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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羲轮(民国)[第2页]

作者:左耳听东方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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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这下开心了,嘿嘿笑一下,谢过荀易,转身走了。
路过元瑾的时候,看都没看人。
刚刚元瑾没看自己,现在自己也不看他。
算是回礼了。
元瑾见元清慢吞吞揉着屁股走出去了才抬起来,膝盖已经像是针扎一样疼。
可元瑾在看见荀易抬起的尺子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怕了。
荀易右手拎着尺子朝元瑾招尺子,示意他过去。
元瑾轻轻抿嘴:“对不起…师兄,但是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所以让你过来。”荀易右手握着尺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头看着元瑾。
元瑾似乎是想辩解什么,没说出来。
“你说。”荀易抬一下下巴示意道。
元瑾似乎又想了想,在嗓间转了一圈的话终究是说出来了:“司马迁说过,常思奋不顾身,而殉国家之急。”
荀易像是非常赞成一样点点头:“岳飞也说了,以身许国,何事不敢为?过来,你已经许国,还怕什么挨揍?”
元瑾快是哭出来了一样:“师兄以前不是教我爱国如饥渴吗,现在我明明是爱国,师兄却变得如此苛刻…”
荀易笑了,看着手里的戒尺:“我还把你教坏了是吧?现在我不是正在悬崖勒马吗?正在把你往正确的道路上引。”
“…”元瑾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荀易打断了话头:“给了你三句话解释的机会,还不满足?”
元瑾右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是没成功,嘴巴里念叨着:“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这些都是师兄教我的,师兄不能因为我选择了延安就责我…我不服。”
“那就打服,过来!”荀易收了笑,沉了声。
元瑾抬头,吞一口口水,挪了一下膝盖差些没稳住身子。
膝行几步至荀易身前一米处。
“手。”荀易点了点元瑾的右手。
元瑾立刻就抬起来,他已经有两年没有…
光着挨揍了。
如果真的只是打手,那真是求不来的赏赐。
元瑾抬平了右手,左手握着右手手腕。
荀易看着人的眼睛:“什么时候加入延安。”
“去年十一月嗯——”元瑾下意识咬牙,将痛呼声咽下去。
戒尺跟着元瑾落下的话音狠狠挥下去,不是作秀,不是吓唬,是真材实料的教训。
元瑾的手半天没有知觉,第一意识就是荀易要打废这只手了。
“代号。”荀易开口。
元瑾睁大眸子,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荀易的眼睛。
不说话,摇摇头。
尺子又一次挥下去,全力。
元瑾嗓间重嗯一声。
“代号。”荀易重复一次。
元瑾干脆将头埋低一点,摇摇头不说话。
尺子又一次挥下去,似乎还因为元瑾微曲的手打到了人手指指骨上。
元瑾没忍住声音,低低呜咽了一声。
左手放开了右手手腕,抬起胳膊去捂住眼睛,藏起眼泪。
“代号。”荀易问了第三次。
元瑾知道,荀易的规矩,向来都是事不过三。
“代号。”荀易问了第三次。
元瑾知道,荀易的规矩,向来都是事不过三。
元瑾低头,把眼睛擦干净以后才放下手臂,继续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师兄,我希望您能听我解释。”
荀易竟然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嗯。”
元瑾一开始只是想拖延时间,谁知道荀易能这么轻易答应他。
看着荀易的眼睛愣了下神,荀易眸子里藏着似笑非笑,似乎还有亮晶晶的调笑,元瑾抿唇:“师兄。”
“嗯?”荀易问他。
荀易也同样看着元瑾的眼睛,虽然是跪着的姿态,可整个人身上‘公子世无双’的气质却是挡不住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用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荀易笑:“你说啊。”
“啊…我…我仔细分析过现在的局势…”元瑾开始胡诌。
“你还准备指点江山呢?”荀易没让人说下去,反问了一句。
元瑾抿唇:“只因为帽徽不同,国人就要自相残杀,谁家的儿子不是儿子?谁的选择能跟着心走?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荀易师兄和父亲每天行政的时候,是在研究如何有效率地杀死自己的同类吗?”
荀易看着元瑾的眼睛,某种少了亮光。
元瑾像是在辩论一般,似乎如果能将荀易的眼睛变成一片死灰的时候,就代表胜利在望。
“为了和平,战争是必然的。可受伤的,不是执政党,而是老百姓,老百姓的孩子。就事论事,平心而论,我觉得延安反而更适合当今的现实和局势。”元瑾说道。
荀易盯着元瑾的眼睛:“你知道你选择这条路有多难吗?”
“多难?”元瑾反问。
“会死。”荀易说道。
“选择重庆或者南京就一定会活吗?”元瑾。
荀易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元瑾猜不到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见人看了看左侧,一边点头,一边拿戒尺提示着他让他把手抬平。
元瑾的膝盖实在是太疼了,他有胆子和荀易辩论,但是他实在不想挨揍。
为什么说实话还要挨揍。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荀易一脸语重心长:“为革命献身你都准备好了,一顿打而已,来。”
元瑾听着荀易一点都没有平时认真的语气,若不是现在他跪着正在挨打,他都快以为荀易心情很好了。
“师兄。”元瑾喊人。
刚喊完就看见荀易抬起的戒尺。
元瑾吓得闭上眼睛。
可戒尺却没有落下。
荀易待元瑾睁开眼睛看他的时候才问人:“代号。”
元瑾看着荀易,不动。
“听说你们最近有活动,是吧。”荀易右手的依旧抬着戒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指甲,一脸随意:“你是元家大少爷,有钱有权,行事方便,又在警察局上班,消息更是灵通。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活动。”
元瑾不说话,摇头,跟着就是手心的疼,元瑾紧皱的眉头和紧咬的银牙。
荀易像是没了耐心,连续在那手心里抽了十下,也不管人是不是曲了手,是不是打到了指骨。
元瑾喉间像是躲了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着,就算脑袋都快埋进胸腔了,可该是什么高度的手还在原来的位置。
十下打过,元瑾是再没有力气去辩解了,垂着的头也不愿意再抬起,传来微微啜泣的声音。
“抬头。”荀易说道。
元瑾没动。
“我看今晚是不能善了了,你去床上脱了裤子我们再谈?”荀易言辞露骨,直抒胸臆。
元瑾再抬起的头不单单是眼睛里发红,连脸都是通红的模样。
“你这么大了,我不愿意让你没皮没脸的,可你得知道,你在元家,你是元家的大少爷,怎么,你还准备跟你父亲对着干啊?”荀易用戒尺将人下巴抬得更高,教训道。
“你这么大了,我不愿意让你没皮没脸的,可你得知道,你在元家,你是元家的大少爷,怎么,你还准备跟你父亲对着干啊?”荀易用戒尺将人下巴抬得更高,教训道。
“我会努力不置元家于险地,我会的,师兄你信我。”元瑾解释。
荀易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眸间依旧无光。
他定夺不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定夺。
