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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Today is a good day to fight (电竞 兄弟)[第3页]

作者:絕望的生魚片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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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听懂了吗?”
郑述水用手敲了敲桌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啊?哦,懂了。”一大早就被叫郑述水叫进来,大概是昨晚的某些表现不尽如人意,只是郑伯庸明显的心不在焉。
“懂了?那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郑伯庸一回神听到这句,内心默默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事实是他根本就没在听教练说话,他努力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奈何凑不出能说服自己的句子,因此面色尴尬,站着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郑述水将杯子放在一旁,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做坏事能不被我抓包?我都替你担心。”
伯庸站在一旁听他训,颇有些丧气,想到今早陆衍的态度,他着实有点心塞。见到他不打招呼就算了,把咖啡放在桌上就走又是什么意思。
郑伯庸脑子一团浆糊,啊——早知道就拿咖啡喝就好了,干嘛非要当他面把咖啡让给AB那个傻缺。
他正想着便一抬头,结果对上自家哥哥正打量自己,心下一惊,有些忐忑道,“那个,教练,再,再一遍?”
作为一个教练来说,郑述水在这种事情上对他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耐着性子给他再讲了一遍。
郑伯庸听完就虚心地笑,没等他问就乖觉道:“我懂了,教练。”
郑述水拿文件夹不轻不重拍了下小孩右边屁股,用手点了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你,下次再被我抓到你,你试试看。”
“哦。”小孩低头装乖巧。
“快滚出去吧,别让我忍不住揍你。”
总是被教练格外‘关照’的郑伯庸五官挤成一团做了个怪脸,识相往外跑。
除了陆衍和教练的小插曲以外,训练的时间还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把咖啡递给AB以后,陆衍中午吃饭也没叫上他。
郑伯庸看着陆衍和骆绍宁一起起身心塞程度更甚。
骆绍宁:“恩?今天不和Rex一起?”
陆衍:“他有事。”
郑伯庸:“……”
郑伯庸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我什么时候就有事了?不想和我吃饭也别用这么蹩脚的借口啊,大不了我和AB还有文豪去吃。
AB把键盘收拾了一下:“Rex你今天有事啊?什么事啊?把妹吗?好啦不管你了,我和豪哥先去吃饭啦。”
许文豪站在门口催人:“你快点AB。”
“喂……”郑伯庸根本都没来得及开口,这两厮已经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消失在了视线里。
所以训练室还剩了……
郑伯庸和梁一哲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一瞬间迷之尴尬。
郑伯庸内心小人PK一百回合,提议道:“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梁一哲已经站起来了,郑伯庸一咬舌头,他看见门口的秦少卿似乎在等梁一哲。
秦少卿看了一眼郑伯庸,问梁一哲道:“前辈不去吃饭吗?”
梁一哲回道:“他有事。”
随即还是好心地问了一下郑伯庸,“喂,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我有事。”郑伯庸一脸正经回绝。
郑伯庸一个人坐在训练室里,只觉得人生真是大起大落,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明明还吃着食堂阿姨做的加餐啤酒烧鸭!今天看样子他是迈不进食堂大门了。
他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啊——”
他拿起手机‘啪啪啪’按了几下屏幕,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哥,我饿了。’
没隔多久手机就响起来了,郑伯庸一下接起来,念台词似脱口就来。
“哥,我要吃隔壁西家的澳洲肋排。”
郑家的正牌饲主果然是没有让某人失望的,只是自家小弟很少中午会找他一起吃饭,郑述水猜测大概一是为了避嫌,二可能是因为每天呆一起时间久了,伯庸恐怕也不是很喜欢和他这个交流上有代沟的老年人在一起。
从早上的状况来看,多半是和陆衍闹了什么别扭吧。只是小孩子间的事情他向来懒得管,怎么处理都是弟弟自己的事。只是他看着对面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吃着牛排的小孩颇有些无语,“你注意点形象。”
小孩把叉子叉进牛排里,嘴里还在咀嚼,“我乐意,我就要。”
郑述水对他开启撒泼模式也是挺无奈的,却又忍不住依他:“行行行。现在吃饱了,下午和KI的训练赛可要每场都拿MVP。”
“没问题。”小孩信誓旦旦。
吃过牛排的伯庸火力全开,下午的自由训练排位N连胜,几乎一半以上场次都是MVP,大山在一旁观摩记录数据的时候,着实觉得Rex今天状态手热得不行,就打趣了他一句:“Rex,你今天打了鸡血?”
“我去,Rex你丫脑残这么针对我!”AB大吼一句,原来两人路人局碰到互相在对面,Rex怼着机会就杀AB,游戏才进行到十三分钟AB已经是光荣阵亡第三次了,根本挡不住发育超好的Rex的屠杀,而且一个中单专门蹲在下路草丛秒他算怎么回事!
他这是将对中午抛下自己去吃饭的AB的怨气撒在了游戏中,当然AB是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只听见AB狠狠砸了一下鼠标,他的黑白屏幕证明他的再一次阵亡。
郑伯庸开心极了,轻笑着感叹了一下:“啧……死得真难看啊。”
“……”Albert几乎要跳起来掐死郑伯庸,被一旁的许文豪压住了,“施主,莫方,贫道carry你。”
就这样开了挂似的Rex保持着他的排位九连胜,晚上和KI约的战队训练赛,中单已经毫无疑问是Rex了,只是教练点名让陆衍进组队房间的时候,Rex内心小小波澜了一下,偏偏今天要和陆衍搭档,他嘟嘟嘴,不相信教练看不出来他们在冷战。
好在这两个人似乎都不会把现实中的矛盾带入进工作中,毕竟这也是他们的职业素养。Rex还维持着他爆表的状态,再凭借陆衍和他默契,两个人一路带领节奏。
“他还追!我有技能反头杀他。”Rex大声喊。
陆衍草丛蹲住,两个人丝血把对面一人控住秒掉。
“Nice!”陆衍回应了一句,“撤了Rex,没蓝。”
KI这只战队不算太强,约战多少有点给对方面子的意思,何况还上了首席阵容,全力以赴也算是对对手的尊重。
基本上Rex的节奏打出来了就没有太大问题,然而真正的问题出在了第二把。
开局几分钟左右,陆衍过来帮Rex进行Gank,Rex意外推了一波兵线,那个timing其实是可以抓的,本来以Rex的性格肯定会上的,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稳一波,陆衍没说什么自己清了一波野怪也回城了。
这导致前期IC的优势并没有拉开,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双方局面五五开有些僵持,但小龙处团战一触即发——
“暂停!要求暂停一下!”Rex突然喊道。
骆绍宁在界面打了一个/pause,游戏进入暂停界面,KI的队长在对话框中发了一个问号。
骆绍宁作为IC队里的官方发言人,打了几个字。
‘稍等一下,机器有点问题。’
大伙都看向Rex,他强扯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等我一下,我肚子疼。”
郑伯庸逃一般离开训练室,椅子被他带出去好几米。他靠在洗手间隔间的门上喘着粗气,从第一场结束他就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不妙。
这一场他已经尽量避免做过激的操作,仍然没有避免手伤发作。他的左手指和手臂里的神经根本止不住的抽筋,手指更是严重到手指骨节以不可思议的形状突显出来,他用右手死劲拉伸左手,试图独自撑过这一波攻势。
只是不论他怎么安抚自己的左手,从指尖到小臂神经在这一刻都痛得格外敏感,根本丝毫减弱的意味都没有。
那种痛苦不是割破皮肤般尖锐的痛,也不是板子打在身上钝钝的痛,而是像一根一根针尖驻扎在他的手臂每一根神经里,纠缠不去绵远不断的疼痛。
大山和郑述水是在其他房间看比赛的,比赛的突然暂停让郑述水去了一趟训练室,被告知Rex说肚子疼去了洗手间。
郑述水便去了洗手间找人,洗手间不大,只有两个隔间,他轻轻敲了敲锁住的隔间门,试探地叫了一句:“伯庸?”
郑伯庸在里面痛得几乎死去活来,听见人喊他,还是郑述水,便连呼吸声都开始小心克制,他不想让郑述水知道他的伤势如此严重。
“你在里面吗?伯庸?”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话的伯庸鼻子一酸,他哽咽了一下,用牙齿咬住手臂。只是那种痛太难熬了,他再样能熬也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声音。
可是洗手间那么安静,连水滴声都能听得清。郑述水的问话声一停下来,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他就听见了小孩微弱的哭咽声。
那声音像一把利刃一点点撬开他胸口,他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明明痛成这样,也要自己咬牙偷偷躲在厕所不被别人发现。倘若不是为了要在这个位置奋战到底,又何必呢?
“Rex?把门打开。”郑述水又敲了敲隔间门,轻声道。
郑伯庸微微动了两下唇,“你,你再等我一下。”
郑述水也没说话,等了一小会看里面还没动静便先回了训练室,比赛中途总暂停着也不是办法。
“少卿现在在忙吗?”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教练冷得像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秦少卿不知道是被空调吹过的冷风还是被教练的话冻得一个寒颤,“不,不忙啊。”
秦少卿在做基础训练,没在游戏中,所以是没有什么事情。
郑述水面无表情点点头,“替一下Rex,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队员都很诧异,这是在和别的队进行训练赛,要是秦少卿代替Rex就相当于代打了。只是郑述水根本没容他们质疑,转身就离开了。
郑伯庸还把自己锁在里面,郑述水等得够久了,他走过去已经没有了任何耐性,沉声命令:“Rex,给我开门!”
‘咔擦’一声门锁打开,郑述水推开门,看见眼前人面无血色坐在马桶上,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眼眶红了一圈可见已经哭过。只见小孩微微抬了抬头,挤出了一个难看得要死的笑容,“我没事。”
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哥哥,小声道:“能不能不和他们说?”
