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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怀瑾握瑜(兄弟,训诫)[第4页] |
作者:HJWY_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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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这么多年没参与公司的事务,凭什么参与总经理的任职表决?”在程天楚宣布前一秒,尚原厉声问。 “是,他的确很多年没过问公司的事,但在法律上,他就有这个资格。”沈虹霓又有了底气,趾高气扬起来,对尚原这种元老也毫不客气。 一场发言盈庭的会以不欢而散而告终,尚原也没再主动提起要好好聊聊的事,程瑜两三步追了上去。 “尚叔叔,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您为程氏集团所做的努力。”程瑜递过一张名片。 尚原脸色还是很不好,黑着脸接了,没再说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扬儿,吃了午饭再走吧。”程天楚也从会议室出来。 “不麻烦了,大哥在等着了。”程瑜谢绝,没这个必要。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他心里哪有你这个,叔叔,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快走吧。”沈虹霓挎着程天楚的胳膊,一回头看到正看向程瑜的儿子。 “妈,他就是那个差点死了的哥?他有钱吗?”程亦然迎过去,目光还留在程瑜离开的方向。 “是啊,那个,我们别管他了,想吃什么?”沈虹霓对儿子随便搪塞了句,绕开了话题。 这几天都不用没日没夜的忙了,甚至每天都可以在家吃晚饭,在家睡觉,这样舒适的生活对俞怀和程瑜这样的人来说,几乎是可望不可及的。 这一天,刚吃完晚饭,俞怀坐在沙发上,程瑜端了一杯茶过来。 “大哥尝尝这个。”俞怀端起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突然想起来弟弟抄《围炉夜话》也有一段时间了。 “把你这一个月抄的书拿过来。” “是。”程瑜一边思索着,一边答应。毕竟上次大哥看的时候,手上结结实实挨了二十藤条,着实印象深刻。 “大哥。”程瑜双手递给俞怀,每天两个小时,已经有一小摞了。 俞怀翻了翻,除了第二天带着伤写的难看点,从头至尾都干净利落,隽秀飘逸,每一天的笔画都能看出不同,没有前几日的浮躁了,想必心也沉的差不多了。 “记住教训了?”俞怀送回他手上,又重新端起茶杯。 “是,以后会静下心来做事的。”程瑜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做小孩子事了。 “下次再犯小孩子错误,就接着往下写。”程瑜一阵诧异,难道大哥能听见自己心里想的不成? |
新人程亦然出现 |
第二十一章 “咚咚咚” “进!” “大哥,降温了,换厚被子吧。” 俞怀没想到弟弟是抱着一床被子进来的,愣了两秒才起身走过去。 “我来吧。”从他手里接过被子,程瑜顺手抱起床上原来的薄被。 “那晚安,大哥您早点休息。” 俞怀点点头,“晚安。” 站在床边整理着被子,虽然程瑜已经二十三岁了,但弟弟再大也是弟弟,爸妈出国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他,刚刚显然是没照顾好他的证据。 或许是出于被弟弟照顾的愧疚,俞怀在睡前去了程瑜的房间。 大概有十多年没像看小孩一样看他了,生活的历练早就不能像个孩子了。 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房间,原本侧卧着的人翻了个身,在门口看了一会睡熟的弟弟,刚想离开,隐约发现里面落地窗帘突然微微晃动。 睡觉也不记得关窗。 俞怀走进去拉开窗帘,外面秋风萧瑟,清冷的月光下,楼下树丛被吹动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关了窗,又轻轻的给他拉了拉被子才放轻脚步离开。 程天楚家。 “程哥,咱啥时候再去玩两把?”吃早饭时,程亦然接到一个电话。 前不久认识的,不知道名字,大家都称呼他林子。 “最近上班呢,等着再联系。”嚼了两下嘴里的东西,不耐烦的想挂电话。 “别呀程哥,弟兄们都手痒了。”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是啊的附和声。 “我说我忙着呢!就这样!”程亦然吼了一句,粗暴的挂断了电话,反扣在桌上。 “谁啊?”沈虹霓问。 “哦,没谁,刚认识的朋友。”程亦然语气中还带着一些余愠。 “吃饭还有没有点规矩!”程天楚呵斥了一句,表达对他饭桌上行为的不满。 程亦然丝毫不惧程天楚的黑脸,反而抱怨道,“那个,爸,你别让我去公司了,天天坐在那太无聊了。” “不行,这事没商量,你现在是总经理了,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沈虹霓接过话来,对于让儿子一步一步接管公司的事,她是绝对执着的。 “我算什么狗屁总经理啊,什么都不让我碰。”想起这几天在公司的待遇就生气,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谁都不服他。 “你先跟着路副总学学,程家就你一个儿子,总有一天这些都要交到你手上的。” 沈虹霓说完,程天楚啪的一声撂了筷子走了。 程亦然看着父亲突然离开不解,却也没有想追问的欲望,继续跟沈虹霓说话,“妈,你能不能先给我点钱啊。” “前几天不是给你了吗?你都干什么了?” 沈虹霓并不在乎儿子花了多少钱,只是随口问问。 “太少了,我回国刚认识了一些朋友,得请客吃饭什么的,再说了,您不是让我多认识些人,将来对我有帮助吗。”程亦然几句话说得振振有词。 沈虹霓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刚回国的确需要积累人脉,立刻从卡上给他划了十万过去。 中午,程瑜又被叫来跟大哥一起吃午饭,美名其曰是陪。对于大哥的这种做法,程瑜觉得既无奈又暖心。 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大哥,我先接电话。”程瑜起身走了几步接听。 “二哥,明天家长会。” “嗯,知道,老师发信息了。” “二哥,您来吗?” “当然了,家长会哪次没去?” “哦,那,您,那明天见。” 程瑜听他说话期期艾艾,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肯定是闯了什么祸。 俞怀拆了筷子递给他,“小瑾打来的?” “是,说是明天开家长会。” “几点?” “上午九点。”程瑜听俞怀问时间,难免好奇,“大哥您去?” 俞怀咽下嘴里的东西,抬眼,“我去?他能同意吗?” “呃,大哥,其实,就是您严肃的时候,小瑾有点怕您。”程瑜笨拙的解释。 “你不怕?”俞怀逗他,自己平时好像也没有很严肃,只是在弟弟犯错的时候,不得不由他来做这个“坏人”。 程瑜听到这个问题,差点被呛到,停下筷子,望天,洋装思索道,“怕,您特别凶。” —————— 听说今天期中考试?祝顺利 |
提前十分钟,程瑜出现在俞瑾的教室。 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俞瑾已经在等着了。 与其他家长还没到的同学不同的是,俞瑾是站着的。 手里拿着一张折过的A4纸,是成绩单。 “二哥。”俞瑾向左侧跨了一步,让哥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了?又闯什么祸了。” 程瑜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然不像往日见到自己的样子,也能猜个大概。 俞瑾没说话,手里的成绩单又紧了紧。 程瑜看了一眼,“拿来。” 原本程瑜是不太在意俞瑾的成绩的,虽然不能保证年级第一,甚至不能保证班级第一,但是年级前十也没出去过,成绩有升有降是很正常的事。 可今天一瞥,下降的箭头,后面的数字,竟然是,122。 下降了122名,年级排名130。 程瑜转头看俞瑾,正在垂着头掐着自己的手指。 程瑜勾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让他抬起头来,“这是你的成绩?” “是……”俞瑾从哥哥举眉扬目间读出了其中的涵义,三分不可思议,三分茫然不解,三分焦心劳思,还有一分,气急败坏。 唯独没有的,是失望。 俞瑾就是每个班都会有的那种男同学,平时看起来不学习,不主动不积极,天天跟男同学混在一起,不是打球就是打闹,却每次考试总能考的不错。 尽管表面上吊儿郎当,不在乎名次,可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优等生的自尊心被这次小小的期中考试狠狠打击了一把。 程瑜刚想开口问原因,讲台上的班主任就说话了,前面站在家长身旁的女同学们都故作淡定的收回对程瑜花痴的目光。 “各位家长上午好,首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孩子们的家长会。” 冯老师五十多岁的年纪,短发,银边眼镜,从穿着到语气都果敢干练,心态很年轻,也很温柔,孩子们都是由衷的敬重她。 家长会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分析这次考试和这一阶段的表现,有表扬,有提点,有鼓励,有要求。 出乎意料却又不卜可知的是,全程都没有提到俞瑾的名字。 “……俞瑾的家长留一下。”作为家长,第一次被留下来开小会的程瑜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程瑜坐在后面稍微等了一会,等到家长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起身走到前面去。 