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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小陈的搬砖岁月(现代父子)[第7页] |
作者:苏七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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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五个啦,手里还攒了五个、其中三个重头戏啊。来、说说你们觉得五个里面哪一个最萌呀。我站多年媳妇没熬成婆。愿意回应我的、在这个楼层回复就好啦。 |
【cultural shock】 陈嘉树之前在台北的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一幢大宅子里,他跟爸爸妈妈住一栋楼、爷爷奶奶住一栋。早晨起来要去爷爷奶奶那边问候,然后一起吃早餐;中午随意;晚上又是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吃饭的。 陈昉注重仪式感这点,大概也是家族传统。 他们家就是蛮典型的上世纪港台豪门的样子,有佣人、司机和园丁,有专门带他的月嫂(那时可能还叫奶妈),天天围着他转,喊他小少爷。自打他生来,身边的一切就是这样的,他对许多人事的认知也都基于此。 后来到了内地,文化冲击可就大了。 佣人不能叫佣人了,要叫阿姨或姐姐;她们也不喊他小少爷,跟家里长辈一样喊他嘉树。 陈嘉树一开始很不爽,还纠正人家:“喂,你该喊我小少爷。” 他妈妈听到这句话,赶忙拦住他,笑着同雇来的阿姨解释:“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当真。” 作者:哈哈哈哈你这阶级观念怎么这么强烈。要是在WG的时候、红卫兵们第一个就消灭你这样资本家后代。 小陈咳咳:“我当时也是年幼无知。 后来受到你们社会主义的教育,我还反省了下。” 反省效果挺好的,甚至有点矫枉过正了。 长大后再回台北,老宅里的佣人还是喊他小少爷。 他就觉得怪怪的,很难接受,坚持让人喊他嘉树。 对方比他还坚持:“那怎么能行。” 陈嘉树:好吧,随你。 他去香港工作,社交圈子基本都是本埠的富商子女。 有人介绍他给别的朋友认识,说“这是Xx家的陈公子。” 陈嘉树摆手“别、可别这么喊我。” 毕竟是受过社会主义洗礼的人,听到这种旧时代的称呼他脸都红了。 跟他玩得近的朋友挪揄他:“哥们儿在内地呆久了,被zhonggong洗脑了。” |
【脾气很坏的病】 老陈之前得了一种病、是真的病了,一种让人脾气变得更加暴躁的病,前前后后治了一年多才好。 这一年可苦了我们小陈了。 过去老陈是一点就炸,那一年多,十有六七是自燃的。 小陈大吐苦水:“你都不知道我那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 作者:“动辄得咎吗?” 小陈:“不是很懂那四个字。” “哈哈哈哈你对得起爷爷对你的培养吗。他泉下有知的话……” “怎样?上来找我爸算账吗?都是他把我教成这样。” 要从自身找原因啊、少年。 但他那段时间是真的惨,基本上天天被揍。可能随便一点小错就要挨耳光,他有时再不服气地回瞪老陈两眼,暴力就立刻升级到抄家伙的阶段。 新伤叠在旧伤上,实在是太疼了。捱不下去了只好往外跑,能躲一时是一时。 老陈也不追他,料定他早晚要回来。 他那会那么小,不过是躲到亲戚朋友家,感受点人家的亲情温暖,被对方家里的女性长辈关爱照料一番,最后总还是要被送回老陈那。 回去了,老陈并没有什么失而复得的惊喜——揍得比前一次更狠了。 小陈:“每次回来都很后悔。” 作者:“那你难不成还真去浪迹天涯啊。” 小陈:“是后悔当初他妈的为什么要跑!” 那段时间真是太绝望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跑也跑不成,他就想到了自杀。 费了好大劲买到两罐安眠药,还没下好决心呢,又被老陈发现了。 老陈那时有多可怕呢,知道儿子要寻死,他想到的不是“你为什么要自杀?”而是“你他妈的竟然敢跟我闹自杀?” 陈嘉树晚上回家又是狂风暴雨一顿揍。 安眠药也被没收了,他也真的被老陈教训得、不敢死了。 这件事儿对他影响很深,以至于后来每次听说朋友抑郁症要自杀的, 他都忍不住想:“自杀?你日子过得那么自在还要自杀?先打一顿再说吧。” 说来也怪,他这样从小水深火热被家长粗暴对待的,反倒比常人更坚韧更豁达几分。 身边那些从小被父母溺爱的小伙伴们,倒有许多自怨自艾跌倒了就爬不起来的。 作者:“你要感谢老陈啊,教会你坚强地面对人生。” 小陈讽刺:嗯、一颗感恩的心。 到最后老陈都把他逼到什么境地了呢,小陈都跟后妈化敌为友统一战线了。 有一次蒋瑶也被老陈气哭了。 小陈走过去:“我们把他毒死吧。” 蒋瑶舍不得:“医生说他快好了。” 确实是快好了,病好了以后老陈也很后悔,对小陈变得非常和气,一心想弥补他。 小陈:“突然好了也挺吓人。” “啊?还吓人?” 小陈:“我总担心他是笑里藏刀啊。” 大概是PTSD吧。(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作者:“不过你知道他生病脾气差,就该好好表现少惹他嘛。” 小陈:“越打我越叛逆啊。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好过。” “恕我直言,可能你不故意气他,老陈那病早就好了。” “不要这个时候才告诉我真相......” |