“你先起来。”荀易说道。
元瑾也看着荀易的眼睛,看着人依旧没有色彩的眼睛,下意识就想着人要将自己打服。
跟着就摇头。
荀易看着元瑾紧张的神色,伸手扶人。
元瑾想了想,将右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
元清倒是自在,拐着弯就进了母亲的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又挨着摞了几箱中药,知道这些都是元瑾的,什么也没说,钻自己窝里睡了。
元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元清的母亲宋琦就在院外下棋等着,门口的侍女听着屋里传来动静就通报宋琦一声。
宋琦色急,步调却极稳,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先敲了儿子的房门,里面的孩子应了声,宋琦才推门而入。
“荀易一大早过来跟我说,昨夜你挨了责。”宋琦稳稳地说道。
“害娘亲担心了。”元清沙哑着声音,趴在床上伸个懒腰,像是抻着了身后的伤,跟着哎哟一声。
宋琦急忙往前两步要去看少年的伤。
“娘亲,我没事,我起来溜达溜达就好了。”元清看着母亲要掀自己的杯子,急忙伸手按着自己的被子。
“长大了娘还看不得?”宋琦打趣少年。
“元瑾不知道要挨多少呢,荀易哥才不过打了我一下。”少年解释。
宋琦像是想了想。
“娘亲,你会去给元瑾上药吗?”元清问人。
宋琦将走神的视线看向少年,笑一下:“元瑾有自己的母亲,夫人会给他上药的。”
元清点了点头,将被子掀开:“娘亲,轻点。”
宋琦看着乖巧的少年,又看了看少年身后的伤,不算严重,三道痕迹,下面两道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娘亲,要是可以不上药就别上了,我自己活动活动,就可以了。”元清说道。
宋琦回应:“也好,我给你揉一下,你起来去把药送到元瑾的院子里。”
元清打个哈欠表示不想去,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
“娘亲。”元清趴在枕头上看着床头的雕花,祥云,福祉,少年压低声音:“元瑾加入延安了。”
宋琦手下顿了一下,又继续给少年揉伤:“你别去参与你哥哥们的事情。”
“为什么啊?”少年回问。
“就像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荒唐事?”宋琦问人。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元瑾被坏人带走吧。”元清辩解。
“所以你就把自己换出去了?”宋琦反问。
“我知道那是荀易哥的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元清解释,想了想:“娘亲,要是我以后也想走延安这条路,娘亲会不会拦着我。”
宋琦没说话。
元清也没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静谧起来。
元清看着床头上的花纹渐渐地变得模糊,身后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元清都快睡着的时候,传来一道声音:“到时候你要做什么,娘都不拦你。”
元清醒了。
脑子里醒了半天才听到娘亲说了什么。
元清回头,将右脸枕在手背上,看着慈眉善目的娘亲,笑了:“谢谢娘亲。”
宋琦没让元清再睡,给元清拿了药让人请元瑾过来吃午饭。
元瑾没上班,坐在书房里默书。
元清进了院子的时候,书房门是大敞开的,太阳洒进书房,元清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拿着一支毛笔,一脸认真地在写字。
许是察觉到了门外的目光,元瑾抬头,看见了门外一脸揶揄的少年。
个头不高,在阳光下,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
元瑾却是依旧板着脸,可能有微微动容,朝门外的少年招了招手。
元清踩着步子走进去,将手里的药瓶往桌子上一放:“我娘亲让我给你的,还让你过去吃饭。”
元清满心想着人肯定是要拒绝的。
“好,我一会儿就到。”元瑾回应。
“你要去啊?”元清惊讶,反问。
元瑾看着人,没动:“嗯,谈谈你上学的事情,毕竟国小你已经念完了。”
“…”元清偏了偏头:“我救了你的命哎,元瑾。”
“所以,我正在回报你。”元瑾一本正经地说道:“以我的方式。”
“谢谢你,不用了。”元清瞪人一眼,转身就走。
“…”元清偏了偏头:“我救了你的命哎,元瑾。”
“所以,我正在回报你。”元瑾一本正经地说道:“以我的方式。”
“谢谢你,不用了。”元清瞪人一眼,转身就走。
元瑾不但准备到了这里,还跟宋琦撒娇,脸上是罕见的表情:“宋姨娘,为什么我洗澡就是药浴,元清只有浴盐,看起来宋姨娘还不是一般的偏心呢。”
元瑾想到今天一早上母亲刘芬就到了他的院子里,看他手上的伤势。
他只是说不碍事,又将昨晚元清和手下的小兄弟阿水救他,结果一起挨了打的事情说了一次…
没有什么深意,不过只是想让母亲记人一份情义。
元瑾知道,他的母亲对他是好的,也许有母爱的成分在,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元家的长子。
他争气努力一点,他母亲的主母之位就可以坐得更稳。
而坐在饭桌前看元瑾撒娇的元清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平时不是特殊的日子元瑾是不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
今天不但出现了,还撒娇…
“因为你是元家长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懂不懂?”元清声音传来。
宋琦嗔怒瞪一眼元清,看向元瑾,神情没有低眉顺眼,只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在和晚辈讨论事情一样。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药浴有助于你的骨骼健康发育,你从小一个住院子的,夫人又忙,手下的人难免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元清打小就在我身边长大的,他小时候我也没想着他扛枪什么的,就没给他那么多心思。”宋琦解释道:“吃饭吧,饭菜该凉了。”
元清看着元瑾,举手投足都是一派贵公子的形象,心里冒了小泡泡。
结果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元清跌破眼镜。
“今天来主要是想跟宋姨娘商量一下关于元清上学的问题。前三年都是跟着私塾学堂的先生学的,后面两年在国小念书,在家里歇了一年,断断续续跟着先生学了点东西,可又长了一岁,接着也该去念书了。”元瑾一眼都没瞧元清,看着宋琦认真说道。
宋琦有点惊讶,这大少爷就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一个人,跟父母关系都一般,忽然过来关心这个感情更是淡漠的弟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元瑾看元清朝他挤眉弄眼的模样,也猜到了几分,张口就来:“昨天晚上…”
“哎哟!”元清忽然俯身捂着肚子:“娘亲,我…”
元清一抬头,就撞进母亲那双一目了然的眸子。
元清讨个没趣,抿着嘴角,也不管别人动没动筷子,自己取了筷子去吃自己碗里的米饭,桌上的菜却没动。
“荀易师兄要送我留学,昨天晚上元清把我救下了。自己差点被带到华东地区,荀易师兄问责元清,也是因为我。”元瑾低头:“所以,宋姨娘,对不起。”
元清就坐在宋琦身边,看着母亲桌下的双手紧张地握了握衣裳,心下微沉。
少年抬头:“元瑾,你若真是懂事的,你就不该告诉我母亲这些害我母亲徒增担心,我已经把你救下来了,我也没有被送走。你今天过来主要是吃午饭的,还是过来让我母亲不高兴的…你以送我读书为缘由,作为我把你救下的感谢礼物吗?”