俞瑾注意到二哥的脸色很不好,即使平日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温文尔雅的面孔,但是百分之一的盱衡厉色振扬武怒,就足以让他侧足而立,怛然失色。 “您好,冯老师。我是俞瑾的哥哥。”程瑜开口,比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还要高一点,清新俊逸,不落俗套。 “俞瑾哥哥您好,留您在这呢,并没有要您责骂批评孩子的意思,孩子都是好孩子,对吧。”冯老师把手搭在俞瑾的肩上,“他这次考试确实退步很大,年级前十退一百多名的除了他还真没有第二个人。” 程瑜认真的听着,俞瑾感受到来自二哥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更加窘迫了。 “原因也找出来了,”冯老师斟酌了一下,才接着道,“早恋其实在高中这个阶段是很常见的。” 程瑜的修养致使他极力忍着没打断老师的话。 “但是,毋庸置疑,高中生是不允许早恋的,原因就是会影响学习。您看,俞瑾的这个事我们怎么解决?不管家长还是老师,都应该用最适合孩子的方法。” 冯老师依然和颜悦色,甚至鼓励似的还拍了拍俞瑾后背。 “冯老师,您费心了,我想先跟他谈谈。”程瑜看了一眼俞瑾。 “这样也好,总之一切都为了孩子嘛,俞瑾是个好学生,午休前回来就行。” “老师再见。”俞瑾感谢班主任在危难关头替自己说了不少好话,尽管不知道是否能起到一点杯水车薪的作用。 出了教室程瑜走的很快,俞瑾在后面跟着,偶尔跑两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出校门口,俞瑾追上去拉住了程瑜,手很凉,声音很委屈,“二哥。” 程瑜停下,转回身子,眉宇间都是严肃,“俞瑾,我是相信你,能处理好学习跟感情的事,你就这么做的?” “二哥早就知道了?”俞瑾抬起头,在这一瞬间,惊讶多过了羞愧。 在酒吧那天程瑜就猜到了,只是他对弟弟永远都给足了空间和自由。 程瑜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想找个店进去坐下,接近中午了,气温还是不高,俞瑾校服里面穿的又少。 俞瑾知道二哥憋着火的时候一般是不说话的,也知道从小到大二哥对他的包容与宠爱,受到的只有如沐春风的教导,循循善诱的指引,带着千斤重的自责与担忧,默默地跟在后面。 学校附近最多的就是奶茶店,随便找了一家进去坐了。 店面很小,装修的却精致,估计是学生喜欢的风格,要了一杯港式奶茶推给俞瑾。 “二哥,对不起。”俞瑾盯着手里的奶茶道歉。 程瑜路上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除了缺少的笑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准备跟他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小瑾,考砸一次没关系的,分数只能代表过去,但是如果你不分析原因,下次,下下次,都不可能考好,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 “嗯。”俞瑾点点头,又改口,“是,二哥,我会处理好的,您相信我。”俞瑾自知自己的生活比两个哥哥轻松得多,他也想像个男人一样,能以自己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你准备怎么做?”程瑜看到了十六岁年纪里眼神的坚定。 “我会分析试卷,我也会帮她分析,然后跟她好好谈谈,互相鼓励,二哥,我是认真的。” |
俞瑾走了这条普通学生的路,毫无疑问,成绩,高考,大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因为影响了成绩,弟弟有自己喜欢的女孩,程瑜应该是高兴的。 “相信你。”程瑜揉了揉他的头,软下声音,“叫什么名啊,怎么认识的?” 青春期的孩子脸红了,喝了一口奶茶。 “叫甄好,除了寒暑假,大哥不让我回家,她家是外地的,也不回家,所以就这么认识了。” “甄好?”程瑜一挑眉,“名字倒是挺特别。” “二哥,”提起大哥,俞瑾突然想起什么,“您能不告诉大哥我的成绩吗?” “大哥早晚会知道的。” “我保证,期末考试一定会考好的,那时候再告诉大哥,行吗?” 程瑜看他哀求的眼神,暑假的那次大哥的家法应该还心有余悸。 罢了。 “你准备和你那女同学怎么办?” “嗯……我们会好好学习,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但是,”俞瑾看了眼程瑜的脸色,“但是,我还是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长大了?”程瑜双手环抱在胸前,向后靠在椅背上。 “二哥,我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俞瑾说得坚定,颇有一番至死靡它的意思,甚至下意识挺了挺身子。 “你回宿舍吧,我会给你们老师打电话的。” 俞瑾闻言也不敢问,二哥您到底是答应没答应啊…… |
第二十二章 “林子,今晚老地方。”程亦然坐在办公室,双腿悠闲的搭在桌子上,看了眼手表,就等着下班,结束这一天穷极无聊的生活。 堂堂总经理,过着跟普通职员一样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来到这办公室如同进了与世隔绝的地方,竟没有一人来“叨扰”他,无情无绪,烦闷至极。 “程哥,咱别老地方了,我和小宇发现了一个好地儿,去玩玩?” “行,你把地址发给我。”想到昨天从沈虹霓那得来的十万块钱,程亦然心情出奇的好。有了钱,才能有自由的机会。 开着的是蓝色科尼塞克one:1超级跑车,全球限量6辆,可谓价值连城。 如同挣脱了束缚,一路神采飞扬,满脸都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样子。 亮眼的蓝色,巨大的尾翼,红色椭圆形尾灯,中置倒梯形尾排,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引得路人司机啧啧称奇,连不懂车的人也赞叹连连。 就连俞怀都发现开着车的程瑜也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 只是余光瞥到打开旋翼门从车上下来的人时,从反光镜一直看到人和车离开自己的视线。 怎么是他? 当年这款车刚出的时候,程瑜才二十一岁,软磨硬泡了俞怀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答应让他买了,销往中国的最后一辆还被人捷足先登了,为此还失落了好久。 没想到被M市人买到的竟然是,程亦然。 不过,他来这干什么,那不是赌场吗? “怎么了?”俞怀看他开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还想着那辆跑车。 “开着这么好的车,来这种地方的,没见过。”程瑜酸酸的口气透露着玉葬香埋之意,只是俞怀的注意的却不在这里。 “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程瑜脊背一僵,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以前,听修一说过一次,是赌场?”听到自己毫无底气的声音,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明明没去过,怎么还心虚什么。 “你要是敢去,就别进家门了。”俞怀说的很随意,甚至只是用平时聊天的口吻,没有板起脸来警告时的压迫,因为他知道程瑜是不会进赌场的,正如程瑜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一样。 即使这样,对程瑜也绝对受用,只能规规矩矩的应是。 “程哥!这车也太酷了!”林子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两圈,伴着惊讶和欢呼。都是二十多岁大的男孩子,哪有不爱车的。 “程哥您可太招摇了点儿。”小宇倒是没有表现得太夸张,多了几分内敛的气质。 “你懂什么啊,”林子一把拍在小雨的帽檐上,“来这种地方,必须得给他们看看咱的实力啊,是吧,程哥?” “得得得,别吹了,去停车!”程亦然把钥匙扔过去,林子稳稳的接住,比中了彩还兴奋。 三个正值青春的大男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赌场。外面是被刷上了红色油漆的铁门,看不出个中妙趣。 走下去,却是柳暗花明,连混变国外的程亦然都惊呆了,想不到在国内,在M市竟然还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内饰纷华靡丽,富丽堂皇,耀眼绚丽的灯光让人感觉不到半点黑夜的气息。 抬头是几百个电视监控探头,穿过中心还设有免费自助餐厅、酒吧。 整个赌场借鉴了澳门博彩业的多元化结构,围绕中心分为三个区,幸运博彩,押注于跑狗、回力球及赛马车,彩票。中心则是赌客进赌场先要去专门兑换筹码的柜台。 在大腹便便,虎背熊腰的中年,甚至老年人的衬托下,三个人竟成了赌场的一道鲜见的风景,只是这些腰缠万贯的人们并没有闲心来欣赏风景,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写着数额的筹码上。 每个区都是热闹非凡的场面,那些衣轻乘肥的人个个都陶醉在赌桌的夜生活里。 “怎么样?程哥。”林子得意洋洋的指点着,“这地方不错吧?” 程亦然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这一区的人都吆五喝六,程亦然凑过去,原来是最简单的比点数,瞥了眼桌上的塑料小圆排,粗略一计算,至少七位数,能来这的都是富甲一方之人,过的都是靡衣玉食的生活,想想自己判若云泥的十万,怕称得上是囊中羞涩了。 可是,就这么在这钟鸣鼎食的排场旁观,一万个不甘,捞过还在东张西望的林子,甩给他一张卡,“都换了去。” “大哥,三儿带人来了。”