【700万】 说老陈喜怒无常有点冤枉他了,他发火通常都是有迹可循的——生意不好的时候脾气一定不好。 小陈作为直系亲属,往往也是第一受害人,对此的体会感受很深刻。 有一次他在学校和同学起冲突,打破了对方的鼻子。 他觉得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啊,结果同学家长不依不饶,非让老师把他的家长也找来当面给他们道歉。 神奇的是他的家长当时竟然真的在厦门,也真的来学校了。 陈昉问他为什么打同学? 他觉得被逼着交待前因后果一点也不酷,拒绝回答。 陈昉就没再问下去。 平静地替他跟同学道歉、平静地敲定赔偿事宜,又平静地对班主任说了句“给老师添麻烦。”后,才带着陈嘉树回家。 陈嘉树本能地觉得、完蛋了。陈昉平静表面的背后,往往酝酿着的是非常可怕的山洪暴发。 果不其然,进了家门,陈昉就让他跪下。 他不肯,陈昉把他按在沙发上,用皮带抽他。 边打边骂:“老子一年到头就他妈赚了七百多万,还要养公司、养你!” “就他妈700万!你他妈还不争气!” “把你打死我去坐牢,大家都省心了!” 陈嘉树心想,这哪是因为我打架了才教训我;分明是生意不顺就拿我出气。 他痛得都没力气顶嘴了,知道他爸不会轻易结束这场酷刑,就放任自己流泪。 哭的时候就没那么难熬了。 但在老陈这里,顶撞不行、求饶不行,哭也不行。 “你他妈还敢哭!你还委屈了是不是!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读书,你就不能有一天让我省点心!” 小陈心道:我哪有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啊,我就是太疼了啊。 陈昉一根皮带堪堪要抽断的时候,手机响了——公司那边出了事,他的一个伙伴公司的老板跑路了。 陈昉骂一句:“操他妈的……”扔下皮带,“ 先去联系他们公司的赵总,我这就过去。” 又看了眼陈嘉树:“你今晚就给我在这里跪着。” 陈昉走了,没人打他骂他了,他哭得更停不下来了。 不知道是为他爸一年就赚了700万,还是因为那700万要养他而他还他妈地不争气。 从那以后,每次听说父亲公司的效益不好,他都会下意识地跟着紧张。真的不是他有多眷恋大少爷式的挥霍,而是老陈的经济效益完全决定了他生活的难易程度。 那时过生日许愿,他都很想许【让我爸对我好一点吧】。又觉得这个要求难度有点大,不太可行,最后总是变成【保佑他多赚点钱吧】。 多赚些钱,脾气就没那么坏了。 可是他偶尔也会想不通,为什么老陈不能像其他父亲一样无条件地爱自己一次呢,为什么永远要跟事业和心情挂钩呢。 老陈高兴的时候,陈嘉树才是儿子——爸爸十分看重你,十分关心你。不高兴的时候,他就成了孽障、不肖子,能滚多远滚多远。 他如今长大成人,对这些也都无所谓了,更不会再在过生日的时候许那样可笑天真的心愿。 他已经有能力站在父亲对面微笑着与他较量了,有时甚至还会觉得父亲上了年纪,作为对手都有点弱了。 可是在他非常无助的那些年,千方百计地想让大家日子都好过点的那些年,只有神明、听到了他的声音。 |
这两章的写作目的——把之前替老陈圈的粉,都给拉回来。你们要跟我一样,一心一意爱小陈。?? |
【离职】 12月28日,陈嘉树完成了在中诚的全部工作。 全年工作了332天,十五天年假都原封未动地奉献给公司了。偷偷算了下他经手的九个项目的最后收益,也算没辜负韩先生一番栽培。 是时候说再见啦。 来到韩楚光的办公室:“Uncle,明年我打算回去帮老陈了......” 之前陈嘉树有暗示过他年末会离职的事情,所以韩楚光并未感到十分吃惊。 而且老韩虽是老板,但为人很开通的,对他的态度颇像忘年交、开玩笑道:“就这么抛弃韩叔叔了?” 陈嘉树郑重地:“您一通电话,我随叫随到。”又低头说道:“您在我心里,就跟父亲......一样。” 他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这句话是难得的肯把真心亮出来的时刻。 韩楚光欣慰笑笑:“回去也好,你爸跟我念叨好几回了。——你不在身边,他心里没底。” 陈嘉树自嘲:“是我不在身边,没人给他任打任骂了,他不适应吧。” 韩楚光大笑:“你小子啊。我看你这一年也没学乖,回去还少不了被老陈教训。” “韩叔叔您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韩楚光正了正色:“回去用心做事,uncle相信你在哪个行业都能做得很好。” “遇到难处想着来找我。” 陈嘉树眼眶一酸:“我知道。” 这一路对他提携为他护航的长辈们啊,一恩一惠,他是真的都记在心上的。 出了老韩办公室,小陈就得瑟上了,跟朋友吹牛B:“老子终于解放了!老子要带七八个妹子去珀斯度假!” 朋友a:“你有几天假?” 小陈:“我辞职了。随便休,休到农历新年吧。” 朋友b:“感觉嘉树是加了俩月班神志错乱了。” “就算你离职了上面不还是有你家老陈么?能让你玩到年后?” 陈嘉树:“噢。”积极性被打消了一半。 “离职的事我瞒着老陈吧,留作——新年礼物。” 他可真是、想得还挺美的。 下午韩先生就给老陈打电话汇报喜讯了:你儿子要回家了。 老陈当时正在纽约那边开会,也没听清前因后果,就抓住了主要信息:陈嘉树又辞职了。 挂了老韩的电话拨给儿子,劈头盖脸一句质问:“你又他妈做不下去了?”怎么好好的投行不干了? 陈嘉树没回过神来:“啊?没啊。” 老陈平静了下:“你遇到困难了我可以帮你,别做什么都半途而废。” “老韩刚给我打电话说你怎么的、离职了?” 陈嘉树心道:艹,我的新年礼物啊。韩叔叔你干嘛这么急着告诉他。 但老陈的反应怎么这么诡异,你知道我回去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是离职了。我是想回家帮你啊、你不是想我回去帮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老陈还跟他客气上了:“我这边不急,你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陈嘉树尴尬了:“我都辞职了、你还不要我了。” 老陈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他当然希望儿子回到身边来,不然也不能见缝插针地提起这件事。 但是作为父亲,作为一个父爱日渐觉醒的父亲,他又觉得应该给儿子自由、支持他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业。 但他这些心思,小陈怎么会猜得到呢。 陈嘉树有点失望,我连你体罚员工这一点都忍了,爸你怎么就不领我的情呢。 老陈那边又有另一个会要开:“好了,先挂了,明天我回国内再说。” 作者:“我只好奇一点,那你到底休息到几号?” 小陈:“他说明天回国再敲定这件事......不出意外他敲定地当天我就得开始上班了。” 作者:“那......也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你的珀斯你的七八个妹子啊。” 小陈:“你闭嘴。” |
