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小陈的搬砖岁月（现代父子）[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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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小陈的搬砖岁月（现代父子）[第14页]

作者:苏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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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叔叔】
小陈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因为不肯让利，把政府那边给得罪了。
得罪到什么程度呢，前几天市里下辖的消防部门、监管部门都跑到他们家集团总部大楼来找茬了，一行人横挑竖挑的，说这里不合格，那里也需要整改。
老陈这辈子就没让人这么欺负过。
但他又不能撕破脸表现得太强硬，毕竟合作还是要进行的，毕竟是他们这边得了便宜，那就得卖卖乖，放低些姿态。
姿态怎么低，让他陈昉亲自来是不可能了。只能牺牲他儿子陈嘉树，去当这个替罪羊。
在会议室里，当着一群高管和局里领导的面，老陈骂小陈：“你怎么办事的？我是这么交待你的？让你跟付局长好好沟通你都干什么去了？！”
“这个投资部副总我看你也别干了，这就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虽说是演给外人看，但其实也挺伤小陈心的，毕竟所有的操作、决定，他都是按着老陈的意思去办的，事到临头，他爸不说挺他支持他，还眼睛都不眨地拿他当枪使。
小陈默默坐在那里听他骂了半晌，最后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了。
曲总知道他委屈，追出去哄他，说：“你不用理你爸，他说这些都是做给人家看的。”
小陈说：“我知道。”知道归知道，失望总是难免的。
老陈见儿子不配合演出，更窝火了，出了会议室的门，看见他，命令道：“进去。”
小陈站在那里没有动。
老陈不耐烦，踢了儿子一脚，“陈嘉树你别让我说第二遍。”
曲总拦着：“诶你别打他！陈昉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老陈退让一步：“行，你也要面子。这样，你晚上去请里面那几位吃个饭，认个错道个歉，把这事给我解决好了。”
小陈心想，你不肯让人家分好处，我就是跪下叫人家爷爷也没用啊。
但老陈是不会体谅他这些的，老陈只要看结果。
还是曲总替他说话：“错什么错，真错了就去认错，他没错认什么错。”
又让他回去休息。“你先回办公室，这里有曲叔和你爸够了。”
后来政府那边的人都送走了，小陈又碰见曲明伦。小陈那人平时客套话是不少，但真正动感情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个很善于表达的人，想了想才说：“谢谢你曲叔，你又挺我。”
曲明伦笑笑，说：“放心，我挺你到永远。”
后来他们回老陈办公室开小会，又说起白天那事，小陈有几分赌气地说道：“你还是把我撤了吧，你不撤我也辞职不干了。”
还没等老陈发火，曲叔叔先教训上他了：“什么辞职！辞什么职！再说辞职我揍你！”
小陈对着曲叔一脸的委屈撒娇：“说好的挺我到永远呢！”
说到曲明伦跟他，真的是如父如子超级有爱啊。
有时候他又嬉皮笑脸或者做事不怎么用心了，被曲明伦看到，就会打一下他的屁股或者打他的头什么的。
他从小就很反感肢体接触，尤其不喜欢别人打他的头，曲总几乎算是唯一的例外。
有一次曲总把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他下意识地说了句：“哎，不要碰我肩膀。”
曲总就把手拿开了。
然后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我还不能碰了！”
小陈就丝毫没生气地回：“让碰让碰。”
同样的事，要是老陈敢打他的头，那完了，怒气值必然飙升，一场小争执最后都能演化成流血冲突。
有一次老陈也没想打他，就是不小心碰到他头发了，他回头看了老陈一眼。
老陈：“不是故意的。”
然后悻悻地走了。