林晟对着身边的人耳语。 被称为大哥的人,是这家赌场的老板,也是林晟的哥哥,身上穿的是青石色的汉麻纽扣唐装,手背在身后,寻着林晟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的是正跃跃欲试,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涩面容。 “新面孔?” “是,以前没见过。” “再观察观察。” “大哥,三儿带回来的人绝对没错,这小子肯定家底丰厚。” “还是谨慎点好。”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怎么做。” 林晟走到柜台处,在换筹码的间隙,塞给林子一张字条。 “去十号桌”。 程亦然丝毫不知疲倦,夜场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清晨的赌场少了许多熙来攘往。 “程哥,该走了。”林子提醒道。 程亦然收了庄荷拔过来的筹码,环顾了眼四周,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张赌桌。 在红色油漆大门旁伸了个懒腰。 “程哥,您运气太好了。” “都说玩这个十转九空,第一次来就赚了十倍,看来林子找了个好地方。” “那是程哥英明不是。” “会说话,给。”程亦然从包里抓了一把筹码就给了林子,也不管数额的大小,又给小宇抓了一把。“不用看,这是你的。” “谢谢程哥。” “谢谢程哥。” |
“走了,晚上继续。”程亦然走了两步,又回头,“还去十号桌。” 待他走远,小宇颠了颠手里的特制小圆牌,说道,“三哥,这程家少爷还挺大方。” “给,这些也给你!我大方不?”林子把自己手里的也拍在小宇手上,转身回了赌场。 |
第二十三章 程亦然仿佛中了那个赌场的毒,从一星期两次到一星期四次,再到现在每天一次,半个月下来,除了之前赢的输光了,又前后各种理由跟沈虹霓要的两百多万也所剩无几。 现在每天天黑了进赌场,天亮了回办公室睡觉,清醒的时间就想着两件事,怎么赢钱和怎么要钱。 在赌这方面,仿佛被激发了斗志,越是输,越想扭转战局。 而俞氏集团的副总办公室,程瑜已经工作了两个小时了,正在忙着进行新的项目。 手机的震动声被桌子放大,发出嗡嗡的声音,匆匆瞟了一眼陌生的号码,抽出一只手接了。 “你好,哪位?” “是我,尚原。”是很有磁性的声音。 “尚叔叔?您好。”程瑜停了敲键盘的手,换了只手拿电话。 “有时间吗?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程瑜猜得出要谈的主题,却又不知为何充满好奇,很快点了保存。 下去的时候,尚原已经在了,看来是打电话之前就到了。 “尚叔叔,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刚到,你喝什么?” “一样的就行。”程瑜并没看尚原点面前的,对服务员说道。 “改名了,不知道怎么叫你好了。”尚原笑得很和善,倒是让程瑜想到董事会那天的事,稍微有点儿尴尬,动了动身子。 “没关系,您怎么叫都好。” “好,那我就直说了,”见程瑜点头,尚原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或者苦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任总经理分明是力有未逮,你爸的心血早晚毁了,怎么说你也是程氏的继承人吧。” 程瑜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沉吟了一下,“您也知道,程氏空着这个职位都是为了亦然毕业回来。又何必……” 程瑜没再继续说下去,甚至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是自讨苦吃?还是吹皱一池春水? 尚原见他对程氏集团只持付之一笑的态度,惊讶之后,倒也有了些欣慰,想必在俞家生活的不错。 “好吧。”尚原也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何况留在程氏也没有觊觎之意,只是出于对好友的感情罢了。 抿了一口咖啡,重开了话题,“你对你父亲的事有什么看法?” 尚原问完,又很快的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和你父亲也算志趣相投,莫逆之交,他的事总觉得太过平静了,或者说,简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程瑜深吸了一口气,他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如今,眸子里已是如水的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大巴司机,也没有监控录像,查来查去竟是父亲的责任。倒还要感谢那人了。” 程瑜苦笑,自己固执了这么多年的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虽然不喜欢程天楚夫妇,可他们也保全了公司,就像沈虹霓说的,如果不这样,第二天舆论又会把程氏集团变成什么样。 “你…你的意思是……”尚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瑜并没有洞察到尚原心中所想,继续道,“印象中父亲是谨慎之人,交通意外这种事不应该发生的。” 如果这真的是事实,程瑜不恨王鹏,甚至不恨程天楚和沈虹霓,他只是恨自己,在危险发生的时刻,让坐在两边的母亲和哥哥都同时抱住了自己。 尚原听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面前这孩子并不知道是因为他父亲在开车时是突发急性克山病。程天楚已经在公司对此事封口了,所有以任何方式提起此事的人都已经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公司。 可这孩子在车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程瑜见面前的人神情突变,一颗心突然被提了起来,紧张又期待,“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 程瑜半信半疑,正想再问点什么,接到了俞怀的电话。 程瑜进来时俞怀正在跟秘书交代工作,抬手一指,仅这一个动作,程瑜就知道,叫他来绝不是来听表扬的。 秘书打了个招呼离开,刚关了门就听到大哥近似温柔的声音,“给你个机会,最近几天有什么事瞒着我,主动交代。” 程瑜诧异,后背瞬间凉了半截,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的把这几天的事过了一遍。 见他想的差不多了,俞怀椅子转了半圈,问道,“想好了?” 每次大哥这么问的时候,都得噼里啪啦说一堆,于他而言,能说到点儿上大概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与江华的签约,我派吴经理去的,原本应该由我去的。”程瑜抱着私心,找了个不算严重的错误做铺垫,说完瞄了眼俞怀的脸色。 俞怀忽略了他的抓乖卖俏,点了点头,继续的意思。 “我…我昨天去找方博哥开止疼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降了几个分贝,见大哥抬了眼皮,赶紧补充道,“没胃疼,就是备着。” 俞怀潇洒的签了一份文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 还继续? 又想了一圈,程瑜确定最近几天真的没有值得一提的事了。 见他半晌没说话,“没了?” “劳烦大哥训示。”程瑜放弃挣扎了,坦白从宽看来又没有机会用了。 “过来。” 程瑜故作镇定,向前走了几步。 “再往前。”俞怀朝他招了招手。 程瑜屏着呼吸,又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在俞怀触手可及的危险的地方。 俞怀抬手。 突然腰侧传来一阵剧痛,俞怀的手已经转了九十度。 如此一来便知道,大哥没生气。 但疼也是真的疼。 “俞瑾期中考成这样,你还替他瞒着我?” 原来是这事,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哪是最近几天啊,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啊。 |
“大哥…”俞怀一边说一边用力,程瑜疼得脸都扭曲了,大着胆子求饶。 俞怀松了手,程瑜后退了两步,消化着腰间的被蹂躏过的痛。 “过来!” “大哥,我没打算瞒着您,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程瑜解释,只有在大哥没生气的时候才敢做的事。 俞怀就这么直视着他,直到他败下阵来,不情愿的站过来。 “大哥,您轻点儿。” 俞怀看着他的人畜无害的表情想笑,是摸准了自己没生气才敢这么大胆。 “删邮件还有脸让我轻点儿?”俞怀说着又上了手,腰间都没有多少肉的程瑜只能不着痕迹的向左侧躲着,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大哥,我错了,啊…” 俞怀听他认错才放过他,继续下面的问题,“你工作交给下属做是你自己的事,出了问题你担着就行,这个不算。” “至于你去拿药的事……”俞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接着道,“今天开始,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就只吃油菜和芹菜了。” “大哥……”程瑜震惊,腹诽道,那还不如不吃呢。凭他嗯材高知深也想不出世上为什么会存在这么难吃的东西。 俞怀勾了勾唇,“再加一杯芹菜汁。” —————— 不好意思,刚写完。 |