郑述水静静看了他几秒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是狠心告诉他不能,还是该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
郑伯庸看他不说话,一时也有点慌,说出的话也心虚极了,“真的,没事。”
郑述水看着他逞强的样子,权衡已久,还是叹了口气,“省省吧,笑得比哭还难看。”
郑述水先对郑伯庸的手做了一些处理,让他紧绷的肌肉做了一下舒缓。确定他暂时没事之后在Kevin那帮郑伯庸请了假,他自己就不行了,这边战队事情还没有忙完,肯定走不开。因此让IC 的外部接待兼后援的柳笛妹子,让她帮忙送伯庸回家。
郑伯庸到底没敢提继续训练的事,被郑述水冷着脸提着领子交给了柳笛。他只恐怕再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这个人周身散发的寒气冻住,好不容易止住了手臂抽筋,按他的意思就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
用柳笛的话说他那样子就是‘一只造次过头被主人揪住后颈肉的猫咪’。
“柳笛阿姨,谢谢你送我回家。”伯庸对这个评价非常不满意,咬牙切齿,将‘阿姨’两个字故意咬重。
柳笛年纪只比他稍大一些,但在IC一直被奉为女神般的人物,她给了Rex一个暴栗,“不许叫阿姨。”这弄得Rex嗷嗷叫。
安顿Rex是一项大工程,她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然后给郑述水回了一个电话。
郑述水此刻还很忙,电话里的意思是他大概没那么早回去,让她把伯庸送到家就行,不用等他回去了,万分感谢。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现在时间还早,柳笛也有些不放心,便想再留下来照看Rex一会。倒是Rex说自己困了,柳笛也不便再留在他们家,因此贴心替他倒了一杯温水就离开了。
郑伯庸不是没心没肺,他毫无睡意,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
他的手竟然在训练赛途中突然发作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从前最多是一天训练下来,晚上躺在床上才偶尔会疼痛,多半是因为训练时间太久。而如今比赛中他已经能够清楚感知到手背筋脉的不对劲,可是他无法停下来,而蓄意勉强的后果,就像刚才那样无止境的抽筋。
一个职业选手的致命伤,不过如此。
他的担忧正在逐步被现实印证,如果有一天他的手感反应迟钝,没有办法打出漂亮的操作,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安在心中慢慢滋生,黑暗中的静谧放大着对未知的恐惧。
手上的痛感在热敷和按摩带的作用下渐渐平复下来,伯庸黑暗中坐起身,夜光的时钟时针才指向九,他拨开了床头的灯,左手指头灵巧地活动了几下。
他自嘲般轻笑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书桌前,轻按了一下电脑开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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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的焦虑上升至极点。
他需要一剂镇定剂。
郑述水临近十二点才回来,他们兄弟两个平时不住在基地宿舍,因此肯定是要稍微早起和晚回的。
郑伯庸今日玩游戏未带耳机,郑述水的开锁声音他听得分明,他心跳明显加速,立马把电脑电源拔了,电脑发出噼里啪啦残留的电流声。
他今天状态奇好,一直到刚刚他都没有注意时间,而此刻再去关灯睡觉显然瞒不过某人的眼睛了。他索性趿拉着拖鞋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果然碰见郑述水进他房间。
伯庸喊了他一句,便自己爬上床去了,一天连续十几个小时面对电脑,这会他才察觉有点疲劳。
郑述水今天行为颇为怪异,在伯庸的卧室里走了几步,环视了一周,最后在电脑桌前站定。
他又不说话,不知怎的伯庸就有些慌起来,他试探问了一句,“怎么了,哥?我准备睡……”
郑述水左手随意搭在电脑椅上,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右手按在了电脑主机箱的侧边。
伯庸没想到他毫无预兆来这一手,一时惊出一身冷汗。
早在他手发作的时候,郑述水就在心底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医生曾经也说不要过度疲劳用手,再配合补钙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最近这一个月都有让郑伯庸提早下训回家休息,只是近期看他手也不见怎么好转。
而当他摸到滚烫的机身的时候,他的怒火几乎压抑不住。
“你站下来。”郑述水顺手按开电脑电源,用手指了指前方的空地。
“我睡不着,看了一会视频,”伯庸这么解释道,“哥,时间不早了……”
郑述水太清楚自己弟弟了,他如果今天不是开电脑打游戏,自己双手剁下来交代在这里。
郑述水根本不反驳他作出的狡辩,他淡淡道:“你的手,伸出来。”
郑伯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颤颤伸了两只手出去,被郑述水一把拉过来,让他两手平伸着与地面平行。
而在郑述水放手的那一瞬间,他瞳孔微微收缩,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紧张的游戏还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手臂和手掌的颤动肉眼可见!
郑述水观察了十几秒钟,又一把握住他两只手,语气冰凉:“你抖什么?”
“兴奋?”
郑伯庸喉结微动,面对郑述水的诘问他无力辩驳。
好在郑述水还算冷静没有立即发作,他只是在电脑前坐下来看着电脑启动界面,没有要继续搭理郑伯庸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看哪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上,发出铿铿声,一下一下都像正在宣判小孩死刑的倒计时。
终于那压得人喘不过的声音停下来,郑述水突然道:“和你谈两件事。”
郑伯庸不做声。
“队里替你找了医生,明早我会陪你一起去见,有什么问题吗?”
伯庸摇摇头,他能有什么问题。
郑述水跳过这话题不再说,移动鼠标打开游戏客户端登录界面,“第二件事,用什么号玩的?”
伯庸一愣,“什……什么?”
郑述水侧头看了他一眼,厉声呵斥:“你是要我去查?”
郑伯庸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凉到心底,原来他早就怀疑了。只是自己一直隐藏着在玩的那个号要是拿出来交给郑述水,他才是真的死定了。
郑述水在等,而郑伯庸只求他不坚持。
郑伯庸舔了舔嘴唇,艰难道:“我,我就玩了两把,对不起。”
郑述水对他的认错不置可否,“账号。”
他此刻再犹豫,相当于认同自己以前一定做过某些坏事;而大方给他,一查他近日战绩,后果更惨不忍睹。
他小声道:“在韩服。”
伯庸没得选,自己赴死般输入账号密码登录账号,而抱着他只是上号随便看一下的侥幸心理,在郑述水点开历史战绩界面时候彻底破灭。
这个账号几乎每天晚上固定时间都有游戏记录,而时间恰好是战队允许他提前回家,让他修养手的那一段,他后悔莫及,早知道账号记录就应该找人做得漂亮一点。
郑述水看到那些记录,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实在是没想到郑伯庸敢对他阳奉阴违到这个程度,难怪休养了这么久,手伤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恶劣!
看见郑述水正冷冷盯着他似乎是讨要他的一个说法,郑伯庸脑袋早已经是‘轰’地一下,乱作一团浆糊。他已然失了镇定,说出来的话不经大脑,下意识狡辩:“那,那不全是我玩的。”
郑述水怒火中烧,想他进屋内以来,小孩口里没有一句实话,现在被抓了现行,还企图狡辩。
他站起身,抬手狠狠给了小孩一巴掌。
这一巴掌足够把郑伯庸吓懵了,半边脸立马烧起来,他当即用手碰了一下脸,感觉脸上有浮起来的手印,他站在原地,噤若寒蝉。
郑述水喝问他:“不全是你玩的!?”
“那哪些是你玩的?恩?”郑述水一点情面不留,看他低头战战兢兢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减轻怒火,厉声骂他:“郑伯庸,这顿打你该不该挨?”
郑伯庸听他如此问,小心翼翼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该不该打!?给我说话!”
郑伯庸知道这打他逃不了,可是要他亲口承认自己该打,骄傲的小孩怎么说得出口。他脸部肌肉动了两下,扯到肿起的部分,微微有些刺痛,他心下委屈难过:“是我错了。”
你就要这么霸道?要打我还要我自己承认?
果然这句话听在郑述水耳朵里和拱火无二意,郑述水伸手去解伯庸皮带,郑伯庸任他动作,裤子和内裤都被他三两下褪下了。
郑述水将皮带拿在手里对折一下,指了指电脑桌前,“撑好。”
郑伯庸果然移动几步,弯腰几乎和地面平行,在桌前撑好,如此一来屁股自然而然后翘起来,是郑述水极好下手的角度。
郑述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淡淡地吩咐:“腿分开。”
郑伯庸捏着拳头,没有动。
郑述水一点耐心都没有,已经十二点多,他不欲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郑伯庸,我今天不想和你讲道理,我先打一百,不分腿的不作数,你自己算!”
说罢,他手里对折的皮带已经抽上来。
“呜……”郑伯庸被狠厉的皮带抽的呜咽出声。
一百?一百!光是听见这个数字都有些气馁了。
郑述水皮带更是灌着风抽下来,甚至没有给伯庸喘息的机会,一连十下抽在臀峰处。疼痛无处可避,郑伯庸疼得身子直往前倾,希望能得到一小会喘气的时间。
“你再不动,接下来就不是这种力道。”
郑伯庸头倚在电脑桌上喘了几口气,脚微微动了动又没了动作。他倒不是害羞,十二岁的时候洗完澡他还光着身子在郑述水房间里乱窜。
他只是搞不懂因为这种事,就要这样打他?如果努力也能成为被惩罚的理由,那他十四岁刚出道那年因为训练的时候分神去玩其他游戏,被郑述水打得一个礼拜不能坐凳子的事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在别人都在努力的时候难道让他心安理得躺在床上?他只是想要更努力罢了。
郑伯庸稍一迟疑,皮带又砸下来,这一下郑伯庸才体会哥哥口中的另一种力道,就这一下他疼得直起身要用手去护,郑述水拽了他手反扭在身后,又是同样的十下。
郑述水一松手,伯庸整个人就滑了下去,他背上冷汗扑簌簌往外冒。
这才二十下,已经无法忍受,何况还是不作数的二十下?