【前任们】
小陈十八九岁那会儿，还常常要挨老陈的打呢，他肩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檩子，就没怎么彻底褪掉过。
平时被哥们儿看到调侃几句倒也没什么，可在女朋友们面前，就有点说不清了。
有几个姑娘非说他是跟别的女人上床被挠成那样的。
小陈心想：我是不怎么清白，但我特么也不能蠢到留下这种证据的地步吧。
他跟妹子们解释，有的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有的干脆反问他：“陈嘉树你试试说到大街上看有人信么？”
小陈：“***跟他们说得着吗！”没两天就分手了。
小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一段，还颇带几分诗意地感慨道：“那都是我百口莫辩的青春啊。”
这种故意气他的妹子到底是少数。
大多数女朋友们看到他身上的伤，眼泪儿就刷刷往下掉了，有替他鸣不平的，有要约老陈出来谈谈的，还有说陈嘉树咱俩私奔，逃离你爸魔爪的。
先说前任小c。小陈带她回去见家长，她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结果见到老陈就翻了个大白眼，不情不愿地问候了一声伯父好。
老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愣了两秒，小陈在一旁差点偷笑出声。
小c全程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各种怼老陈。老陈虽说脾气大，但是对着小姑娘总不好发作的，还是勉强装作慈爱长辈的样子一起吃完了一顿晚饭。
回头就拿儿子撒气：“你找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天就给我分了。”
小陈那会儿特别中二，谁要是说“你忍忍吧，别跟你爸犟了。”他能几天不搭理人家。相反，谁要是陪他一起骂老陈、反抗老陈，那基本上感情就能更进一步了。
所以他跟小c鬼使神差地谈了一年半，成了他最长的一段恋情之一。
再说说前任小y吧，小y要理性有教养得多。她是这么开场的：“伯父，我想跟您分享分享我的育儿观。”
老陈一听这话头就大了，瞪小陈——你小子是找外援来合起伙气我的？！
小陈就装傻：“啊爸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
老陈对着小姑娘脾气那叫一个好，说吧说吧我听着。
妹子就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老陈不好意思太反驳，嫌那样掉身份，就敷衍地：“你说的有道理，但根本不适用陈嘉树这样的。”
最后说说前任小w。小w是小陈的所有女朋友里，老陈最满意的一个。小w家世很好，配他们家，只高不低。重要的是性格也很棒，活泼大气，情商爆表，是那种把每个人都能照顾得很周到的温柔小姐姐。
那时他们年末的度假，都是小w一手安排，两家人一起出去玩的。老陈在外人面前对小w也是赞不绝口，俨然那就是他们陈家儿媳妇了。
小陈对她也是罕见的用心了，谈了两年多，差一点就订婚了。
他俩在一起的那两年，老陈对小陈态度都好了不少，也不怎么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打骂他了。
打得最严重的一次好像是因为提到了小陈妈妈，俩人就吵了起来，小陈反问他爸：“陈昉你还是人吗？”
老陈对这句话的回应是，用皮带抽得他儿子两天没下得了床。
小w来家里陪小陈，第二天要走的时候老陈正好从外面回来了。
那是第一次小w没有很热情地喊uncle，而是低低说了句：“叔叔，嘉树以后的家人不止你一个了，还有我呢。”
这么多年，能让老陈低头服软的场合已经不多了，那天算是一个。
老陈顿了顿，点了下头，说：“uncle知道啦。”

【狐假虎威】
小陈今天又去工地上了。
我问他是不是又跟我姚财叔他们站马路牙子上抽烟唠嗑了？
小陈：“我要是说蹲在马路牙子上，会不会有点毁形象？”
我：“不会！蹲着多有江湖气啊，像社会大哥们聚一起商量闹事砍人。”
小陈：“哈哈那我跟他们聊的话题好low啊，聊土方车篷线条排水管。”
他刚一蹲下，工地上管事的人就去屋里搬椅子给他们坐了。
一堆普通塑料凳中间，突兀地杵着一把厚重的黑色软椅。
小陈看了一眼，为难，坐还是不坐，这要是坐了也太尴尬了，还聊什么聊。
他选择了继续蹲着。
有工人大叔对他说：“我看你不像个老总。”
小陈问：“怎么不像呢。”
工人说：“别的老总都是黑车来黑车走的，走两步就得喝场酒，你这样的，没有。”
小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老总，我是小总。”
他每次到项目上的所谓视察吧，招待他的人都恭敬到了极点。
怎么说呢，他在会议间里不过是抽了一下鼻子，就有人跑过去调空调温度。
但是小陈的自我认识特别清醒：“狐假虎威罢了，都是给老陈面子。”
想起两年前他陪老陈去下面开会，人家看他年轻，把他当成了老陈的小助理。
对他就表现得多少有点势力眼。
小陈当时少爷脾气还挺大的呢，跟朋友吐槽：“你妹的不会看长相啊，和你们老板还是有点像吧，怎么我也是个亲戚啊。”
朋友：“这会儿又不嫌你爸丑了，这会儿又承认有点像了。”
还有一次，他开车送老陈去个活动现场，老陈被恭恭敬敬地接下车，脚下踩着的还是临时铺的红地毯！
一转头对他：“师傅，你请这边来。”
小陈：“我跟他一起的。”
对方：“我知道的，你先到这一边等你老板。”