元清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静站的影子,噤了声。
荀易走进来的时候,元清更是瑟缩了一下,急忙起身站了起来。
宋琦看着自家儿子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也顾不得责怪儿子的不是,反而左手轻轻把少年搂过来:“就这么怕你荀易哥哥啊。”
元清嘴角撇了撇就想哭。
宋琦一看,又笑了:“元清听话,娘知道你是担心娘,你现在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再说你还有两个哥哥看顾你,他们都长大了,这么厉害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明明是说给元清听的一句话,听进元瑾耳朵里却特别舒服。
这就是宋琦。
门边的荀易朝宋琦行礼:“荀易见过宋姨娘。”
“坐吧。”宋琦示意荀易旁边一旁的凳子。
刚好就是元清旁边,元清嘴巴有撇了撇,还是帮荀易去放好了凳子。
荀易顺着坐下了,看着元清的小脸,伸手去拉元清的手,然后抬眼问人:“还疼吗?”
元清轻轻点一下头。
“既然还疼,还敢说话这么放肆啊?”荀易像是没有生气,还抬手捏了捏少年的脸蛋。
元清低头,我要是摇头说不疼了,您是不是就准备回应我:怪不得敢这么放肆,原来是打轻了。
怎么都是坑呗。
元清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包裹着。
“坐下吃饭吧。”荀易放开少年,说道。
宋琦笑笑,看着少年。
元清有点委屈,朝宋琦撒娇。
元清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包裹着。
“坐下吃饭吧。”荀易放开少年,说道。
宋琦笑笑,看着少年。
元清有点委屈,朝宋琦撒娇。
这种事情本来也就不该责怪元清。
总归不能自己嫡长哥哥都快被坏人带走了,他看见还见死不救吧。
元清坐下,见大家都动了筷子,自己才开始吃饭。
宋琦似乎是知道元清心里委屈就顺便给孩子把菜夹进盘子里。
一顿饭,元清连头都没抬过,就吃饱了。
元瑾似乎对给元清找学堂这件事情伤了心,不到晚上的时候,阿水就跑过来跟元清说:“元瑾少爷可能让你去新开的国中读书,不过荀易少爷也在给你打听上学的事情,你想不想去读军校啊?”
“你说呢。”元清看一眼阿水:“我还不到年龄呢。”
“听荀易少爷说,似乎是有预备名额。”阿水说道。
“…”元清看着阿水,没说话。
“找元瑾。”元清抬起眼睛看向阿水。
天色微暗,凉风习习,元清披着一个披风出现在元瑾的院子。
元瑾并不是一个幸福感很高的人,从小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跟元清可不同。
元清的母亲虽然不是正室,可从元清小时候起就把孩子带在身边,教人,循循善诱。
元瑾,元瑾的母亲不会过多的参与人的成长,只有荀易还在意一些。
就像这个院子,冷清极了,想元瑾的性格。
元清让门口的人通报一声,昼渐渐短了,现在这个时间该是元瑾回家换功服去体场练习的时间。
元清掐着时间进了院子:“我不想去念书。”
“我决定不了。”元瑾已经换好了裤子,也不管少年站在他身边就去换衣服。
少年是没有想到元瑾能有这么漂亮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的,平时永远被遮住,脸又小,看起来极瘦,不像什么厉害角色。
元瑾看着少年羡慕的眼神:“跟我一起去练功,过年时候你也能这样。”
少年摇摇头:“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志向,既然身前有你护我周全,我干嘛不乖乖做条咸鱼。”
元瑾不说话,盯着少年。
“京兆,五日。”元清像是思考了一下:“你给他们准备了地方,在后山,哪里还有物资和银元。如果你不能帮我搞定学校的事情,那么我想我有必要见父亲一面。”
元瑾的眸色就那么沉下去了。
元清笑嘻嘻看着元瑾,似乎像是撒娇:“你不说跟我娘亲说什么,照看我,还跟我说要报恩吗,然后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父亲。”
“那我告诉…”“告诉我娘啊,可以,我们看看是谁先赢。”元清抢断元瑾的话。
元瑾就算知道宋琦的善意,也想对宋琦好,却实在不敢把事情闹大。
这种事情连自己亲娘都不知道,宋琦还是特别了解,如果告诉父亲,那后果,不堪设想。
元瑾看着眼前的静静等待他思考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给你搞定学堂的事情,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在我荀易哥哥书房里看到的,你真当自己手脚干净荀易哥哥什么都不知道呢,若不是荀易哥哥看护你,你早就露馅了!”元清毫不客气一脸坦然地教训道。
其实并不是。
元清不是在荀易的书房发现的,他在元瑾书房偷手枪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暗格,但是实际上在发现小暗格之前,元清就知道了。
元清有自己的路子。
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也不愿意告诉别人。
在上学的时候还容易一点,可在家的这一年,元清就很少出去的。
上学堂的时候,有白胡子先生,在家里,哪儿哪儿都是眼线,又在娘亲的眼皮子下面,好多事情都是阿水做的。
加上阿水跟自己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元清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元府小少爷的身份,特别是跟阿水一起照顾小鱼的时候,从来都是认认真真,把自己当成小鱼的真哥哥。
元瑾最终是答应少年了,但是话没说满,只说尽力。
元清:“行,那我也尽力帮你瞒着。”
“大少爷,荀易少爷在校场等您。”门外有人报道。
元清冲人吐了吐舌头,接着就听到门外的声音:“既然小少爷也在,小的就不必去宋夫人院子里禀报了,荀易少爷也请您过去。”
元清的笑僵在脸上。
元瑾看着吃瘪的少爷不知为何心情变好了,大手一伸,在人头顶拍了拍:“走吧,小兔崽子。”
语气还带了一点凶神恶煞。
元清甩了一下头,跟在元瑾身后亦步亦趋,只是未到那训练场,就看见两道身影。
元清警觉:“元瑾,我先回去了。你如果非要拉着我过去,我就告诉你父亲你的计划。”
元瑾在身前没说话。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听着少年偷偷跑掉的声音。
是的,元清跑了。
甚至是元瑾默认的。
在元定山眼里,他似乎只有元瑾这么一个儿子,并且毫不在意。
他只需要想如何稳固国土,如何站队,如何达到上司的目标。
在元定山眼里,他似乎只有元瑾这么一个儿子,并且毫不在意。
他只需要想如何稳固国土,如何站队,如何达到上司的目标。
元定山不是莽夫,反而会写一手漂亮的字。
有的人,天生就会打仗,骨子里带着的天赋。
就像有的人,年轻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会唱老歌的灵魂一样。
相比元定山自己的梦想,似乎光耀门楣才是元定山应该先做到的。
元定山有挺久的时间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自己这个儿子了。
更别说交谈。
元瑾站在元定山一米以外的地方,两个人身上的气息除了疏离还是疏离。
除了父子之间的不熟悉,还有…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陌生感。
连站的队都不一样,有什么好说的?
