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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飞蛾扑火[第8页] |
作者:黯子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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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篮球场上,少年张扬的挥洒着汗水,几个人紧紧地防着投篮的少年,少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借力直接跳了起来,将篮球灌进了篮筐里,四周女生的叫好声连片,少年挑衅的望了一眼对方的队长,然后直接从篮筐上下来,跺了跺脚,接过了他家小少爷送来的水和毛巾,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爽快地松了口气:“你真不场上打会儿?” “不打,没心情。”叶悔往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有玩的性质,来看球还是给了齐洛扬个天大的面子。赵星涵走过来直接把齐洛扬挤到一边,围在他身边说着:“叶少,我替你打一场,保证赢,怎么样?”叶悔瞥了他一眼:“就你?算了吧,还没有那篮筐高呢。” 跟在两个人身后的齐洛扬往篮筐哪儿看了一眼,他也没有篮筐高……擦了擦汗,齐洛扬很随意的把胳膊搭在叶悔的肩膀上:“怎么了这么蔫?”从那天回来叶悔的情绪就不太对,还请了好几天的假,齐洛扬以为是他吓坏了,可是看着也不像,问他他也不说,整个一个翻版的闷葫芦。 叶悔把赵星涵支到一边,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一把拽着他的脖领把人摔在地上,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气:“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脑震荡很好玩吗!” 齐洛扬一开始让他给摔懵了,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手肘撑着地盘腿坐在地上,笑眯眯的抬起头望着他:“你在心疼我吗?其实没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对他们来说胳膊腿儿受伤之类的都是小事儿了,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人会因为这个冷落了他这么久,装作可怜模样朝他伸出手:“你摔死我了,疼啊,拉我起来吧……”“哼,自己起来!没事儿没事儿,你就知道跟我说没事儿。”叶悔把脸直接瞥到一边去,每次打架受了伤他都跟他说没事儿,当他眼睛是瞎的吗? 齐洛扬想了想,猛然捂住脑袋哀嚎起来:“啊好晕,完了完了肯定是后遗症犯了……”叶悔本来不想管他的,可是回头一看,齐洛扬痛的都要在地上打滚了,赶紧一把把人拽起来摸着他受伤的地方:“喂,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 “哎呦晕着呢,快,快扶我去那边坐坐……”齐洛扬在心里偷笑,明面上装着晕乎乎的样儿靠在叶悔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小少爷为自己紧张齐洛扬就有种莫大的满足感,小少爷也傻乎乎的就信了他装出来的病痛。 两个人正往那观众台上走呢,就看见老师带着两个警察进来了,其中一个齐洛扬还认识他,脸色变了变,把脸干脆埋进了他家小少爷的脖颈试图蒙混过去,谁知道那老师直接带着两个警察到他跟前来了。 “两位同志,他们……”老师刚想说,就被那警察阻止了:“不用介绍了,熟着呢,小洛儿,今儿你这是伤风感冒了还是胃虚脾寒啊这么个德行?”警察看着齐洛扬一副病态的样儿靠在个少年身上,不由得打趣着,齐洛扬舔了舔嘴唇牵强的扯出了个笑容来,还算和善的看着他:“孙sir啊,我这一没偷东西二没打架的,你找我干什么啊对不对,我最近可是乖到家了,你没瞧着警局都看不见我影儿了,对吧?” “看看,这个人认识吗?”旁边的警察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摆在齐洛扬眼前,齐洛扬看到那人知道事儿不简单,正好靠在叶悔肩膀上,低低的对着叶悔说着:“把嘴闭严实了什么都别说。”还没等叶悔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齐洛扬就和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点了点头:“不认识,孙sir,你不带丢个人就上我这儿来找的吧?” “贫什么贫,有人在溜冰场里看见你和他们打起来了,这儿还有监控的资料,你还想抵赖吗?”孙sir皱着眉头说着,对他这贫嘴的德行是真喜欢不了,齐洛扬咂摸咂摸他说这话,随后又没事儿人一样笑了起来:“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个什么劲儿的,您瞧瞧,我这不是顺着您的话来吗?您找我哪儿会有好事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人死了,你和他有仇……自己掂量掂量。”孙sir虽然和齐洛扬也不是一般的交情了,可是公事公办,他也不能说上什么。齐洛扬说了声好,刚想跟他们走,就看见孙sir把手铐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手。” “不用来真的吧。”齐洛扬这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带着手铐出去那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就是个犯人,孙sir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上头的吩咐,忍忍吧。” 齐洛扬沉了沉,随后把双手举起来握成拳并在一块:“成,不为难您,您也别为难我。”去警局走一遭还不知道什么路数,就怕他们玩阴的把他套里面,那冰冷的手铐拷在手上,叶悔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冲冲的朝着他们吼着:“不过是配合调查至于戴手铐吗!” “好了,小少爷,没事儿,我就去转一圈儿不就回来了吗?”齐洛扬安慰着他,拽了拽他的手,叶悔一怔的功夫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叶悔看着自己的手心,齐洛扬刚刚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一个沈字,心里一转,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恶狠狠地瞪了那老师一眼:“你给我等着点!”说完,叶悔赶紧去教室拿自己的手机,老师莫名其妙的看着叶悔离去的方向,这有名的乖乖仔到底是被这坏学生给带坏了,从前那里有这么对老师说话的! 叶悔火急火燎的跑回了教室里,徐佩出来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叶悔冷着声音说了句滚,然后进了教室里,把自己的书包拎上桌面翻了几个来回,这才终于找着自己的手机。 看了看四周的人都在看着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拿着手机跑了出去,直到跑到了学校的小花园里,叶悔才快速的把手机给拨了出去,那边响了几声,原以为会接通,谁知道却是正在忙碌中。 急的跺了几下脚,又播了几遍过去,那边的人终于接通了,沈霖原本在开会,谁知道这电话不停的震动,怕是小悔真的找他有什么急事才躲了出来接电话,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那头叶悔焦急地说着:“沈叔叔,洛扬……不是那个警察……也不对……反正就是洛扬和警察……哎呀……那个……” “小悔,你别急,有什么你慢慢说,这么急我也听不清啊。”沈霖听他说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那头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断地握着自己的手心呼着气让自己冷静一点,沉默了好久,叶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沈叔叔不好了,洛扬让警察抓走了,洛扬被抓走之前让我打电话找你的!怎么办啊……” 洛扬让抓走了?听着那头叶悔的声音里已经戴上了哽咽,想来急坏了,看了看会议室里还等着自己过去开会的人,沈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手机里说着:“小悔你别慌,这样,我马上去学校找你,你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怎么解决我来想好吗?你别急,冷静点。” 他知道叶悔有遇事就爱慌张这个习惯,一边劝着他一边拦住了路过的秘书,捂住话筒对秘书说着:“会议取消,改天再订,我刚刚说的事情让他们立刻执行。”那秘书说了声是立刻进去了会议室里,沈霖两三并作两步进了办公室里,拿起外套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出去,洛扬怎么会被警察给抓走了? 叶悔听他这么说之后也顾不得还有什么课不课的,赶紧去了学校门口,四处张望着等着沈叔叔快点出现,他恨不得会魔法立刻就能把沈叔叔给变到他跟前来,焦急的看着四周,连连跺脚不断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几分钟之后,沈霖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叶悔不耽误立刻进了车里把车门关上,沈霖侧着头看着叶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温暖的温度像是能瞬间安抚人心一样,让叶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路上沈霖一边听着叶悔跟他说着来龙去脉一遍打电话给那些人打点着至少能把人平安放出来。 |
第一百三章 警察的动作真不算是和善,为了给他留点面子让他在学校里还待得下去才给他蒙了头套,可是并不管什么用,黑暗之中反而更不好辨别方向,踉跄的跟着几个人上了车,那警笛声听得齐洛扬心中阵阵慌乱,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车才停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顺着他们的脚步走,宽大的步伐又怎么是齐洛扬跟得上的,踉踉跄跄被拖进了审讯室里,站稳了脚步,只听见‘咔嚓’一声,接着那黑色的布才被猛然摘了下来。 晃眼的白炽灯照在脸上,齐洛扬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吊儿郎当的翘着脚,双手背靠在椅子的铁柱上却没有半分已为阶下囚的态度,反而像是去人家家里做客的态度,对面的警察看着他这幅态度敲了敲桌子,才让他坐正了些。 “姓名。” “齐洛扬。” “年龄。” “十五……周岁吧。”齐洛扬抬着那没被考上的手挠了挠脖子,他从来也不记这些,反正生日都是沈叔给他过得,他记这个也没用,对方看他这幅态度‘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把齐洛扬给吓了一跳,干干的笑了两声说着:“你看你看,火什么啊,警匪一家亲,您问什么我老老实实给您答了,知道的我就说知道不知道的我就痛痛快快告您不知道不就行了。” “谁跟你警匪一家亲,正月十二号你在什么地方?见没见过死者?”警察皱着眉头看着齐洛扬,齐洛扬那话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然后点了点头:“见过,这孙子拿玻璃瓶把我给开了,我这不也没把他怎么着吗?还恭恭敬敬给他送了钱了。” “把你那些弯弯绕的话都给我收了,贫什么贫,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和死者有什么过节?就这一次?之前见过吗?”警察把灯正好照在齐洛扬的脸上,原本就看不清楚东西这下更好,只能闭着眼睛了:“没了,溜冰场那是头一次见,我哥们把他给撞了,让他开一下算是道歉,说到底我和他没过节,他和我有过节,要算也是他杀我,我闲的没事儿杀他干什么。” 齐洛扬心里知道这群人是想让自己把这罪给认下来,他又不傻,故意杀人比不上偷东西,还不知道要判多久,蹲苦窑的功夫他学都上完了,到时候出来光景都变了,何况这事儿又不是他做的,他凭什么认了,只能拖延着时间等着沈叔来把他领走了。 “叔,有烟没,给我根,好歹让我舒服舒服?”见那几个警察凑在一块似乎在商量什么,齐洛扬冲着身后的警察说着,警察看了一眼提审的,提审的点了点头,他这才把烟拿出来塞了根在他嘴里给他点上,齐洛扬狠狠的吸了一口,把烟夹在手里,那白色的烟绕成圈从他嘴里飘出来,齐洛扬心里不急,那也是假的,只不过习惯了跟着他家沈叔学来那副做派,知道急也没用。 他这沉得住气,外面沈霖可真的是沉不住气了,原本他也以为不过是带去问问,顶多二十四小时就给放出来了,结果这多方打听过后才知道,上面下的命令抓的人,根本就不是把他带去问话的,这下沈霖才察觉了事情的不对,送了叶悔回学校去叮嘱他自己小心些,然后赶紧去找人托关系送礼,他家洛扬那脾气真惹急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又怎么放心的下? “喂,陈哥,我这弄了两瓶好酒,您……好吧,那咱们改天再联系。” “喂,何局,您看您说的,阿沈有什么能不想着您些吗?您……好,那就改天有时间,麻烦您了……” “……” 沈霖打了几个电话,对方似乎都不愿意帮上一帮,平时交情甚好的也是如此,沈霖头疼的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人,按了几下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几声接了起来。 “阿沈啊,出什么事了?”那边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沧桑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的困惑,沈霖很少会给他打电话,除非出了什么大事,沈霖沉了沉,还是开口说着:“耀哥,能不能拜托您动动您的关系,我儿子让他们抓了,说是上面扣的人,这孩子我清楚,绝对不可能去故意杀人的。”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随后冷笑了一声:“让你别认他你非要认他,现在知道急了,往后更有的你苦头吃,我已经退出江湖了,没那么多人给你托。”说完,电话就挂了,沈霖拿着手机足足愣了五分钟,叹了口气,烦躁的挠了挠头,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那冷静的模样。 正在他焦躁不已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新短信,是几个电话号码,短信下面还加了备注让沈霖解决完事情去他那里。而发短信的人,就是被沈霖称为耀哥的人。沈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拍了拍胸口笑了笑,嘴中念叨着:“这脾气算是改不了了,可要把我吓死了。”想起耀哥这会儿肯定在幸灾乐祸自己也有求他办事儿的一天,沈霖就不由得苦笑。 这么说着,沈霖把号码一个个记上,拿着本子对好了电话重新拨了出去,给自己宽着心,也是想着能把人快点弄出来,里面的事情他可念不准到底会发生什么,早一会儿出来他就早一会儿安心,同时心里也是有些窝火,让他别找事儿别找事儿他就能在不知不觉间给你捅个大篓子让你猝不及防。 齐洛扬好也在那张嘴坏也在那张嘴,哄得几个警察姐姐开心,还把铐子给他解开了,人半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警察姐姐给他买的饮料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跟她们说着逗趣的段子,就像是来旅游的似的,他也不急,心里想着这儿比外面不知道安全多少倍,这么一想也就看得很开了。 “小洛儿,你快跟我们说说,那个有名的‘龙凤眼’真是你偷的吗?”一个警察问着,齐洛扬摇了摇头一副被委屈的小模样:“哪儿是我干的啊,我是准备下手,可是晚了,我到哪儿的时候东西就已经没了,可怜我明明什么都没干还被抓来了,你说他们做的到底对还是错嘛。” “当然是错了,你没犯事他们抓你做什么啊。”一个女警义愤填膺的说着,全然不知道她被齐洛扬给带沟里去了,齐洛扬心里发笑,明面上还是装的我很委屈的表情说着:“也不怪他们了,他们是警察啊,我又有前科,肯定看见就认为是我做的了。” “真是太过分了,当一次坏人就永远是坏人吗!”几个女警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齐洛扬憋着笑大口的吃着汉堡,直到吃完了看她们还在那儿为自己报不平,轻轻咳嗽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钱来递给站在一边看着他的警察:“叔,帮忙再去买点吃的呗,我长个肚子爱饿啊。” 警察刚想说你过来度假来了,结果被几个女警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买吃的去了,临走还不忘给了齐洛扬一个警告的眼神,可惜这位伙计根本不管他那一套,反正他老老实实的不跑也不跟你犟嘴,你凶他和打在棉花上一样,也没个什么用处。 几个女警察正围着齐洛扬七嘴八舌的说着呢,就听见门响了,接着传来一声不悦的怒吼:“都在这儿围着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把手铐给他解开的?你们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刘头儿,我们这不是瞧着他好玩嘛。”一个女警胆大的说着,被一个眼神直接看的闭了嘴,抱歉的看了一眼齐洛扬,齐洛扬也是体贴,老老实实的自己把手铐给戴上了,反正他也没准备离开,没有由头就把他抓起来,他自己跑了那多不划算,回头再抓进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女警感激的看了一眼齐洛扬,然后带着几个人赶紧离开了,齐洛扬懒洋洋的望着那人道:“这又出什么事儿了?” |