【傻白甜】 陈嘉树的同事当中有一枚基佬,是那种学历高、家世好、性格非常nice的傻白甜,比陈嘉树还早入职几天,对陈嘉树一见倾心,直接跑过来说:“我感觉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陈嘉树哪见过这阵仗,一时有点懵:“找我干啥?” 傻白甜还以为对方很上路,对他眨眨眼:“你懂的。” 陈嘉树也顾不上办公室礼节了:“我他妈是直的。”不仅直、直男癌的缺点他也有的——这帮死基佬,有这么恶心人的吗。 然而傻白甜认准了他就不准备放手了。 陈嘉树让助理去买咖啡,傻白甜搁下手里的活:“我去。” 借着送咖啡的引子,多跟他陈嘉树说几句话。 陈嘉树一开始态度很恶劣:“出去,我有事在忙。” 傻白甜也不敢多纠缠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陈嘉树经常要出差,每次傻白甜都自告奋勇:“我也去!” 陈嘉树:“我不同意。” 傻白甜撇撇嘴:“好吧,听嘉树的。”然后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陈嘉树不忍心,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后来再有出差,陈嘉树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 傻白甜蹭地站起来:“要!” 陈嘉树退后两步:“约法三章啊,不该做的事的别做,不该说的话别说。” 傻白甜又不是真傻,知道陈嘉树是威胁他不准骚扰自己。 但他就是忍不住啊! 陈嘉树改报告改累了,歪在酒店沙发上就睡着了。 傻白甜拿出手机,心想:我就偷偷拍一张。 对着镜头又看了半天,每个角度都好看啊,想贪心地多拍几张。 刚摁了快门、陈嘉树醒了。 “你干嘛?!” “没、没干嘛。” “手机给我。” 傻白甜把手机护在胸口,“我都没有你照片。” 陈嘉树:“你把我简历照片down下来了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傻白甜还是不肯给他:“我就这么点心愿……” 陈嘉树急着赶报告:“算了,你留着。” 后来俩人日渐熟了,傻白甜也不像之前那么怕他了。 有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搭他肩膀一下。换做直男朋友,别说搭肩膀了,搂他都无所谓啊。 这特么gay就不一样了,陈嘉树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吃豆腐了。 “手拿开。” “噢。” 然后趁陈嘉树睡觉偷偷摸了下他的胸肌,陈嘉树什么好涵养也忍不了了,站起来破口大骂:“我操你妈!” 傻白甜之前观察了很久的,知道他睡着了五个闹钟都喊不醒,怎么自己一摸他就炸了呀。 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错了、我就是手贱。我以后肯定不......” 陈嘉树以前看不得女孩子哭,这次发现自己也看不得傻白甜哭,强忍着恶心说道:“不准哭了。” “下不为例啊。” 后来有一次跟隔壁公司合作一个项目,陈嘉树三五天不到就跟那家公司的一个姐姐搞在一起了。 傻白甜知道这个消息后,跑到陈嘉树办公室理论:“这事儿怎么没个先来后到呢?!你们才认识几天?我都追了你一年了!” 陈嘉树轰他出去:“这他妈是先来后到的事?老子不喜欢男的啊。” 这不他要离职了嘛。傻白甜哭得眼睛都肿了。 最后说道:“我跟你一起离职,我也去你爸公司上班。” 陈嘉树吓得不轻,这是傻白甜能做出来的事。 “我回家去卖房子,你会干啥?” 傻白甜道:“我给你去当助理。公务的、私人的,我都行。” 你一个藤校本科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嘉树当然不能同意:“你死了这条心啊。让老陈知道,能撕了你。” “啊还有我。我们俩都甭想好。” 傻白甜听到那句我们俩、瞬间就笑了。他跟陈嘉树,也有放在一起,成了“我们”的时候。 经陈嘉树一番安抚,傻白甜不闹了。但是临走,要陈嘉树陪他录一首歌。 陈嘉树颇警惕,“什么歌?情歌不唱。” 傻白甜说是温兆伦的随缘。 陈嘉树觉得名字听起来挺洒脱的,就说行、唱吧。 结果傻白甜发来链接,歌名是: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 陈嘉树一看这名字就是拒绝的:这是随缘? 傻白甜:“这是国语版的名字。你答应我了都。 硬着头皮唱完了。 傻白甜唱功很好的、有几分费玉清的味道。结果今天一开口就带着哭腔,音准也没了,基本上是嚎完的。 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 你明明看到我爱你的心。 怨天怨地也舍不得怨你。 我送走了你送不走回忆。 陈嘉树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外加一丢丢辜负痴心的不安,唱完了。 就这样、再见吧。 |
他真的要回家了。 还开玩笑说:“可以着手写第二部了、小陈的悲惨岁月。” 不知道2017会是什么样的,听完他这句,竟有点前程可期的错觉。 还有两天这一年就过去了。写年终总结的时候发现真是乏善可陈的一年,连想写几本读过的书撑撑场面都很难。(时间都拿来看根本看不懂的财经新闻了吧。) ——但毕竟还写了十万字的小陈呢。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还是希望能够这样。 一点点的后悔和遗憾都没有。 在这里更新快半年了,是我写文以来最久的一次。 我这人无敌念旧,看到老读者的回复能开心到飞起。 令人不解的是每一个阶段给我留言的都是不同的人,一个阶段一批人 |
陈昉知道他要回恒兴的消息,没流露半点喜悦,倒有点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最后那句“等我回北京再说。”颇有点见面我再审你的意思。 值此风口浪尖,陈嘉树也不敢出去得瑟了。酒店退了、七八个妹子的约也取消了,老老实实在家等发落。 第二天晚上六点,陈嘉树去机场接的老陈。 老陈那边好几个高管的电话打进来,一时也顾不上他。 小陈就这样心情忐忑地开到市区,终于忍不下去了——这要晾我到什么时候啊。 “爸你要是忙的话,我先走了。今晚要请公司同事吃饭。” 老陈这才看他一眼,“十一点之前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陈嘉树准时准点地回来了,因着老陈的吩咐,散伙饭的酒都没喝尽兴。 老陈开门见山:“说吧、为什么辞职。“ 跟小时候问他“为什么又打架?”一个口气。 小陈: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在韩叔叔那里也学得差不多了。