“可有好好练功?”元定山先打破宁静。
“回父亲,有。”元瑾的回答言简意赅。
父子俩就这么你来我往问了几个不咸不淡地扯淡问题,终于切入了正题:“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想换个地方工作?”
元瑾下意识摇摇头:“不想换。”
“行。”元定山点了点头:“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东北,你去不去?”
“不去。”元瑾从善如流。
元定山似乎没有问到半句有关元清的问题。
而荀易,是想让少年来见见父亲的。
可元清没出现,荀易似乎能猜到。
元清就伏在那天伏在的屋顶上,就是元瑾被人带走那天所伏着的屋顶。
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
元瑾的动作很不自然,就连弯腰行礼都是磕磕绊绊。
倒是荀易站在元定山颇感自然,举手投足都像是元定山的翻版。
元清穿得不厚,趴在这屋顶上甚至觉得有些微凉,看着荀易的进退有度心里默默念一句:怎么感觉荀易哥才像是元定山的亲儿子呢。
在看着元定山对元瑾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之后,元清庆幸自己没露面。
元定山没回院子,反而是侧门出了门。
这种大半夜的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少年心里暗暗嘟囔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体。
荀易冲他招了招手。
“这也能看见。”少年轻轻嘟囔一句,爬起来,踩着高梯爬下去,朝过走了几步,然后发现荀易锐利的眼神的时候,少年停了脚步。
离荀易有一丈远。
安全距离。
荀易对少年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元定山忙,但根本没有那么忙。
由于原生家庭的因素,元定山对家里的责任一向很薄弱。
而元定山的父亲也是如此。
虽是如此强大的男人,却依旧是没办法做到事业爱情两手抓,想抓住事业,就只能一心一意,然后在爱情抱怨的时候,以“我努力站队就是为了家庭”为由,将抱怨打发回去。
荀易不喜欢那种感觉。
元瑾和元清就像他亲弟弟一样,工作虽然忙,但是荀易就从来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
元瑾太乖了,这些年一直乖下来让荀易觉得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这么乖才是。
可谁知道元瑾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和延安方面搭上线,还达成协议。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点都不像元瑾的风格,在外人看来,元瑾天性凉薄,不是一个重感情有义气的人。
哪条路都不选才是元瑾的标配,反而这时候却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延安的形势有些差强人意,这是在元定山看来。
可其他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毕竟,在一个元府,最受器重的徒弟,大儿子就已经都是站队延安的人了,还有一个还不确定的小儿子。
别急,时间还长。
荀易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捏在人小脸上:“你个小没出息的。”
元清脸颊还是凉的,这会儿被热呜呜的手指抚上以后倒是想着不自觉朝人怀里钻:“哥,幸好我没出现,我好冷。”
荀易拥抱少年,胸前能感觉到少年身上的凉意,右手在人后脑勺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声音挺大:“你就不听话。”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我们为什么要凑到前面去自取其辱啊哥哥,我有娘亲和荀易哥就够了。”元清仰着小脑袋,跟人说道。
荀易送少年回了院子,不轻不重警告了人几句,转身走了。
少年钻进书房拿起纸笔开始看书。
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笔记,还有宋琦写下来的笔记。
医书。
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笔记,还有宋琦写下来的笔记。
医书。
秉烛夜读到深夜,小小的少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咚!”
门边传来一声响,元清差点没有吓得蹦起来,从椅子里下去就看见书房门已经是大开,阿水在门口站着慌张无措。
“龙叔!”元清轻喊一声急忙奔过去,青年男人倚在门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左手捂着小腹,满手都是鲜血。
“阿…阿水…”元清轻轻唤了一声,“看看娘亲…”
阿水转身跑了,元清过去扶着人的手臂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人扶起来:“龙叔,别睡…”
青年男人理智尚存,只是体力不足,断断续续跟元清说着情况:“腹部中弹…你把子弹…取出来…让阿水去送个消息…”
元清听着这声音大没有从前的元气都快急哭了:“您别说话,您先不要说话了…”
小心翼翼将人放置床边,元清去书架边矮身打开书柜门,有一个大大的医药箱。
青年男人几乎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静静躺在那里,元清甚至可以听到生命流逝的声音。
阿水轻轻敲了几下有节奏的声音,元清才回过神,回头看着阿水。
“夫人房间里很安静。”阿水说道。
元清看向床上青年男人轻轻咳嗽一声,小腹又溢出了血,皱眉。
“现在这个时候您不该犹豫的。”阿水轻声说道。
元清鼓了勇气,回头看阿水:“不然告诉娘亲吧,娘亲处理这点小伤没有问题的。”
“少爷。”阿水默默唤了一声。
“咳咳…”青年男人咳嗽的声音像是同样在催促着元清。
元清低头吞一口口水,再抬头,面无表情。
把医药箱放在脚踏上,叫阿水拿了灯打了水过来,小心翼翼清理伤口。
打开箱子,针管,手术刀,镊子,线,纱布,样样俱全。
元清一直杞人忧天准备着这些东西,倒像是不知道给谁准备的。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阿水给人打下手,把元清剪下来的衣服,沾了血的纱布全部拢到一边放在一个框子里。
元清拿出医用砂轮片准备切开针剂玻璃瓶的时候手还是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以前不是没有跟着眼前这个男人做过这些外伤清创,只是这次更严重,加上这个人,更重要,罢了。
元清轻轻咬一下舌尖,看着稳不住的双手恨不得想打自己,心里默默念着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念了好几句,一边拿着针管抽液体。
注射,看时间,拿起手术刀,切开,取子弹,镊子,缝合,元清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魔怔者一样,一步一步按着以前这个人教自己的步骤。
最后纱布打结,又给人输了水以后元清浑身失力,就差站不稳身子了。
阿水将人扶坐回椅子上,自己收拾了这里的狼藉,又把一盆血水换成了冰水放在床头。
床上的人安详地睡着,元清看着那个男人的侧颜,像是感觉不到那人的呼吸一样,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点点,元清浑身发抖朝床边走去。
小心翼翼,怕惊醒了人,然后把沾了血的手指轻轻往人鼻翼下送。
嗯,有呼吸,真好。
阿水进来站在门边,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手臂上还挂着一身睡衣。看着床边的元清,心里默默思忖,少爷你要是被先生看到了现在这个模样,必然是要挨打的。
龙叔。
大名元清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有很多化名,不过龙叔跟他说过,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树”,所以他可以被依靠,可以被信任。
元清听说过龙叔的太多名字,几乎每次见到,龙叔的名字都不同。
龙叔是什么组织的,元清不知道。
龙叔为谁效力,元清不知道。
龙叔今天被谁打伤的,元清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这城中,没有谁敢进来元家的宅子里随意乱搜。
所以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阿水,你说我是不是跟娘亲说自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会方便一点啊?”元清嘟囔。
阿水把盆放在桌上,睡衣放在凳子上,又扶着元清站在盆边:“还是不要了,会有人怀疑的,最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我娘亲就在对面,距离虽然远,但是保不准娘亲已经察觉到了。”
阿水没吭声,自己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元清瞪人:“我龙叔睡着呢。”
“满屋子血腥味,我的少爷,我们只晾一会儿就关上。”阿水走过来把元清的手摁进盆里,又对着元清指了指睡衣:“一会儿换上,我去先把你的院子收拾一下,然后在这里守着,如果有问题我提醒你。”
元清点点头,脸色有些颓然。
纵是强如龙叔的人,都有受伤的这一天,那荀易呢,元瑾呢。
元瑾被保护得太好,荀易整天都在政客间的明枪暗箭里生存,所以是不会受伤的对吗?