第一百零四章 刘头儿本来就见不惯他们这些油嘴滑舌的货色,一份化验单摆在齐洛扬的跟前,齐洛扬拿起来看了两眼,大抵也就是说,找到的尸体上有自己的血迹样本,齐洛扬看完噗嗤声笑了,直接把那纸往桌子上一放,痞子像对着刘头儿说着:“别闹了,我总共就见过他一次,想让我认罪也不能这么玩吧?” “你是在说我们警察诬陷你个街头的混混?”刘头儿皱着眉头看着他,齐洛扬点了点头,半点没给他留面子的意思:“难道不是吗?他死的时候老子在家打排位呢,哪儿有功夫跑到荒郊野岭去把他给弄死,刘头儿,您玩脱了吧?” 他这话说完,直接被扇了一巴掌,半边脸泛着红头高高肿起,齐洛扬直接闭了嘴,舌头宽了宽嘴里,看向刘头儿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善,甚至还有些嘲讽:“不会是被我说中了,下不了台吧?”他自然知道什么样能保了自己的安全,可是这莫须有的罪名想让他认,他偏偏不认,就算没沈叔罩着他也一样。 脖颈被刘头儿紧紧地掐住,刘头儿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像是在警告他什么一样:“如果不是有人保你,这张嘴我铁定给你撕烂他。”齐洛扬被他掐的喘不上来气,空闲的手不断的往下扒,脸色的越来越难看,有些长的指甲直接把刘头儿的手挖出一道道血痕,‘砰’的一声,一拳直接打在齐洛扬的腹部,齐洛扬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剧痛,上半身蜷在椅子上手捂着腹部脸色一片惨白,嘴中抑不住的呼痛声细碎的传了出来,连动都不想再动一下了。 “咳咳咳……刘头儿……你就不怕我找你的麻烦?你是官没错,但你捞的那些个东西……哈哈哈……”齐洛扬咳中带喘,气势上也不让他分毫,只是脸色难看的厉害,刘头儿出手重,打得又狠,分不清是要给他个教训还是故意为难他。 听他这么说,刘头儿的脸色更加难看,四下看了看没人,拽着齐洛扬的头发拎挤在般的把人从椅子里直接拽了出来扔在地上,朝着他身上狠踹了几脚,撕扯之下齐洛扬半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狼狈的蜷缩着地上护着自己的头,几下踹在腹部毫不留情面更是让他叫都叫不出来半分,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忍不住猛咳了一阵,就听见耳边低低的说着:“反正你是逃不过去了,给我老老实实认罪对谁都好,要是你还玩这套硬骨头……哼,有你受的。” 半响,又进来两个人,直接把齐洛扬锁了回去,齐洛扬如同死物般给他们摆弄着,头靠在凳子上捉摸着刚才他这话里分明在提醒自己什么,刘头儿和龙记的交易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下这么重的手肯定有问题,这么一想,齐洛扬警觉了起来,怕是这次有人故意要搞自己,说来也是可笑,他一个街头打架的到底能惹了哪路大神能引得自己受了这份罪。 那份化验单还放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刘头儿忘了拿走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一个,只能听见他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身上的伤虽然不至于行动受限制,可是也有些难熬,吸了两口冷气,齐洛扬拿起那化验单看了看,从夹层里掉出来一张纸,齐洛扬一看就乐了,咧了咧嘴角,齐洛扬嘟囔了句有意思,随后把那纸条卷了几下直接塞进嘴里干嚼着咽了下去,却不由得想着他家沈叔,小少爷有没有去找沈叔,又看不看得懂他想告诉他什么,叹了口气,齐洛扬合了合眼,还没等想睡过去,就被疼痛再度激醒,皱着眉头看着进来的人,声音沙哑的说了句:“干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淡淡的看着他;“醒着。”齐洛扬舔了舔嘴唇,勉强点了点头,又把头侧到一边去懒得看他,醒着就醒着,难道他还会在这里关上多久吗? 但他没想到这一关几关了好几天,不给食水更不让休息,困得脑子发懵也没了刚来时那份犟劲儿,心里暴躁的厉害,一反抗就被打上一顿重新锁上,别说离开,现在他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脸色也差得要命,一个眼被打的乌青,嘴角也裂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翘着个脚靠在哪儿,半死不活的和就快咽气了的那个样子一样。 齐洛扬半眯着眼看着外面的窗户,也不会到过了多久了,撑了撑身子动了动,身上酸痛的厉害,侧着脑袋看了看外面,刘头儿正和几个人在说什么,嗤笑一声,却听见外面的人似乎在聊什么人,仔细一听,他们似乎在说的人,是无吟。 “你查清楚这卷带子的来历了吗?吴少口碑一向不错,贸然抓了他肯定只会给咱们添事儿。”刘头儿对着眼前的警察说着,警察叹了口气,把袋子交给了他:“别说你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我家那小东西在街上被人家抢劫还多亏了他给救了,你当我愿意看着他进来吗?” 刘头儿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左右为难,且不说外界的人都知道这吴少多行善事,穷人更是多受他的恩惠,这叶家支脉的宁家家主宁言更是吴少的义父,动了他恐怕宁家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可这上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动了这么个混混还不够,还要惹更大的人,真是坐办公室的不知道下面的人每天干活多苦。 “我掂量着来,这人你先别给我乱动,动了他还不知道得掀多大的风波,撬开里面这个的嘴再说吧。”刘头儿谨慎的说着,警察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又被刘头儿给叫住了,刘头儿斟酌再三,冲着他说着:“你可真的看清楚了,案发之后吴少出现在那附近,而且闹事当天他陪着小洛儿去诊所了?” “这带子里照的清清楚楚,我还怕给弄错了特意请了技术科的人对过了,这带子是真的,没有半点合成的成分,老刘,你也是干警察的,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给你碰!若是要抓人,你也给提点着,找个替死鬼按上也就是了。”那警察说着,绕的刘头儿心里困惑上面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要他们把这么个善人给抓起来,按得罪名还是故意杀人,这证据拿出去他们自己心里都过不去,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刘头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拿着带子打开门进去了,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嘴角扯起一抹邪笑,随后掩了掩那大盖儿帽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的停足。 刘头儿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齐洛扬还半死不活的靠在哪儿,上去踹了他两脚,齐洛扬也不动弹,像是小孩儿赌气似的把头一偏,大有一副管你天王老子来老子也不管你那茬的意思,看的刘头儿火大,一脚踹在了他小腿肚上,吼了一声;“醒醒。” “没劲儿……渴,饿,疼……不想醒……”齐洛扬把他们刚才的谈话听了个全部,想来心中也是一惊,那天他也是过后才知道,小少爷被人利用差点要了无吟得命,这次玩的更大,下了个套给他钻,他要不认罪认罪的就得是无吟,警局里这些手段比起他们审叛徒顶多也就是给你留条命,这么一想齐洛扬心里就有些发憷了,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再念着什么。 “小王,去买份馄饨过来,再给他倒杯水。”刘头儿吩咐着,齐洛扬微微睁了睁眼,说着:“不要馄饨,难吃,要饺子。”“哪儿给你惯得那么多事儿!爱吃不吃!”刘头儿吼了一声,谁知道齐洛扬哼了声把头撇得更歪了,刘头儿想着得哄着这小祖宗少受点罪也得让他给交代了,只能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打发人去给他买饺子,那人还没出门呢,齐洛扬就幽幽地说了句:“要三鲜的。” “你哪儿那么多事儿!”刘头儿看着他这幅大爷做派,关了几天精气神儿还这么好的他倒是见着头一个,齐洛扬咂了咂嘴也没吭声,喝了口水就闭着眼等着他的饺子来了。 小王办事儿也是麻利,过了没一会儿就给他买回来了,齐洛扬咬开盖子就着陈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们肯对自己这么好肯定没什么好事儿,过会儿还指不定怎么样。齐洛扬一边想着一边吃得香,饿了几天猛然塞了这么多的东西直到两盒都见了底了齐洛扬还是觉得没吃饱一样的。擦了擦嘴角,齐洛扬把筷子往盒子里一撒,歪着头抖擞着脚看着他:“还成,就是咸了点。” |
第一百零五章 “吃饱了喝足了?”刘头儿自动无视了齐洛扬的话,齐洛扬打了个哈欠又把眼闭上了:“我睡一觉,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说完,还真就有要睡过去的意思,刘头儿上去一把拽着齐洛扬的头发往后猛嗑了一下,彻底把人给弄醒了:“睡什么睡,饱了就给我干活,要是敢说句假的,你就给我等着点。” “嘶……我配合还不行吗……动手动脚的干什么。”齐洛扬被嗑的发晕,满脑子乱哄哄的,就见刘头儿走到电脑跟前把盘放进电脑里,捣鼓了几下之后把电脑换了个边冲着齐洛扬,齐洛扬就看着那电脑里逐渐亮了起来,是监控录像。 录像上无吟扶着他走进诊所里,脸上带着隐隐的担忧,不久之后无吟又和叶悔一起走了出来,画面切换,无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出现在案发的那条大街上,从画面里可以看到无吟买了些吃的一边吃着一边往监控外走,并没有看出来身上带着凶器,很快视频就结束了,齐洛扬抬起头看着刘头儿,嗤笑一声:“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吴期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也就是说你想出去很简单,只要在这份口供上签个字,就没事儿了。”刘头儿把一份复印好的口供递给齐洛扬,齐洛扬拿起来细细看着,说是口供,可是却把罪名全都指向无吟,齐洛扬动了动心眼,没去签他,反而慢悠悠的说着:“你让我签我就得签?凭什么啊?” “签了他你立刻就能走了,反正你和他非亲非故,有什么关系?”刘头儿诱导着齐洛扬,他也就是得把这份口供让他签下来而已,他愿意签了,自然也就让他们方便多了。 “是啊,你都说了我和他非亲非故,我又为什么要诬陷他?刘头儿,您老糊涂了吧?”齐洛扬很随意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和小少爷已经麻烦了无吟不少了,怎么可能还去故意诬陷他,何况他信沈叔一定会把他弄出去的。 这么一想,齐洛扬也沉默了不少,招了招手让那个放录像的再放一遍,他总感觉刚刚那视频里有个人好像他在什么地方看见过,是他看花了眼了吗? 那视频轮回似的放了几个遍,齐洛扬还是没想起来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刘头儿见他若有所思,底下身来问着:“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只要你能供出来一个人,你和吴少都没事,我们也不希望看见他被抓进来。” “说得轻巧,好像我有罪似的,我又犯了哪条法律了吗?谁规定在家打游戏还犯国法了吗?”齐洛扬收回了视线,嘲笑的望着身旁的人,往旁边挪了挪,把那几天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还是摸不着个头绪,更想不起来自己惹了什么大人物。 说完这句话,刘头儿问什么齐洛扬都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火气上来朝着齐洛扬身上踹了好几脚那人也很半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一时间,这边就僵持住了,毫无紧张让刘头儿几个人也是觉得无力。 与此同时,医院里,无吟刚刚喝过药,像只猫一样蜷缩着身子半侧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着,现在他是掰着指头过日子,那床头上的日历已经被他画的不成样子,除了工作和无事来的运动之外他也不被允许出医院,实在是无趣的紧,原本的身手倒是回来了,可着总是闷着,饶是耐心好也快忍不住了。 有些睡不着的睁开眼睛数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数着数着,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乱,似乎还就是从自己的门口传出来的。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到门口打开门来,诧异的看着两个影卫护在门前,而他们面前是几个警察。 “请问几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无吟疑惑的问着,他没记得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能到惊动警察的地步,警察亮出自己的证件来说着:“吴先生,您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他说完,无吟皱了皱眉头,故意杀人?他故意杀的人多了,现在才来找?那也不对,主人还没有允许他再出任务,哪里来的人给他杀? “好,我先换身衣服。”无吟把门再度关上,脸色渐渐阴了下来,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来,但是想想平时自己做出来的公众形象,无吟抿了抿嘴角,走到衣柜眼前拿了身衣服来换上,再度打开门的时候两个人依旧拦在门前,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让开。”无吟低声说着,其中一个影卫说着:“会长有令,不准您离开这个房间。”无吟看了看等在那里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警察,又看了看护在自己身前不肯让步的两个影卫,他知道这两个影卫是主人派来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个可能随时会出现的神秘人,无吟沉了沉,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跟他们走,若是不放心,你……你,跟我走好了。” 无吟本来想指右面的人,可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实在是太重,去了警局那种地方毕竟不好,只能指了另一个人,那人一怔,随后说了声是,无吟看了几个警察一眼,说着:“几位,走吧。” “少主。”被留下的影卫低低的叫了一声,仿佛在提醒无吟什么,无吟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理直了衣服的边角,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半分的不得体,几个警察也不好意思对他发火,头前带路往外走着,那影卫想想,还是不对劲,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得算到他们身上,便不敢耽误,赶紧向鹰首汇报。 比起齐洛扬来时的待遇,无吟可是好得多了,不仅开了家用车来接他,对着他还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怠慢,这般的待遇让无吟不禁纳闷起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眉头微皱靠在车的背椅上,静静的看着四周倒退的街景,的确是往市公安局的没错,这反而让他更加纳闷,不由得开口问着:“这位同志,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治病,并没有出过医院。” “吴少,您是帮咱们老百姓的,也是个好人,咱们也不跟您说假话,您这次是真的糟了事儿了,不是您做的……您还是尽快让人把您保出去。”开车的人也没跟无吟解释,只是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无吟听他这话里有话,也不再询问,只是心中的疑团越凝越大,莫不成又是周永对他开了什么玩笑? 到了警局下了车,领头的警察做了请的手势带着他往里面去,无吟平日里也没少来警局,只不过都是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还是头一次被当成嫌疑人被带进来的。 无吟沉默的看着四周的拘留室,还有几个办公室里,意外的发现了龙记的人在警局里大吵大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路过一个拘留室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齐洛扬在里面,齐洛扬也发现了他,朝着他打了几个手势,却被眼前的男人扇了一巴掌,只能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下,无吟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被两个警察带进了另外一间拘留室里。 屋子里很暗很黑,无吟进到房间里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了四周的环境,房间靠着窗户的地方坐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而他被带进来站的旁边是把椅子,准确的说是用来拷犯人的椅子,摸索着坐下,还没等他抬头,就觉得头皮一麻,接着一束光直接照了过来,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格外的刺眼,让无吟根本分不清楚什么状况,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脚下更是微微侧着想要离开。 猛然间,肩膀上一阵刺痛,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想要还手,却想起来自己在的地方是警局,那东西狠狠地撵进肉中搅动着,触碰着他的神经痛的无吟有些打颤,正当他快要抑制不住动手的时候,那东西一下子拔了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有人问着:“这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一张照片顺着光放在了他的面前,男人的容貌让无吟吓了一跳,不就是那天周永送给他的‘礼物’吗?不过想想也是,脑袋都送给他了人能不死吗?肩膀上隐隐渗着血味儿,无吟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你们找错人了!” |