伯庸自己扶着桌子撑起来,头都没有抬起来就深深埋进臂弯里,他微微打开双腿,摆好郑述水要的姿势。
郑述水此时对他自然没什么怜惜可言,提了皮带就咬上伯庸的臀部,这一回倒是放慢了速度。这也足够折磨郑伯庸,因为每一下他都有几秒钟体会够那种疼痛,然后新的疼痛又叠加上来。
又挨过一轮大概有二十多下,郑伯庸腿直发软,他抬手一抹眼睛就发现脸上一片冰凉。他从未觉得一百是一个如此遥不可及的数目,从前郑述水罚他,不管什么工具,都从未超过五十下。
郑述水看他软趴趴的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桌子上,再看看他身后被打的地方已经有少部分泛青紫色,也知道他大概疼得厉害了。
郑述水跨前两步提了提郑伯庸的衣领吩咐:“趴桌上。”
郑伯庸借了一点他的力才能让自己在桌上趴好,狼狈自不用说。伤势却因为这个小插曲得到了几分钟的小缓冲,但是疼痛未曾得到缓解。郑述水提着皮带再抽下来时,郑伯庸硬生生把嘴唇咬破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郑伯庸只是喘着气,皮带仍在毫无章法地落下来。他痛得无法遏制自己的行为,也不管郑述水是否继续动皮带,伸手就往身后挡去。
算得郑述水收手收得快,不然这一下必然重重抽在他手背上,郑述水怒道:“拿手挡?郑伯庸?”
他将郑伯庸手反缚在身后,重重地在伤痕重叠最多的地方给了他两下。
郑伯庸像在陆地上的鱼,疼得背脊扑腾两下又软下去再无力气。
“口口声声多热爱职业,到头来还是拿你的手去挡,这一下若抽在手骨上?”郑述水斥他。
可是疼啊,郑伯庸疼得一脸大汗,勉强才能听清他说的话,却无力回应。
“多少下了?”
郑伯庸哽咽了两下,他不想总这般狼狈又在他面前哭。
“没算?”郑述水声音很冷。
郑述水等了一会未见回应,只继续道:“那我告诉你,刚刚总共是六十七下。”
郑伯庸听得他未曾追究自己没去数数,反而说了这个数字,心下稍宽心一些,原来已经责打过半,六十七下了?
“还剩多少?”郑述水问他。
“……三十三。”
郑述水脸上未带表情,“你算清楚,是三十三?”
这话简直犹如一道惊雷,郑伯庸试图转头去看他,然而深邃的眼里没有一丝动摇和心疼。原来好心告诉他数字,不过让自己知道他的话多不可违背,他之前说未分腿的都不算,之前打了多少?二十?三十?
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想说出一个数字,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鼻子一酸,眼泪率先流出来,他伸手捂住眼睛,带着不怕死的勇气再一次赌气道:“你打死我好了。”
郑述水听他还在顶嘴,点点头道:“我是要打死你,趴好!”
郑伯庸被按在桌上又敲打了一番,身后的痛感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伤口叠着伤口,每一下都似乎是致命的疼痛。
他感觉到郑述水只增不减的力道,顿时觉得处境绝望,他又什么都没有做错,是的。
他扯着嗓子哭喊,嘶声力竭,“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你治好我的手啊?你只会打我,你只会打我,呜……”
他就像一个耍赖的孩童一般哭闹,仿佛这是他要紧握的最后一缕希望的火种,但依然难掩他
的哀求与无助。
他开始用气啜泣,基本不顾什么脸面,连气都喘不上来。
郑述水放任他哭了一会,只听得他越哭越凶,他看小孩就蜷成一团趴在桌上,人都恨不得缩进墙里,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在微微颤栗,手中的皮带已是再也无法落下。被弟弟指责的那一通话,也直击他心中愧疚,他无法替弟弟达成那些愿望,他甚至也不知道弟弟的职业生涯将来应该何去何从,他更无法治好他的手。
他何尝不想丢下皮带,抱一抱失魂落魄的弟弟,此时此刻。
但他满脑袋都是弟弟痛苦的脸,他不能够放任弟弟将自杀式的训练模式继续下去。
郑述水声音是一贯的冷清:“你说得对,我只会打你,你认错吗?”
郑伯庸听到这句,肩膀抖得更厉害。
郑述水动了动皮带,金属扣发出细微的声响刺激着伯庸的耳膜,他紧绷的那根弦已然崩断,心中防线完面溃败,能感受到的只有不能忍受的疼痛和深深的畏惧。
他声音里带浓厚鼻音的哭腔,可怜异常,“……我认错,我知道错……”
“那说吧。”
“……”伯庸喉结滚动了几下,甚至哭得太伤心他还抽噎了两下,“我,我一直在说谎,没有听你的话,被发现之后还再说谎,是我错了。”
“还有。”郑述水丝毫未动。
“我,我不该……”伯庸这句话说得十分哽咽,异常艰难,“不该和你顶嘴,我太疼了。”
郑述水沉默良久,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了吗?
他眉心舒展不开,小孩也没有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郑述水思忖一会,终是将手里的皮带丢在了一侧,他说:“你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
要我明白什么呢,伯庸心想。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义无反顾支持你走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我做错了。”郑述水声音里很是疲惫,“我希望你活得恣意,看你在赛场上无往不胜的得意风采我感到骄傲,所以不管这条路多难我都支持你;而一方面我存着私心——”
郑伯庸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他知道郑述水为他付出多少,对哥哥来说,做一个战队的教练大概并不是什么满意的工作,为了他甚至选择了这个行业。
“你打职业才三年而已,你还很年轻,可是你的身体已经被糟蹋成这样,你的手已经经不起你曾经超负荷的训练量。”
“你以为你的手伤复发,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呻吟,难受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郑伯庸一愣,他什么都知道,连这件事他也知道。
他感觉后颈上覆上一张有力的手掌,那掌心的暖流从脖间一直延续至脊椎尾骨,直让他泛鸡皮疙瘩,却又令人如此的安心。
良久,郑述水终是叹了一口气。
“该拿你怎么办?”
伴随这句话的是郑伯庸的失声痛哭。
他今年十六岁,在人前从来自信乖张,在郑述水面前亦是如此。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哥哥面前方寸尽失,似乎要哭尽他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上天注定,就像他天生就有的天赋异禀,又像无法抗力随时发作的手伤。人生就是这样,有上天馈赠的惊喜礼物,也有令人苦痛的无可奈何。
而Rex的未来如何,在这个时刻,终究是没人可以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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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打必哭的Rex2333……
哥哥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但是直接强迫他退圈是绝对不可能的,哥哥之前可以义无反顾支持他走这条路,就说明他会对小孩的选择有足够的尊重,所以哥哥也很犹豫,甚至他也不明白应该怎么做,那么,接下来他们到底会怎么样呢?(就不告诉你们哈哈哈)
我一次性把拍更完,这次再不炸出几个潜水的,我,我就不叫鱼片,叫……片鱼!你们把我片了以后吃了吧。摊手┑( ̄Д  ̄)┍
第十一章
郑伯庸哭到连嗓子都哑到变了声,一说话就像一只小乌鸦。
郑述水刮他鼻子,笑他:“嗓子都哭坏了。”
剩下的皮带当然没有再下去手,一百下当时也是气急说出来的数字。如今把还止不住在抽噎的小孩从怀里放到床上,才知道他是疼坏了。
臀上的伤肿是不必说了,那些狰狞的青紫看起来更是有些触目惊心。郑述水拿来医药箱从里面拿了药膏要替他上药,小孩一抽一抽的,看起来还没有平复。
“替你揉开?”他温声问道。
“不,别碰它。”小孩又要哭出来。
郑述水在床边坐下来,也不知道一个男孩子,怎么就能这么娇气,他摸了摸小孩后颈肉,“还哭?”
郑伯庸直认不讳,他鼻子里出气发出一声‘嗯’,抱怨道:“疼!疼死了!我看见你就疼!”
郑述水失笑,“那我走了?”
小孩不作声了。
郑述水当然不会真的走,他只是轻笑了一下,“打到一半就耍赖哭,还没有和你约法三章呢?”
伯庸脸蒙在被子里:“我自己心里有数。”
“哦?你有数?”郑述水一个带着声调的问话,事实可不是这样。
“以后不那样。”郑伯庸保证道。
郑述水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也怪我。”
“要是从前多看着你一点,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郑伯庸听他话语中多有自责之意,这根本不关哥哥的事。他心酸不已,想他无端哄骗了自家家长好几个星期,对他的嘱咐又多有违背,他强撑着嘟囔:“又不关你的事。”
只是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恐再多说一句又要哭出来。
郑述水也不说话了,他也不需要弟弟在这件事上对他做什么保证,对弟弟的行为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有了这次的疏忽,下次对弟弟再盯紧一点便是了。
郑伯庸侧了头朝向郑述水那头,瞧见他额头浮着薄薄的细汗,他上药时手很轻,尽管此时已经很晚,但郑伯庸感觉不出他有一丝不耐烦。
郑伯庸似乎也折腾得狠了,闭上眼竟睡了过去,还有细微的鼾声。
郑述水原想他睡过去也好,睡过去倒不至于痛了。只是不过一两分钟,小孩又突然挣动,惊醒了。
惊醒的小孩动了动手臂碰了一下哥哥,郑述水看着他后脑勺,很是温柔:“怎么了?”
伯庸嘟嘟嘴,奶声奶气:“对不起。”
郑述水不由得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笑了笑不甚在意,“对不起什么?”