元清洗了手,脱了鞋子从床尾小心翼翼踏进床的里侧,抱着膝盖坐下来。
眼睛很困,心却很清醒。
胡思乱想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自己的未来,想元家的未来,家道中落,最后去街上乞讨吗?
龙叔这么强的男人都会受伤吗?
后半夜,青年男人就发了烧,滚烫的额头甚至可以蒸熟一只鸡蛋。
好在提前备了冰水,元清小手在人额上抚了一下然后把毛巾叠好,贴上人的额头。
忙忙活活又是大半个时辰,也终于把元清折腾困了,依旧是在床角里抱着膝盖坐着就睡着了。
天蒙亮,青年男人就醒了,睁眼就看着身边缩成一团的小子,动了动身子,除了小腹的疼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大碍。
“阿清?”青年男人轻轻喊一声。
元清立即抬头,跟着轻哼一声,脖子酸,腿也麻了。
“龙叔好点了吗?”元清问人。
青年男人点点头:“能给我倒一点水过来吗?”
“行。”元清翻身下床,趿着鞋子还没有走出第一步,颈间一痛,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青年男人扶着少年的手臂将人放在床上,盖了被子,检查了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转身出去了。
“龙叔好点了吗?”元清问人。
青年男人点点头:“能给我倒一点水过来吗?”
“行。”元清翻身下床,趿着鞋子还没有走出第一步,颈间一痛,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青年男人扶着少年的手臂将人放在床上,盖了被子,检查了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转身出去了。
阿水正端着热水朝房间里来,就看见书房的门开了。
“先生…”阿水轻喊。
“阿清睡着了,看好他。”青年男人吩咐。
阿水没说话,低头。
青年男人从人托盘上拿起茶壶和水杯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以后,转身离开。
阿水低头,一言不发。
青年男人身上穿的是元清放在床头提前给他准备的一身衣服,质地非常好,新的,该是元定山的衣服。
从元家后门离开以后直奔闹市,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医馆,延续了民国以前的风格,进去敞亮就是一个大厅,左右各有几间单独的“诊室”,药材库房什么的都在后院。
青年男人走进来以后似乎整个医馆都乱了套。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正成,你知道大家都急死了!”同样是大哥模样的一个中年人走出来。
“劳宋大哥费心了。”青年男人拱手行礼。
龙正成,身份扑朔迷离,似乎只有眼前这位“宋大哥”宋铮倒还知道些什么。
“昨晚去哪里了?”姓宋的成年人问道。
“宋大哥,我们任务完成了最大的功劳多亏了宋大哥机智,谁能知道…”“昨晚去了哪里?”宋铮打断龙正成的话。
龙正成看着人眼睛,听着宋铮说道:“我会向上级打报告。”
“去了那个孩子那里。”龙叔轻声说道,周围没什么人在,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宋铮跟着松了口气:“去就去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还要遮遮掩掩的?”
“我不想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昨晚有人搜城了吗?”龙正成问人。
“嗯。”宋铮点了点头,给人倒了杯茶然后看人:“动静挺大的,雷声大雨点小。”
“嗯。”龙正成想了想昨天的计划,无缘无故出了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对表,拦车,炸药,仓库,书厂,抓人,本来是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然后请君入瓮却偏偏生出了事端。
龙正成昨天为了救一个小兄弟把自己搭进去中了一枪。
现在任务虽是完成了,小兄弟却没看见。
龙正成看了一眼宋铮:“昨晚…水鬼露面了吗?”
龙正成所在的组织里看起来极像一支民间散帮,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会聚集到一起。
就但是入门的时候却是有极高的要求,像土匪一样是需要认门的。
龙正成跟宋铮算是组织力相对比较有名望的人了,可上面还有人,龙正成跟宋铮分析过,上层至少还有两层。
而龙正成所说的水鬼,名义上跟龙正成和宋铮是平级,却只是挂名从不做事,连面都没有见过。
而这个民间组织就有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做长工的,街上卖烟的,甚至还有流浪汉,还有小偷。
宋铮看了看龙正成:“没有出现,但是有人出手相助,我猜是他的安排。”
龙正成点点头。
宋铮似乎对龙正成的身体不太放心表示要重新检查。
龙正成表示同意,两人一起去治疗室,宋铮给龙正成检查身体,看着伤口赞叹:“可以啊…不会是元…”
龙正成抢先点头,宋铮便没再说下去。
“我们这样没办法即时沟通真的会影响工作任务…”宋铮叹气说道。
龙正成摇摇头:“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上,就像每个人都是齿轮,摩擦和不准都是在所难免的,熟练了或者上点油就好了。大家互相熟悉,很快。”
“水鬼…”龙正成嘟囔一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么长时间的合作连面都没有见过…”宋铮接过龙正成的话头:“但是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
龙正成知道,可心里还是渐渐有些疑惑,目前的情势似乎是越来越明确了。
元宅。
元清在床上睡着了,阿水就在外面照看着。先生说过,让他看好阿清的,那他就看好阿清。
阿水从来没有嫉妒过元清的身世,可元清身上唯一让阿水羡慕的,就是龙正成十分疼爱元清。
阿水对龙正成的态度是什么?
崇拜,还是想成为。
等元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屋子里的血腥味散得干干净净,像是昨晚无事发生一般。
元清醒得早,娘亲还在屋里洗漱,元清一蹦一蹦地跑进屋里:“娘亲早安。”
“今天怎么这么兴高采烈?”宋琦涮了手里的毛巾,顺道给元清也擦了脸。
“娘亲,我想去学堂一趟,找夫子要本书。”元清昂着脑袋说道。
宋琦看着元清的眼睛:“什么书?”