第一百零六章 “不认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案发前后你会出现在现场周围?别给我说凑巧,哪儿有那么凑巧,凑巧齐洛扬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凑巧案发之前你出现在了那条街上,凑巧案发之后你就离开了,吴少,你到底是英雄,还是魔鬼?”四周黑的可怕,无吟分辨来人的方向就已经十分困难,何况这句句把罪名全都指向他,无吟沉了沉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并不怕眼前的人这般说辞。 “你真的搞错了,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行在医院,没有离开过医院一步,我的主治医生可以为我做不在场证明。”无吟每次都是偷着出来的,只要他想还没有别人能抓住他的份,到现在除了被百里先生撞见过一次以外还没有别赵医生发现一次,无吟自然是有那个自信的。 ‘砰!’“嘴硬是吧!好,你就给我好好看看这个。”腹部像是被什么轮了一下,无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忍不住颤栗,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墙上的投影清清楚楚,就是那几天的事情,无吟心里来来回回过了几个遍,那前后正是周永让他去拿礼物的时候,周永到底在想什么实在不是他想的透的,他现在被困在医院出不来,怎么可能威胁到他的主子分毫,至于把他逼到这条路上吗? 无吟想着,感觉到抓着自己的人在施力,黑暗之中猛然还手,掐住他的手腕收劲一拧,‘喀吧’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渗人的惨叫声混杂着痛苦地呻吟,无吟腹部又挨了一下,这下无吟算是知道了,这屋子里不止一个人,打他的东西恐怕就是电棍。握了握拳头,无吟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就算收拾了他们又能怎么样,自己还是不能出去,在警局里逃走,这罪名可就真的按实了。 沉默的观察着四周,闭着眼睛,隐约听得到三四个人的脚步声,还有笔轻盈的落在纸张上的声音,再度睁开眼还是有些刺眼,不过他已经适应的多了。 就在他一墙之隔的拘留室里,齐洛扬听见那惨叫声被吓了一跳,再细细一想这声音不是无吟的,思索了一番,齐洛扬笑了笑,伸手朝着那刘头儿说着:“我签,我签了不就成了吗?看你冷这张脸都给当冰棍啃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犟什么犟。”刘头儿没好气的拿起那份口供直接拍在齐洛扬跟前,齐洛扬捂着签字那一栏上动着笔写着什么,一个名字写了一分多钟,看的刘头儿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就那三个字那么难写?” “哎,这不就写完了吗,我都答应签了还能不签吗?”齐洛扬抬起头来把口供盖了过去按在手底下,指着自己的铐子说着:“给我解开就给你,我可已经签好了。” 刘头儿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上前来把铐子给他解开了,又把他放了出来,齐洛扬一直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猛然把手里的口供一撒跑了出去,刘头儿笑骂了句这臭小子,弯下腰把口供本捡了起来,这么一看,刘头儿的脸色彻底变了,咬牙切齿的冲着两个人说:“妈的,敢耍我,把他给我抓回来!” 那口供本签字的地方的确签上了名字,不过这名字估计没人认得出来,写的和火星文一样不说,还长出来一大块,刘头儿仔细那么一看:老子闲的才给你签。 齐洛扬快速的从房间里出来挨个房间找人,误打误撞闯进了一间监控房里,屋子里虽然黑但是这边能看的清清楚楚,几个警察站在无吟身周,拿着电棍顺着那大头针往下电,无吟痛苦的仰着脖子惨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一口气要倒上好久才能喘得上来。 这么一看齐洛扬真的急了,这么电下去人不出事也难说!焦急的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个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把门反锁上,又拖了椅子主箱靠在门上,那刘头儿天生的暴脾气,让他抓着自己绝对死定了。 正在齐洛扬进退难做的时候,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屏气一听,那争吵声还很大,更像是他们混混吵起来似的,而外面正如他想的一样,十分的杂乱,大批的警察堵在了警局的门口尽可能的维持着秩序。 叶如泉推开专案组的门,旁若无人的坐在了靠着门边的椅子上,宁言站在他的身后如同一个护卫般的,专案组里的人让他们吓了一跳,队长站起来走到叶如泉身旁,询问着:“这位先生,这里不是您该进来的,请您出去。” “放人。”叶如泉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连眼神都不屑与在他的脸上停留一秒,那队长沉了沉,算是明白叶如泉的来意了,微微低着头看着叶如泉,说着:“不好意思,吴先生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不能放。” “呵,重要嫌疑人?”叶如泉冷笑一声,轻咳了一声,宁言冲着那队长笑了笑,拿着手机按了几下拨了出去:“让那群记者进来,叶先生有新闻要通知媒体朋友们。”他这么一说,靠着窗边的人往外望去,南城知名有名的媒体全都到齐了,不由的心里一惊,再看看那老人家只是威严正襟的坐在那里,仿佛就算将这件事情闹大也只是要看他的心情而定,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道。 “这位先生,您不要胡搅蛮缠好吗?你这个样子是破坏我们警察的形象!”队长一下子急了,这要是真闹大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上头怪罪下来他们也担当不起。 ‘啪!’一巴掌扇在那队长的脸上,叶如泉冷着脸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入不了眼的物件:“没规矩,不知道怎么对人说话?就你们的形象也配被我破坏?” “你!”队长还没等说完,那门已经被推开来,大批的记者涌进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叶如泉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对着十几家媒体说着:“各位媒体朋友,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非常难以置信的事情,众所周知吴期是咱们南城的一个有名的慈善者,可就是这位慈善者,被警方扣上了杀人的罪名,现在拘禁在警局里,多方调解警局仍不肯放人,这位就是专案组的组长,还请各位还吴期一个公道。” 叶如泉说的淡然而鸣抗,将这件事情不自觉间扩大了几倍,越是招眼的新闻记者越愿意采访,全都挤在专案组成员之间盘问,叶如泉只是平静的接受着访问,句句回的让人挑不出漏洞,宁言站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多少年没看见叶如泉这般大动干戈,猛然看起来,叶如泉还是如曾经一般的肆意妄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让对方身败名裂。 局长也匆匆赶来维持局面,把叶如泉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细谈,叶如泉从头到尾没给过一个好脸,由着局长劝说着自己让记者先回去也不动分毫,只有一个要求:放人,不放人什么都别想提。 “叶总,这是上面的吩咐,我们也不好做,您放心,吴少在这里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我向您发誓。”新上任不久的局长早早就听过他叶如泉这土皇帝的名号,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居然就是因为这事儿,不由得有些紧张。 叶如泉瞥了他一眼,不怒反笑:“听不懂人话就闭嘴,别在我这儿吵闹。”他这一句话让局长的脸色白了白,也不怎么好看,宁言轻轻拍了拍那局长的肩膀说着:“上面的话重要还是他的话重要?上面发给你们的工资,不也是我们叶总交的税的吗?这南城的经济也要靠着他来支撑,为了一个人,不值当的闹那么大,孰是孰非,自己掂量掂量。” 局长这么一寻思,宁言的话有道理,警局维持的是地上的规矩,而眼前这土皇帝维持的是地下的秩序,要是惹了他,他就算随便挑上几件事情来这么一闹,他们警察就算是无错也会被老百姓骂死,反而是他们可以继续逍遥自在。 |
第一百零七章 差了人去把人放出来,亲自泡了茶递到两个人手边上,叶如泉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看的局长不断的冒着冷汗,房间的温度也因为这沉默降了几度,冻得人发颤。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无吟扶着齐洛扬走了进来,他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只是一张小脸有些发白,齐洛扬就和被人毒打了一顿一样那模样看着十分‘惨烈’。无吟也没想到主人居然会亲自来,想想自己违背主人的意思私自出了院跟着警察来,微微低着头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 “没事?”叶如泉皱着眉头看着他,眉宇间的不悦一目了然,无吟刚想点头,就听见身旁被扶着的人说着:“叶叔,有事儿,我亲眼看见他们对无吟哥用刑了!”无吟来不及阻止,这话全都被他说了出去,无吟心里暗暗叹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这点苦头算不上营里的半点,忍忍也就过去了,什么时候也像是其他小孩子一般被人欺负了还要向家人告状了? “衣服掀起来。”叶如泉站起身走到无吟跟前说着,无吟难得违背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松开扶着齐洛扬的手往后倒退了一步,小声地回着:“无吟没事……” “我让你把衣服掀起来!”暴怒的吼声宣示着眼前的人压抑着怒气,听得无吟一个哆嗦,他原就不想因为这点小伤大动干戈,何况有什么关系,不过多养上两天,哪里值得主人为他劳神,这般想着,无吟觉得是自己添了麻烦。 静了几秒钟,无吟老老实实的当着几个人的面把上衣脱了下来,虽然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伤痕,可是胳膊上和肋间的几处又几个黑色的小点,是那针扎进皮肉间被电流过后灼伤的痕迹,哪怕这点点的伤痕,也让叶如泉火大,无吟缩了缩身子想要遮住那些细小的伤口,只听见眼前的人说着:“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了!连我的人都敢动,你这局长能做就做,不能做我照样可以扶持一个傀儡的上台,不信你就给我试试!” 在南城还没有他叶如泉做不到的事情,局长自然心里清楚这一点,拿着手绢不断的擦着额间的汗水连连道歉,无吟被他一句话定在那里,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惊讶,有些兴奋,还有的便是不知名的滋味儿萦绕在心头。 宁言听他这话,默默看了眼叶如泉,晦暗的脸上透着一股怒意,能压抑到这个份上不过也是在意外面还有很多的记者而已。叶如泉已经怒到了极点,自己再怎么打哪怕打去他半条命那都是他自己打的,无吟受不了也得给他受着,那里容的让旁人动了一分一毫?这就等于在他头上动了土,叶如泉又哪里能轻饶了他们? 齐洛扬觉得自己一句话好像惹了什么事情,舔了舔嘴唇往后看了一眼,无吟默默地穿着衣服丝毫没有被几个人影响,直到穿好了衣服,才重新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的说着:“主人,无吟真的没事儿……您消消气……” 叶如泉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往外走去,无吟垂了垂脑袋,没想到过自己只不过是来这里走一遭会给主人添这么大的麻烦,那懊恼与自责的模样让宁言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如泉可是为了你才亲自来的。” 他越是这么说,无吟便越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他不过是个杀手,就算殒命也有的是人能替补上他的位置,哪里值得主人对他这么好?他心中所想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想得透,只当他是被叶如泉的怒火给吓到了。 跟着几个人身后出来,无吟这才发现沈霖也等在门口,看到齐洛扬那副模样被扶了出来,赶紧上前去,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他的身上,确定只是些皮外伤之后才松了口气,伸手拧着他的耳朵转了半圈,那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份担心和怒气:“你就闹吧,那天闹大了我看谁还管你。” “嘶疼……沈叔你放手,疼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吗……”齐洛扬夸张的大叫着,两手抱着沈霖的手委屈的厉害,他怎么觉得还是警局里舒服点,出来碰见他家沈叔和碰见什么大风暴似的。沈霖哼了声把手松开,直接把人塞进了车里,齐洛扬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趴头往外看,沈霖走到叶如泉眼前,恭敬地说着:“谢谢您叶先生,不然洛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没事。”叶如泉似乎并不愿意多讲话,客套了两句,沈霖才带着人离开,叶如泉上了车里,宁言拍了一下还在晃神的无吟,说着:“还不上车,后面坐着去。” “可是……”主人在哪里有他坐着的份,宁言也没说话,只是打开前车门进去了,无吟抿了抿唇,打开后门,到底也没敢坐着,老老实实的跪在叶如泉的脚边把车门关上,叶如泉不去看他,无吟试探性的小声叫了几声主人,也不曾听见叶如泉回他,知道自己不仅坏了规矩还惹了主人生气,自然是不会被饶过,直了直身子垂着头,宁愿主人打自己一顿解解气也不想主人这般沉默来得更让他害怕。 车中难免的颠簸,随着那颠簸无吟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叶如泉的目光从无吟上车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乖觉而沉默,仿佛警局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点点的伤痕也引了他的勃然大怒,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怒的那般,别说是这点电伤,火上来的那时候拿着烙铁烫都是常有的,可他就是看了心里不舒服,觉得那伤痕本不应该在,也不应该有。 越想叶如泉越觉得心里烦躁的厉害,看着无吟也格外的不顺眼,喊了声停车,把两个人都给吓了一跳,司机靠这边把车子停了下来,叶如泉对着无吟的语气里也没了什么耐性:“跑回去,今晚你就在暗房反省。” 无吟一怔,眨了眨眼睛望着外面,这里是靠着叶家的一条路上,离营里却还远着呢,虽然这么想着,无吟老老实实的说了声是,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膝盖上还沾着些许的尘土,没等他说一声主人再见,车子已经扬长而去,无吟垂了垂眼睑,靠在路边的花坛上缓了缓,这才抬步往营那边跑去。 对于无吟来说这段距离实在算不上什么,顶多是累一些而已,说是反省,无吟心里念着倒不如自己去暗房领了罚,这顿打怎么也是绕不过去的,虽说没暴露身份可是也给主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这段时间里主人肯定是少不了忙碌了,而这一切也和他有关系,让他舒舒服服的回医院去养伤治病,他实在是做不到。 这么想着,无吟跑得快了不少,在人流穿梭的大街上更像是漫无目的的狂奔着,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心中的压抑需要地方去发泄,那一声我的人让他惊喜的同时连带的是一种满足,这种感觉充斥着他的心,主人是认可他的,无吟心中一直是这么想着的,哪怕他早就想过他所面对的可能是一顿苛刻而毒辣的责罚,也抵不上这一句话让他十几年的坚持显得那么的值得。 无吟的脸上带着那掩藏不住的笑意,更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玩具,长跑的气喘吁吁和发自内心的笑让无吟不得不暂时停了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后退了几步跌坐在石坛之上,仰着头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竟觉得天从未这么蓝过,云也没有这么白过,身上所受的那些伤仿佛也不痛了似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无吟小声地念着:“主人,您是心疼无吟的吧……” 那声音若不可闻,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是满足的,想着主人威风凌凌护在他身前说这话的模样,就像是在袒护自己,说着自己也有权利被他护在羽翼之下般的,微红的眼眶泛着泪水,无吟咬着自己的下唇,心里是难以诉说的满足和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吟才从这喜悦之中反应过来,抬起手来看看手表,这才发现自己在这混沌之中竟过去了十几分钟,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无吟继续朝着营里跑去。 |