第二十四章 地下赌场。 “三儿,程家少爷今晚怎么又没来?”林开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把烟盒扔给弟弟林白。 “他没钱了,歇两天儿。”林子也从盒里抽出一只。 “这么快就没钱了,不是总经理吗?” 林子吐了口烟,歪嘴一笑,“谁知道呢。” 林开又吸了两口,掐了烟,“你现在可是他的得力兄弟,怎么不帮帮他。” 林子拿起手机晃了晃,脸上依旧浮着痞笑,“那就?帮帮他?” “程哥,有办法了,原来赌场可以无息借款,只要运气好,还能翻翻呢。”林子朝林开一扬下巴。 “你确定无利息?高利贷我可不干。”程亦然一听,连正在进行的游戏都晾在一边顾不得了。 林子也掐了烟,嘴里还吐着烟圈,“当然了,程哥,我你还不信吗,我和小宇都打听好了。” “那行,你在哪?我现在过去。”程亦然退了游戏,疑信参半,可一想到有这个机会,试试也无妨。 二十分钟后。 “程哥,这是赌场的老板,他觉得您是有品位的人,才答应无息借款的。”林子见程亦然走过来,给他介绍了对面的人。 “有品位?”程亦然一时不解,歪着头问林子,倒是林开接了话。 “能选择科尼塞克的人应该错不了吧。无息借款在我们这可只有十年以上的会员才有资格享用的待遇,后生可畏啊,你可是破了先例。”林开笑得爽朗,全然不像是城府深沉,剑戟森森之人。 受虚荣心的驱使,程亦然将心里的怀疑主动掩埋起来。 林开见他上钩,立刻安排人带他去领筹码,随后才对林子小声耳语,“让他尝尝甜头。” “放心大哥,三儿明白。”林子一摆手,快步跟了上去。 于是,对程亦然来说,又是一个不眠的狂欢夜。 而今晚,对程瑜而言,却是辗转反侧,寝不安席。 独自看着潮汐交换,目不交睫…… 即使苏阿姨每天晚上都变着花样做这两个菜,可每到晚饭时间,程瑜的脸就像被定了时,自动垮了下来。 终于挨到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俞怀见弟弟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自己却只盛了半碗,伸手把自己的换了给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若是这样,苏阿姨该伤心了。” 程瑜看着眼前的一平碗米饭,竟然同十年前看到的原版曼昆的《经济学原理》一样的心情。 粉蒸芹菜叶,瑶柱鲍汁小油菜,芹香黑木耳,小油菜香菇蛋汤,程瑜知道,只吃米饭不吃菜大哥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大哥,我吃不了。” “这么大的人,连一碗饭都吃不了?”俞怀瞥了他一眼,夹了两根西芹。 听着大哥极好的礼仪下还难以掩盖的西芹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忍住胃里的不适,端起了一边的水杯。 俞怀吃完也不离开餐桌,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弟弟跟这些菜斗争。 “快点儿,再给你十分钟时间,否则再多吃一个星期。”俞怀终于对他慢条斯理的行为看不下去了,发了最后通碟。 最后半句话果然管用,不光吃光了饭,还喝完了那杯鲜榨芹菜汁。 纵使原本不喜甜食的程瑜在芹菜汁里加了足量的砂糖,也仍旧阻挡不住那闻之欲吐的气味往他味觉里钻。 一顿晚饭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缓了半天才压下胃里的翻涌,回房间开始准备明天开会用的材料。 几乎刚整理好,尚原打来电话。 “尚叔叔,这么晚是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见面,尚原每天都在想这件事,终于决定在今天打这个电话。 “我是想告诉你你……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程瑜听着电话那头颇为沉重的声音,顿时不安起来。 “什么事?您说。” 尚原沉默了两秒才开口,“你父亲,他在车上,突发克山病。” “什么?不可能!我完全没有印象,不可能的!”程瑜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颗雷炸开了,如果父亲真的出现克山病的症状,自己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你先别着急,可这是你二叔当年亲自宣布的。” 又是他?难道上次沈虹霓说的不是事情的全部,又或者,全部都是她用来骗我的? 程瑜好像全都明白了,心里适时出现的想法按捺不住的往外冒,如今,他自己情愿按大哥要求的那样从未插手过这件事。 胃又开始难受起来,冲进洗手间把晚饭吐了个精光,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挂断,一直呆坐在桌前,外面大风呼啸的声音倒有点像鬼哭狼嚎。 半晌,才重新拿起手机,仿佛刚才把灵魂也吐了出来,如同行尸走肉般,声音冷淡得吓人。 “修一,帮我买个窃听器。” “等一下,买两个。” |
“尚叔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程瑜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粘着泡沫胶的黑色薄片,里面插着一张普通的SIM手机卡。 “你这是?……”尚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端详了一下,顿觉难以置信。 “拜托您了,把这个放到程天楚的办公室,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 “我明天飞一趟墨西哥,你自己多注意。” “我去吧大哥,本来这个项目也是我负责的。” “你在家老实呆着!” 程瑜撇撇嘴,自从那次去俄罗斯出差,因为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在回来的航班上犯了胃病,大哥就很少让他一个出去了。 “那您去多久?” “顺利的话,一个星期。” 程瑜回房间查了一下近一个星期的天气,正和他的意思。 夜幕初垂,开始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户上,这个城市的夜景很美,美得宛如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夜》,即使没有繁星,没有停泊的小舟,也没有散步的夫妇,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比起黎明,程瑜更喜欢黑夜。 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离开了公司。 一个人走在路上,衣服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头发上的的雨珠也缓缓的在脸上滑落,与昨天如出一辙,也下着雨,同一条马路,只是,昨天没等到想等的人。 若有所思,又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身边,车窗被放下来。 “扬儿,真的是你?”程天楚下了车,撑开手里的伞,向程瑜倾斜着。 “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路上?” 程瑜抹了一把脸,总算没浪费这次下雨的机会,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大哥出差了,我想自己走走,您快上车吧。” 程瑜说着转身要走,却被程天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上车,“你先上来。” “把空调打开。”程天楚吩咐司机。 “你这是要去哪啊?” 程瑜听出了程天楚语气里的不悦,却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也会关心自己? “我想去玛德琳买蛋糕当晚饭,是小时候爱吃的。” “你喜欢吃这个吗?那……那怎么不让司机送你啊,下着雨也不带把伞。”原来扬儿喜欢吃玛德琳蛋糕,程天楚似乎因为得知他的喜好而愉悦起来。 程瑜舔了舔嘴唇,“半路下的雨,再说一会就到了。” “在前面停一下。”程天楚吩咐道。 这家店丝毫不因为店面小就阻挡了它的出名,就连程天楚也知道。 “二叔,您……不用……” 程天楚拒绝了程瑜和司机,自己下了车,程瑜看着他在雨里撑着伞排队,竟然觉得心头一热。 但转瞬即逝。 程天楚一手拎了两袋蛋糕拿进车里,程瑜开口道,“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吧,那里打车方便些。” “你一身湿衣服先回家换了再说。” 回家吗?程瑜皱眉。 “虹姨她……” “她回娘家了,你不用担心。”程天楚心里酸涩,眼前的孩子分明近在眉睫之内,却是日东月西,遥不可及。 进了门,程天楚带他去了卧室,程瑜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微微合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先穿这个吧,是新的,不合适你先凑合一下。”程天楚从衣帽间给他拿出一套衣服。 “怎么了?”程天楚见他呆板的提着衣服发呆,又问道。 “呃…您不出去吗?” “哦,你换吧,换完擦擦头发。”程天楚尴尬的笑笑,给他关了门。 程瑜放下衣服,环顾了一下程天楚的卧室,从口袋里掏出窃听器…… “二叔,我回去了,衣服改天再给您送。” 程瑜穿着程天楚的衣服很肥,一点都不修身,袖子还短了半截,但在他清新俊逸的脸庞的衬托,却又穿出了另一种独具一格的感觉。 程天楚闻言想说不用了,却又一想可以多见一次面,也没什么不好,淡淡的应了一声。 “等一下,这个拿着,我让人送你回去。”程天楚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蛋糕。 “谢谢您。”程瑜礼貌性的道谢,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来,出了门。 在车上看了眼被放在一边的蛋糕,心里一声冷笑,从小就不喜欢甜食,况且是甜度这么高的东西,他怎么会喜欢,只不过听俞瑾提起过,随口一说罢了。 这一天一大早,俞怀打来电话。 “大哥,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嗯,明天就回去,你这声音怎么了?” 连着淋了两场雨,天气又这么冷,除了胃不好,程瑜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一向极少生病的他已经感冒两天了。 “有点感冒,已经快好了。”程瑜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大哥发现什么。 第二天一早,刚要出门晨练的程瑜就遇上了从外面开门进来的俞怀。 “大哥,您怎么……”程瑜知道,大哥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改了航班。 俞怀没说话,抚上他的额头,不热。 “大哥,我……我真没事了。”程瑜有些自责。 “我去换衣服,跟你一起去。” “大哥还是先……”休息吧……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上了楼。 |