元清回视着母亲,像是看不懂人的眼神一样:“夫子以前说过,他女儿在国外留学,寄回来过基本国外的医术,我想去试试借一本看,阿水陪着我去。”
宋琦到底是放手了,把毛巾又涮了一次搭在脸盆架上。
右手从一旁拿了个瓶子过来:“既然你喜欢你就去,我手里这护肤露也是从那国外带来的,先给你试试。”
元清跑得十分快:“我才不要摸那些…那是姑娘们用的,我是男子汉。”
宋琦看着元清跑远的身影,心里微微叹一下气。
直至现在,宋琦都从未考虑过这个孩子的未来,因为孩子还小,还用不着考虑,可就最近,元瑾忽然对元清也上心了起来,要去念书,要去留学,小小的孩子已经开始长羽翼了,是不是等羽翼丰满的时候,小孩子就会离开?
元清兴冲冲跑去跟阿水说一会儿准备出门,但就是不告诉阿水出去做什么事情。
小孩儿早饭吃得欢快,甚至连平常不怎么吃的鸡蛋今天都吃了两个。
吃饱跟娘亲打了招呼便离了桌。
宋琦一边吩咐孩子小心些,一边从一旁阿姨的手里拿了些钱过来给元清:“出来再去书铺买些你喜欢的书来,别总是整天抱着医术。”
“我喜欢看医术您还不开心啊?”元清踮脚在娘亲脸上亲了一下,拿过娘亲手里的钱,这才离开。
出了元宅。元清就直奔目的地去。
宋琦说得对,元清就喜欢看医书,元清就是不喜欢出门,不喜欢打闹,此番出门,还要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才行。
元清从这边直直往另一头赶,阿水跟在元清身侧不言语,穿过各种各样有钱的没钱的建筑群,再出了巷子,前方的路就明朗起来了。
阿水似乎猜到了元清要去哪里,想出声阻止,没曾想元清反倒是先开了口:“龙叔受伤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阿水不说话了。
元吉堂。
早上的元吉堂没有晚上热闹,冷清又落寞,元清和阿水远远站在远处看着元吉堂的门庭偶尔会走出来一个男人,大多数都是被姑娘搀着出来的。
脸上的满足和依依不舍丝毫不掩藏地放在脸上,抱着姑娘的腰身似乎还想得到点什么。
可姑娘们这时候都很少有耐心了,除了熟稔的回头客还会带点笑脸,对常人一般出来送你离开都是礼貌。
元清小心翼翼从西装里侧拿出来一块怀表,看着时间,九点一到,元清就抬腿朝元吉堂门口走去。
阿水似乎有点犹豫,可还是跟上了元清的脚步。
元清见过这里面的一个姐姐一次,是元吉堂的花魁,因为价格太高所以没人能买得起她。
那个姐姐只在里面表演节目,而且大多都是古代乐器,而非西洋乐器。
而元清所得到的情报,那个元吉堂,本来就是那位姐姐的元吉堂。
只是…
元清两条腿还未迈进元吉堂的门槛,身侧就已经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你去哪?”
元清偏头,是穿着一身制服的元瑾。
元清两条腿还未迈进元吉堂的门槛,身侧就已经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你去哪?”
元清偏头,是穿着一身制服的元瑾。
元清回头看着阿水,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看人。
“跑。”
元清拉着阿水朝反方向跑去,只是还没跑几步,旁边的巷子里又出现一个跟元瑾穿着一样制服的年轻人,同样模样俊俏,脸上露出一点点书生气。
“小小年纪,就要进元吉堂喝花酒了?”那人忽然问道。
元清左右两边看了看,终是歇了想跑的心思,被元瑾拎着耳朵提回警察局。
元瑾平时是不会在街上巡逻的,这个元清是知道的,只是今天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街上遇到元瑾。
元清被元瑾拽着坐上一个凳子,元清这才看见,这是元瑾的办公桌。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书:“抄书。”
“我不。”元清下意识拒绝。
“那我喊荀易哥出来接你。”说着元瑾就要拿电话。
“…”元清皱眉看着元瑾高大的身影,没说话,却还是恨恨地从桌上拿起笔。
元瑾搁下电话站在少年身后倚着放档案的柜子。
小孩子不是喜欢乱跑的性子,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元吉堂那种地方。
“元瑾!开会了!”
“来了。”元瑾应一声。
“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我回来你要是不在,就揍你。”元瑾站在元清桌前,瞪人一眼,说道。
元清不说话,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却已经是答应了元瑾。
少年随便动了动笔杆子似乎知道那元瑾一定会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只是元瑾的身影才刚离开,元清就已经出了门把等候在外面的阿水喊了进来。
“你帮我抄,我非常快。”元清有一点点紧张,阿水更是坐都不想坐上那张椅子。
元清没多说话,从兜里拿一点钱就做上了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一看元清小西装穿着就知道这是世家小少爷,拉车不知道有多卖力。
到了元吉堂门口也不管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要忌讳些什么,直直就闯了进去。
既然是花魁就一定在最高层住着,元清知道这个时候时间紧迫,在遇到第一个跟自己搭讪的小姐姐的时候,元清就直明来意。
“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小小年纪就敢来这种地方?”
“你好。”元清十分礼貌地低着头:“我找槐香姐姐。”
“找她何事?”对方的语气似乎忽然就变了。
元清抬头:“因为,我姓元。”
对方的姑娘端详了这个少年许久都不曾记得印象里有过这个人:“元宅的孩子?”
元清还未答话,对方似乎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跟着那姑娘就说了一句:“进来吧。”
原来这个人就是槐香,没有胭脂俗粉,没有绫罗绸缎,就只是简单一身装扮,气质却十分漂亮。只是和上次似乎不太一样的模样,上次一扫而过记得实在不清楚。
“你是谁?”槐香问道:“敢一个人进我这种地方。”
“我来问问,龙叔在哪。”元清也正色问道。
“隆先生并不知道你来找我。”槐香反问。
元清抿唇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位女士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你不姓元,我今天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以后也别来。”槐香说道。
“龙叔受伤了。”元清急忙说道,并清楚看到对方眼睛里闪过的紧张:“你不知道…”
“出去!”槐香轻喝一声倒是吓到了少年。
元清看人似乎马上就要生气了,却依然不忘礼数,点了一下头,出了门。
元清成功见到了槐香,虽然也没有弄清楚什么,没有见到龙叔,却也算是认了门。
元清成功见到了槐香,虽然也没有弄清楚什么,没有见到龙叔,却也算是认了门。
回到警察局的时候阿水在那里抄书,字数清秀又漂亮,元清十分满意。当然俩人联系一样的字体,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的时候自然是十分欣喜。
元瑾出来的时候,元清正在懒懒散散抄着书,不过但凡笔尖触纸,神色便绝对认真。
“我给荀易哥打过电话了,一会人就来接你。”元瑾说道。
元清甩手就把钢笔扔了出去,转身就往门口跑。
“去哪?”迎面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步履匆匆似乎连头发都有些杂乱无章。
元清本来担惊受怕却看到荀易匆匆的神色忽然就有点想哭:“哥。”
虽是已经长到荀易身前可少年还是冲上去搂住荀易的脖颈。
荀易看着少年,自然将人抱起来:“都这么大了,还在这样公共场合,你这个小子。”
“别生气,哥。”少年被抱起来,近距离看着荀易,央求道。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荀易问道。
元清不说话了,心里冒个小泡泡骂元瑾。
其实元清冤枉人了,荀易本就安排了阿巳保护少年,阿巳看着少年在元吉堂不远处蹲守的时候就报告了自己主子。
荀易打电话给就近的元瑾,元瑾才匆匆赶过去将人拦下。
只是第二次进元吉堂,倒真的没被阿巳捉到。
可元清还是委屈,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就在荀易撒娇。
荀易看不出神色,反而转了话题问少年:“你觉纪安老师怎么样?”