第一百零八章 虽说正月已经见了底,气温仍然没显得高了多少,那白色的雾气顺着无吟的呼吸渐渐飘了出来,远远望着和正在抽烟似的,大口的喘着粗气调节着呼吸,算算有好长时间没这么运动过,跑了大概一半多的距离无吟就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再继续跑,连停待歇跑回营里已经是两个多点之后的事情了。 进了营部里,无吟冻得通红的手坐在训练上的大鼓上缓着力气,两条腿跑的打颤,这会儿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所剩无几了。训练场的人都在刻苦的训练着,偶尔有一两个偷懒的被人抓见往他身上踹上两脚拎着继续去训练,看的无吟也是觉得久违的熟悉。 正在他缓着的这会功夫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个男人的声音说着:“无吟你怎么在这里?”无吟回过头去看,是无影正带着几个教官似乎准备去什么地方,无影手里还拿着份厚厚的文件,无吟站起身来说着:“主人让我回来的,师兄,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什么地方?” “喏,这是今年打擂的成绩单,我正准备去给师姐过目让她交给师父呢,石楠的成绩不错,比咱们想的要好。”无影边说着边把成绩单翻到那一页给无吟看,两个人都没料想到的是虽然考试的成绩并不理想,打擂的成绩却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在努力一把当上星勋是没问题的,也让无吟的心里松了口气,至少石楠的成绩是让他骄傲的。 年后打擂也算是火鹰会每年必备的节目了,无论是罪奴还是带着级别的都可以参加,只要想去报了名就可以,只不过更多地还是那些等着升级别的人参加的,‘失手’杀了别人,他们便可以顺利抢走死了的人的名额,这不成文的规矩并没有任何人阻止,也算是传统之一了,无吟点了点头,也是觉得石楠的进步让他欣慰。 “石楠人呢?怎么没见着他训练?”无吟在训练场上看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人,听到这儿无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更像是有些无奈似的:“前几天我给他看了咱们之前做任务的录像带,他现在缠着无月要他教他那招‘双月换朝’,无月被他缠的不行都躲到树上去了,这会儿石楠应该还在找人呢。”无月练的就是双刃弯刀,说是耍起来帅气,无吟也曾见过几次,只是没想到石楠会对双刃感兴趣,思索了会儿,无吟点了点头:“让他缠着去吧,还给师兄您省点事情,只要无月师兄不要把石楠那贪玩的性子都带出来由他去吧。” 要是两个人一起闹,再加上无念师兄,无吟是真怕他们几个把营部给闹个底朝天,到时候别说是无影师兄有的忙了,恐怕营部又有几天不得安生。 看着手中的成绩,无吟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把前面的成绩都看了一遍记在脑子里,想着今年改过规矩之后不少的罪奴也有了展示手段的机会,这么一来二去,若是让他们当上星勋,几年的受罪也都消失,对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着,无吟把本子合上递还回去,开口道:“还麻烦师兄帮我跟无月师兄聊聊,若是看石楠真喜欢学,就让他学吧,艺多不压身,何况咱们这行并不太平。”无吟想了想,既然他好学让他多学点也没什么,自己还不是从小学的就杂,能偷着学来的他也都肯学。 “行,我知道了,回头看见无月我跟他说说。”无影现在也是找不到无月,无月被石楠追的已经天天连个影都找不到,他也是服了这个小孩儿居然这么闹腾,一开始他可没看出来。 两个人看着那成绩不约而同的笑了,对这个有些闹腾的小孩儿都有些无奈,无吟心里念着事情多,见无影匆忙也不敢多耽误他的,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往暗房去。 无吟走到暗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倒是很快开了门,胡岭看见是无吟来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毕竟无吟有些时候没出现过了,连营里都找不见他的影子,让路给他进来,不由得念叨着他:“你这又是犯了什么错了让撵来挨打?” 无吟话在嘴中饶了几个圈,主人只是命他来罚跪而已,可他自不敢忘了规矩,会里的杀手有几个大胆到犯了事情敢去惊动了主人的,光是这一条就够让人脱上一层皮,无吟也知道主人是疼惜他伤还没好才免去了棍棒,心里来回的绕,也绕不开自己。 沉思了片刻,无吟对着胡岭说着:“是无吟自己不懂规矩惊扰了主人,若是这规矩不做足了让人抓了话柄还不是得挨顿更狠的,胡叔您打就是了,打的轻了重了的也都是无吟自己该受下的。”话是这么说,细究起来也没几个上赶着讨罚的。 胡岭看着他这里面显然是有事儿,倒是点了点头没再去深究了他的,只是指着那长凳说着:“趴着,我去取了木杖来。”他说着木杖便是那水缸中的木杖,反了重错的人才会受上,无吟心里沉了沉,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毕竟他自己找的打也怨不得旁人,给主人添了那么多麻烦,他自己又怎么能安下心来。 自顾自的走到那长凳面前,指尖轻动解开上衣,将衣服叠好放在身旁,那背上已经长好了不少,只是还留着浅浅的伤痕,不难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个适应于舒服环境之中的人。 无吟俯身趴再长凳之上,紧绷的双腿隐约还能看得见线条,赤裸的上身紧绷着肌肉,双手垂在凳子两侧握着凳边,静静的等待这胡岭的回来。 倒也没让他等上多久,胡岭就走了回来,手中的木杖还滴着水,只是拿着毛巾匆匆一擦,随后冰凉的木杖直接搭在了背上,冲着无吟说着:“忍着些吧。”这才不过刚养好的伤在自己手下又会变得满是伤痕,胡岭终究有些不忍心。 凳子上的人被那凉意激的一颤,随后点了点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停下,木杖高高的抬起重重的落下,只是一下而已,背上瞬间肿起一条乌紫的棱子,夸张的示在那里,即将脱口的呼痛被他生生咽下,心中暗叹自己皮肉被先生养的娇贵,竟受不起这暗房的罚了。 嘴角牵着苦笑,双手抠着凳边,胡岭给足了他休息的时间再度挥下,那不堪重负的皮肉瞬间迸裂开来,几条细微的口子渗着血珠,无吟抠着凳边的手指有些发白,死死地咬着牙关才能看看忍住那痛,这几秒一下的打远远比那一下追着一下的打要痛上几倍,刚刚缓过起来下一下就追了上来,不过十几下无吟的背上便没了落手的地方,像是从前那般布满了细微的扣子,翻卷的伤口经那过堂风一吹,格外的惹人痛的发憷,无吟原本在那警局里就没一直被几个人刑讯又无法还手,恐怕那伤是触了旧伤,这会儿竟让无吟觉得难以呼吸。 他的刑讯成绩从来都是名列前茅,警局那点程度还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大伤害,可毕竟他的身体还在调理之间,木杖又重又沉,让无吟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是否有权利对胡叔说一句软话,让他停一停让自己缓上一缓。 这念头一闪而过,让无吟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有什么权利如此肆意妄为?木杖一下落下,击打在脆弱的皮肉之上再度抬起,惹得只是更重的痛楚,血沾在木杖之上地落在地,结实的皮肉被慢慢撕扯破裂开来,给趴在凳上的人带来的痛楚绝不压抑一场毒打。 原本还看得出模样的皮肉如今又变得血肉混杂,青紫夸张的高肿着,随着木杖一下下的落下激起的是阵阵的颤栗,阵阵的苦楚,无吟的嘴中溢出十分微浅的呼痛声,让人听不真切,只是他不习惯用呼痛来缓解身上的痛楚,仿佛热油泼在身上般的,火舌卷过皮肉那种燎原亦沉默的打法让无吟无法招架,心里念着是自己自找的,就算扛也一定要扛过去。 饶是胡岭手下留了几分情面,这木杖的威力也比无吟想的要重得多,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混在呼痛之中被他咽在喉咙之下,身上的伤口溢出的血珠几颗凝聚成一滴,顺着肌肉的抖动滴落在凳子上,瘦弱的肩膀微微的发抖,胡岭晓得这木杖的罚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他受不起了,只是沉默的忍耐着,像是往日里的每一次一样,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上退路,也不曾有过一次开口祈求他下手轻上几分,看得人不知道如何对他这份‘天真’才是好。 |
米娜桑早、、作死小无吟即将上线 |
第一百零九章 不想再过多的折磨与他,胡岭落得又重又快,一连几下接连打下来,毫无防备的追打直接将那皮肉撕裂开来,他停下了手,可是凳子上的人倒了半天,才把这口气倒上来。 虚弱的趴在凳子上好半天,无吟都无力动弹一下,背上的痛不断的刺激着他,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心中也舒服的多,那安逸的生活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只是因为先生和主人的争抢,才让自己在医院中安逸,他心中是有数的。 前几日他曾在无意间听见先生和唐笑天聊起来要带他走的时候,无吟只是把他们的话当做笑话,他永远不可能离开主人,离了主人,无吟不再是无吟,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哪里来的名字,又哪里给他安身呢? 在这长凳上缓歇了片刻,无吟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胡岭本想给他擦擦伤口简单处理一下,无吟笑着拒绝了,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无吟踉跄了几步,扶着那墙稳住了身子,回头冲着胡岭说着:“主人罚我在暗访中反省一夜,还麻烦胡叔等着离开的时候锁上门,不用顾忌无吟。” 他说的无所谓,顺着墙慢慢的走着,走到墙角跪了下来,那碎石刺着他的膝盖,正如每一次一样,慢慢的把手放下来,整个身上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腿上,难掩的一声呼痛从嘴边流出,无吟下意识的捂住了嘴,随后想起自己是在暗房里,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将身子直了直,面对着墙反思着自己的错。 胡岭看着他那细微的动作,叹了口气却无力而为,他虽是这暗房的主人,可他掌管不了无吟受的罚,每次来便是一顿狠得,从没管过这孩子受不受得住。摇了摇头,胡岭拎着那沉重的木杖放了回去,随后将门为他关上,锁上,不让旁人再进来,免得让人看去了他的狼狈模样。 无吟在他把门锁上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才瞬间放松下来。没有半点偷懒的跪在那上面,他并不是第一次在这地方过夜,只是第一次,那记忆不堪回首。 那时他才不过五岁,正是猫狗嫌弃的年纪,他记得清楚,是因为偷懒不肯练习,那时他正在练腿上的功夫,可他不肯,往那树上踢几百个来回,小腿上的皮头天已经磨破,就连走动被衣服触碰都痛的厉害,又怎么可能第二天再去踢。 他那时从不肯亏待了自己,趁着夜深的时候就偷偷的跑了出去,可是还是被抓了回来,狠狠打过一顿之后扔在了暗房里罚跪,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暗房里有这般磨人的东西,就连想休息都是奢望,除非已经痛的昏迷才能睡上小会儿。 他那时好恨,恨主人不曾疼惜他半分,不曾为他停留片刻,哪怕他被人殴打打的浑身是伤,在他眼里甚至比不过少爷穿着那厚厚的衣服不小心摔上一下来的重。 想着主人今日对自己的维护,无吟心中带着些许的开心,主人到底是疼自己的吧?不然何必亲自来呢?完全可以打发了旁人来把他领走也就是了,那小小的奢望埋在心底,无吟觉得这罚跪也不再难熬了,只是让他长个记性,不要再那般莽撞的不听话而已。 整整一夜,无吟都无法入睡,也不能入睡,膝下的痛反复的刺激着他让他无法入梦,唯一的缓解便是靠在那墙上微微歇息片刻,从小便经常跪着东西已经习惯了,知道怎样才对自己更好一些。 黑眼圈挂在那惨白的脸上十分明显,无吟直到凌晨才悄悄合了眼,是窗外的鸟儿把他叫起来的,那唧唧喳喳的声音十分的吵闹,没让他等上多一会,门就开了,胡岭拿着一件新的毛衣走到他的身旁递给了他,低声说着:“穿好了自己出来吧,桌子上给你放的止疼剂和消炎药,记得吃了。” “谢谢胡叔……”无吟的声音里透着沙哑,等着他离开房间,无吟才扶着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他撑着身子没能让那石尖刺破膝盖,可是仍痛得发抖,膝下一软,无吟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只是将将绕开那块板子而已,捂着疼痛难忍的膝盖,无吟紧抿着唇边逼着自己沉静下来,膝盖上阵阵的刺痛伴随着‘苏醒’过来的直觉一起卷上身来,无吟在地上挣扎了叙旧,才撑着地板慢慢的站了起来。 暗房想来是比其他地方温度低的,更像是侵了太多的血显得阴冷。无吟一步一踉跄的撑到桌子旁边,靠在桌子上拿起那止痛剂,熟练的把头敲掉,吸出药来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拿起那消炎药干嚼着咽下,苦涩的味道逼得他有些作呕,残留在喉咙间和舌尖的苦味道实在是不好受,不过比起身上已经麻木的痛,却要好的多了。 缓了缓,无吟这才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又把那棉衣穿上,厚实的棉衣挤压着伤口让无吟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喉咙微动,无吟撑着又缓歇了片刻,觉得腿上有些直觉不那么刺痛了,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像是从未受过罚似的,跟胡岭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无吟原准备趁着施针之前回去的,若是说起来先生也不会对他说什么,但刚刚出暗房没多久,就看见无月靠在一棵大树之下看这份早报,那脸上的嘲笑轻而易举就能发现,让他有些不解,还没等他上前去,无月就已经看见了他。 “哎,无吟,你怎么又跑暗房来了?”无月把报纸放下,见他来的地方正好是暗房,不由有些纳闷他这又是怎么了,难得见面还是又被罚过了?无吟微微低了低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习惯了无月这般随意,只是幸好四周没人,沉了沉,无吟回着:“犯了规矩来领罚的,师兄,无影师兄这两天找着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看报纸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他这一提醒无月猛然拍了下脑袋说着,倒是有些懊恼自己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唉,你看我这记性,师兄还找我去给新来的一匹人训练呢,都忘了。哦对,看看吧,一夜之间,都死了,肯定是咱们会长的手笔,我就说咱们会长对你还是疼惜的。” 无月展开报纸递到无吟跟前,更像是在替他高兴些什么,他早晨去买报纸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越看他越觉得欣喜,毕竟会长那么大的动作他们想不知道也是难得。 无吟接过报纸来,看着那上面的字,嘴中低低的念着:“高官警员全家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刑警队长疑似误惹黑社会势力被报复灭门……几名警察被人分尸扔在垃圾场,备查时浑身豆大的电流伤疤……”触目惊心的标题让无吟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主人罚他,他心甘情愿,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去报复那些人,而且把伤全都加倍奉还,自己身上的伤不过是点点而已,他们却因为他而死,主人护着他,是护着他的…… 眼眶泛红,无吟牵强的扯起嘴角笑了笑,心中如同打翻了一桶老酒,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拿着那报纸,一时无言,好久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掩声音下的哽咽对着无月说着:“师兄不要随便编排主人了,主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杀手去得罪官呢……” 无吟虽这么说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在南城又有谁有这个本事杀人而不被发现……从小来主人从不曾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自己,警局里一句我的人,出来之后把那些人依次除掉,无吟又怎么会不明白?鼻头酸的想哭,无吟深深呷了口气,微微的抿着唇,错愕间更多的是一种被保护所产生的安全感。从小到大他要一肩扛起所有,不曾让旁人袒护他半分,如今主人这般,无吟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才是。 “师兄……您不是还要去忙吗?这份报纸,可不可以给我?”无吟小声的说着,仿佛在求着什么,无月愣了愣,点了点头,把报纸递了过去,不知道他要这个做什么,只是他从未见过无吟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无吟小心翼翼的将那报纸贴起放进口袋里,说了声谢谢,才转身离开。 |
