思忖一会,回道:“小孩儿天天在我面前乖乖呆着,我磨磨他性子,让大家不用担心了。” 虽然他更想回的是‘Rex的鬼话你们也能信?’。 不一会儿郑述水的话就传开了,再过一会儿那句话原封不动就传到了Rex耳朵里。Rex想的是哈哈哈,他乖巧的劲儿大约他哥哥是感受到了,看样子这顿打十有八九是躲掉了。 午时将至,他才哼着小曲儿从床上爬起来,心情好得不行。郑述水对他睡到几点没表达观点,甚至伸手帮他擦了一下眼角。 “吃完饭,谈一谈。”郑述水还算温和。 郑伯庸内心窃喜,不用去书房了,“只是谈一谈?” “恩。”郑述水不动声色道。 饭后。 郑述水将小孩搂到客厅的墙边,让他冲墙站好。Rex‘不是只是谈一谈’的疑问还没表达出口,便被一记狠狠的抽打打断了。 疼痛让脑子短了路,口中一句‘啊’千回百转还是从口里漏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居然是拖把上卸下来的木棍,这么结实的玩意是用来打人的吗? 郑述水不理他,提了棍子就抽的,怒气显而易见,甚至比平时更甚。 这和他得到的消息不一致啊!!! 他‘嗬’了两声,“哥……” 郑述水此刻声音更冷,与开始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省点力气,Rex。” “你今天有得挨。” ----- 我讲道理,Rex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还有……好多人喜欢点赞的,老铁们可不可以多留言少点赞,我比较喜欢看你们讨论角色和内容(抱头),遛了遛了。 |
结果还是没有空行。。。我还特意开电脑发的,啊啊啊啊狂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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