伯庸转过脸,他似乎经过了仔细的思考,忽而道:“吃了你的牛排,最后还是没能拿MVP。”
那难言尽的落寞甚至刺得郑述水措手不及,他心底知道弟弟这么说,仍然非常在意未能完成的承诺,这样的道歉他无法接下去。他轻手轻脚摸匀了最后一块药膏,用纸巾擦了擦手,才替弟弟轻轻搭上毯子,语气十分温和,“明早睡到自然醒,起来带你去看医生。”
郑伯庸的手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超负荷的训练造成的,所以医生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治疗方案,总结起来就是不能过度用手,要注意休息,然后给他开了点膏药。
郑伯庸对这样的结果着实乐观不起来,他们职业选手,不维持长时间的训练就无法保持手感和状态,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在努力。选择这条路的人,多半是为了‘无愧于心’这四个字,伯庸从来用心,却依然熬不过他随时可能发作的手伤。
郑述水说:“你每天并不差那几个小时。”
他知道郑述水是在安慰他,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样糟糕的状况。况且自打他有了‘前科’,郑述水盯他盯得越发紧,而他也始终无法做出让郑述水失望的举动。因此他这几次回家确确实实是在休息,放松却说不上。
郑述水给他布置的‘任务’尤其多,却都是一些看录像,写分析之类的作业。这使得郑伯庸变得有些焦躁,他尤其不喜欢这方面的作业,好几次都要和郑述水闹,郑述水不得不拉下脸斥他几句,才老实下来。
倒是今天的比赛日让伯庸兴奋不少,虽然比赛日的前两天依旧是他的禁赛日期,但第三日他就可以恢复首发位置,他几乎是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上场的准备。
IC依旧是以团体进入的会场,虽然是例常的常规赛,依旧有不少粉丝在外面等待他们入场。
郑述水看小孩走在最后,便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过来顺手搂着小孩的肩膀,惹得这群粉丝大喊大叫起来,“教练!Rex这周上不上场!?”
郑伯庸拱了拱肩似有些尴尬,这么多人看着呢!
郑述水察觉他动作,却将小孩搂得更紧,微微低了低头凑在他耳边轻笑着问:“能不能上场啊Rex?屁股还疼不疼?”
伯庸正恼羞成怒要骂人,郑述水却冲人群大方一笑,扬声道:“当然上场。”
说罢他拍拍小孩肩膀,带着他走进通道里,任身后Rex的粉丝炸成一锅粥。
那句‘当然上场’果然讨好到郑伯庸,只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大好,被他这样正常的速度一带,疼得龇牙咧嘴的,恨恨道:“很疼的啊,哥。”
郑述水松开搂着他的手,笑着道:“一会休息室好好休息,想在前台后台看比赛都可以,别乱跑被粉丝和狗仔们围住就行。”
“我又不是第一次……”郑伯庸好无奈,他知道怎么做好不好。
郑述水点点头,便领着人一同去了休息室。今天上半场是其他战队的比赛,下半场才轮到IC。休息间的配置还是很齐全,电脑自然是不用说了,连白板这种东西都有,反正比赛前的热身队员都会简单做一下,培养一下手感。
郑述水和大山会有布满战术布置的召唤师地图粘在白板上,一众人坐在休息室看别人的比赛,会惊叹别人的精彩操作,也会吐槽某些很鱼的操作。看别人比赛的时候,结果变得没有那么重要,终于两场下来,目前积分排名第一的GW碾压了对手。
说起这个GW和IC是有些渊源的。GW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战队,在去年之前都是压过IC一头的。没错,只是去年之前,因为在去年的世界总决赛,两只战队在八强赛不幸相遇,IC将GW送回老家。
GW的明星选手中单尹坤和Rex一样,贴着人气王和王牌的标签,难免被别人拿出来对比,两个人当然是谁也不让谁,都是暗暗较劲。
IC一行人从休息室出来时正遇见从台上下来的大部队,GW的氛围和其他队果然是有些不同的,即便是赢了比赛看起来队内氛围也很严肃,整个走廊只有他们的迈步声,引得不少人侧目。
两队十几个人都在走廊中,走廊的就显得比较窄了,因此IC在过道站定等他们先过。GW的队长Kiao奇傲冲IC众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多说什么。倒是GW的中单尹坤落后大部队几步,在经过Rex的时候停了下来。
尹坤挑了挑眉毛,侧头去看Rex,“听说你还在坐冷板凳啊。”
他这句话挑衅意味极浓,他们本就是竞争对手,更何况他这一句话IC全队人都听见了。郑述水和Kevin自然也听见了,Kevin正要开口,被郑述水拦下了,孩子的事应该让孩子自己解决。
郑伯庸倒是很淡定,“那又怎样?”
尹坤轻哂了一声,“不怎样,我只是没想到Rex也混到了这步田地。”
本来以伯庸的以往的性子,定是不肯洛了下风的。只是真要开了口,又觉得着实没什么意思。何况他本来就因为冲动背着禁赛的处分,便一点和他一争高下的心都没有了,因此耸了耸肩。
“阿坤!”奇傲严厉的声音在拐角处传来,他作为GW的队长,自然知道尹坤一直将Rex作为对手,此刻碰上老冤家,嘴里肯定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
尹坤听见队长叫,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因此做了一个遗憾的表情迈步跟上大部队。
“喂。”
不是Rex的声音,尹坤转过头——
“下次比赛,打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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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话谁说的呢?XD
第十二章
“下次比赛,打爆你。”
尹坤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那承蒙陆少关照了。”
郑伯庸看尹坤消失在拐角,一时才回过神来。陆衍其实不是那种会放狠话的人,但是他对郑伯庸的维护却是大家见怪不怪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彼此互相太熟悉了,了解对方曾付出多少努力,才听不得别人说一句贬低对方的话。
郑伯庸摸摸鼻子,自从他们上次吵架开始,陆衍就一直是一副踩都不愿踩他的样子。连队里人都发现他们两个太不对劲了,偏偏两个人都只字不谈。
陆衍没感受到队里正在蔓延的迷之尴尬,转身看还站在休息室门口的一堆队友,“不走吗?比赛快开始了。”
队友们颇不友好地看了眼郑伯庸,满意地看到郑伯庸不自然的表情,一大堆人才跟上去。
过去的时间是差不多的,该上场的队员已经在台上调试设备。按照IC的国际惯例是第一场次是梁一哲上场,因此这时只有两个比较悠哉的人呆在后台。
郑伯庸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站在那东张西望,时不时有工作人员忙碌地走过。
他看陆衍站得端正,目不斜视,忍了一会还是率先打破沉默:“你平时可不这样。”
他说的声音不大,却是能让陆衍听见的。
陆衍回他:“那我应该什么样?”
应该怎样呢?郑伯庸想了想也说不出来,他就想到陆衍总是维护他,也不怕得罪别人。其实他和陆衍之间本来不必说这么多的,想到这他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别处,假装随意:“改天请你吃饭。”
陆衍:“嗯。”
郑伯庸看他竟这般冷淡,有些不乐意了,“喂喂,这么勉强?”
陆衍这才看他一眼,瞧见郑伯庸也正在看他。相视的两个男孩突然都笑了,陆衍笑得爽朗,而郑伯庸笑得羞赧。他知陆衍不会和他计较这许多,但别人中伤自己之时尚且不愉快,陆衍的坦然让他对自己曾经的口不择言心怀愧疚;陆衍也知他有意用邀约搭讪,实则是有主动求和之意,对此心照不宣。
那一刻,两个男孩之前的不愉快似乎都在笑声中尽数散开了去。
郑伯庸摸摸鼻子,提议去观众台坐着看比赛。赛场观众台有专门隔开出一块给职业选手坐的位置,不过职业选手似乎还是更喜欢休息室的沙发,所以两个人一齐出现在最前排选手区的时候也算是稀少了,惹来大堆粉丝尖叫。
他们在硬壳椅上坐下来,郑伯庸咧了一下嘴,我勒个去这凳子可真硬,连个垫子也不给,看给你们穷的。
陆衍察觉,上下打量他一番。
郑伯庸胡言乱语:“这凳子有毛刺,扎着我了。”
陆衍便嘲笑他这屁股倒是娇贵,塑料凳子哪里来的毛刺,郑伯庸有苦不能说,他屁股百经他哥哥锤炼,如何就娇贵了?
两人闹了一会,有人在他们两个身边坐下来,这个人看起来不像选手,但能进入选手区,也不会是普通人了。郑伯庸眉毛一挑,陆衍便摇摇头,示意他也不认识。身边有了陌生人,两人才收敛了一点。
谁知那人先是和郑伯庸打了招呼:“你好,Rex。”
随后又朝陆衍笑了一下,“陆少。”
郑伯庸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觉得这人眼熟,回想半天才猛然想起这人不正是那天他们在游泳池见过。那人伸手递了一张名片,看在他请了饮料的份上,出于礼貌郑伯庸还是接下了他的名片。
Rocks的经纪人张晋,郑伯庸眯了眯眼睛,这个俱乐部在圈里是很有名,但是目前只有在Dota和其他游戏有做,还没有做到LOL这块来。
现在经纪人都这么明目张胆?
郑伯庸去看陆衍,陆衍脸已经转过一边了,似不愿掺和这些事,伯庸心下尤为不爽,一点也不仗义。
“我们见过,Rex。”
郑伯庸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他不喜欢被陌生人搭讪,也从来不愿应付这种事。
张晋倒不在意Rex冷漠的态度,只在他们旁边坐着,反而让Rex和陆衍有些许尴尬。好在台上Ban&Pick(*禁止和选择英雄阶段)已经做完,比赛即将开始,那边Kevin和郑述水从台上下来。
Kevin早看见郑伯庸和陆衍,他们难得有兴致坐在观众席看比赛,索性叫上郑述水和大山,大山是‘林中人’,一万年躲休息室不愿出山的,自然而然拒绝了。
他俩远远就看见坐在Rex身边的人了,走近了Kevin就认出了来人,Kevin客气地上去打招呼:“小张?你大忙人,今天有时间来现场?”