第一百一十章 ‘叮咚——叮咚——’叶家门口,无吟站在那里,手揣在兜里,紧紧地握着那张报纸,他不敢来找主人问,只要自己明白就好,他只是莫名想来见见主人,仅此而已…… “来啦……”那没睡醒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的起床气,叶悔打着哈欠从里面打开门,没精神的靠在门框上迷迷糊糊的望着无吟,嘟囔着:“呜……无吟哥,你没事吧……” “少爷叫无吟名字就好,无吟担不起的。”无吟平静的回着,谁知道小少爷和炸毛一样不满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那为什么齐洛扬就能叫我就不能叫!”嘟着嘴微微皱着眉头,那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赌气的小孩子,无吟抿了抿唇,随后微微低了低头:“无吟不配被少爷唤一声哥哥。” “算了算了……哈,老爸里面吃早饭呢,懒得和你说了。”叶悔瞥了瞥嘴角不大乐意,他总觉得无论是谁都把他当做小孩子,哪怕是齐洛扬都是这样,他就真的没长大吗?非要什么都要他们替他遮挡,替他扛。 无吟点了点头,换了鞋之后进了屋子里,叶如泉正拿着一份早晨的报纸看着,那眼底透着一丝不明以为的狠毒,无吟悄悄的走了过去,跪在他的脚边,小声的叫着主人。 叶如泉看了他一眼,把报纸合上,也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开始吃着放温了的早餐,无吟站起身来帮他盛了汤,熟练的进了厨房里坐着清口的小菜。 虽然王妈是叶家的老雇厨了,可有些东西偏要固定的人做才有那个味道,无吟最拿手的便是如玉小时常做的一道清口的小菜,这菜也是主人教他的,主人说尝过那么多,还是他做的味道和她最像,无吟按着菜边慢慢的切着,叶悔也走到餐桌边拿起三明治大口地吃了起来,侧着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无吟,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觉得老爸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呢? 不过几分钟,那清口的小菜就摆在了叶如泉的手边,无吟跪在叶如泉的脚边,没有觉得半点不妥,无吟也是奇怪的,餐厅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想来应该是怕总爱在家里光着脚走路的少爷冻着吧?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他头顶的人正在看着他,大手不经意间放在他的勃颈上轻轻抚摸,像是在抚摸着一只宠物,那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任由他的抚摸,宣示着自己的服从。 叶悔看着两个人,拿起盘子回屋吃去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还不如回屋一边打游戏一边吃来的爽快,一份早饭花不上多少时候,叶如泉吃过了早饭也没有离开,反而是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 那双眼睛里透着迷茫和困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到了走神的地步,只是专心想着他想不透的事情,叶如泉从喉底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无吟猛然间抬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涣散,竟让叶如泉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可爱。 沉了沉,叶如泉开口说着:“我让你在医院养伤,为什么要跟他们走?”无吟从不曾违背过自己的命令,或者说是从不敢违抗,他也在奇怪着为什么无吟会跟他们走。 无吟抿了抿唇边,低下头来望着那柔软的地毯:“不走也必须走。”若是他们在医院里强制把他带走,那两个影卫必定会出手,袭警的罪名就算安定了,政府那些官员依靠着主人,也时时刻刻想着除掉主人,只要一个罪名就足够无限制的扩大,他心里是有数的。 他这句话让叶如泉皱起了眉头,捏住无吟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看着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的阴冷:“不走也必须走?那如果百里也带走你呢,你也会跟他走吗?”百里孤雁的意图明显的让他不得不防备,无吟被他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摇头挣脱开他的束缚,只能带着几分怯意回着:“不会的,无吟是主人的,永远不会跟旁人走得。” 叶如泉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出份虚假,或者是反抗,可是没有,只是恭敬和低眉顺眼,就是在陈述一个普通不过的事实,那双蔚蓝的眸子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同如玉似的,让他总是存在恍惚之间,不由得烦躁,扬起手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无吟毫无防备的被他扇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可也只是快速的爬起来,把头几乎要低到地里,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惹了主人不悦。 他越是这样,叶如泉就越觉得心中火大,曾经他反抗的时候叶如泉无数次折断了他的骨逼着他学会服从,可是现在他的服从反而让叶如泉觉得更加烦躁,想看着他反抗,想看着他站起身大声的对着他说着不服气的话,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叶如泉冷着声音说着:“去把藤条拿来。” “是……”无吟的双颊火辣辣的痛,颧骨之上还能看得见青紫,他不知道怎么把主人给惹火了,只是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去拿藤条,那膝间还痛的厉害,他的步伐也有些踉跄,让叶如泉皱了皱眉,不过是跪了一夜至于这么娇气? 无吟从花瓶里拿了藤条出来,转过身回到餐厅里跪下,将那藤条高高的举起,恭敬的说着:“请主人责罚……”他是怕的,何况身上的伤才刚刚好而已,可他却在错愕间发现,主人那话里,分明带着不甘心和醋味,他是在担心自己会走吗? 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跪在他的脚边,无吟高举的藤条说着那千篇一律的话,叶如泉被他这幅态度顶的火大,抄起藤条就打了下去,根本不讲任何章法。 厚实的衣服也架不住那藤条的洗礼,被抽开一条条的口子,胳膊上背上裸露的皮肉却让叶如泉有一份诧异,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自己打的,却还是新鲜的,微微停下手来看着他,一把拽起他来,将衣服掀起,背上大片的刑伤映入眼帘,青青紫紫伴着方才被抽开的新伤,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伤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谁准你去领罚的?啊?反了你了是不是!”叶如泉拿着藤条指着他的鼻尖,无吟缩了缩身子,摇了摇头,缓歇之间声音里夹杂着痛哭:“无吟犯了帮规,惊了主人,该罚……”他若是算得到主人要亲自责罚,怎么也不会去领那木杖,只是领都已经领过了,何须在痛着自己什么? 无吟的话让叶如泉沉默了,自己到底订下了多少对着孩子不平等的规矩?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一次次的领罚做的标准,一次次又带着一身的伤在他面前服侍,无吟就像是不知道痛,不知道苦似的,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自己的起居,连察觉不到的细微都会尽可能的为自己做到最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老宁劝他善待无吟,可是每次看到那张脸透着顺从和臣服,他总会不经意间被挑起怒火,认为他本不应该这样的。无吟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怯懦,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做,无吟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挺直了背跪在他的身前,小声的说着:“请主人责罚,无吟知道错了,不该随便妄断主人的心思……” “不该妄断?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断!”话音落下,那藤条直接呼啸着抽了下来,结痂的伤处被直接撕扯开来,无吟紧紧的咬着牙关不曾动一下,心甘情愿的让叶如泉用自己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叶如泉不知道自己怒的什么,想的什么,只是手下下的越发的重,只不过两三下而已就将那伤口撕开几个裂口,小小的血珠顺着伤口溢出,更是让叶如泉红了眼睛。 无吟强行逼迫自己忍耐着那锥心的痛,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攥在身子两侧,指甲近乎陷进肉中,身后的人没命的打法让他眼前有些发黑,本能的弯下身子又将那走形的姿势重新摆正,有几分不解,也有几分的困惑。 藤条落得又快又狠,叶如泉一边打着一边不自觉地看着无吟那笔直的脊梁,似乎在想他说着永远不会被他打垮似的,这种无意识间的反抗只是让他更为恼怒。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既是百里孤雁上药的动作再轻,无吟身上的伤仍旧是会不断的刺痛着他,百里孤雁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无吟抬起手来抵在他的眉间,在百里孤雁错愕之间,用那冰凉的手指晕开他紧皱的眉头,透着虚弱的声音牵强的笑着:“先生,无吟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他知道百里孤雁在为他担忧,只是他不想再麻烦谁,一句话让百里孤雁怔在那里,这孩子分明那么懂事,又怎么偏偏招不得他父亲的喜欢?酒精涂在伤口上难免是会蛰痛的,可无吟似乎是怕再看到他皱起眉头,将枕头的一角咬在嘴中,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的声音。 细细的将伤口一点点的处理干净,拿着药涂过一遍之后用纱布包裹起来,索性叶如泉下手重归的重,并没有要了他的命的意思,百里孤雁用的药也是上等的,不会让无吟察觉过多的疼痛,处理干净之后百里孤雁才发现无吟已经睡下了,那浅浅的呼吸声连带着细微的呻吟和一些低低的话语,百里孤雁凑上前去听,也听不清楚,只能作罢,洗净了手,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叶如泉正坐在哪书桌后的位置,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这几日一直在斟酌这件事情,可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或许只有一两日他就会丧失了耐性,从上次之后叶如泉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无吟留在他的身旁到底会有什么结局?可他扪心自问几次,得到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无吟在他的身旁,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他反复纠结的时候,百里孤雁推开门走了进来,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似的,把门随手一关,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眉间透着不悦,看向叶如泉的目光也十分的冰冷,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又把无吟打成那个样子。 “无吟怎么样了?”百里孤雁毕竟不是宁言,叶如泉对着他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百里孤雁哼了声,看着他就没什么好奇,半响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着:“死不了,叶如泉,他也是你儿子,你能不能知道疼疼他?他想着你念着你,你呢?只会打他。” 叶如泉原本想说谁跟你说他是我儿子了,但是这话绕到嘴边,他还是没说出口,想来也只能是那几个多嘴的说的,无吟也没这么胆子这么称呼自己。 沉了沉,叶如泉皱着眉头说着:“我怎么对待他是我的事情,上次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你带他走吧,但是,提前说好但是,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如果他还不回来,你孔雀岛就算在深海里我也给你挖出来。”他能做到的只有忍让,如果让百里孤雁继续在这里给他治他当然是看着顺心的,只是他知道,像今天这种事情随使还是会发生,只要他气不顺无吟随时都会成了他手下的撒气桶,到时候伤上加伤永远也不会有好的那天了。 百里孤雁听了他这话心中叹气,早干什么去了?无吟刚求了他千万不要把他带走,这叶如泉又让他把人带走,这爷俩真是没得救,不过细细想想,带着无吟走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得让他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孔雀岛景美水清,适宜养伤,让他去住个一年半载也差不多了,何况那地方静谧不容易被人发现,岛上的人也断不会对他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的。 这么一想,百里孤雁心里也有些数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要求,开口道:“他现在睡下了,过会儿醒了我就跟他谈,不过……他在那边一切都要听我的,这件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他知道无吟断不会轻易的听他的,就算带他走他也有的是办法回来,叶如泉点了点头,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只是眉宇间透着份愁容。 正在他叹着气的功夫,百里孤雁走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叶如泉一怔,随后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紧紧地扣住,沉了片刻,百里孤雁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纸笔垫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叶如泉奇怪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几分钟后,百里孤雁把一张药单放在叶如泉的前面,合上笔放回口袋里淡淡的看着他:“别误会,无吟让我给你看看的,一天两次,两个月一个疗程,三个疗程就差不多了,养着吧。”