会不会不喜欢看羲轮啊?


可元清还是委屈,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就在荀易撒娇。
荀易看不出神色,反而转了话题问少年:“你觉纪安老师怎么样?”
“没有什么想法。”元清侧目瞧荀易。
荀易又看看:“你没有什么想跟哥哥说的吗?”
元清小脑瓜里自然是藏了不少东西的,比如龙叔,比如一些情报,比如:“我想学医术。”
荀易轻笑一下,感觉到元清的试探:“元清,你要是愿意现在跟我坦诚,我就不生气。但是你要是一直瞒着,一直瞒着我,那被我发现了,一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元清嬉笑却并不解释,只是窝进荀易怀里:“只是偶尔偷偷进荀易哥房间里看点东西,如果荀易哥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那我必然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看不到的。”
荀易轻轻拍着元清的肩膀:“最近会很忙,你要乖乖的才是。哥知道你会医术,会的不少,但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元清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答应了还是没有,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考虑好也没有准备好,自然就不会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但是荀易的语气,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似的,元清看着匆匆闪过的霓虹,那就当作他不知道吧。
龙正成第一时间就从槐香那里知道了元清的情况,说不生气是假的。虽然他在醒来以后没有跟少年解释就离开了元宅,但这绝对不是元清可以独自去元吉堂的理由。
龙正成对槐香送信过来的那信差明显表示不满,因为槐香对元清的态度有些问题,所以半个字没回,便差人回去了。
龙正成还在思考行动的问题,水鬼绝对出现了,那这个水鬼,到底是何方人物。龙正成总觉得这个人是一个他根本想象不到的人。
元清在回家以后还专门去了大书房,纪安在那里等他,也似乎并不在意元清的晚到或者他忽然被荀易喊来元宅,就一脸宁愿等着小少年。
说真的,元清对这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并不讨厌,大概是因为一脸看过去就值得信任,所以元清才不讨厌。
可元清不喜欢念书,最起码,不喜欢读死书。可上过一节课的元清对纪安并不算讨厌,纪安上课的时候并不像夫子一样,反而会因材施教,给元清将讲历史,甚至还教他拆枪。
元清心里喜欢,可对念书依旧排斥,念书占据了他的很多时间,而他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应该全部浪费在念书上面。大概是在学医方面有非常优良的天赋,所以对别的课程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
跟着纪安学习过以后元清就会了母亲的院子,一起吃过饭以后就早早钻进了书房,饭桌上的时候似乎还想跟母亲说点关于自己想要一个院子的事情,不过想了想,没说。
夜幕降临。
阿水大概一直在外面候着,阿巳也有可能一直监视着这个书房,细细听着里面一会一页翻书的声音。
窗户发出雨点砸上木头一样的声音,元清才刚刚回头,就看到了高大的身影。
少年兴奋,“龙叔”二字差点叫出来声音,龙正成急忙大手阻止少年说话。
元清的欢呼雀跃从眼睛里洒出来,龙正成看着少年这么干净的眼神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开始元清还坐在龙正成腿上,可又过了一会儿,元清就乖乖站在了地上,嘴角压得低低的。
“我教你学医,教你学史,就是为了让你去元吉堂的?你能去那里找我吗?我跟你说想找我去哪里找你不清楚也不记得吗?”
“我还是刚刚知道你元清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狸猫换太子,教你的还真是没白学,最近是不是飘了。”
龙正成压着声音说话,元清必须看着人的唇形去读人的唇语才能明白人的意思,小脸看起来倒是愈发委屈了:“紧急联络点是紧急联络用的,怎么可以随便去要是给龙叔带来危险就不好了。要不龙叔再给我安排一条空闲联络点好了。再说,我也不是狸猫,我也是皇子啊。”
龙正成板着脸,可眼睛里却是渗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小子,就是太聪明,又机灵得很。
龙正成压着声音说话,元清必须看着人的唇形去读人的唇语才能明白人的意思,小脸看起来倒是愈发委屈了:“紧急联络点是紧急联络用的,怎么可以随便去要是给龙叔带来危险就不好了。要不龙叔再给我安排一条空闲联络点好了。再说,我也不是狸猫,我也是皇子啊。”
龙正成板着脸,可眼睛里却是渗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小子,就是太聪明,又机灵得很。
“下次你胆敢这么做我一定不饶你。”龙正成点着少年的鼻子说道。
元清才不怕,凑近了龙正成就抱上人的腰,下巴高高抬着看龙正成的眼睛:“龙叔,我也想学百发百中,也想飞檐走壁。”
“基本防身的功夫不是都教给你了吗?你是元宅的少爷,平时哪里需要你动手?至于枪,我觉得那东西你要是能不碰,还是不碰为好。”龙正成耐心说道。
元清也认真思考,看着龙正常的表情。他知道,他龙哥在这种原则性问题方面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一样去命令他或者否定他,而是说出自己的道理给孩子做参考,最后的决定权其实还在握在元清手里的。
而元清似乎也难得执着起来:“我不想让自己每次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只能旁观,龙叔,我想学。”
龙正成看着元清的眼睛,“无论是习武还是练枪,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近这城中是乱起来了,过几天我让纪安安排一下,你先去纪安的宅子学一些基础的,好在你身体底子还可以,既然选择了那我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纪安是龙叔的人?”元清问道。
“他该是谁的人?”龙正成反问,最近他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特别是在思考元清的时候,总觉得这孩子可以帮助他解决所有现在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我就是惊讶。因为我家荀易哥哥最近给我请了一个教书先生,学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我不愿意。不过,纪安也没有强求我学。”元清将自己内心的感受说了出来。
龙正成见着孩子一脸干净单纯,将刚刚心里的心思撇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怎么可能会认识水鬼是谁呢。
事情不出龙正成所料,才过了两天,整个元宅看起来都忙碌了不少,各种客人上门送礼,元瑾偶尔会在家帮忙,不过大多数还是荀易在忙。元清有时候会去会客室看什么情况,荀易总是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偏头看他,他就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当天下午纪安要离开的时候,荀易就喊住了纪安,摁着元清的脑袋将人朝前面一送:“你纪家的宅子也算勾搭,明天开始我派人把他送到你家吧,最近有些忙。”
“那也得看孩子愿不愿意。”纪安温和应声:“再说我不是还得帮你做事吗?”