而且像今年这样同时忙几摊子事情......”太辛苦了。想了想后半句还是咽回去吧。 老陈就见不得他抱怨:“辛苦?你干了什么你就辛苦了?!” 小陈:....... “要不咱还是别谈了吧。” “您实在看我不顺眼,我自谋出路。” 老陈点了支烟,悠悠说道:“你要是想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小陈心想:b了狗了,成我求你让我回来的了。 但马上要回老陈手底下做事,他也不敢太嚣张:“给我间办公室就行。” 老陈很欣慰,觉得儿子出去一年多有所成长,知道放低身段了。 当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但老陈在倒时差完全不困,说了职务安排又开始交代小陈其他事情:你以后要怎样怎样……你不准再给我怎样怎样…… 陈嘉树点头:好、行、嗯可以。 他爸提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了点,小陈答应得都快麻木了、最后忍不住问:那我也能提个要求吗? 老陈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很干脆地回绝:“不能。” “就是面个普通员工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老陈反问:“你觉得自己是普通员工?” 小陈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挺美的,老陈凶是凶了些,但毕竟器重他,待他与别人不同。 老陈看傻儿子在偷笑,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你这种出走不成又回头的老员工,还想跟其他人一个待遇?” 小陈:卧槽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说得就是陈昉这种人吧。 他是真的不想跟老陈聊下去了,偷偷瞄了眼挂钟,一点半了——爸你怎么就不困呢。 但老陈仍然没有睡觉的意思,拿出在北美的考察报告书,开启了一个崭新的话题....... 陈嘉树舍命陪到了凌晨三点半。 老陈最后还挺体贴的:“你先去睡吧,明早跟我一起去公司。” 小陈一听这就要上班,整个人都清醒了:“明早?!”我这三个多小时白陪聊了?你起码让我把明天休了吧。 老陈翻着手里的文件:“七点我让张姐喊你。” 小陈强装镇定:“好。” 12月30号早晨7点35分,陈嘉树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发了条状态: 呵呵我去上班了。 |
【clash of values】 有些时候陈嘉树真的还蛮懂事的。 比如说、家里来些三姑六婆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别的年轻男孩子可能早就嫌烦溜掉了,他不会——他会很有担当地替老陈陪客。 接机、下榻、安排家宴,细心周到堪比专业。 老陈一直觉得儿子做这些事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连句“辛苦了”都没说过。 小陈默默做了这么多,没得到嘉许也就罢了,有时一个不小心还会惹祸上身。 上周六家里来了位表姑妈、大概是陈昉叔叔那边的一个表姐。 吃过晚饭,陈嘉树、陈昉和这位表姑妈一起坐在客厅聊天。 表姑妈从头至尾都在抱怨她家的儿媳妇,肚子如何如何不争气,连生了三胎女儿,文涛取了她真是家门不幸吧啦吧啦。 老陈那个老直男癌还在旁边应和:“这么下去确实不行,得想想法子。” 陈嘉树听到这里几乎想起身走人,这一家封建余孽啊,都什么时代了还一肚子重男轻女的裹脚布思想。 他虽然是公认的渣男,伤过不少女孩子的心,但他对她们,是那种宝二爷式的怜惜爱护,是建立在尊重与欣赏之上的。和他那个常把女人当玩物的爹不同,他更理解女性的处境,由衷地希望她们得到温柔平等的对待。 所以同为浪子,他和老陈在这件事上分歧很大的。 老陈有次对儿子发表直男言论:“玩女人,别让女人把你玩了。” 小陈脱口而出:“让女人玩怎么了啊?!”我愿意啊,大家开心谈什么玩不玩呢。 老陈对他的女朋友不满意,当着他的面让关美娴给他物色女生:“他找的那些我统统看不上,你给他留心一下。” 平时陈昉打他骂他,他都可以忍的,但侮辱他的女孩子们——绝对不行! 陈嘉树的反驳几乎称得上大不敬了:“我的那些女孩怎么了,别说、她们还怕被您这样的看上呢。” 陈昉气得抬手就要扇他,陈嘉树灵活地躲过去了。“爸,这件事上,我不能向你的恶势力低头了。”他是要为平权事业奋斗终生的。 说回这个表姑妈。 陈嘉树强忍着厌恶陪聊了半个晚上,终于在她说“我一想到她下一胎还有可能怀女儿,我这心里就怕啊。”的时候,爆发了。 他非常非常刻薄地回了句:“怕继续怀女孩的话,让我文涛表哥做结扎啊,什么风险都没了。” 老陈在旁边——脸都绿了。(这句话没使用 任何修辞,literally green) 表姑妈怔住了,尴尬地笑笑:“现在的小孩子真爱讲笑。” 然后没过十分钟、告辞了。 他们父子前脚把表姑妈送出门,陈昉回身就是重重一脚,踢在陈嘉树屁股上。 陈嘉树毫无防备,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干嘛?!” 老陈:“干嘛?你说我踢你干嘛?” “谁教得你那么跟长辈说话?!” 小陈非常不服气:“她那也叫长辈?”又想想他爸跟人家才是三观一致呢,他还争辩个毛啊。 “好好、我不会说话、我走行了吧。” 小陈是真的生气了——那次以后,再也没替陈昉招待过任何亲戚。 失去后才懂珍惜。 后来又有亲戚上门,老陈想当甩手掌柜却逮不着儿子的时候,才念起了他的好。 晚了。 老陈不禁迁怒他那位表姐——妈的好端端跑我家来抱怨生孩子的事做什么。 |
1.我非常喜欢他用“我的女孩(子)”这个表述。很想说清这几个字为什么戳中了我的点,想了半天发现说不太清。 2.过了24岁、我的婚恋问题莫名其妙成了全家的top priority——鉴于我一直消极抵抗,母上大人为我的寒假安排了四场相亲。 “我要回家了。” 原型:“有点期待你的相亲之旅。” “跟我期待你回老陈身边做事一样吗?” 原型:“你那是幸灾乐祸,我是真心想你好。” 3.看到比较有趣的新闻会截图给我,林林总总什么题材的都有,但是亲子关系占了惊人比重。 标题也都挺诡异的《十六岁少年逼父亲下跪认错》《气疯父亲!网球冠军为母亲复仇拍裸照》。 “你......都是在哪看到的这些新闻?” 原型有点害羞:“我订阅了育儿频道。” 真是颠倒乾坤了。他、一个business精英,兴趣点落在了育儿上。我、放着十几期的literary review没读,每天坚持看一个小时的金融时报 |