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他自然不愿意轻易给人看病,只不过正好叶如泉就在眼前,无吟又求过他,才心血来潮给他看看而已。 叶如泉一惊,无吟看出来了?虽然没想到他会看出来,他还是把那药方给放了起来,准备回头等着无吟走了之后再让他们去抓药来,如果无吟不走,这些事情肯定不会支给旁人去做,一拖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舍得让他离开了。 这么想着,叶如泉突然心中阵阵的烦躁,明明是自己要他走的,可就是心中有一股情绪一直在别着他,恨不得永远不让他走才好,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重怎样的情绪,让他如此的纠结。 百里孤雁再度回到房间的时候,无吟还在安睡,浑然不知主人已经同意他跟着百里孤雁离开。他睡得十分的也不是安稳,蜷缩着身子紧紧地攥着被子,像是婴儿一样的睡姿,仿佛没有半点的安全感,半张脸埋在枕头之间,过了这会儿无吟的脸也微微的肿着,百里孤雁才看的清楚是被打了。 轻轻的替他撩开挡住脸颊的头发,百里孤雁想着给他把脸敷一敷,无吟像是感知到身旁的人不是主人似的,干脆一扭脸把整个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又觉得憋得慌把嘴张开呼着气,那模样透着几分的天真,百里孤雁的手僵了僵,又收了回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坐在一旁拿着医书看了起来,就算他动他他也未必会醒,只不过也未必会理罢了。 昨夜跪了一页未曾入眠,无吟也是困的厉害了,只不过是沾着枕头就深深地睡了过去,这一觉也是睡得沉,临近下午才悠悠的醒过来,微微缩了缩身子将头埋进被子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眨了眨,迷茫的看着四周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醒了,来,喝点水吧。”百里孤雁倒了杯温水走到床边,想要拖着他的后颈让他坐起来,无吟下意识的躲开了,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臀上的伤压在这柔软的床上也并不好受,微微皱了下眉头,百里孤雁把枕头给他放在腰间让他靠着,无吟接过水杯小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小口的抿了几口。 干裂的嘴唇被水晕开有些疼痛,不过比起身上的伤是要轻得多的,喝了些润了润喉咙,无吟侧着头看着身旁的百里孤雁,又说了一声谢谢。他能清楚地闻到主人身上常用的那种洗衣液的味道,方才肯定是和主人接触过的,百里孤雁被他这一声道谢弄得有些不解,片刻反应过来,心里只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从来不屑与多管闲事,世界对他无情他又何必对着世界有情,可是看着无吟挣扎在叶家父子之间,只要他们要求的,他总会拼劲全力去完成,总是让他不经意的痛心,总是让他能想起刚被自己捡回来时哪怕害怕的忍不住颤栗也会乖乖的完成他每一个要求的笑天,他们太像了,只不过笑天比他运气好上许多,至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命运和未来的路。 笑天被捡回来时那被‘训练’出来的乖巧正如同无吟现在一样,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原本属于他们年纪的美好,只会应和旁人不管对错,怕也是为了让自己少吃些苦头,他的身手,他的敏锐,他的温柔,如薄冰下的水,透而蜿蜒,拒绝着旁人对他的好,拒绝着旁人对他们的帮助,倔犟的束缚着自己的心不让旁人看透,生怕被看透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同样的命格,同样的命运,百里孤雁心疼着床上人的懂事,也心疼着他受的那些伤是否真的值得。一时间话堵在口中,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求了自己,肯定不会离开的,可是如果不离开,他留在这里只会受更重的伤。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吟沉默着望着手中的水杯,双手紧紧地握着,试图获取那杯中仅有的些许温度。百里孤雁也是一时无话,他怕说出口了,只会让无吟觉得伤心,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可不会忘了那天笑天养好了伤之后他只是让他出去走走不要闷在屋子里,那脆弱的孩子跪在他的脚边求他千万不要抛弃他,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可以装的风轻云淡,可以以己之力独霸一方,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成为强者,可唯独对着自己在乎的人,十分的小心。 百里孤雁沉了半响,还是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上认真的看着他:“无吟,跟我回孔雀岛吧,叶如泉他……同意了。”他话说了一半,甚至还没能把下半句话说完,就看到无吟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双蔚蓝的眼睛透着的悲伤让他的话几次压在舌底,才说了出来,他有些明白叶如泉的感受了,这孩子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只要望上一眼,便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更不忍心伤了他的心。 无吟在听到话的那一刻,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开来的声音,他从不曾离开主人,哪怕任务,也都是主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主人对他的好,只是抛弃他之前,给他的一点甜头吗?无吟手紧紧的捏着杯子,无法开口,更不敢眨眼,生怕那眼泪掉下来,主人怎么会让他走?怎么会让他离开?无吟把杯子放下,将被子扯过头顶,将自己包裹起来,从那被子里闷闷的发出一个不字,试图在抗拒这么什么,也只是想掩盖着自己的脆弱不被眼前的人发现而已,那句同意,就想跟针一样扎进他的心中。 他从不怕主人的虐打,也不怕主人对他冷漠,他早就已经习惯,可他最怕的却是主人不肯再要他,主人从不会轻易的同意旁人的建议,除非是废棋,主人才会如此轻易的放手,他不是废棋,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他没有那么脆弱,他没有那么娇弱…… 被子里隐隐的哭声让百里孤雁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去安慰他,又无法安慰,想着他现在肯定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准备去找叶如泉聊聊,让他亲自来跟无吟说,至少他的话无吟肯定是会听的。 他刚上了楼,就听见落下一片的吵闹,一个仆人大声的叫着:“无吟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啊!”错愕了一下,百里孤雁透着窗户往窗外看着,无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出去,跪在那冰凉的鹅卵石路上,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夹杂着惨白,他跪的笔直,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伤已经裂开来,仿佛这般才能让他安心,这样做才能让主人留下他。 叶如泉也被这一声给吓到了,疑惑的走到窗边去看,就见着两个园丁拽着无吟的胳膊想要把他给拽起来,那平日里瘦的单手就能拎起来的人就和长在了地上一样的纹丝不动,双眼还带着血丝,叶如泉皱了皱眉头,让百里孤雁去跟他说带他去养伤,百里孤雁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了! 正要出门呢,百里孤雁也正好进来了,两个人装了个满怀,叶如泉皱着眉头厉声质问着:“我让你跟他去说带他回岛的事情你让他去跪着的?”“你当我是你吗?那孩子伤了心了,以为你不要他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哄去,真当我你是老妈子管治病还管家庭纠纷吗!”百里孤雁被他这语气激的也火了,他还想问他对无吟做什么了呢,只不过是说了句话就自己罚着自己,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这么折腾,现在不在乎老了不坐了病才怪。 “你……懒得跟你说。”叶如泉皱着眉头绕过了他往外走去,百里孤雁哼了声走到窗边看着,他还懒得跟他说呢,整天端着一副架子给谁看。 无吟是跳窗户跑出来的,身上只不过穿了件很薄的毛衣,冷风灌进他的身子里冻得他不断的发抖,任由谁拽都不肯起来,只是一味的跪着,他不信主人会让他走,他现在也活的好好的,就算不治病也无所谓,可他真的不想走,他为什么要走,这里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还是主人真的觉得他没有用处了…… 他胡思乱想着,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皮鞋,无吟猛然抬起头来,小心的叫着主人,却换来狠狠地一巴掌,原本抽肿的脸更是夸张的肿起,无吟咬着下唇,也不敢乱动,只是望着他。 叶如泉最看不得他这幅德行,冷冷的丢下一句原意跪你就给我跪着,随后就进了屋子里,无吟沉默的垂下了头,将身子跪的更直一些,至少主人还没有赶他走,至少……还没有。 无吟不敢上前去问他为什么要让他走,更不敢去讨他的嫌,只能静静的跪在那冰冷的地方,像是个雕塑般的,不开口说话,也不动弹,他是怕的,怕他问过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怕他问过之后主人会毫不留情的让他滚,这些画面他在梦中梦见过太多次,可他从来没想过主人如果不要他了,他会何去何从,又要怎么生活…… 屋子里暖气烘得暖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在房间里打游戏的叶悔觉得冷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百里孤雁将刚刚的一切都看了去,在叶如泉进入书房的时候那股火气彻底爆发了:“你在搞什么!那孩子已经在认为你不要他了,你还这么对他!” “我从来没说过我要他,我也从来么说过他是我的儿子,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没你的事情了。”叶如泉冷着脸走到书桌后坐下,脸上明显的不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就像是冰川凝固似的,叶如泉心里窝着火,只不过让他暂且离开一年,他就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真是没骨气。 百里孤雁指着叶如泉你了半天,真是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好,就让无吟大冷天的就这么跪着?他怎么舍得的!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百里孤雁转身走了出去,出了屋子便朝着无吟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对着他说着:“起来,跪这种人值得吗!他根本……他现在在房间里看着书烤着火,你就在这里跪着他能看见吗?”百里孤雁原想说他根本不曾认过你,可他真的怕无吟支撑不住,这孩子在风中被风刮得左右摇摆,伶仃无助,他无法在对他说那些可能伤了他的话。 无吟摇了摇头,打开了他的手,默默的低着头望着膝下的鹅卵石,沉声说着:“值得……没什么不值得的,既然是罚跪,何必要到主人面前去惹了主人的嫌……”他选的地方只是为了让他可以看一眼主人,而非可以让主人看得见他,主人将他遗忘也好过直接扔了他。 这是他选的,就算他承受不下去也会承受下去,百里孤雁伸手去拽着他想要把他拽起来,可拽了几次无吟都是纹丝不动的跪在那里,眼中渐渐没了生气,也没了平日里那份神采,只是静静的跪着,念着,念着主人会想起来他,会收回‘成命’,允许他留下来,再险的任务他都肯做,不要这云滴的封号也行,不当着所谓的少主也可以,只要主人把他留下来。 他心中绕了百回,却不知道只是眼前的人未把话讲完他就不肯再听,百里孤雁对他这份犟劲觉得无奈,若不是叶如泉的命令,恐怕让他在这里跪一辈子他也是肯跪的。 心中无奈,无吟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叶如泉也把自己锁在书房之中生着闷气,他跟谁说谁这会儿都不会去理会他的,叹了口气,百里孤雁也忘了原本想跟他说什么,只能是进了屋子里准备让宁言来解决这对儿难对付的父子俩。 无吟微微的抬起头望着书房的窗户,隐约还能看到主人正在拿着文件办公的影子,垂了眼睑,无吟嘴角牵着一丝的苦笑,主人现在肯定气不顺着吧,都怪他什么都不会,又惹了主人生气了…… 叶悔刚刚和齐洛扬打赢了一把游戏,正要欢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疑惑的拿了过来,是无吟发来的短信,打开来看,是份茶制作的谱子,这茶他记得是老爸最爱喝的,往下翻了翻,无吟在下面标记着让他让王妈做来现在给老爸送去,喝了能暖身子安神的,耸了耸肩,叶悔还是去找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叶家的客厅里,宁言止不住的叹着气,目光看着楼上的书房,百里孤雁和唐笑天也坐在一旁,心中阵阵的烦躁,楼上的人死活不肯出来,屋外的人又死跪着不肯起来,这点两个人倒真是像,一犯犟就没个准头了。 宁言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着:“我再上去劝劝吧,先生,麻烦您下次把重要的事情先说了行吗?”宁言知道无吟装出来的强硬也只是在不对着如泉的时候,要是对着如泉,他那心里素质还不如个三岁的小孩子强,这别扭起来任谁也拦不住,真是让他头疼。 “我没你们那么毒的心肠,那孩子让你们摧残成什么样了?”百里孤雁皱着眉头瞪了宁言一眼,他也想说,可是那剩下的半句还没等说出来无吟就已经不理他,一味的认为是叶如泉不肯要他才让他跟着他走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宁言也没跟他多犟,转身上了楼去,这几个人里也就他的话如泉或许还能听上一听,换了旁人,能理会就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了,这么想着,宁言走到了书房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冲着里面说着:“如泉,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 里面传出些细微的响声,停了几秒钟,门才从里面打开,叶如泉脸色还是有些阴沉,让路给宁言进来,随后又把门给关上了,自顾自的回到桌子后坐下,捏了捏眉间,抬起头望着他:“你不用说了,他爱跪让他跪着去吧,给他脸了,还等着我去哄他起来吗?” “如泉,你搞错了,是无吟自己没把话听全,光听见百里跟他说你要让他跟着百里走了。”宁言无奈的劝着,他也没想到无吟这么大了还会偶尔那么冒失,想了想,继续说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一直担心他会逃走吗?这次你看见了,打他他都不走,绝对不会离开的。” 叶如泉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他曾经一度认为有机会无吟一定会离开,可他的模样不像是在演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静静的看着外面,无吟还在寒风之中跪着,不摇不倒,冻得不断的打颤也不肯离开半步,昨晚跪了一夜,今天又跪了这么久,无吟微颤着眼睑,手垂在身子两侧捏着裤缝。 “我知道,你舍不得让他跟百里走,咱们两个之间你就不必跟我玩那套深沉了。你那点小招数,还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那套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你想好了……就把他叫进来吧。”宁言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声的劝着,叶如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那跪在寒风之中的人,不知道到底是在抗议他,还是不愿意离开,他的眼中透着的那份悲伤,正和如玉离开之前一样,只不过如玉是为了离开,而他是为了留下,这份相同的感觉让叶如泉把他们错看成一个人,叶如泉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往后倒退了几步,若不是宁言伸手扶住,真的要倒下了。 “没事吧?又严重了?”宁言扶着他坐下,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轻声的询问着,叶如泉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药到了几片出来,就着水咽下,缓了好久,才淡淡开口:“没事,我身体我自己知道,百里给我开了些中药,回头你让无心去抓了药我自己慢慢煎着喝了就行了。” “把你自己说的那可怜劲儿的,还自己煎了喝了,你当我不知道无吟不喜欢喝中药就是跟你学的,药单拿出来,放在我这儿,该什么时候喝你就得什么时候喝,悔儿还那么小,你出了什么事让他怎么办?”