“所有的公务我让阿巳给你送过去。”荀易并不客气,只是陈述的表情:“至于元清你得看好他,他很调皮。”
“嗯。”纪安点头:“元清自己愿意就可以。”
在元清眼里,荀易哥跟这个叫纪安的明显就是互相信任的关系,而纪安又跟龙叔也是互相信任的关系。
“那哥哥会每天去接我吗?”元清抱着荀易的手腕问道。
“会。”荀易应声:“我接你,每天。”
“我不要除了荀易哥以外的人接我,什么元瑾啊,阿三阿四的。”元清又说。
“行。”荀易点头。
“那纪安老师不能打我。”元清接着讨价还价。
“纪家向来都只出文人雅士,我想书香世家的孩子要教训你大概用不着动手。”荀易捏了捏元清的脸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元清爱欺负:“你不能捣乱,不能撒谎,得听话。”
元清压了压嘴角,有点失落,点了点头。
在荀易看来,元清就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可在纪安看来,元清的心可能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荀易看来,元清就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可在纪安看来,元清的心可能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元清似乎是察觉到了纪安的目光便抬眼瞧了过去,目光清冽,心里却默默对自己说:龙正成提起过纪安的名字,荀易也提起来过,难道这纪安,是他们两个的中间人。
“纪安老师。”元清轻轻唤了一句目光也十分乖巧可人:“龙叔认识我哥吗?”
这种问题一语双关,只要纪安能正面回应他,那元清必然可以判断纪安到底是不是荀易跟龙叔之间的中间人。
没曾想纪安眼神半点没有变化,只是距离元清坐得更近了些,看着元清的眼睛:“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龙叔跟我哥的中间人。”元清眉眼弯弯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纪安脸色未变,只是左侧的眉毛微微挑了那么一下。
“您可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才好。”元清一副不懂事的孩童模样:“特别是我哥,还有龙叔,龙叔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到时候若是被龙叔知道了,那我…就说您自己告诉我的。”
纪安瞧着元清一副坦然的模样倒是也不担心这孩子会闯祸,可元清的敏锐程度已经远远出乎了纪安的意料。
龙正成身份特殊,纪安身边没有几个人知道龙正成的身份,从荀易都不知道龙正成是谁便看得出来。这样一来的话,元清这个小兔子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身份的,并且还一眼就看出来他纪安是中间人。
别说他纪安了,整个纪家就一直都是中间人的这个身份。纪家不掌权,平时也就礼乐诗赋文学方面还比较突出一些,表面上看不过就是几个老师啊教授什么的,是这人,不就是不能流于表面吗?
否则元清这么一个小兔子都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元清带了不少书过来,纪安陪着挑得,元清懂事,刚才还挑衅他,这会儿就十分乖觉地问他这本书能不能带,那本书能不能带。
纪安也并不是什么老学究,元清也聪明选出来的书都按照纪安的口味选的。当元清拿出三本书以后,纪安就发觉了。
除此之外,元清还拿了一本极厚的医术,这本书是没有经过纪安同意执意要放进箱子的。纪安也并不阻拦,如果连这个也要插手,那他纪安也太小肚鸡肠了。可就是这样才让纪安觉得憋屈,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我听说,你还进了元吉堂。”纪安拉着元清的手走进纪宅的时候问道。
元清看着纪安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抬头:“嗯,龙叔受了点伤,我去元吉堂找纪香姐姐…槐香姐姐了。”
纪安蹙眉,手底下下意识用劲儿,可元清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浅笑。
当纪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急忙放开少年的手,蹲下来准备道歉。
“纪老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不经意之间发现的。”元清反倒过来劝纪安:“既然您跟我荀易哥哥是挚友,那您也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偷看过我哥哥的情报,现在也都分享给您了,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找我哥哥对峙,更别给龙叔说。”
纪安抿了抿唇,又一次牵着元清的小手朝宅子里走,只是这一次牵着少年发烫的手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元清的房间很舒服,纪安差人亲自收拾,特别是书桌和椅子的设计,因为元清的可能会长时间用到那个书桌,所以纪安还专门亲自测试了那张椅子。
元清对房间也十分满意,其实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在元宅的时候也对房间没什么要求,否则也不会一直住在母亲的院子里了。他还不想长大,不想那么快拥有自己的小厨房,也不想丫鬟。
事儿。
在纪宅里有专门照顾元清的人,不过并不近身。可见纪安在这个方面是用心的,专门了解过元清的喜好。
元清本来以为纪安会真的做到一个合格的老师,可没想到纪安看起来十分忙碌,大多时候都只是过来看看少年,偶尔考校几个书上的知识点。
大多时候元清都是在看那本巨大的医术,下面的丫头偶尔也会进来送个点心送个水果,元清长得本就好看,他们元家的孩子都是十分好看的,之前下面的人都知道他们纪宅要来一个小孩子,一开始就有不少人窃窃私语生怕接过来的孩子会是一个混世小魔王,现在看来,被安排进这个院子专门照顾元清的人倒是十分欣喜了。
元清在有人进来给他送东西的时候都会浅浅说一句谢谢,无论礼仪还是教养都被表现了一个淋漓尽致,无论儿哪儿哪儿恨不得在额头上也刻上一个“我是客人”,这种客气在元清来的第二天就被纪安发现了。
纪安第二天是拿着资料过来的,坐在元清书桌前的椅子上,房门敞开通风,房间里也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元清不算糟蹋,甚至晚上的被褥在睡了一夜以后还跟没睡过一样,少年太小了,又不是爱蹬被子的人。
也就是这时候,下面照顾元清的人给元清送来了果盘。
元清特地朝人笑笑:“谢谢。”
纪安抬眼就瞧见元清微蹙的眉头:“怎么了。”
“纪老师不如让外面的人在进来的时候先看看我在做什么,昨天一天被打断思路过好几次,不如在我休息的时候再进来好了。”元清说道。
“来人。”纪安轻喝。
“少爷。”
“可听到了?”纪安问道。
元清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又捎带歉意地看着那个姑娘。可那个姑娘倒是半点不拘谨:“听到了。元少爷乖巧,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这里学习,我们也生怕元少爷学累了才借机送些东西进来,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那姑娘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这一顿夸让元清不好意思了。
纪安看起来也心情不错:“行,下去吧。下次看他休息的时候再进来。”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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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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