张晋笑了一下,态度暧昧:“我办点事路过,正好看见Rex,就打个招呼。”
喂喂,这人不是有毛病吧?我压根不认识他啊!
Kevin看着Rex笑了一下,在陆衍旁边坐下来,这种话题再接下去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Rex那个性子,Kevin想到这摇摇头。
倒是郑教练和郑伯庸一样的作风,也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陆衍看教练从眼前走过去,侧身悄悄在郑伯庸耳边:“你那范儿和教练一模一样。”
郑伯庸换了只脚继续架他的二郎腿,他斜睨了陆衍一眼,“是吗?”
陆衍看他拽得和二大爷似的,不愿搭理他,省得他嘚瑟起来就找不着北。陆衍侧了侧身,嫌弃般挪了半个身位离他远了点。
教练和经理都在旁边坐着,郑伯庸也不再和他闹,认真去看比赛了。
一排坐着的五个人,郑述水偶尔转头和Kevin说点什么,Kevin时而点点头表示认同。郑伯庸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陆衍身上,对自己形象丝毫不在意的Rex脱口而出:“漂亮。”
张晋笑了笑,插了一句嘴:“你的攻速露露和他比,还是更有想法的吧。”
Rex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一回到游戏上,他才是爱说的那个。
“真的?”郑伯庸转过头。
“是啊,我记得这个套路最早就是你玩出来的,很有启发。我自己回去也试过,觉得有可塑性。”
“你真有眼光,不像某些人。”郑伯庸大声夸赞,故意让坐在旁边的‘某些人’听到。
他在赛场上只玩过一把攻速露露,最早配合露露的技能和被动的效果想出配合攻速的人就是他。只是郑述水是一个很重视数据的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同样的英雄不同的玩法不同的出装他都会去测试,也会让郑伯庸尝试,结果显而易见。
很多时候,郑述水都会打破伯庸的坚持。在比赛的时候更是,必须是教练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一点上他是有过深刻教训的。郑伯庸想到这,很是不爽,这个人真是又刻板又无趣,完全不懂得什么是培养职业选手的自由发展艺术。
两个人又相继聊了一会,要说张晋也很有本事,他对游戏的见解肯定是远远不如Rex成熟的,却又能和Rex聊上,连陆衍坐在旁边都俨然成了无法插入他们谈话的那一个人。
“其实我也正在为俱乐部组一只队伍。”张晋说。
郑伯庸不似开始那么反感他,开玩笑般回道:“那你可得好好找一个中单,不过像我这么厉害的,恐怕很难。”
张晋听了非但没有生气,也笑着说:“恐怕是的。”
郑伯庸始终是一个孩子,对于他这样的赞美非常受用。两个人聊得非常投入,从比赛进度到选手个人,无所不谈。
倒是第一场快结束的时候,郑述水和Kevin都起身,他们还要为下一场去做准备。
“走啦。”陆衍也推了推Rex,然后站起身。
Rex坐直身体,暂且收住和张晋的对话,两人像篮球运动员替换时那样击了一下掌,动作相当随意,“哦。”
张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你们教练很不简单。”
“那当然!他是教练界第一人。”对自家哥哥,郑伯庸毫不吝赞美之言。
张晋似是不经意地评论:“IC近期比赛的对手都相对弱势,正是给秦少卿建立信心的好时候。”
郑伯庸表情微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张晋自然察觉,便点到为止,“我随便一说,你别在意。”
郑伯庸一时也无法分辨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这个话题,自然不欲让他看出自己不自在,伸了一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怎么会?少卿是很有潜力的选手。”
张晋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第二场陆衍发挥也很不错,因此第二场比赛倒是很快就进入收尾了。张晋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准备告辞,他是有很多事要忙的,“Rex,那回见了。”
郑伯庸点点头,“回见。”
两个人这一场倒是继续聊了一会,只是郑伯庸明显没有之前兴致高昂,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淡淡的疏离,真是一个戒备心强的孩子,张晋轻笑,只是他有的是耐心。
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来找我的,R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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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梁一哲也没错,因为就算小陆不开口,梁一哲也不会忍的,只不过被小陆抢先了。因为他们两个还在冷战,所以要给不省心的儿子们创造契机啊……诶,操心的亲妈。
我突然发现……我居然给IC组了三个中野组合:陆郑、郑梁还有梁秦。啊啊啊啊,以后这赢的比赛我该让谁上啊?哈哈哈完全没点子。儿子们快来讨好我,我才会给你们出场机会的XDDDD。
在知乎上翻到这样一句关于教育的话:不要问穷养好还是富养好,也不要再问严厉好还是宽容好,教育原本就应该让孩子每天都生活得理性和智慧,每一分钟都能感受到爱和幸福,每一次眨眼都能看到真实和希望。
不知道小郑哥哥能不能达到这个要求

第十三章
张晋的出现几分钟后就被郑伯庸抛之脑后,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对某些人来说就比较在意了,比如说小郑教练。直至回家之后他仍旧耿耿于怀,当然‘耿耿于怀’这个评价就是小小郑的腹诽了。
本来兄弟俩人正在聊版本变动之后的战术可行性,好好的交流氛围在郑伯庸不小心扯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他一抬头便看见他哥沉了脸,不是吧?这么小气?
“我正要问你,你之前认识那个叫张晋的经纪人?”
今天弟弟对张晋的态度有些让人在意,实则他在台上做BP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台下坐在第一排郑伯庸和张晋见面时的场景。他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偏偏对张晋开绿灯?
郑伯庸想都没多想:“不认识啊。”
由于当时会场杂音比较大,中间还隔着陆衍,郑述水并不清楚弟弟和张晋都聊了一些什么。只是弟弟否认得这么快,郑述水面上不动声色,像平常聊天一样,“他和你在台下聊了两场比赛?”
郑伯庸拿手机看了一眼,随意道:“对啊。”
“都聊些什么?”
“就随便聊。”
郑述水从他手里把手机夺下,慢条斯理:“随便聊,是聊什么?”
郑伯庸一听他问这么细,又把他手机抢了,也不开心了:“哥你有事没事?”
郑述水就看着他,脸上神情格外分明。
郑伯庸从小就被这种他哥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打压,如今个儿涨了,胆子怎么说也跟着涨了些。
他努力转移话题:“哥,你没事我要去洗澡了。”
“不准。”郑述水道,“怎么,你很心虚?”
郑伯庸彻底不愿搭理他哥了,好像他和那个经纪人真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转身要走。
“回来,”郑述水看他还转身要走,“我还在和你说话。”
他淡淡的陈述让人不可违背,郑伯庸站住脚,心道你这根本就不是和我好好说话的节奏,你这是要训人啊。
郑伯庸觉得自己很委屈,小声道:“你不讲理。”
郑述水没计较他说什么,只是说:“很显然那个叫张晋的人在故意接近你,你尚且不明确他的意图何在。我给你的建议是,离这种是非远一点。”
这哪里是在建议,分明就是在警告他。
无非就是今天多和张晋多说了两句话罢了,就算郑述水不说他之后也不会再去搭理张晋的。但是被警告和主动做是两码事,因此他没说话。
“听见没有,郑伯庸?”郑述水还算心平气和。
郑伯庸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我是想远离,那些到处搭讪我的人还少吗?我坐在那好好的,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我被禁赛!我如果坐在首发席,那些人会有机会靠近我吗!?”
郑述水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对他的不识时务着实惊讶:“你到现在还和我纠缠禁赛的事?”
郑伯庸被他问得面红耳赤,他确实在这件事上受到过教训,此刻提起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语气不在似之前那般冲,但也不怎么好:“反正你说的都正确,我就连被人搭讪都要被你审被你训。”
郑述水想他今日被尹坤挑衅一番,虽然面上虽然不曾显露,心里对被禁赛这件事还是不甘。他对小孩在外面的表现足够满意,因此对此刻弟弟抱怨般的控诉予以宽容。
“发脾气?”郑述水问他。
“我没有,”小孩别扭极了,声音却是小了下来,“你和我说话,总像教训我似的。”
郑述水听罢轻笑了一下,“那你得体谅一下你哥,职业病,毕竟你哥做教练做久了。”
郑伯庸看他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和方才严肃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见他哥,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郑述水冲他招了招手,想他小时候软绵绵抱在手里的时候还是更可爱一些的,现在都和他比肩了,也不可能把他抱着搂在怀里了。
郑伯庸才不顺从,‘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了。
郑述水看弟弟一副再不拉他就走掉了的样子,就亲自起身要去抓人。
郑伯庸不知道他哥搞什么,谁知道被他抓住了会不会被强行扒了裤子打一顿,抬腿这就要跑。郑述水眼疾手快三两步跨到弟弟身边,一把把人抓了回来。
伯庸一只手被他扭在身后按趴在沙发上,大喊道:“哎呀,你干吗!?”
郑述水语气不可捉摸,“你跑什么?”
“你松手!你先松手。”这样被按着算什么呀,和犯人似的!
“松手?”商量的语气。
郑伯庸和小鸡啄米似地忙点头。
“也不是不行,”郑述水说:“叫声好听的?”