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宁言是看的透透的,强行从他手中把药方要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给他顺了顺气,看着他没什么事情了,才松了口气。 叶如泉无奈的笑了笑,笑里透着份悲凉,轻轻拍了拍宁言的手,宁言也懂得他的意思,叶如泉能真的依靠的人不多,真的能信任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就连亲信都要提防,他过得也很累。 宁言蹲下身来看着他,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说着:“如泉,我知道你肯定不情愿让无吟去,其实我最近得到一份情报,我还带来了,你看看吧,看完了,再决定,好吗?”他的语气尽可能的温柔的说着,叶如泉点了点头,接着宁言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把自己的包拿了过来,取出放在里面的文件,又折了回来递给了叶如泉:“不光是你不愿意让他走,他自己,也是不情愿的。” 叶如泉拿着那份文件仔细的翻看着,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脸色也不像方才那般的冷静,反而透着一股阴冷,而这份文件的时间正巧就是无吟被抓进去的那天他们截获的。 沉默的把所有的文件看完,叶如泉把文件合上,更像是平时在公司般的,将文件扔在桌子上,良久,才重新开口:“那套东西你替我准备好了吗?把百里和唐笑天先送回去吧,让悔儿也出去玩别老闷在家里。” 见他有意把所有人支开,宁言知道他是同意了他的建议,点了点头,宁言拿着文件重新装回了包里下了楼,对着百里孤雁和唐笑天说着:“你们先回去吧,今天不走了,一个周之后再走,我帮你们订航班。” “好。”百里孤雁看宁言那样子就知道还应该谈得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就带着人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叶悔就从楼上跳了下来,看着宁言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着:“宁叔叔我今晚就不回来了你记得帮我跟老爸说一声。” “去吧,好好玩,别给你沈叔叔添乱。”宁言朝着他后脑不重的拍了一下,叶悔冲着他笑了笑,自然是了的出去玩的,毕竟他也只是因为被老爸关了禁闭才在家里的。 路过院子的时候,叶悔才看见无吟跪在那里,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那惨白的脸都有些发青,想来也是冻坏了,算了算老爸那脾气,叶悔瞥了瞥嘴角,打了车就去找齐洛扬了,他还念着他的游戏,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 无吟微微抬起头望着门口,师父一定在陪着主人吧,他这般任性的行为,会不会被主人厌恶,他不知道,或许这是他从那以后第一次如此任性妄为,可他不想被主人遗弃,主人就是他的一切,离开了主人,无吟也不再是无吟,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浪汉,一个乞丐而已,就连着点点的温暖,都是得不到的。 他在心中自我厌恶着,自卑着,不断的想着主人对他的好,鼻头有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原因,无吟觉得自己格外的像个得不到关注从而耍脾气的小孩子,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却还是这样做了,他低低的垂着头不敢再抬起,他怕抬起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他的梦魇。 他这般的想着,心中就越是觉得寒冷,在这里跪了多久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索性没有下雪,这点寒风他还是受得住的,只是伤口被风略过的时候会觉得疼而已。 冰冷的空气侵蚀着他的身子,像是要把他由外至内冻透似的,无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那冰凉的手,关节之间的锐痛不亚于被拶子刑过一遍刑,微微弯了弯手指,无吟的眼中透着一丝的不甘愿,不甘愿就真的被赶走,不甘愿主人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抛弃了自己,不甘愿他真的不肯再看他一眼…… 无吟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空间里,连什么时候眼前站了个人都没有看到,那温暖而厚实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冷热交替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身子,无吟鼓起勇气伸出冻得已经没有任何直觉的手轻轻拽了拽眼前人的裤腿:“主人……”身上的衣服还存着温度,这不是熨出来的,而是眼前的人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裹在了他的身上,微红的眼眶陪着那冻得发红的鼻尖,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外的大型犬般可怜的眼神,叶如泉伸手抚摸着他的发顶,低声说着:“跟我进屋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吟像个尾巴一样一样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冻得冰凉的身子被那衣服的温度带着缓解了不少,索性这里里门口也没有多远,只不过几步而已,叶如泉走进了屋子里跟他说了句跟我上来,无吟有些困惑的望着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上了楼的时候宁言刚好出来,他的手上还站着少许的颜料,无吟不解的看了看,也没说什么,跟着主人进了屋子里,无吟有些奇怪。叶如泉的卧室和在别墅差不上多少,格调也很低调,虽然大却不会显得空洞。 床头柜附近放着一个移动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工具箱,里面放着七七八八的染料瓶和几个小机器,无吟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主人要做什么,把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沙发上,小声的问着眼前的男人:“主人……您要做什么?” “上衣脱了,去床上躺着。”叶如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冰冷的语气命令着,无吟看了看那工具箱,听话的走到床边去,将上衣脱了下来,伤口被风吹干结痂倒是没有黏在衣服上好脱的多,那温暖的空气反而让无吟有些昏昏欲睡,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手的温度让无吟低了低头,至少应该把外套穿上的,发了烧还是得麻烦先生…… 把衣服叠好,脱下鞋子平静的躺在床上,微微侧了侧头,看着主人拿着张纸正在桌子上画着什么,那么安静,房间里只有那沙沙动笔的声音,无吟不敢问,只好默默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主人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如泉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纸在他的胸前比了比,叶如泉打的厉,靠着左胸下面的地方被抽开了血口子,现在虽然结了痂可也不好看。 比量了一会儿,叶如泉拿着海绵沾着酒精把靠着右腹的地方慢慢的擦拭着,冰凉的触觉让无吟一抖,也不敢随便乱动,眨着眼睛望着主人,就见着主人又拿起一个类似蜡笔的东西在他身上涂着,几乎将右腹涂满,纸张反扣过来贴在了他的腹部,待他拿起来时能隐约看得见一只雄鹰的轮廓,无吟一怔,这才发觉这些东西在哪里见过,主人似乎是要给自己纹身。 叶如泉一言不发的拿着那准备好的东西坐在床边,看着无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说着:“闭上眼,我没说睁开之前不准睁开。”无吟听闻,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无法忽视腹部见那细微的刺痛,虽比起鞭子藤条舒服的多,可带着几分瘙痒,终究是不好受的。 叶如泉拿着纹身机默默的勾勒着线条,自己算算,这是他第二次给别人纹身,当初父亲逼着他学的时候他还不屑一顾,可这东西要用得顺手用的灵活,也要下上一番苦功。 细腻的线条被逐渐勾勒出来,叶如泉一边擦着一边纹着,认真而冷静,那纹理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幅画一般的,柔顺而轻盈,肿起的线条伴着逐渐多起来的颜色而显得生动,无吟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来偷看,主人何时这般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般对待着自己? 正在恍惚间,察觉到主人要抬头,赶紧闭上了眼睛,腹部却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叶如泉抬起头看着无吟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自己睁开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也没有怒意。 一遍遍的勾勒着线条,又带着颜料清楚的上色,一点点的精致描绘,像是在完成一幅美术作品般的精细,无吟闭着眼睛想着主人会把那鹰纹成什么样子,脑子里反而涌进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本那有些委屈有些自卑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到底在自卑那般,又在伤心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如泉才开口说了一声好了,无吟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睛,叶如泉又给伤口消了一遍毒,才把那已经变成彩色的手套摘下来扔在一旁,拿着镜子照在肚子上给他看。 右腹部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赤色雄鹰,正如在狩猎扑食般的姿态,健壮而美观,无吟照着那镜子仔细观看着,看着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那鹰眼之中藏着一个‘泉’字,影影绰绰虽不是十分的明显,却让无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主人注视的目光下轻轻触碰着,那开心的模样倒是让叶如泉意料之外的。 他原以为被刻上‘烙印’般的东西,无吟会觉得恼怒,会觉得被人羞辱,没想到他是这般反应,无吟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微微的垂着头,藏起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他自然明白这纹身代表着什么,或许是主人为了让他安心吧? 无吟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踩在有些冰冷的地板上,顺着床沿跪了下来,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主人……”叶如泉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猜不透无吟到底是什么心思,没有像他预想般的那种,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仿佛本该如此。 无声的叹了口气,叶如泉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归置归置,冲着他招了招手,无吟膝行了几步到他的跟前来,把头往前伸了伸方便主人触碰,猛搓了几下手来让手温暖起来,轻轻地搭在主人的腿上为他按摩着,一只大手也抚上了他的后颈。 “我听说,你在私自调查凌仕山庄,以及凌仕山庄现在的掌权人凌复裴,对吗。”叶如泉的语气是百分百的肯定而不是询问,明显感觉跪着的人身子一僵,随后很快放松下来,无吟微微点了点头,小心的回着:“因为前段时间有些事情都和凌仕山庄有关系,所以无吟多了心派人去查查,没能及时禀告主人……” 叶如泉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他说的话似的,继而接着说着:“凌仕山庄的拥有者,是我的妹妹叶如雅,在K国的恒城,如雅性子比不上如玉,她太急躁,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若是能不碰上,就避着些,别和她打照面。”如雅从小那性子就急躁,总是认为她做的便是对的,便是好的,加上一张巧嘴如舌如簧,连母亲都比不上她。 当年如玉跟着那个**出走之后没多久,如雅也跟着消失了,几年后再有踪影已经是相隔两岸,如雅不曾和这边有过多的来往,只在父亲的葬礼时回来过一次,说到底,他心里埋怨着她,埋怨着她当年非要插上一手,不然那**早就死了,如玉也早成为他的爱妻,如今的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叶如泉陷入了回忆之中,无吟就静静的跪在他的脚边任由着他的抚摸为他按摩,主人的话他字字记在心里,也对那没见过的人有着一份奇怪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算是主人不去提醒他,他都不会想要见到她似的。 这奇怪的感觉存在心里挥之不去,突然觉得头皮一疼,跟着脑袋往后仰起,对上的是叶如泉那复杂道不明意味的眼神,他看着顺从着他的人,难免压不下去的是一种怒火:“你若是敢像她一样逃离我,会有什么后果心里清楚吧?” 无吟猛然抖了一下,点了点脑袋,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乖巧似的将脆弱的脖子伸到他手下去,只要一下,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叶如泉自然是明白的,手移到下方掐了一下,那两骨之间的锐痛让无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主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心情好一会儿心情不好的…… 无吟任由他把自己掐疼也没有挣扎过一下,这才让叶如泉原本暴躁的心情平缓了一些,像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来交到他的手上,认真的说着:“这手机里只存着我的号码,随身带着,到了那边出了什么状况随时和我联系。” 无吟望着自己手中的手机,突然惊醒自己错会了主人的意思,主人让自己走,那目的地并不是孔雀岛,而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是恒城!是凌仕庄园,他们想的是一样的,只是他太过害怕才会误会了。认真而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无吟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那般冷静:“请主人放心,无吟一定不辱使命!” |