【天使与恶魔】 陈嘉树从小就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孩子,只要放他出去玩,必定闯祸——不是把邻居爷爷家的花儿都弄蔫了,就是把伯父家的小姐姐惹哭了。 顾雯佩常常被他气到无可奈何:“陈嘉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妈妈不想要你了。” 陈嘉树就自己去拿尺子交到顾雯佩手里,委屈着小脸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你要是难过就打我吧,别不要我哇。” 顾雯佩看着儿子哭啼啼的小模样,气就消了一半。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撒娇啊,前一秒还像个小恶魔一样只会捣蛋破坏,下一秒就化身甜甜的小天使让人只想给他抱抱。 陈嘉树看妈妈笑了,就大着胆子蹭过去,小小软软的手臂圈在妈妈的腰间:“我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结果下一次、该犯错照样犯错。 顾雯佩管不住他,只好搬出陈昉吓唬他。 “琴也不练,字也不好好写,老师明明留了数学作业你骗我说都做完了……”把他一桩桩罪行数落完,又威胁道:“我在电话里都告诉爸爸了,他这个周末就回来。” 陈嘉树吓得扔下手里的玩具跑回书桌前找纸笔——妈妈你要我写什么我都肯写的,不要跟爸爸告状。 他小时候陈昉也打他的。檀木尺子打在屁股上,两三下他就开始哭着讨饶了。那会儿真是天真啊,觉得陈昉的戒尺已经是人类能承受的痛苦极限了。后来去了厦门,遭受的只有粗暴和不留情面,再想起幼时的经历——真特么是和风细雨。 每次知道陈昉要回来了,他都又紧张又开心。紧张的是爸爸回来一定会跟他算账的,免不了要挨顿打。但陈昉那时还没黑化,教训他也是温和的、讲道理的。而且也都会补偿他,隔天会带他出去玩啊,买玩具买甜食什么的,比妈妈还娇惯他。 小孩子又不怎么记仇,前天才挨了揍,第二天就笑着说:“爸爸对我最好了。” 那个周末陈昉确实从厦门回来了,把陈嘉树领进书房。 很严肃地:“你说说,这一个月,妈妈被你气哭了多少次?” 陈嘉树装作认真回忆的样子:“两次......吧?” “又撒谎。我上次说没说过再敢撒谎怎么办?” 陈嘉树不禁吓,心虚地说道:“我记错了。五、五次。” 又仰着头含着泪地看向陈昉:“我真的没想惹妈妈生气,是她太爱哭了。” 陈昉被他逗笑,臭小子倒是能给自己找理由。 陈昉又问了他其他方面的表现。他对着妈妈撒娇耍赖的那一套,在陈昉这里完全不管用的,他爸稍微板起脸来,他就一五一十全招了。 陈昉拿着戒尺敲了敲沙发扶手:“趴上去。” 陈嘉树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往后退缩一步,作垂死挣扎:“能不能不要打。” 陈昉道:“打过都不长记性,还敢求我不要打?” 冷了冷口气:“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陈嘉树认命地跪在了沙发上。 陈昉也没为难他,只抽了十下,但每一下都让他吃足了苦头。 打到第七下的时候,陈嘉树实在忍不住拿手去挡了挡,哭着求饶:“爸爸别打了。下次、下次再打吧。” “手拿下去。不然就再多挨五下。” 陈嘉树见爸爸一点都不肯讨价还价的,哭着喊:“妈妈你来救救我啊。” 陈昉说他:“这会儿知道妈妈好了。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了。” 陈嘉树哭着摇头:“我没想她生气的。” 陈昉又抽过最后两下,把他抱起来:“下次再想调皮就想想今天。” 陈嘉树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乖乖答应:“知道了。” 晚上一家人吃晚饭,爷爷奶奶看到嘉树红肿着眼睛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被陈昉教训了。 老爷子也不好插手儿子管教孙子的事,就吩咐王嫂:“给嘉树的椅子上放个软一点的垫子。” 陈昉拦着佣人:不用了。让他长点教训。 陈嘉树偷瞄陈昉,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昉一直在忙公事,只有每天晚上回来陪儿子写写作业。 碰到一道不会的题目,陈嘉树怕被爸爸骂,卡在那里冥思苦想了大半个晚上。 陈昉本来一直在看文件的,一抬头发现都九点半了,就问他:“你怎么还没做完?” 陈嘉树很委屈:“我有一道题不会做。” 陈昉笑了:“那你拿来我给你做啊。” 他很有耐心地给儿子讲解了题目,还很负责任地帮他把做过的作业都检查了一遍。 陈嘉树的作业做得非常令人满意。他从小就是那样的人,一旦用心起来,一点小毛病都挑不出的。 陈昉送他回房间,互道了晚安才离开。 躺在床上的陈嘉树忍不住想,爸爸也不是那么凶。 他要是能一直呆在家里也、挺好的。 第三天,陈昉从意大利给他订购的卡丁车来了,是法拉利的一款少儿版,线条非常酷炫,整个台湾都没几辆的。 陈嘉树一边喊着爸爸万岁一边让陈昉陪他在院子里玩。 陈昉年轻时也是个飙车boy,手把手地教他,还许诺说:“等你再大一点,爸爸带你去赛道上跑。” 陈嘉树笑得很灿烂:“爸你要说到做到喔。” “那你答应我的事也要说到做到。” 陈嘉树郑重点点头:“嗯!” 顾雯佩坐在一旁看着她家的两个大男孩,她是真的见到过幸福的啊。 |