郑伯庸眼珠子一转,“你先放手,放手,哎呀。”
“恩?”郑述水松开手,看着弟弟又耍什么坏主意。
郑伯庸假装揉了揉手腕,“你别乱动我的手,职业选手的手稀罕着呢,我怕你赔不起。”
“嗯。”郑述水难得忍气吞声。
“好啦,也没有太严重,你不用太自责了。”小孩道。
那真是把蹬鼻子上脸演绎得淋漓精致。
郑述水伸手给了他屁股两巴掌,笑着骂他:“滚蛋吧。”
他求之不得,摸着屁股跑了。
郑述水看见他还不忘反头做了一个鬼脸,摇摇头,真该让他的粉丝们都好好看看他这副没皮没脸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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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还没更完,一会还有。
郑述水倒是不食言的,次日的比赛郑伯庸如愿被列在首发名单上。
今日的对手POG也是今年夺冠热门队伍之一,前几年的时候特别强,曾拿过中国赛区冠军。这两年倒是被IC和GW压下一些风头,但仍然也是国内的顶尖队伍,不可小觑。这只队伍韧性极强,擅长打持久战,据说平均每局游戏时长超过39分钟。
Rex的首场搭档是陆衍,陆衍还是一如以往风格帮助Rex建立优势,POG偏于防守,并没有给IC更多滚雪球的机会,战况果然像POG预料的那样拖入后期,他们在等对手疲惫,露出破绽。
Rex喜欢在这样的状况下找机会,用他的话说就是‘拯救世界,Carry全场’,而他凭着过人的直觉似乎总能找到这样的机会。他曾经开玩笑般对外媒说,‘神灵眷顾我,让我的嗅觉敏锐过人’,外媒一度戏称他为‘白鲨选手’,意指他凶悍的打发以及对游戏动向的敏锐感知。
他的刺客英雄尤为厉害,在僵持不下的局面下,再一次在埋伏时打残了对方输出位,IC率先开团,打出团灭。
第一场游戏时经四十五分钟,六月初天气炎热,场地并没有设立空调,再加上场地上的灯光以及紧张的竞赛状态让选手们都出了一身汗。
Kevin问他:“手没事吧?”
Rex用湿毛巾擦了擦脸,脸红扑扑的,“没事。”
“有问题及时告诉我,不要逞强。”Kevin拍了拍他肩膀。
第二局上场的是梁一哲,POG的阵容做了微调,在打野英雄的选择上一个极为奇葩的英雄雪人努努,这个英雄刷野偷野速度极快。这是敌方针对梁一哲的侵蚀性打法所作出的对策,郑述水一时也不能和梁一哲说太多,只道:“他们中下路一定会打得很保守,抓不到人就放弃,控龙为主,稳住自己节奏。”
POG被他们的粉丝戏称为‘天生抗压’的队伍,他们前期几乎没有进攻欲望,但他们之所以如此的强,正因为他们如同的铜墙铁壁般防御力,弱队的劣势不堪一击,往往呈现摧枯拉朽之势。
而POG的优势在于,他们可以拖到后期。这个游戏十分钟时,五千块的经济差距属于巨大,游戏二十分钟时,同样是五千块差距,优势却不如十分钟时那么明显了,等拖到四十分钟,装备全部满格,有钱没地方花的时候,一万元的差距也并无分别了。而这个时候,偏爱后期阵容的POG的优势才得以体现。
POG的眼位做得非常到位,梁一哲前期果然如郑述水说的一般并找不到什么很好的机会,至多逼出对方召唤师技能。控龙控资源是真,但POG该让的资源让得毫不拖沓,完全不给任何破绽,优势并不能拉开。
IC还是一只很年轻的队伍,并不能像POG的老将那样沉得住气。在第四十七分钟时,POG拿下了第二局。
队员们输得有些烦躁,梁一哲甚至狠狠拍了拍键盘。
在决战局,POG拿了一个全发育的打团阵容,这意味着他们完全放弃前期节奏,对梁一哲来说绝对是一种挑衅,他们不把你的强势放在眼里,又或者说他们足够自信。
但这样的阵容,即便眼位做得再好,也是抵挡不住IC的迅速调兵策略,七分钟时IC五人同时出现在敌方下路,越塔杀人拿龙,前期节奏比以往还快。郑述水的作战安排的很妥当,由于下路的外塔被摧毁,敌方下路双人组被迫换去上路,而POG的上单无处发育。
这一局意外的迅速,十分钟已经打出了8-0的战绩,经济优势高达六千。
IC除了上单骆绍宁之外,大家都有些飘飘然,上一把打得太压抑了,这一把想要释放一下,用他们的话说,叫‘浪’。
大家打得比较随意,但他们并不是上帝视角,实则几波IC的‘单打独斗’下来,和对方交换的人头并不划算,打着打着战局又被拖入了三十分钟后,渐渐地POG的中后期阵容开始发力。
Rex在找到机会击杀了对方辅助,但在逃跑时失误被杀,这个失误极其致命,中单换辅助,要丢大龙的节奏。
梁一哲大喊:“龙龙龙!……我靠!”
梁一哲确实没有抢到龙,而IC也被杀了三个人,局势被彻底扭转。
十分钟前他们还兴奋喜悦,欢声笑语,此刻已再无一人说话。
他们的阵容拖到大后期远不如对方,而此刻对方拿到大龙,经济明显反超。前期如此大的优势局,这样输掉才真真是个笑话。
Rex表情严肃,刚才他本来是可以走掉的,他的位移技能撞在了墙上,如果不是手抽动了一下。
骆绍宁注意到Rex的动作,在死亡读秒时用右手按压左手心的穴位,Rex满脸大汗,看样子很着急。
骆绍宁知道他此刻必定急躁,他们打游戏的,要的就是心态平和,急躁是最要不得的。因此他开始指挥,接盘全场:“Rex,待会往后退一点,让一哲去开团。”
由于上一波的失误导致此刻队伍的容错率降为零,他们确实不能再有一丝的疏忽,Rex不再逞能,尽量往后靠等待机会。
骆绍宁问:“一哲,你行吗?”
Rex偏头瞄了他一眼。
梁一哲沉默了一下,房间里都是压抑的噼里啪啦的鼠标键盘声。
“开什么玩笑,”梁一哲说,“我梁一哲的字典里,没有‘不行’两个字!”
他说:“输出交给你和文豪了,Rex。给老子往后站好好输出,别再被弄死啊!”
Rex真是不知道说梁一哲什么好,但是不肯落了下风的:“你就安心回泉水吧。”(回泉水:代表英雄死亡)
在优势被翻, Rex手伤未定,这样人心惶惶的境况。向来爱出风头的两个人都为队伍做出了他们的让步,梁一哲愿意放弃输出,牺牲自己去吸引敌方火力;而Rex也不再坚持他的个人英雄主义,他按捺住冲动,不再做冒进的举动。
他们甘愿将自己的背后交给队友,在危难的时刻他们没有自乱阵脚,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定位,他们分工明确,将各自的力量凝为一股。
他们真正开始像一个团队一样去战斗,这才是队伍,是整体。
尽管结果是那么不尽如人意,前期巨大优势最后被翻盘。后期的阵容劣势在打团时已然无法挽回,这一场战斗在过去很久之后依旧会被别人甚至IC自己拿来当做反面教材。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五个人在那个‘密封箱子’里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也不会有人在意。
别人只知道,IC浪输了,巨大优势被翻盘,五个傻子。
这就是一个只看结果的圈子,现实、残酷。
太久没上场的Rex首战又失利了——没有什么比从期待已久,跃跃欲试,再到狠狠打落谷底更打击人。
比赛结束之后骆绍宁和郑述水说了几句话,郑述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实则清楚那不应该是小孩会犯下的错误,而不出他所料,他的手伤又在不经意间发作了,对他来说终究力不从心。
郑述水知道小孩不会放过自己,他的责任心太强了,而默默不语的小孩更令人担忧。他下定决心这件事不应该再拖下去,于小孩自己,于战队本身都没有好处。
赛后分析免不了把这帮小孩训一通,因为打法松散,浪出劣势,除了骆绍宁每个人的失误都不可规避。
小孩最先道出‘对不起’三个字,便再无话。
饶是队友‘说什么呢?’、‘我们是队友啊。’这样的安慰亦让小孩牵出苦笑,恐怕除了让他更内疚之外,并无其他作用。
郑述水也没有做过多的批评,倒是表扬了他们后期冷静地处理方法。这次的事不过引以为戒,日后的路还长得很。
总是在这样低落的情绪度过了一天,晚上小孩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门里。
郑述水依旧进他房间替他放松手臂肌肉,按摩手指。小孩不愿说话,他便也不说。
安顿好之后郑述水看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想替他擦一把脸让他好生休息。等他拧了一把毛巾回来的功夫,小孩已经睡着了,他似乎是累得狠了,床边的小灯还没有关掉已经入睡。
郑述水看着熟睡的弟弟,手上还缠着绷带,房间弥漫着刺鼻的膏药味。
他用毛巾替弟弟擦了擦满是汗渍的额头,轻声道:“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你。”
“我一直相信。”
他顺手替小孩关上了灯,希望他能够睡得安稳。
听见关门声的一瞬间,郑伯庸睁开眼。
他曾经背负那么多人的期望,距离金字塔的顶点只有一步之远,都不曾像今天这般不安。
黑暗中似有层层滚来的浓厚的黑雾要将他吞没。
一个安稳的好觉?
对他来说,终是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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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大战将至。
第十四章
今天的IC训练室不像往常一样活跃,大家都似乎还没有从昨天被大翻盘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有机械键盘敲出来的声音,房间沉闷得似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Rex,Kevin哥让你去一趟会议室。”刚被叫去谈话的骆绍宁回来时顺带捎话给Rex。
实则二十分钟前骆绍宁被Kevin单独叫走,大家都略显焦虑。IC队里虽然没有明文指定队长这个职责,但任谁都知道骆绍宁是在所有人心中被默认为‘队长’的那一个,所以他被叫去谈话,在这个时间点?