晚安安米娜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主人的房间离开的时候,无吟还是恍惚的,可是手中的手机是真实的,腹部那隐隐的刺痛也是真实的,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无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要对付的,是主人的亲妹妹,哪怕是血脉也保不住他们兄妹间的残杀吧?说来也是,是她先动的手,主人断不会坐以待毙的,想通之后,无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发着烧,这会儿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只好快步往别苑走着想去找百里先生讨些药来先把烧退了再说其他。 火鹰会云滴办公室里,无吟背靠着椅背,手中还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他原本没想过要对付的人居然和主人有关系,既然主人要自己尽可能的避开,终究还是念及亲情想放她一马吧? 越想无吟越烦躁,凌世善,凌复裴,叶如雅,还有这个周永,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微微一撒手,将那文件扔在桌面上,无吟仰着头望着天花板静静的想着,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半响,又把地图拿了出来仔细翻看着。 让他诧异的是他原以为孔雀岛这地方是个无名小岛,是群人到了岛上之后才给他取得名字,但是就真的有一个孔雀岛,在地图的最右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吟拿着笔圈着孔雀岛到南城之间会经过的路和国家,圈着圈着突然看见K国就在这条路上,心里一动,又把前些日子让他们捎回来的K国地图拿了出来,这么一比量,无吟心中有些数了,只要缠住百里先生,自己完全有机会趁机离开。 对别的事情无吟大概没那么准的信心,不过小时候为了躲避训练他可没少想法子怎么逃离,到后来能抓住他的人也只有主人一个人了,无吟点了点头,把地图卷起来锁回抽屉里,脸上也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不错,但愿会顺利吧。” 清冷的墓园之中,只有无吟一人,无吟跪下身来,将花摆在石碑上,像是往日一般,对着石碑上的人说这话:“妈妈,锦儿来看您了,您过得还好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恐怕没法再来和您说说话了。” 无吟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喃喃:“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不过既然是主……既然是主人要求的,大概都是对的吧?” 无吟轻轻抚摸着自己右腹那‘烙印’,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给他纹这个东西,只不过那标志他倒是熟得很,火鹰会旗帜上那抽象派的标志如果变得正常些,也就是他肚子上的这个模样了。 想着,想着,无吟不知道要对妈妈说什么好,他对着这墓碑,是什么都肯说的,只是他不想说了,若是自己一辈子都戒不掉这个习惯,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把柄,只是因为那日子过得太过苦闷他找到了这么一个宣泄的口而已,可如今,他还有什么苦闷呢……主人给了他地位,给了他他能获得的一切,他甚至连自己还要什么,都不知道,若说还有想要的,大概便是陪在主人的身旁…… 无吟将纸尽数燃尽,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磕了头:“妈妈,保佑主人的身体快些好起来吧,少爷还小,若是没了主人,少爷自己,是活不下去的,您在天之灵,保佑他,好吗?” 耳边一动,无吟隐约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心里一惊,迅速侧滚到一旁,十几个人清白天日之下从四周涌了出来,想必在这里埋伏许久了。无吟心里暗道一声该死,他光想着凌仕山庄的事情偏偏忘了还有个周永,自己的意图如此明显,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来者气势汹汹,十几个人一同攻击着被包围在中央的无吟,无吟心里一沉,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迅速反映了过来,眼前的人压制到身前来一刀扎了下来,无吟一惊,转身避过匕首直接扎进他心脏中,一把拔出接着便被人踹倒在地上,那刀子眼看着就要扎下来,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颗石子直接击断了半片刀,虽没伤着无吟,也可在他脸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无吟握紧了匕首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一跃而起反手便解决了眼前的人,从他腰间抽出枪来对着几个人一人一枪,正中心脏,十几个人如同倒在血泊之中似的全部气绝,无吟蹲下身来检查,确定没问题才松了口气,那血顺着楼梯往下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无吟看了一眼石子发射过来的方向,那里似乎看不出来有人。 悄悄的动着步子走到树下往上看着,只看到了一个延时的发射装置,无吟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心里一惊,这东西可不是为了救自己命的,从自己跪的位置来看,如果不是这群人突然出现,这颗石子就会打在自己太阳穴上,依照那个力道来看,自己不死也是难说的了! 能做这件事情的,无吟除了周永也想不到第二个人,皱着眉头把那装置用火点燃扔在地上,过会儿烧尽了也就是了,真不知道这周永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让杀手袭击他,又从来不让那些杀手真的取了他的命。 无吟一边想着,一边往外面走去,踢着石子,他心中有些不爽,还有些烦躁,一股莫名的恐惧充斥着他的神经,以往执行任务从来没有的恐惧感。他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每次都是快去快回,从未在外滞留过。杀人他没手软过,哪怕是对着孩子,对着妇孺,他都能轻而易举的下手,可这次,他竟在还没有离开之前怕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怕的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好怕的。 主人陪他聊了一会儿,他也知道自己真的错得有多荒谬,主人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把身子养好,也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着手去处理掉凌仕山庄这个威胁,即使两个国家,同宗同脉,依着凌复裴那心狠手辣的性子……就怕是如雅小姐也有过之而不及。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营里,走到了训练场上,抬起头看过去,石楠正站在一个沙袋之前拼命的踢着,那裤子上还染着些血迹,这种练法只会让他自己受伤而已。 皱了皱眉头,无吟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往下一抻,那没站稳的小孩噗通一下就摔了个结实的,刚想问谁啊,就看见无吟颇为无奈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表情也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看的石楠有些心虚。 “看好了,踢腿不是你那么踢得。”无吟往后倒退了两步,一脚剔在那沉重的沙袋上,竟让沙袋抬起了不少才落下,随着那摆动的来回一下又一下准确的落在一个地方,被膝盖撞出来了一个大坑,像是随时都要破掉一样,让石楠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个程度啊? “你试试。”无吟往后退了一步,傻乎乎的小孩还没从崇拜之中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过去了,被那沙袋顶着‘咚’的摔了回来,瘪着嘴委屈的看着无吟,大有一副你欺负的样子,看的无吟实在是忍不住抿起嘴笑笑了笑,朝着他伸出手,石楠抓着他的手一下子‘蹿’了起来,眨着眼睛看着他:“无吟大人,能不能再教我几招厉害的!我想拿第一!” “就算现在教了你你也未必能练成。”无吟淡淡的说着,扬了扬下巴冲着他说着:“先把踢腿练会再说,腿上发力不对只会伤着自己,每个人都照着你这么练营里可要非战斗减员一大批了。” 看着他腿上的血色,无吟沉了沉,倒是没让他再练,而是拉着他到一旁坐了下来,卷起那外面的作训服里面的衬裤已经让血染红黏在皮肉上了,从兜里拿出叠纱布,无吟把他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的给他包扎着,时不时还能听到石楠嘶嘶的吸气声,可他一声疼也没叫过,只是专注的盯着他,盯着自己的伤。 石楠的进步让他欣慰,正因为要走,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未必能再过来看他,无吟陪着他呆了好久,又教了他很多训练的方式来提升自己,他相信凭着石楠的领悟力,等他回来的时候,石楠已经有能力进入月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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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v●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了让无吟能到处玩玩,百里孤雁每到一站就停上个三四天,让无吟能好好玩玩看看,那细心的照料反而让无吟心中的愧疚更多,到念着百里孤雁不理会自己,自己就算逃走了也不会给他添多少事情才好。 就算心里愧疚,走走停停还是到了恒城,下了飞机,无吟对着百里孤雁说着:“先生,我去方便一下,您和笑天哥先出去吧我过会儿就过来。”“恩,注意点安全。”百里孤雁四处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并不在这里过多停留,唐笑天看了看,走上去揽了他的说着:“咱俩一块去。” 无吟本想就这么走了的,没想到唐笑天也黏了上来,只好点了点头,想着过会儿找个机会赶紧走也就是了。 唐笑天跟无吟一边走着嘴中一边念叨着:“我听师叔们说,义父是被沉涯先生从外面捡回岛上的,那时候义父的四肢全都被人为的折断了,脚筋也被挑了,多亏了沉涯先生医术高明不仅让义父捡回了一条命,还让义父的身手比以前更厉害。”唐笑天思索着,无吟到没有什么听的心情,只是恩恩了两声当做回答,他满脑子都是想的怎么离开,又怎么有那个心情听他说话,他说的话三句里有半句是有用的就不错了。 “不过我还听说,义父原本的家就在恒城,所以每次来恒城义父都不喜欢,你如果也不喜欢这逛逛咱们就快些离开吧。”唐笑天说完,侧着头看着无吟,却发现无吟双眼空洞根本不像是在听他说话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朝着他头上敲了一下,说着:“你听没听见我刚刚说的什么?” “啊?什么?”无吟错愕的看着他,显然并没有听见,唐笑天叹了口气,说着:“我说……哎你要撞墙上了!”这句话刚说完,无吟没刹住脚,‘砰’的撞到了墙上,把脑袋给磕了一下,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揉了揉,说了句我先进去了就进去了,唐笑天的话他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进了隔间里,无吟打量着四周,那小窗户外面连着电风扇根本是出不去的,刚刚他勘察过,除了正常的出口以外还有一个入口,也是可以出去的,这么想着,无吟把背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开始把那身招眼的衣服给脱下来换上备用的。 几分钟后,无吟从厕所里出来,看见唐笑天正靠在门口看手机丝毫没有察觉,心中说了声对不起,上去一个手刀把人劈晕,接住他下坠的身子给扶进隔间里让他坐下,随后用小石头缠上绳子从里面把门给别上,用绳子把石头给缠绕上去直接扔到一边,拿起背包快速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边看着后方一边快速的往前跑着,直到跑出了机场,无吟拦了车直接坐了进去,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给那司机看,说着:“麻烦快点,要紧事,到了给你双倍的钱。”有钱谁不知道赚,司机踩着油门抄着近路走着,直到后面再也看不见机场,无吟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压了压鸭舌帽。 他的头发在这里也显得太过招眼,天生如外国人的相貌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饶是用那帽子压着戴着口罩,还是不难看出来那双眼睛是异样的颜色,察觉到司机在观察着自己,无吟笑了笑说着:“不好意思头一次来这边。” “啊,怪不得,你的眼睛颜色和别人不一样,说起来我以前拉过黎家的少奶奶子叶小姐,她的眼睛颜色和你一样呢。”司机回忆着说道,无吟一愣,随后抿了抿唇边:“是吗,那可真巧啊。”他这双眼睛在这边自然是异类的,可是若是到了北边也就不足为奇了,知道这里离自己提前定好的渔家乐还远着,无吟索性闭了闭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他怕百里先生反应过来找他,连定的地方都是在他往日里绝对不会去的渔家乐,毕竟他们这种人就算住的太差那也就是大型酒店了,哪里会想到去找了那么个地方呢? 正在无吟松了口气认为自己可以暂时躲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司机大叫了一声不好,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车子‘刺啦’一声,似乎是收到了阻击,无吟心里一沉,难道周永追过来了?错愕间抬头,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车子已经翻车进了沟里,司机脑袋被挡风玻璃扎破已经没了气息,无吟隐隐味道了汽油的味道,心里暗叫坏了,拿着背包赶紧踹开了车门,就在他逃开车子的一瞬间一股气流伴随着车体爆炸直接把人冲到了对面的墙上,无吟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气浪拍到了墙上,后脑渗出了血迹顺着墙滑下。 恍惚间,无吟想要撑着身子站起来,想离开,可是他一点气力也没有了,眼前阵阵的泛着黑光,无吟挣扎了几次,彻底昏死了过去,无法再动弹一下。 而在不远处,两帮人正在火拼,带头的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冲着身后的兄弟们说:“快,一个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身后的人群说了声是,那声音震天而响,两帮人冲在一块,除了那胳膊上系着的绳子能分出你我之外再无其他辨别之法。 领头的男子不要命似的砍杀着对方的人,身上溅上的血,受的伤,全然都不在乎,只是一心一意要拿下这一战,只有拿下这一战他们才方便在城东开阔自己的势力,否则城东这块肥肉总是被几个不入流的小帮派霸占着总有一天会养虎为患。 一场恶战,不少的人倒下殒命,男子身上也被砍了七八刀,好在都是皮外伤不值得一提,大口的喘着粗气捂着流血的胳膊,他们伤亡的人也不少,看着那些人,男子咽了咽唾沫,对着几个看起来没什么事儿的人说着:“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埋伏,你们几个,把死的这些都点点,回头给他们把安家费送去。” “是,晋哥。”几十号人恭敬的叫着,男子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长长地松了口气,撕下块布来包在伤口上,想着过会儿去买点药回家包扎包扎也就是了。 正想着呢,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个手下大叫着:“晋哥你快过来!这好像还有个活的!”“活的?那么远?”男子撑起身来往那边走去,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个金发的小家伙,两指捏着撑开他的眼皮看看,竟然是蓝色的,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的确是个活的,脸上虽然被冲的熏黑,可是这容貌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看看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能就把他扔在这里,想了想,冲着手下说着:“把他弄上车,叫几个手上的弟兄一起,去医院看看。” “是。”他这么说着,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想把那金毛的小东西给弄起来,结果一拎,那人愣了愣,男子皱着眉头看着他:“干什么呢,拿着好玩?” “这小东西比娘们都轻,不会是出来卖的吧?”那人顺嘴说着,男子没好气的直接赏了他一拳:“管他干什么的,送医院去!”虽然这么说着,男子也不免怀疑这小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毕竟这荒郊野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还受了重伤,走黑路走常了难免遇到鬼,男子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那几个人看见男子火了,赶紧叫了几个受了伤的一块把人给送医院去了,男子留在那里指挥着没怎么受伤的人挖坑把人都给埋了,要是那群警察多事儿再闹起来找到他们头上,只不过是多找事情而已,他可不愿意去碰那个霉头。 正忙着呢,男子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接起来放在耳边,那边男人沉着声音说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完美完成,就等着那几个老东西上门求钧哥您放过他们一马吧。”男子骄傲的笑着,对自己完成了个大单子十分的满意,那头的男子听他这么说,笑骂了句没正行的,倒也没对他这自夸自擂有半点反感。 “忙完了到我这儿来一趟。”男人的语气让他捉摸不透,老老实实的回了声是就把电话给挂了,可挂了之后男子心理反而嘀咕起来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让抓着了,挠了挠头也跟着去医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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