小陈回恒兴的生活还蛮顺利的。 可能新的一年老陈也成长了吧,对他十分的和颜悦色甚至......言听计从。 小陈就能耐上了,大刀阔斧地开始整治风气。 噢,整顿的重点对象是老陈本人。 小陈:“爸,你下了班能不能别赖在办公室不走。你不走其他人怎么走?” 老陈:他妈的用你管我。 嘴上这么说,老陈当天晚上五点就离开公司了。 小陈很满意。 一个项目出了纰漏,老陈对负责的副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小陈就又出来主持正义了。 “爸,您不要对谁都那么凶,以后有事冲我一人来。” 老陈:“.......怎么哪都他妈有你。我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啊。” 小陈:“我是为你好啊。我不想他们背后骂你。” “你怎样我都能担待你。毕竟我是你儿子,没得选,但其他人没义务忍耐你啊。” 老陈:妈的现在是谁在忍谁?! 【你给我滚。】 然而,第二天老陈想跟郭秘书发火的时候,想了想儿子的话,竟然.....真的克制住了。 小陈很满意。 小陈再接再厉:“爸,你不要什么东西都让别人给你拿着啊;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嘛,搞那么封建。” 老陈:“我付那么高的薪水给他们,帮我拿个本子都不行了?!” 小陈:“人家是出售知识,又不是来伺候你的。” 老陈挥挥手:滚滚滚。 当天晚上去机场,老陈非要自己拉行李箱。众人都傻眼了,领导......被下蛊了嘛。 郭秘书:“陈董让我来吧。” 老陈叹口气:“我雇你不是来伺候我的。” 作者:老陈真是.....一反常态的配合啊。 小陈:谁让我站在正义这方呢。 作者:你继续喔。等着你引火烧身那天。 |
跟小陈抱怨“怎么会有我妈那样的人啊,太可怕了,太令人痛苦了。” 小陈并没有很同情我,但也努力地给出了有效安慰,还提出了诸如写纸条给我妈谈心这种蹩脚的方法。 我不听:“根本就没用的。她那个人完全没有理智的。” 小陈:“那你就让自己变得麻木一点,不要那么敏感。” 他举了他跟老陈之间的例子 ——“我昨天吃饭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我爸直接把我筷子扔了。”脸色不好看的原因是上餐桌前老陈才骂过他。 小陈:“哈哈哈有什么嘛,换双筷子继续吃。” 我:.......一直以来真是失敬了。你这忍耐力简直了。 小陈还蛮不解的:“扔个筷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啊。以前他在餐桌上发脾气直接把我碗碟都扔了。” (老陈的有些行为、我设身处地想一下都会觉得很伤自尊很没面子,在小陈那里却是“这都不算什么、这根本没怎样啊。”——一直觉得他这种基于错误成长经验而产生的奇葩认知,超、级、可、爱!) “那碗碟扔了......你也能换一副继续吃吗?” 小陈:“我比那有骨气得多。” “哦?” 小陈:“我会说我、吃、饱、了。” 作者:“你也太对得起骨气这俩字了。” 就这老陈还不能轻易放过他呢。 他站起身要走。老陈:“你站住。” 小陈就站着等老陈的下文。 “你还有脾气了?!” “你那张脸给谁看呢?!” “我他妈欠你的啊?!” ......这是老陈。 作者:“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抱怨了。谁跟你比惨都比不过。” “听你说完,我觉得我妈是位非常优秀的妈妈。慈母。” 小陈:“算我功德一件。” 过了一会,小陈继续说道:“我靠记忆的闸门打开了,我小时候才真是惨。” 小陈:“他妈的哭都不行。” 老陈在餐桌上教训他,骂得太狠了吧,把他骂哭了。 老陈:“你还委屈了?!我说不得你了?” 他越骂小孩子越要哭的啊。 老陈:“再让我看见你哭。” 小陈就不敢哭出声了,埋着头,就着眼泪喝汤,连吃下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敢哭,也不敢不吃完,老陈下桌了他才能走。 我之前写过老陈非常直男癌的,不仅表现在对女人上,也表现在对小孩子上的。 对小陈就是那种【吃我的、喝我的,老子这么辛苦赚钱养你,你还敢跟我摆臭脸?】的态度。 后来小陈赚钱了,经济独立了,老陈偶尔还是会拿这些说事。 我养大你这一条你就永远也还不完了。你就该孝顺我,就得逆来顺受。 小陈也反抗过的:“我没让你生我啊,也没让你养我。你根本没经过我同意。” 他这几句话真的不太容易反驳,老陈就只好......动手揍他了。 wuli小陈遇上这么个爹啊……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我刚要义愤填膺地吐槽老陈几句,小陈: “但是他现在好很多,他有时会忍到吃完饭的时候才爆发。” “也就是说老陈牺牲自己,让我好好吃一顿饭。” 哈哈哈哈哈这什么世道差受害者还得感恩戴德。 小陈也很无奈:没办法,硬着头皮撑下去吧。 小陈的一个叔叔:“嘉树,你连你爸都忍的了,你以后什么事都做得成。” 我举双手认同叔叔。 |
小陈到回恒兴工作,直属领导是恒兴的总经理。 眼下有个项目要收尾了,总经理得去找老陈汇报下情况。对着手下交上来的文件,他踌躇了。——这工作也做得太他妈不到位了,他怎么跟大老板交差呢。 思前想后,他决定牺牲下小陈。 总经理做出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经他仔细观察,老板这段时间对儿子还挺和气的,父子感情可能已经回到正常水平了。既然有亲情加成,这点小纰漏,还不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于是总经理走出办公室,把文件往小陈桌上一放:嘉树啊,下午我得去趟现场,你去替我跟陈董简单汇报下。 陈嘉树翻了翻手里的几张报表,皱眉,弄成这么个烂摊子让我去当替死鬼?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一来不好拂了领导面子,二来他天真地以为老陈应该不会太为难他吧。 就答应下来了。 未曾想,他和领导,都低估了老陈六亲不认的程度。 那个项目从头至尾小陈都没经手,但为了向老陈交差,他午饭都没吃耗在办公室里读了近六七十页的briefing。 结果老陈见是他来,一个常规问题都没问,全都是刁钻古怪的细节题…… 小陈心想:这特么是又要开始没事找事了啊。 一开始态度还挺诚恳:这个我没注意到,我回去跟吴总再敲对一下。 老陈就开始训他:你他妈能注意到啥?!你带着脑子来上班了吗?! 小陈心里默默问候了下总经理的母亲……你坑谁不好非来坑我。 老陈中间又问了几个问题,小陈尽其所能地回答了,最后实在编不下去,好脾气也被老陈骂得快没了,就也没好气地回了句:我不知道。 老陈啪地摔了文件夹,你他妈还有脾气了。 “你不知道,你来了多长时间你还不知道?!” 小陈也挺委屈的:“我管我分管的这一块,这个都要结项了怎么也轮不到我管吧。” 管多了还得被骂不安分。 老陈现在挺通情达理的了,仔细一想,啊,是怪不着儿子。他跟这个项目八竿子也打不着。 “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见我干嘛?!滚滚滚。让你领导过来。” 求之不得啊。小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滚了。 老陈笑骂:这臭小子,只有让他滚蛋的时候最听话。 总经理急急忙忙从现场赶回来,问小陈:“怎么了?没通过?” 小陈冷笑:“还闹大了呢。吴总你以后别送我去当炮灰了,只此一次。”也是被老陈气到了,说话才这么不客气。 总经理名义上是陈嘉树的上级,说到底还是给他们家打工的,见他生气,赔笑道:怪我,怪我。 大意了啊,就不该被这几天父慈子孝的假象蒙蔽双眼。 |