程瑜几乎把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听在程天楚办公室和房间里录下来的音频。 这几日,办公室里程天楚谈的基本都是工作,在家里的话很少,有时候耳机里是长达几个小时的寂然无声,偶尔会听到他们聊几句关于程亦然的内容。 他不知道会这样持续多久,也许一个星期,一个月,也许一年,或者更久,甚至不知道哪一天被安置的窃听器会被人发现,不敢想大哥知道自己不择手段的做这种不齿于人之事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让他们付出代价,还父亲一个公道,成为唯一让他日复一日撑起疲惫身躯的动力来源。 程瑜坚信,程天楚和沈虹霓这样处心积虑的隐瞒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害死他的家人,无论是谁,绝不放过! …… “林子,再去借点!”程亦然看着庄荷把筹码拨到对方的眼前,不耐烦的说道。 “程哥,不如今天就到这吧,您今天输太多了。”林白俯下身子在程亦然耳边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赌博的人听不得输这个字,程亦然一时火冒三丈,抬脚踢在林子的小腿上。 “是是是,我这就去。”林子转身低声咒骂了句妈的。 “来了,程哥,五百万,让您签个名。”程亦然接过筹码,像往常一样,飞快的签了名。 林白拿着他的签名,勾起一抹微笑,白纸黑字,清楚明白。 出了赌场,程亦然朝着地面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今天真他妈的背!” “程哥,那已经是昨天了。”小宇不知死的嘿嘿的笑着。 “我知道!就你他妈话多!” 早上回家晚了一些,程天楚夫妇都已经在吃早餐了,见他进门,程天楚不满的问道,“你昨天又干什么去了!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 “爸妈早,我先回去睡会儿。”程亦然置若罔闻,径直上了楼。 “你给我站住!”程天楚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你行了!有什么话等他醒了再说!”沈虹霓对程天楚过为已甚的行为表示厌恶。 “他今天敢这么无礼都是你惯的!”想到儿子回国不争气的样子,程天楚心里窝火。 “你什么意思啊?他就我一个人的儿子啊?你不用尽一下当爹的责任吗?”沈虹霓也放下筷子,进了更年期的女人很容易被激怒。 程天楚知道,再继续下去,她又要提起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拉着脸起身离开,留她一个人骂个够。 房间里刚睡着的程亦然被电话吵得心烦意乱,在第八遍响起的时候,终于让他睡意全无。 |
第二十五章 “苏阿姨,今晚大哥有应酬,不回来吃了,您简单做点就行。”程瑜斜着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好的二少爷。” 移开重心,又回头道,“对了,给大哥做点小米粥吧,应该会喝酒。” 程瑜回房间锁了门,自从三个星期前开始,已经养成了进屋锁门的习惯。 戴上耳机,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开始看。 在十几分钟的鸦雀无声后,耳机里传来一声“砰”的关门声,程瑜接下来听到的对话让他的泪瞬间掉落。 “……你动手打他就不行!” “他不学无术,好的不学,学人家赌博,我应该打死他!” “他回来这么多天你哪一天跟他好好说过话!倒是对着别人摆出一副好父亲的样来!” “别人?哼,起码他有教养,这一点就比亦然优秀不知道多少,你别不承认!” “真是可笑!让他知道程天亮出车祸是因为你给他吃了安眠药,你猜他还会不会对你表现出如此有教养的样子!” “你!……不可理喻!……” 下面的话程瑜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四面墙壁一起崩塌向他砸过来,他没想哭,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哽咽。 按在文件上的双手颤抖着,像在摸索什么,不知该放在何处。泪水已经布满了整个脸,呼吸都觉得困难得很,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爸……” 两只手紧抓着文件夹的边缘,骨节处被硌出两道深红色的印子,蓝色的文件夹也被折出白色的痕迹。 右手扯着自己的领口处,终于哽咽起来,想要大口的呼吸,却憋闷得让他发狂。 他觉得父亲太可怜了,亲情敌不过利益,层层谎言还是掩盖不了父亲他竟然是是被自己的弟弟害死了的事实,父亲一定很痛吧,很委屈吧。 不就是想要权力吗?既然利益在你们心中才是最重要的,那我毁了它便是。 让你们身败名裂后再去监狱忏悔! …… 由于程瑜只能挤时间听这些录音,这其实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一周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刚睡着就被吵醒的程亦然自然没有好语气。 “程哥,你快过来吧,林老板说您签了二十四小时之内还清五百万的字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说什么?什么五百万?”程亦然火消了一大半,从床上坐起来。 “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程亦然对着那张陌生的字据端详了好半天,除了自己的字迹,其他的没有半点印象了。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签的。只知道自己肯定是上当了。 抬手要抓面前的纸,那手下一收手把字据整齐的叠好放了起来,程亦然抓了个空,恼羞成怒道,“不是说有钱了再还就行吗?林老板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不用还利息,其他的按时还钱就行,既然你签了二十四小时还钱的单子,那就得遵守这规矩。”林开心平气和,缓缓道来,只这一个回合,程亦然就输了。 一向嚣张的他,此时气得哑口无言。 “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我只能辛苦一趟找程氏集团要了。” “你敢!”程亦然再混也知道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跟公司扯上关系,只好愤愤的答应回去筹钱。 “程哥,对不起,这是我和小宇凑的,您拿着吧。”林白拿出几十张皱皱巴巴的钱递给程亦然,程亦然看了一眼,没接。 “都给我了,你们还能吃上饭吗?” 林白看着程亦然离开,差点都要感动了。 想了一天的办法,最终也就不到十万块钱。 吃完晚饭,程亦然第一次给他们沏了茶。 “爸,妈,能不能给我点钱?” “多少?”沈虹霓眼都没抬,习以为常的问道。 “五百万。” “五百万?你干什么?”程天楚吃惊的仰起头。 “我欠别人钱。” “你干什么了!” 程亦然在嗓子眼儿里嘀咕,也觉得难以启齿,“我去赌钱了。” 连沈虹霓都愣住了。 程天楚扔下手里的茶杯,只觉得火都烧到了头顶,“你再说一遍!赌钱?” “我欠赌场五百万,明天早上还不上就要去公司闹了。” “啪!”程天楚蹭的起身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倒在茶几上,碰倒了上面的茶具。 沈虹霓反应过来,去扶起程亦然,脸上的手指印越来越清晰,嘴角正在渗着血。原本对程亦然还有点生气的沈虹霓瞬间把火转移到了程天楚身上。 “你疯了?!” “你看看他现在,还有半点继承人的样子吗?” “你什么意思?他不是谁是?程扬吗?你别忘了他现在是谁家的儿子!” 程天楚不想跟她谈论任何有关程瑜的话题,瞪了一眼缩在一边还捂着脸的程亦然,上了楼。 “你回来看看你儿子!”沈虹霓追了上去。 于是,就有了程瑜听到的。 “不管怎样!你动手打他就不行!” “他不学无术,好的不学,学人家赌博,我应该打死他!” …… |