众人心知肚明总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的。
Rex看向骆绍宁,企图从他眼里一探究竟。偏骆绍宁是个淡定的性子,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波澜。他心下一沉,直觉没有好事。
Rex在会议室门口踌躇半天,连心跳都开始莫名加速,只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此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房间里只有Kevin一个人。
Kevin笑得很随和,倒让他有些不适:“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郑伯庸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Kevin反而不答了,只是道:“你哥和大山一会过来,和你谈点事。”
“三堂会审?”郑伯庸手撑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试探。
Kevin也没有把笑话接下去,伯庸越发笃定他心中的那一丝诡异和不安并非毫无缘由。他正寻思着如何从Kevin口中打探点消息,郑述水和大山手里夹着各种资料推门而入。
郑述水也没去看他,拉开会议室的椅子,和大山一齐在伯庸对面坐下来。
郑伯庸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他哥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了一句‘坐’,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咯噔’一下跌入水中,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要坏事。
Kevin看着郑伯庸,开口格外郑重:“Rex,我们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很有天赋很努力的选手。”
“IC的老板你也知道的,一直很看重你,当然我就更不用说了,当初我把你从美国挖过来费了多大功夫你也知道的。”
郑伯庸听得他先是捧自己,又开始翻旧账,他不愿听风雨欲来前的这些客套话,“Kevin哥,你要说什么直接说。”
“那Kevin哥直说了?”
郑伯庸点点头,他下意识去看郑述水,郑述水却只低头翻资料。
“其实是这样的,”Kevin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过去给郑伯庸,“队里决定给你放一个小长假,考虑到你最近手伤的状况,想让你这段时间彻底治疗一下,然后在下个季度的比赛……”
再后面的话郑伯庸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小长假?治疗?下个季度?大概都只是为了更换中单的借口吧。
“伯庸?”Kevin有些担心他。
郑伯庸很难看地挤出一个笑容,面色倦怠:“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郑伯庸看对面沉默坐着的三个人,没有人开口为他说一句话。他始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裁决,他确定是谁授意Kevin这么做。
陌生人的短信不是空穴来风,张晋不经意流露的对话恐怕也是旁观者清。他看着郑述水,心里不经意就浮现出四个字,蓄谋已久。
如此让人难以接受的宣判啊。
而即便如此,没有人愿意为他说一句话。
他犹如被冰桶当头淋下,恍然醒悟——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是他们的。
他狼狈至极,毫不遮掩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Kevin,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没和你开玩笑。”郑述水终于抬起头,一开口就击破郑伯庸最后一丝希望。
“有你什么事!?”郑伯庸失去理智,吼道:“有你什么事啊?”
“Rex,你先冷静一下。”Kevin劝道。自从Rex入队以来,和郑述水闹脾气是有过的,但他还从来没见过Rex如此直白的顶撞过郑述水。
“我冷静?”郑伯庸激动道:“我很冷静。”
“Rex,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希望你把手养好,下半个赛季调整回最好的状态,IC需要最好状态的你。”Kevin只能给他画饼,企图说服他。
郑伯庸冷笑了一下,他不欲冲Kevin,只是看向郑述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郑述水看着完全不冷静的弟弟,太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不给他一个足以让他死心的理由,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将资料在桌上敦了一下,用回形针别好,将那一沓资料推过去给了郑伯庸,“让我们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这个决定是综合近期的数据和你的手伤深思熟虑过的,IC不会用一个潜在因素如此不稳定的选手做首发。”
如此完美令人无可辩驳的理由,郑伯庸怒极,“我不稳定!?我不稳定!”
“那麻烦教练告诉我,谁比较稳定?谁比我稳定!”郑伯庸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他自己恐怕都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带着颤音。
而郑述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做心理准备,继而道:“你的手伤不足以支持未来的训练,近期的数据资料里都有。至于你问我谁比你稳定?我可以告诉你答案Rex。”
“你无须和任何人对比,你自己的状态比起两年前如何?差得远!我知道一个选手不可能永远保持巅峰状态,但如果你仅仅是对自己这样差强人意的表现就足以自满的选手,那我无话可说。”
那是一段足以让Rex暂时闭嘴的话。
“数据不会说谎。”大山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Rex,我也是建议你先把手养好。”
话已至此,郑伯庸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拼命想要游上岸,却被海浪越冲越远,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那种无助是什么。
他强绷着最后一跟神经,深吸了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至少还要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他恨郑述水的无情,更加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如果他自己做得足够好,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看向郑述水,郑述水似乎想说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一句安慰的话。打一棒子再一个甜枣,这个男人一贯的套路,而他不需要。
他抢在郑述水开口说话之前开口,“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郑述水终是把话收了回去,随口吩咐:“你可以出去了,把秦少卿叫来。”
郑伯庸早就转身离开,手已经虚搭在了门把上。他忍了又忍,在听完这句话的时候,仍然狠狠地摔了门,漠不关己——
“你自己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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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心真大……
第十五章
郑述水用指腹按压了一下眉心,被狠狠的摔门声振得头疼。
弟弟的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Kevin拍了拍郑述水的肩膀,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郑述水顿了顿,说:“坏人是应该我来做。倒是谢谢你了,Kevin。”
“我相信你和大山的职业判断。”Kevin这么说。
郑述水也只剩下苦笑。
他清楚自己到底还是徇私了的。如果Rex不是他弟弟,他不会对任何选手下这样的判决书。他没有权利这样决断别人的职业生涯,离开职业赛场三个月,这是冒险的决定——谁也不知道三个月后他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如果秦少卿和队伍比想象中磨合得更好,又或者Rex的手伤恢复的并不好。
三个月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到时候身不由己,Rex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在这件事上反应如此激烈。他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他不能在这里临阵退缩。
郑伯庸走回训练室弄出的动静有些大,引得队员们七嘴八舌。
“怎么了Rex?”陆衍看他不太对劲。
他埋着头没说话,把东西一件一件往他的运动包里收。他把鼠标拆下来,甚至抽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灰尘,才把线卷起来要塞进包里。
那边郑述水走到训练室门口叫了一声秦少卿,郑伯庸拽着鼠标的手一紧。
他心里不愿承认的那一丝情愫正在异变成一只长相丑陋的恶魔。
呵,怎么这边刚这边通知完自己,那边就迫不及待要告诉他的爱徒好消息了?
他蹲在地上微微侧头从电脑桌和队友夹缝中的死角里偷看,秦少卿放下手里的事向郑述水小跑过去。
不止第一次了,Rex想,郑述水不止一次对着秦少卿‘关怀备至’,那是他哥哥!
心中似有一团正在分解的化学物质,那样刺眼的画面就像一根导火线,倏地就爆炸了。
郑伯庸一把将手里的鼠标摔在了地上,那鼠标因为带有金属质地,摔在地面弾出去好几米,他像尤不解气一般,站起来追过去一脚将它碾碎在地。
“你疯了?”陆衍惊得根本没来得及拽住他,他知道Rex有多重视这副鼠标键盘,那是他的心头肉,从他出道起就跟他了,他曾经无数次自豪地说‘我哥送的’,他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摔了。
“我靠!你发神经啊Rex?”张爱博狂嚎,Rex的那套鼠标他觊觎很久了,很贵最重要的那是限量版的啊!
郑述水看他气到把珍视的鼠标都摔了,便打手势示意秦少卿等一下。郑伯庸从包里抽出和鼠标配套的键盘,似乎还要摔,这次被陆衍拦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郑述水已经走到伯庸面前:“你干什么?”
“你说呢?”郑伯庸冷冷地对上了郑述水的眼睛,“给人腾位置啊。”
他一把推开拉住他的陆衍,“放手!”
大家先是被吓了一跳,郑伯庸在队里鲜少有顶撞教练的时候。其次是这对话中信息有点惊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Rex和教练之间发生了什么。
郑述水弯腰捡起被郑伯庸踩得有些变形的鼠标,郑伯庸盯着他,竟发现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难过与失落。
郑伯庸对自己冷笑,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他应该难过,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他把键盘塞进背包里,又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拉好拉链背起包往外走,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都要让他窒息。
郑述水本来想避免当着这群孩子面前和他纠缠,但是手却本能的拽住了他,“去哪里?”
郑伯庸没心思和他揪扯,“教练管得这么宽?”他说着不耐烦地甩开郑述水的手。
郑述水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拽得一个踉跄。他再用手掌一压伯庸肩膀,伯庸就跌坐在座椅上。
郑述水低头看着他,“我是你哥。”
郑伯庸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反问郑述水:“是吗?”
你问心无愧吗?
郑述水用手压住伯庸,不让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声道:“你哪儿也不准去。”
伯庸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你看这个人,到了现在还在命令我,还想控制我。
郑述水看他稍微平静了一点才松开手,这么多人面前他实在不好和小孩多说。他或许欠自己家孩子一个解释,但是现在时机肯定不合适。
郑述水安抚似地伸手揉了揉他发心,弯腰看着红了眼眶的小孩,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听话,好不好?”
那语气莫可奈何,甚至还有一点恳求的意思。
郑述水看他不说话,只当他是答应了。只是走出去的时候示意秦少卿归位,没再做交流。
“我靠!教练是他哥!?”梁一哲不合时宜地喊出声。
“……”
也难怪他这么惊讶了,梁一哲刚来不久,确实没人告诉过他。
这话虽然突兀了一点但到底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张爱博推了推骆绍宁,小声问:“什么事啊到底?”
骆绍宁是第一个被叫进去的,自然应该知道点什么。事实上他是比Rex还要早知道这个决策的人,虽然他也同Rex一样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面对队友们的疑问的目光,他只是摇摇头,这件事轮不到他来公布。
骆绍宁只好道:“先看看Rex吧你们……”
许文豪走过去拍了一下Rex:“你没事吧,Rex?”
然后是张爱博:“哎呀,你干吗了Rex,和教练吵架?”
许文豪推了推他让他注意分寸,张爱博摸摸鼻子继而道:“没事啦,教练那么喜欢你的!”
许文豪打了他一下,你是真不知道Rex啊,还这么说。
连梁一哲都别扭的关心了他几句;秦少卿倒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似得,手无足错;陆衍则是不发一言。
可是无论众人说什么,郑伯庸都一字不说,等他起身又是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郑述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环视一周,没找到郑伯庸。
“Rex呢?”