好多人说老陈可爱,他直男癌晚期啊,你们怎么都不嫌弃他呀。 就说表哥喜欢男人这事吧。 老陈听了第一反应是表哥的男朋友不要脸,勾引表哥,把陈家好好一孩子给带坏了。 当然了,对表哥是这样的,会偏向自家孩子多点,毕竟表哥一直以来都是乖乖仔。 换作他自己儿子......被骂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就像小时候陈嘉树在外面跟人起冲突,老陈常常不由分说先骂他:“他不惹别人怎么偏偏惹你。 小陈很了解老陈的,所以被傻白甜骚扰这种事在他面前提都不敢提。 要是给老陈知道了,肯定又要骂:“你不XxX人家怎么会骚扰你。” ............... 有没有觉得这句台词很熟悉哈哈。 女孩子被强X事件成为热点话题时,最常见的一类直男癌回复啊。 老陈跟他们的区别大概是,不键盘侠且比较有钱,伤害对象也比较单一——他儿子陈嘉树一人??。 |
陈嘉树的表哥今天被动出柜了。 表哥是陈嘉树伯父的儿子,家里面的老幺,上面还有三位亲姐姐。 与陈嘉树的悲催命运不同,表哥十分幸运,拥有一位温和慈爱的父亲,一直采取民主宽松的教养方式。 出柜这么大个事儿,对伯父冲击也不小了,到底没对儿子说一句重话,抽光了一包香烟,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爸爸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下。” 这事儿,最后传到了老陈耳朵里,老陈气得,下午的会也取消了,让陈嘉树开车送他去大伯公司。 陈嘉树:“大伯人家都没说什么呢,您急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我再不管、你表哥那孩子就毁了。” 多管闲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他爸了。陈嘉树嘴贱吐槽:“唉,皇帝不急 急死太监。” 老陈:“你少说话,开你的车。” 过一会儿,老陈又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开口说道:“你要是也敢跟他学,我打折你腿。” 小陈:“我又不是那种人。”还有那么多女孩子等着我呢。 到了大伯公司,老陈气势汹汹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小柏人呢,让他出来,我跟他谈谈。” 大伯无奈叹气:“他去上海了,说没脸见我。” 老陈教训不着他侄子,只能教训他堂哥了:“我早就让你不要那么溺爱他,你看看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 小陈在旁边偷笑:哎哟他爸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老陈那一套暴力教育理念,当年在家里可没少受亲戚批斗。 那时但凡有家族聚会,总有长辈劝老陈:“你得耐心教嘉树,不能总打骂,越那样孩子越有逆反心理。” 老陈跟头倔驴一样:“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们操心。” 其实心里也承受很大压力。 谁能想到啊,风水轮流转,他陈昉的儿子如今成了最长脸的了。 懂事孝顺争气肯干,还喜欢女孩子。 伯父是亲戚里,最反对老陈那套理论的人:“什么时候打孩子都不对。” 继续替儿子开脱:“他这也是没办法。我问过了,喜欢男的这事,他们自己也没法控制。” 老陈:“怎么没法控制?这世上就没什么控制不了的事。”就是欠打。 小陈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大伯看老陈那么笃定、也动了心:“这真......有办法么?” 老陈夸下海口:“以后我教,你们谁也别插手了。几个月就把他板正回来了。“ 小陈:...... “爸你是要把我哥送到杨永信的网瘾治疗中心吗。” 老陈挥手:没你说话的份。 大伯这会儿也是没别的招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想了想,决定全权委托老陈:“行,这次听你的。但有一点啊,阿昉你注意方式,不要又把他吓到。” 这可是冤枉人了,陈昉:“我几时吓到过他了?!” 大伯指了指陈嘉树:“你忘啦,初二那会儿他们俩一起去网吧,被你抓到了,你吼了他一嗓子。” “小柏妈后来念叨好几次,说你把孩子吓坏了。” 陈昉无辜地:我......我当时还踢了陈嘉树几脚呢,你看他吓坏了吗。 陈嘉树有点自得:唉,男孩子也不都像我这么坚强。 跟老陈分开后,小陈偷偷给表哥打了个慰问电话,传达了老陈要整治他的决心。 表哥:“二叔、我是不能再见了。” 小陈:“怕什么,有我在呢。” 表哥笑:“二叔面前你敢干什么。” 小陈坏笑:“递个皮带什么的呗。” 表哥:“妈的你个吃里扒外不怕事大的。” 小陈:“你跟你男朋友躲到英国别回来了。” 表哥郁结:“我出个柜,安抚我爸妈还不够,还他妈要躲着你爸。” |
我真是太无聊了吧…… 把整篇文又看了一遍,好多情节写得好尴尬啊哈哈哈哈,但也有很满意的地方。 总结了最爱的十个细节。(我竟然成了这么自恋不要脸的作者了。) 1.裹被子开会那段,能爱一辈子。 2.“我妈去世时叮嘱我要做个乖乖仔,要孝顺你。”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我要让她失望了。(我自己都被这句话虐到了。狂哭) 3.陈嘉树能为了佣人留在家里吃饭,是由于他对中年妇女的天然同情心。对待陈昉就没那么客气了,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不死不活,永远能用“恩、哦、啊、”等单音节的回答终结话题,保持了他们家一贯的尴尬水准。(原型:嘲讽本尊一脸) 4.韩楚光接着话茬:“嘿,老陈,嘉树要是不对你心意,你把儿子让给我。” 陈昉当时起码醉了有七八分,斜睨着陈嘉树:“你问他敢不敢?”(那句敢不敢,第一次觉得老陈好可爱哈哈) 5.