第二十六章 自那晚以后,程瑜似乎是变了一个人,只有在对着俞怀时,使出浑身解数装作一副我没事的样子。 “吃完来书房。”俞怀先吃完,走过弟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瑜突然后背就开始冒汗,剩下的小半碗粥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书房门是开着的,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进了。“大哥。” 俞怀抬头看了一眼,下巴努了努沙发,“坐。没罚你站着。” 程瑜自己走进这书房,多半都是被抱着出去的,此时听到让自己坐,着实莫知所谓,不敢妄动。 俞怀见他傻傻的站着,无奈的摇摇头,只能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向他走过去,注视着他的眼睛。 “《三国演义》中第八十一回可还记得?” 程瑜不明所以,答道,“第八十一回,急兄仇张飞遭害,雪弟恨先主兴兵 。” “讲来听听。”俞怀向后靠在桌子上,颇有兴趣的准备听他故事。 程瑜更加满腹狐疑,连日的疲惫让他不能配合大哥的闲情别致,虽做不到绘声绘色却也出言有章,有头有尾。 “刘备不听赵云、秦宓、孔明之劝欲兴兵伐吴,令诸葛亮保太子守西川。张飞下令在阆中预备白旗白甲,挂孝讨伐东吴。两位部将范疆、张达因难以按时置办齐白旗白甲而被张飞绑在树上鞭笞五十。二人心怀怨恨,当夜趁其喝醉之机,割其首级,逃往东吴。刘备愤恨,当即率领七十万大军,讨伐东吴。孙权使诸葛谨说服刘备与东吴和好,共讨曹丕。” 俞怀听完还饶有兴致的点点头,问道,“张飞为什么会死?” “因其部将怀恨在心,加之没有防备之心,所以被刺杀。” 俞怀皱眉,像是在循循善诱,接着问道,“那范疆、张达二人为何怨恨张飞。” “因其二人请求宽限几日准备白旗白甲而被张飞毒打。” 俞怀又点头,这次却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好就去拿藤条。” 程瑜闻言身子一紧,舔了舔嘴唇,这小时候就会背的故事,自己答的全然没错,开始仔细思索起大哥的用意来。 细思极恐,再一想故事中的张飞报仇,不禁惊慌失色,毛骨悚然,难道自己还没行动,大哥就察觉了…… 见程瑜终于提起精神,开口道,“张飞为什么会死?” 程瑜沉了沉声音,顺着大哥的意思,“因为他为兄报仇心切,张脉偾兴,孟浪从事,没有从长计议,心无戒心,疏忽懈怠,最终才死于自己部将之手。” 俞怀听完站直离开桌子,程瑜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他很怕大哥这样,不用直白的跟他讲道理,却能把他剖析的明明白白。 “调整好心态才是你现在要做的,忙完早点休息。”俞怀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到桌前继续看刚才被搁置的文件。 程瑜确定,大哥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只是以为自己状态不好罢了。 知道大哥的心意,感动又愧疚,在合上书房门的最后一秒,认真的看了看伏案工作的大哥。 三思而行,保护好自己,小瑜记住了,但恐怕终究会让您失望的吧…… 明天就是沈家发布新品的日子了…… —————————— 祝@挚爱韩地主生日快乐 晚安 |
赏霾 |
在公关团队的努力下,关于沁园酒庄剽窃技术的新闻在商界持续了近两个星期后,终于快要淡出人们的视线。 “下一步怎么办?”梁约伯打电话给程瑜。 “去找一些对葡萄酒过敏的女人。钱不是问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下之大,总是不乏唯利是图,痴迷心窍之人。 突然间,接二连三出现喝了沁园酒庄葡萄酒开始头晕恶心,上吐下泻的的情况。 所谓群口铄金,积毁销骨,很快,沁园酒庄新品高级醇中毒便传的沸沸扬扬。 沈宪之一气之下进了医院,众所周知,品牌的声誉一旦砸了,想再捡起来,只怕是戛戛乎其难矣。 短短几日,沁园酒庄已经被各大经销商轮番讨伐,纷纷解除合作。 沈宪之力证葡萄酒高级醇并未超标,而程瑜也在暗中紧锣密鼓的筹划,一定让沁园酒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作为沁园酒庄最大的股东,程氏集团不断给沁园酒庄输入资金周转,损失已经不比沈宪之少。 程瑜的这计“移祸枯桑”显然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快到年终了,公司的事越来越多,年度报告,年终活动,股东大会,各种大大小小的工作,下午三点多俞怀才吃上这天的第一顿饭。 最近中午没有时间跟程瑜一起,只能时常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 吃饭的空隙打开新闻,上次看到沁园酒庄被爆偷窃技术,俞怀根本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是竞争对手惯用的手段罢了。没想到现在事情愈演愈烈,连程氏集团都被牵连其中,这样一来,事情好像就没那么简单了。 程氏集团也算发展得不错,俞怀可以为了弟弟,让整个公司大大小小的业务都不与程氏牵扯,说到底还是想让程瑜活好现在,不去想以前的事。 可再怎么回避,程瑜终究还是程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俞总,您找我?”程瑜以为这个时候大哥是要跟他谈明天会议的事。 “嗯,坐吧,吃饭了吗?”俞怀随手关了新闻。 “大哥您怎么现在才吃饭?”程瑜没回答,反而反问道。 俞怀夹了口菜,看向他。 “哦…我吃过了…”这关键时候,一旦犯了胃病,他的计划必然受阻,所以即使没有大哥的叮嘱和监督,他也会好好的,至少在这段时间。 俞怀点头,“新闻看了吧?” 程瑜心里一惊,强稳着心跳,“看了。” 什么是心照不宣,这就是。 深知装傻充愣在大哥面前是最愚蠢的行为,于是索性坦然道。 俞怀咽下嘴里的东西,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说说。” “都知道沈宪之城府深沉,这次怕是被人算计,马失前蹄了。”程瑜还做不到那样义正言辞的称称自己“小人”。 见大哥没说话,继续道,“程氏集团与沁园酒庄除去沈虹霓的这层关系,还是其最大的股东,有损失也不足为奇。” 对于弟弟的这番谠言直声,俞怀若有所思,觉得他说得没错的同时,却绝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无奈又不可名状。他虽是能平心而论,但这浅显的分析实在太过寻常。 这也算是程氏集团近几年遇到的比较大的波折了,看到弟弟也能做到处之泰然,无论如何,也稍感欣慰。 程瑜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仿佛被人用利器在心脏上抓了一把,自己三番两次的欺骗处处关心他的大哥,不敢想大哥知道这二十多天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多愤怒。 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然而,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不是吗…… —————— 下次更文大哥就会知道了,是不是拖的太长了。 提前祝你们圣诞快乐。 |
程天楚家自然是乱了套的。 “程天楚,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的,我们家对你的帮助你都忘了吗?” 程天楚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几个项目在同时进行,这些天已经把所有公司能周转出来的资金都拿出来了。如果中途退出这些项目,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我们也陷入危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损失吗?” 自从沁园酒庄屡受挫折,沈虹霓的无理取闹越来越变本加厉,每当这个时候,程天楚就会想起杨彧,他已故的妻子,一个沉鱼落雁,楚楚可人的女人。 若不是当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又怎会娶得沈虹霓这等口轻舌薄的人,不仅他自己过得不舒坦,还受她蛊惑,亲手把自己和杨彧的儿子拱手让人。 想想自己当时是多么的狠心,杨彧难产去世,孩子不足百日就被送走,父亲当年只打断了自己一条腿还是太轻了。 程天楚这些天已经没有精力跟沈虹霓计较了。一面忙着自己公司的事,一面还要帮岳父大人处理各种问题,同时还在暗中调查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 沁园酒庄因为砸了品牌,损了声誉,把近几年的利润在这一个月里全赔了进去,公司现在人心涣散,程氏集团也损失惨重,靠着以前的根基才勉强维持着。 终于等到时机差不多了,程瑜趁着大哥晚上应酬,带上那段录音,想了想又返回房间带上上次穿的程天楚的衣服,开车来了程天楚家的别墅。 一进门,竟还先看了场戏。 沈虹霓瘫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程亦然拘谨的站在沙发边儿上,程天楚和赌场的林开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还围着八九个人,个个神情严肃,像是古代公堂喊着“威武”的衙役。 “你怎么来了?”程天楚看到程瑜进来从沙发上站起来,尽量缓和了语气,见他手里提着衣服,想来是来还衣服的。 “有客人来在下就不打扰了,一亿美金希望您能尽快还上,否则的话。林某一介粗人,怕……”林开笑笑,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诺大的客厅瞬间又大了许多。 “想跟二位单独谈谈。”程瑜看了看程亦然。 一句话暂时解救了程亦然,程天楚瞪了他一眼,就让他滚回房间去。 待他消失在楼梯上,程天楚刚要伸手去接过衣服,程瑜用力一甩,一套原本平整的衣服就这样被窝在沙发上,徒留下程天楚一脸的尴尬和一只无措的手。 程瑜冷漠的无视,点开了手里的录音。 短短几秒,程天楚和沈虹霓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程瑜冷笑一声,“怎么?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你…你做了什么?”