没人敢说话,虽然大家都看着Rex背着包头都没回地出去了。
“陆衍?”郑述水问了最可能知道Rex动向的人。
陆衍盯着屏幕,头都不回:“我不知道。”
郑述水皱眉,“Albert?”
“他刚刚出去了,教练。”
郑述水沉着脸出去了,再拨伯庸的手机,意料之中拨不通。他又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他想着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吧,总不至于连家都不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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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来为哥哥说话了,其实Rex现在处境尴尬,对俱乐部来说肯定不能让这么不稳定的选手做首发,而且出于对选手负责俱乐部肯定是要控制Rex的训练时间的。
而哥哥唯一做出徇私的事文里也有提到,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更遵从选手本身的意愿比如说边治疗边上场,但就算如此上场次数肯定也不会太多的。所以哥哥的选择根本一点都没有错……关于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件事,我觉得完全是因为告诉了也没有用……
Rex:你意思是我错了咯?
亲妈(摊手):不然你以为哩?
第十六章
北京时间二十三点,郑伯庸没有在家。
门口的鞋柜上置放着小孩各种各样的鞋,有的是小孩儿自己买的,有的是他给小孩儿添置的,却没有他今日穿过的那一双。
郑述水看着漆黑一片的卧室,心里是说不尽的失落,他很确定弟弟连回都没有回来过。他不愿回家,这么晚了他能去哪?
他走到玄关拿起鞋柜上的钱包和车钥匙,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又出门了,自己的亲弟弟,那有什么办法呢?再漫无目标也得去找的。
这个城市的夜晚总是热闹的,车水马龙的夜城市,有喷泉下热恋中拥吻的情侣,开豪车送美女回家的富豪们,有路边小摊喝得烂醉的酒鬼,大声骂骂咧咧的小混混。
每个人的故事各不相同,每个人的悲伤亦不相同。
“你说得没错。”
陆衍一下训就偷偷跑出来找他,两人在江边坐了有一会了,郑伯庸愣是一句话没说,此刻突然没由来冒出一句。
陆衍问他:“我说什么了?”
回应陆衍的只有江潮声,时间便慢得像静止了一般。
郑伯庸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陆衍,就在不久前陆衍还曾提醒过他,只是那时候他不信。
他说:“他算计我。”
陆衍一愣,经过上午Rex一顿闹,大家似乎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一些什么,只是并没有得到确认。
陆衍轻声问他:“教练不让你上场了吗?”
郑伯庸也轻轻‘嗯’了一声,他将头转向一边,声音湿湿地:“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
陆衍看他伸手摸了一把眼睛,他说到这里竟然哽住了,过了许久许久,久到陆衍以为他可能不会再说下去了。
但他还是说了——
“我从来没想过……”
“一步一步算计我,最后让别人取代我位置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哥哥。”
陆衍见过无数种样子的郑伯庸,飞扬跋扈的郑伯庸,俏皮可爱的郑伯庸,隐忍坚强的郑伯庸,却没有一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心底的话像洪水泛滥一般,冲开了一个缺口便再也止不住。
“他是为你好,Rex。”陆衍说。
“我不需要。”郑伯庸道。
陆衍没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Rex大概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他,羡慕他异人的天赋,羡慕坚定不移的决心,而最最羡慕的是他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俱乐部花钱签了你,是要你创造价值的,他清楚要为Rex争取到全休的病假有多难,只是这些事教练从来不告诉Rex罢了。
“以你的本事,你回来一样打首发。”陆衍的羡慕藏在心底,他只是不说罢了。
“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三个月不训练还能上场?”郑伯庸说,“我恐怕手指都僵掉了……再说首发不首发这些事,我们说了都不算。”
陆衍双手撑在栏杆上,他抬头看着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
他叹着气:“真怀念两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的队伍就五个人,没有多余的替补,他们几个人窝在二十几平米的训练室里,吃着几块钱一顿的盒饭,每天没天没夜的训练。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优渥的训练条件,但是他们总是享受着一起胜利时的喜悦。
Rex也想起那段日子,他说:“那时候真开心。”
“是啊。”陆衍道。
虽然辛苦,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Rex像叹息一般,“不会再有了。”
两人又相对无言,陆衍手机的震动声被无限放大,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似是想要关机,他今天偷偷跑出来,已经做好背处分的打算。
Rex伸手按住陆衍的手,“接吧。”
他知道不是Kevin就是郑述水的电话,反正不管是谁,他们总是一伙的。
陆衍意外,以为以他的性子必定执拗到底。转而又想他和教练终究是亲兄弟,更何况教练平时如何照顾Rex他们都看在眼里,恐怕羡慕Rex的也不止他一人,今天这事教练是太武断,却到底是为了Rex着想。
“其实你也不是那么不能原谅他的,对吧?”陆衍问道。
旁人到底是无从体会他的辛酸的,他一旦离开赛场,很有可能接下来的赛事都无法上场,又等下一年吗?职业选手能有几个一年呢?
“你想多了。”郑伯庸很冷漠,“我打死,也不会给他让我原谅他的机会。”
陆衍听他这话有多狠,就知道他此刻有多恨,竟是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教练了。陆衍想劝他几句,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自己尚不能说服自己,又如何说动Rex呢?
陆衍看到郑述水风尘仆仆赶来,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递给自己一件衣服,又拿了另一件外套替伯庸披上。
他听见教练问,冷不冷?
陆衍心里五味陈杂,他说不清楚是心疼Rex,还是心疼作出这样决定的教练——如果教练不是Rex的哥哥,没有处在这样两难的立场中,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快要入秋的夜晚,却是有些许凉意,陆衍缩了缩肩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小陆,”教练冲他招手,“风大上车先。”
伯庸侧身钻进后座,陆衍跟上。
郑述水先把陆衍送回了俱乐部基地,和Kevin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开车回家。
两兄弟一路无话,等郑述水把车在家楼下停好,他拉起手刹,身子像后靠在了车椅背上,他说:“你做什么都可以Rex。”
郑伯庸在心中冷笑,做什么都可以?他默不作声,等待下文。
“这样不行,知道吗?”
“哪样?”郑伯庸问他,语气不妙。
“哪样你心里不清楚?搞失踪,电话关机,玩离家出走的戏码?嗯?Rex,你真是有本事!”
伯庸嗤笑一声,“离家出走?我要是想走,你以为你找得到?”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
郑述水抬眼去看他,任谁此刻拖着疲惫的身子把离家出走的小孩找回来,再听见自家小孩说他要想走随时都会走并且绝对让你找不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太高兴。
“郑伯庸,我再说一次,这种事向我保证没有第二次。”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听得出是要动怒。
郑伯庸一言不发。
“你无法保证?”郑述水痛心道:“这样一件事你都无法向我保证?”
路旁的暖黄色灯光照印在汽车玻璃上,却由于逆光看不清郑述水脸上表情。郑伯庸想,那明明是应该和往常一样,和郑述水一起开心回家的时间,在没有人的小道,他会说几个笑话;郑述水会搂着他的肩膀,他看着那个人脸上淡淡的笑容,他们一起上楼;等到第二天,会有人在睡梦中叫醒他,给他递一杯牛奶或豆浆,然后他们各自出发,去到同一个地方。
没有那更好的时光,也不会再有比那对他更好的人。
而此刻他正在想逃离这个人。
“我保证。”郑伯庸低下眼睑,他在这件事上低了头,可这不代表他会在其他事上妥协。
兄弟俩各自下了车,郑述水得到他的保证锁了车就自己往公寓走,也不去等身后的人儿。郑伯庸跟了两步,谁想郑述水越走越快,他索性将步子放慢下来。
以前不管什么事他总是愿意听一听郑述水的建议,所以什么事只要他生气,他会服软,因为足够信任他会尊重自己。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与初心,非按照他给铺好的路走不可。
他们俩甚至没有坐同一部电梯。
郑伯庸落后了他好几十步,他推门进屋的时候,郑述水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了旁边,衬衣的扣子从上面解开了两颗,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郑伯庸移开目光,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他知道郑述水有多注重形象,哪怕在家里,而此刻郑伯庸像看见一个醉汉。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沙发上的人还是坐直起来。郑述水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冲郑伯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书房说话。
郑述水没让他等太久,从书桌抽屉的隔层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他。
那是一份美国医院的资料详情还有他的病例总汇,他果然早有预谋!
“听着Rex,三个月时间,就三个月,把手治疗好再回来。你再在这里耗着,不是办法,手无法治好,你也没办法继续做首发……”
郑伯庸气得发抖,根本听不进他一句解释:“就为了这种东西?”
他大声质问:“就为了这种东西?”
“你从训练营里把秦少卿挖出来!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吧?蓄谋这么久,把我拉下来,就TM为了这种东西!?”
郑述水淡淡道:“我没有蓄谋任何事。”
郑伯庸看他还在抵赖,丧失理智:“你休想得逞,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去,我死也不会遂你的愿!”
他说着就把那份资料撕掉了。
漫天散落的纸片,弟弟怨恨的目光,无法解开的死结。
郑述水感到无力,弟弟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把‘为他好’当做恶意。
蓄谋?得逞?
他不是不会难过,他也在想他和弟弟之间竟然要用这样的词来描绘了。
秦少卿确实是他在训练营里挑出来,却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偶然,而自己在弟弟心里俨然已经是为了达到某些目不惜利用别人的人。
郑述水淡漠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他说:“你没得选。”
郑伯庸则是冷笑:“走着瞧。”
郑述水听见重重地摔门声,他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和弟弟闹成这样,这似乎是和弟弟相处十六年以来最大一次危机。
他看着窗前玻璃映出的自己的面容,心中倦怠却也再次坚定。
他知自己不能动摇。
他一直知道。
--
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事……
叹气……
但亲妈绝对是向着哥哥的!说弟弟很委屈的你们打我啊,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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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8: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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