可是早熟归早熟,人生这二十年,他又几曾过过正常的日子?没有母亲在身旁温柔提点,爸爸又只会武力管教,每一步路都是他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趟过来的。别人还道他整日八面玲珑笑如春风,堪堪是枚才俊,殊不知他内心里住着的一直都是那个八九岁等妈妈来哄的小男孩。(想抱抱你啊) 6.“要努力、要超越别人、要有本事、要有出息!是不是你这些年对我耳提面命的话?!” 陈昉没想到陈嘉树会这样反问他,酒精使他整个人迟钝了许多、少了决策者的霸道,更像是个平常的老父亲:“你别嚷、我也只是建议。” (我也只是想你好。) 7.“我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们是父子,无论你对我做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尊敬你,听你的话。” “我只想把我的事业做好,没什么非分之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直都是。(小陈的檄文or陈情表?) 8.小陈跟领导抱怨:“老大,公司能不能抓紧培养下新人,以后这种事就别总让我上了。” Boss:“你这样说可就是辜负领导对你的信任啦。” 小陈也不好再多说了,心想:我虽然是只破罐子,也不能由着你们这么乱摔啊。 (一直不肯自暴自弃的破罐子小陈哈哈哈) 9.后来的岁月里啊,他多少次恨不得要跟陈昉拔刀相见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晚的情景,想起那几颗第二天一早就被妈妈没收的巧克力;他与父亲之间,几多风雨经历下来,仍还摇摇晃晃站在一起,大概全归功于童年基础打得牢靠。 (回忆似当年) 10.又仰着头含着泪地看向陈昉:“我真的没想惹妈妈生气,是她太爱哭了。” 顾雯佩坐在一旁看着她家的两个大男孩,她是真的见到过幸福的啊。 (妈妈还在的岁月啊) |
【陈嘉树的办公室】 还记得正文出现过的总裁助理夏妍吗? 夏姑娘年纪不算大,工作能力却非常出色,办事利落高效,人情也练达,非常得老陈的倚重信赖。 她也从未辜负这份信任。 本本分分地为老陈一人效力,从不站队、也不跟风,公司里个怀鬼胎的副总们没少争取她的,都被她笑盈盈地打发回去了。 对陈嘉树却是个例外。 她和陈嘉树,可是老相识了呀。 09年她初入公司,做的不过是前台迎来送往接接电话的工作。同样是助理,当年可是实打实的被人使唤的“小助理”。 陈嘉树那会儿还在读高中吧,跟他爸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对着她们却嘴甜的不行,一口一个姐姐。 有时到公司来还会提着一袋子甜品给她们,分到她了,会说:“噢夏姐姐不吃冷饮,这杯姜撞奶给你吧。” 夏妍仿佛听到叮咚一声,像石子落入清泉,甜甜凉凉地,在她的心上轻轻划了一道。 所以陈嘉树后来回恒兴工作,都没费什么力气,夏姐姐就成了他的眼线之一了。 老陈心知肚明,偶尔会开开玩笑:“小夏你是不是还从陈嘉树那领一份薪水。” 夏妍同他蛮亲近的了,会玩笑着回:“我对陈董忠心不二的。” 可背着老陈,还是没少给小陈通风报信。 比如,公司里最近谣传陈嘉树在办公室里藏了妹子,趁午休的时候嗨翻了天。 这个传闻当然是无稽之极,但也是有依据的:每次午休结束有人去找陈嘉树签文件的时候,他都正在穿、衣、服。 那画面,谈不上香艳,但总归让人浮想联翩,于是传闻也跟着绘声绘色了起来。 天地良心啊,这可真是冤枉他了。之所以会被看见穿衣服,是因为他穿着衬衫,睡、不、着、觉。 他的办公室别说女人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干净得连支笔都找不到啊。 老陈也终于听到这个传言了。 他倒是不信儿子能做出那种事,但想借着这个引子,去看看臭小子天天都在干什么。 夏妍第一时间给陈嘉树发短信:“陈董要去视察你办公室了啊,碍眼的东西收一收。” 陈嘉树回:“他们胡乱抹黑我呢,姐你也跟着信。” 夏妍回:“怕你爸信。” 陈嘉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可藏的,他才不怕呢。 可是一抬头看到了文件横飞的办公桌,他就有点慌了,这他妈也太乱了…… 老陈能忍得了他藏女人,但绝对忍不了他办公室不整洁。 他也没时间细细整理了,就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收进了柜子里。 一分钟后出现的是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桌面,还反着光的。 老陈来了,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办公桌上。 陈嘉树有点心虚:这......应该没什么可挑的吧。 结果老陈问他:“你天天在办公室就这么干坐着?桌上连本书都没有?” 陈嘉树:....... 我真是防得了他这头防不了他那头啊。 陈嘉树道:“有......在柜子里。” 老陈:“你把柜子打开。” 陈嘉树没好气地:“没锁。” 老陈打开柜子,一片狼籍,几乎是一瞬间:“陈嘉树!” 办公室外面的人都跟着提起了精神——难道董事长真的发现了什么? 陈嘉树安抚老陈:“爸您冷静一下。我立刻收拾干净。” 陈昉从陈嘉树的一堆文件夹里抽出了一本十六开的基金从业资格考试参考书…… 翻了翻,问道:“你还在看这个?你还想着回去做基金?” 陈嘉树沉默。不敢告诉老陈,是啊我贼心不死。 老陈把书掷在地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去卖房子。有这时间不如研究研究上面出的新政策是什么意思。” |
表哥跟男朋友在国外逍遥,自己的公司都不管了。 马上要开年会,表哥给小陈打电话:你去替我主持下。 小陈:我脚扭伤了。 表哥:也不用你做什么,人到场就行。 小陈:看情况吧。 小陈对老陈:“爸你把我哥吓得都不肯回国了,现在连年会都要我去替他开。” 老陈:“你去啊。” 小陈:“我脚疼啊,折腾那么远,我又不是老板。” 老陈:“你先去看看,要是觉得他公司还不错,明年我想办法弄成你的。” 小陈:....... “亲侄子你都不放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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