沈虹霓站起来指着他,像失去了理智,想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 “我的叔叔真是给我很大的惊喜啊。”程瑜笑着晃着手里的录音。 又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自首,否则,就看着沁园酒庄和程氏集团是怎么一步步垮了的!” “这些……真的是你干的?”就算是此刻,程瑜亲口承认了,程天楚还是不敢相信。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埋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无论是多么残忍决绝的方式,程天楚都接受。 十六年前,他在沈虹霓的怂恿之下,给程天亮下了安眠药,原本只是想药效发作以后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却不知道那天司机突然家里有事,是大哥程天亮亲自开的车。 不管怎么样,自首,他同意。无论是为了他哥哥一家,为了和杨彧的儿子,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同意。 “有本事就拿着证据让警察来抓我们,别在背后搞这些!”沈虹霓却还在挣扎,她知道单凭一个录音是很难定罪的,否则程瑜今天也不会在这了。 程瑜微微一笑,“我会的。” 转身离开,在这多呆一秒都让他觉得离窒息更近一步。 刚走出大门,就接到梁约伯的电话。 “程总,他们好像查到那个果农和他妻子了,据说明天就要秘密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偷窃技术的问题。” “什么?不管用什么办法,让阎安明天不能出现。”程瑜大意了,没想到沈宪之不查中毒事件,却在默默调查阎安。 没到最后一步,他还不能暴露。等程天楚夫妇都受到法律的制裁,那时候,自己无论什么下场都可以。 “我已经安排人了。可是,我们好像晚了一步,他们已经不知去向了。” 程瑜一脚踢在轮胎上。 第二天,程瑜不安地坐在办公室看沁园酒庄今天的记者会,查了一夜也没有阎安的消息,已经做好了他已经被沈宪之带走了的准备。 记者会已经渐渐接近尾声,所有被邀请来的记者都等着阎安的出现好博一个头条,沈宪之明显已是在硬撑着拖时间。 待一人上去跟他耳语了几句后,脸色更是难看,焦急愤怒,展露无遗。 程瑜一颗心也慢慢放回肚子里。 还没来得及想是谁干的,只听,“阎安没出现,开心吗?” 从门口突然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程瑜心头一震,迅速从椅子上起来,规矩的站好。 “大哥……” 俞怀大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按在墙上,程瑜被震得觉得脑袋都嗡了一声。 不顾他闪躲的目光,俞怀一连串的问话,句句都是肯定的语气。 “你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了?我是低估了你的本事,还是低估了你的胆子?谁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摆这么大的局!” 纵使知道这一天始终都要到来,可真正直面大哥的质问还是不由得心颤。 整个人都贴在墙面,凉意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 终于…… |
第二十八章 程瑜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回答盛怒的大哥。在一个月之前就想好的认错的话,此刻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不知,正是深知错的离谱才难以开口。 “不说是吗?”俞怀怒极反笑,揪着他用力一甩,程瑜踉跄了几步,手撞到了桌子角上,痛得皱了皱眉,手背立刻红了开始泛青,连优质的衬衫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 “今天的会议你不用参加了,立刻去把你的事情处理好!” 俞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异常严肃的语气让程瑜不禁打了个哆嗦。 程瑜知道,处理好不是让他继续做没做完的事,而是立刻停手,收拾残局。这显然已是大哥的最后通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坦白的说,没能在大哥发现前完成计划有点遗憾,但他是绝不可能忤逆大哥的,只能应是。 从俞怀身边走过的时候,程瑜都能觉得大哥的怒火正穿透西装往外散发着,仅是从旁边走过,就要被伤得体无完肤了。 最后支付给梁约伯尾款,算是结束了这一切,听他说阎安和他妻子是被人用私人飞机送去国外治病了,即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还是不免心头一震,有这动机,并能做到的,除了大哥,再无二人。 这一个月身心俱疲。 突然少了事情反倒不习惯起来,但是距离大哥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小时。 原来比起愤怒,大哥的失望更令人恐惧。 “大哥……” 俞怀像没听见也没看见,却绕过他,做到了餐桌前。 晚饭也再也没有让自己多吃菜的声音。 对着电脑的程瑜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这样的气氛压抑得他快疯了。 “大哥,程瑜知错了,不该瞒着您,请您责罚。”程瑜屈膝跪下,举起手里的藤条。都已经记不清上次如此正式的请家法是什么时候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走不出去的准备,谁知俞怀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两个多小时过去,腿都没了知觉,胳膊也开始打颤。 “大哥……”程瑜大着胆子叫了一声俞怀。 俞怀收了文件,起身。程瑜抖了一下,将手里的藤条举得更高了一些,身子挺得更直了一些。而俞怀再一次从他身边走过,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就这样离开了书房。 程瑜慌了神,原本没有理由委屈的程瑜委屈了起来,就赌大哥还会不会回来,让他起来,给他揉膝盖,甚至一顿严厉的家法也好过与这漆黑的夜为伴。 漫漫长夜,跪得腿上和胳膊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身上的冷汗湿了干,干了湿。膝盖的痛楚让困意都变得渺小起来。 他太害怕让对他好的人失望,本应该在十六年前死去的他,还有人愿意疼他爱他教育他,那他必定拼尽全力,从他住进这个家的时候,就是如此。 早上五点多,俞怀起床下楼,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差点没忍住立刻过去抽他一顿,这个别扭性子怎么改了这么多年就是改不了。 一夜下来,程瑜已经做不到标准的姿势,苍白的脸上还浮着一层虚汗,放下胳膊又是一阵抽搐,酸疼的肌肉让他闭着眼缓了好一会。一夜没合眼,此时眼睛也酸涩得很。膝盖更是肿得厉害,待胳膊上的痛稍微好了一点,才用手撑着地,慢慢动了动腿,等从地板上站起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道是湿了第几遍了。 换了衣服,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难看得连自己看了都要嫌弃,洗漱了一下就拖着走路都费劲的双腿去晨练。 这次,程瑜没再跟俞怀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用几乎是走路的速度坚持完成了一个小时的晨练。 第二天晚上,俞怀见他又捧着藤条进了书房跪了。这几天拼命压着的火蹭的窜了上来。啪的合上电脑,朝他走过去。 程瑜既怕大哥的藤条,又怕大哥像昨天晚上一样就这么离开,还没开口,手里的藤条就被粗暴的夺走。 心里一喜,大哥终于肯理自己了。 紧接着俞怀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藤条唰唰的开始往身后落,隔着裤子也能觉得一条条檩子正开始肿起来,毫无章法,交叉的地方定是渗着血点。 甩了十来下,俞怀停了手,程瑜直挺挺的站着,咬着牙一动不敢动。 “你若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我对你动家法,从而减少你自己的负罪感,大可不必,不是什么事挨一顿家法,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程瑜被这一针见血的话刺激得面红耳赤,不得不承认,大哥说对了,他的确是想着痛完了就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你也不用再故意挑我的火了,在你反省好之前,我不会再动手了。”俞怀用藤条敲了敲他的手,让他接过去。 “还有,你如果现在想把腿跪废了,让父母养着你,你就继续。”抬脚踢了踢他的膝盖,引得程瑜蹙眉,过了一天,还是青肿的,只是能勉强忍着正常走路。 “我没这么想。”程瑜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 “那还不走!”俞怀提高了分贝呵斥了一句,目送他有点儿狼狈的走出书房。 —————— 2016最后一更 |
第二十九章 “一亿美金,我答应你的条件。” “好,你去了警察局,我自然会帮助你儿子。”沈虹霓虽然没说破,但是程瑜记得那天赌场的人说的就是一亿美金,看来她除了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个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的母亲。 程瑜不知道的是,在程天楚说服沈虹霓自首几天未果之后,只能给沈虹霓留下字条自己去了,沈虹霓心知肚明,即使不去自首程天楚也一定会供出自己,况且还有个那个讨厌的录音在。 在去警察局前怎么也得为亲儿子做点什么。 程瑜跟程亦然要了账户,先后共给他转了两个亿,自己个人的账户因为之前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现在只能拿出这么多。 除去跑车抵押的,才只筹够了一亿美金的一半,后悔为什么当时要跟那个狡猾的林开赌最后一局,一着不慎,硬是把人名币输成了美金。 程亦然急了,沈虹霓告诉他程瑜会帮他还清,却还差这么多,眼看一个星期的期限就要到了,能在这个城市立足这么多年,他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林白和小宇还没暴露自己的身份,程亦然孤立无援,再次听信了他们的谗言。 “实在不行绑了你那堂哥。” …… “我说了,我会帮你想办法,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会联系你的。”程瑜实在不想再跟他们一家牵扯,可自己的确没有这么多钱,准备等大哥消了气再跟他商量。 还剩不到两天了,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根本就是在敷衍我!程亦然忍住要骂人的冲动,“哥,明天早上能不能来趟曼谷小区,我爸让我给你一些东西,好像是跟大伯有关的。” 程亦然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算聪明,能够闻一知十,从中知道一星半点,就足够用了。 一个“哥”字叫得程瑜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很快好奇心就占了上风,难道是自首前想做点好事?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天楚虽然死不了,但程瑜还是希望他能有点良知的。 ———— “一定不要开枪。” “我们立刻出发,那楼十分空旷,很容易就发现我们,为了保证受害者的安全,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开枪的,但不会伤及其要害。” “我会先上去跟你们配合,千万别开枪。” “俞先生!” “拜托了,赵队长。” 俞怀一层一层的往上走,走到第六层的时候,抬头顺着楼梯往上看,发现了几个人在溜达。 “程哥,人来了。” ———— 两个小时前,俞怀去办公室的时候,碰到程瑜的秘书。 “俞总,能联系上程总吗,说是去一趟曼谷小区马上回来,电话一直关机。” 曼谷小区?不是要拆了吗?他去那干嘛? “找他有急事?” “不是什么急事,看到公司邮箱有一封他的私人邮件,是不是发错了。” “谁发来的?” “署名是程天楚。” “好,我知道了,我联系他,你去忙吧。” 俞怀进办公室立刻打开了邮箱,应该是程天楚不知道程瑜的私人邮箱,才发到公司里来的。 还没从邮件的震惊里走出来,就接到了程亦然的电话。 “大哥?”程瑜坐在地上,靠着墙柱,双手被反剪用尼龙扎带绑着。 俞怀看了看他身前的脚印和额前的虚汗,隐去了心疼,别过头去。 “钱呢?”程亦然把他从头看到脚,心里的焦急表露无遗。 “我问你钱呢!”见俞怀一副凛然无畏的样子,程亦然有些被激怒了。 “别激动,我已经让秘书去取了,你知道一次取这么多现金有点麻烦。你放心,他不会报警的。” “你别想骗我!我没说过要现金!”程亦然给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去四周查看了一番。 “程哥,没发现警察。”林白小声对他说道。 俞怀笑了笑,“对了,你最好把一小时前打给我的通话记录删掉,这样就算被抓住也对你有好处。” “大哥!”程瑜不解。 “我凭什么听你的!” “友情提示罢了。”俞怀依旧保持微笑。 程亦然却看得心烦意乱,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删了通话记录,“先给我打一顿,省得他耍花样。” 林白和小宇继续扮演他的小跟班,捡起地上废弃的棍子就要打上去,俞怀侧身避开,却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吧嗒一声,小宇的棍子落地。 程亦然一看,突然心慌起来。 “你再还手,就算在你弟弟身上了,他可还不了手!”说完,程亦然就拿过旁边一人的电棍,朝程瑜身上比划了两下。刚上来的时候被电晕的那一下现在还浑身酸软,胃也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程亦然见俞怀握了握拳又松开,冷哼一声,命令到,“打!” 俞怀果然没再还手。 “大哥!” “程亦然!你混蛋!快住手!” “大哥,你快还手大哥!” 程瑜声嘶力竭的喊,拼命的挣扎蹬腿,手上的尼龙扎带都要勒进肉里了。 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声扎进程瑜的心里,俞怀倒在地上,棍子打过得地方像是揭掉了肉,屈起手臂护住了脸和头,多数落在胳膊上,也只能咬牙忍住挡着要害,衣服上沾满了灰土,紧握着双手。 看着八面威风的大哥此时为了自己,损了身体,伤了尊严,在地上被人殴打却一声不吭,尘土飞扬,像是被迷了眼睛,疼的厉害,却不知道泪水早已在脸上遍布。 站在程瑜身边的人忍不了了,抬腿用脚尖踢在他的腹部,胃疼得更严重起来,程瑜没力气再喊了,头靠在柱子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脸上湿了一大片。 |
“停!” 俞怀被从地上架起来,脚步摇晃了两下,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向程瑜的方向。 程瑜疼得想蜷缩起身子,无奈手被绑在后面,只能堪堪受着,没有窗户的阻挡,寒风呼啸得吹着身上的冷汗,正瑟瑟发抖。 “钱什么时候能来?”程亦然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问他。 “快了,再等等……”沉重的喘息被他下意识的控制着。 “来了……”俞怀看到赵队长出现在六楼窗口,扯了扯嘴角。 程亦然刚要回头看,就听见有人喊,“是警察!” 林子松了架着俞怀的手,跟小宇就奔着楼梯下去,其他人也纷纷朝楼下逃窜。 俞怀靠着自己的力气努力的站稳,趁着警察还没上来,第一时间向程瑜走去,拆了他的尼龙扎带攥在手里。 眼看赵队长已经从窗口爬了上来,这个牢饭自己岂不是吃定了?一圈人只剩下程亦然一个,他一时间像失去了理智,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钢折叠刀,朝俞怀刺去。 “你骗我!” 俞怀听到声音,还好程亦然是背对着赵队长,想伸手去夺他的刀,却被划了一道长口子,从虎口一直到手腕,程亦然看见血才回过神来。 顾不上被刺伤的右手,两秒钟的时间,一把从他手里把刀夺了过来,行云流水,不着痕迹的折起来藏在了袖子里。 俞怀能清楚的感觉到手上黏黏的血液正在流淌,弯腰抱起已经疼得要失去意识的弟弟,流血的手正好藏在程瑜膝弯下,被布料摩擦着。 程亦然此时已经被赵队长压着蹲在地上,从楼梯逃跑的人也恰好撞到其他从楼梯上来的警察的枪口上,一个不少。 俞怀抱着程瑜,若无其事,依旧表现得老成持重,沉着冷静,“赵队长,我弟弟胃病犯了,我先送他去医院了,抱歉。” 俞怀没等他回答就匆匆下楼去,一方面,程瑜真的是犯了胃病,每次见他胃疼是皱起的眉毛,自己的心也跟着皱起来了。另一方面,再待下去,自己的血若是滴到地上被警察发现就麻烦了。 “跟着去!” 赵队长朝一个警员招了招手,吩咐他跟上去,应该第一时间去警局做笔录才是。 “大哥……放我下来……” 程瑜迷迷糊糊感觉到大哥正吃力地抱着他,俞怀无心多言,只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程瑜被小心地放在后座,好像看到了大哥身上的血迹,想开口说话,却一着急昏了过去。 血已经染透了半只袖子,从后视镜看到有人跟车,俞怀下意识加了车速,颤抖着用红色的手指拨着号。 “小非,立刻想办法把我发给你的号码的通话记录撤掉。” “拿衣柜最里侧深色的衣服送到方博医院。” “袁律师,是我,有事要拜托您。” “方博,小瑜胃病犯了,还有十分钟到医院。” 俞怀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车速不减,后面的车已经没了踪影,嘴唇变得越来越苍白,额上都是细汗。 看到弟弟被担架拉走,俞怀终于松了一口气, 全身上下分不出哪里在疼,本能的用右手捂着左边的肋部,一脸隐忍的痛苦。 “你……这是怎么了?快!先给他止血。”方博安排好程瑜才注意到同样面无血色的俞怀。 “方院长,伤口需要缝针。” “我来吧。”方博让他坐在凳子上,清理完血迹,一条延伸到手腕的伤口显现得愈发狰狞起来。 “快点儿,快点儿缝。警察快来了。”俞怀见方博小心谨慎的处理着,催促道。 方博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警察?依旧一针一针缝得完美。 俞怀等着缝完伤口,准备换上跟身上这套一模一样的干净的衣服。 方博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吧,衣服脱了先别换。” “没什么,一些擦伤而已。你帮我把这些扔了,别被警察发现了。”俞怀从帘子后面扔出刚从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混着血和灰,全然看不出原来不菲的价值。 方博端详着拿在手里的衣服,听他三番两次提到警察,疑惑道,“你这到底去干什么了?青春期跟人打架去了?” 换好出来的俞怀一边用左手拿手机,一边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朝他示意了一下就匆匆往外走。 “袁律师,按敲诈勒索罪处理,有多大胜算?” —————— 为什么是敲诈勒索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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