被神回复烦死了啊。
麻烦大家看到的话，抬抬手，给我这一层和2130点个赞哈。

【我有今日】
写了二十几万字的小陈，原型至少看过三分之二吧。
最常回复的一句评论是：“你干嘛把我写的这么怂！”
“我在你笔下怎么这么窝囊！”
我：“天地良心啊陈老板，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来写的。你压根儿就没讲过你不怂的时候。”
小陈：“我要是有那个时候，还会求着你写吗！”
不过他最近终于有点要翻身做主的苗头了。
起因是工作太忙了，睡眠严重不足，脾气变得超级差。
对手底下人发火也就算了，有时一个不小心，还能发作到老陈头上。
老陈可能是上了年纪吧，心肠没那么硬了，待他也不似从前那么霸道了。
过去他们每有分歧，都是老陈单方面地骂他，现在有争执，反倒是老陈忍气吞声的次数居多。
他们父子间的对话画风现在是这样的。
老陈不满地反问：“陈嘉树你现在都敢冲我喊了？”
小陈虚张声势地：“我就冲着你喊了，凭什么只能你对我喊。”
他这么顶嘴，要换做往日，他爸早一巴掌扇过来了，结果那天老陈竟然一反常态地示弱道：“你先别跟我吵，我得量量血压。”
量完血压，果不其然，比平时高了一些。
小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还要端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早说了让你注意点，别喝那么多酒。”
老陈自嘲笑笑：“行，我活该啊。”
“我陈昉哪天被儿子气死了也是我自作自受啊。”
就这样，怨妇老陈又上线了。
开始唠唠叨叨地数落他，说自己早晚让他气死，还一本正经地给律师打电话，说要修订遗嘱。
小陈现在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爸你先吃药吧，吃完再骂我也不迟，别话说了一半再......”
老陈气得捂心口：“陈嘉树你***出去。”
还有一次，老陈实在忍不了他了，抱怨道：“你每天不要这张脸对着我。”
小陈当时正烦着呢，想都没想就怼回去：“我也不想见到你。”
老陈当时都想动手教训他了，瞪了他半天，大概是注意到他眼底的那抹疲惫青色，最后又忍住了。
然后昨天，老陈交待他办什么事，他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恭敬，最后还不耐烦地说了句：“你不用管了！我清楚怎么做。”
老陈这次可没忍住，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因为积威太深了，我们小陈非常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然后迅速恢复镇定，摆出一副“我这么大人了，我还怕被你打两下啊。”的不屑模样。
老陈朝他走过来，走到他身边时打量了他一下，笑了。
就是那种“臭小子你不也还是怕了吗。你继续给我逞能啊。”的笑。
小陈：“最后他妈也没怎样！他就是走过去关了下门。”
我：“哈哈哈哈哈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你啊。”
小陈：“好羞耻！这段给我剪掉剪掉。”
“你就写我怎么吼他的。”
“浓墨重彩地写写。”

【傻儿子】
老陈昨晚又昏倒了，送进医院，一通检查，结果出来：颅压升高，三根脑血管低流速。
供血不足，有几处血栓。
情况其实不算特别严重，老陈后来人也清醒了，但所人都着实受了一惊。
对小陈的冲击是最大的。
小陈说：“***完全没做好准备啊，他吓我干嘛。”
当时在医院一团混乱，老陈醒了之后，把其他人都撵走了，单单对小陈吩咐一句：“你留下。”
小陈进去之前想了很多的，很多话想对爸爸讲，其他人也都叮嘱他，进去怎么说怎么说，让你爸放心。
结果一进去，他跟个傻子似的，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就知道埋头认错。
坐老陈床边：“爸我错了，都是我错。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老陈笑：“好，你以后每天都说一遍，别我好了你就忘了。”
小陈：“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陈：“我怕你出了这病房，就不认账了啊。”
小陈说不会。
他眼睛红红的，老陈看着他，问：你哭了？
小陈不好意思承认，掩饰道：“困的。”
他虽然否认，老陈也都看在眼里的，说：“还算你有点良心。”
小陈后来对我讲：“唉他躺在床上那样，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了。我都要给他跪下了。”
“老陈应该对我很失望吧，我都对自己失望，***对他说句话能死么！”
我说你别这么想啊，你到底说了啥。
小陈：“除了认错就一直在点头。”
“他交待什么我都点头。”
结果就点过了头。
老陈说：“我住院这件事不要让你奶奶知道。”
小陈点点头。
老陈又说关阿姨是真心把他当儿子看的，要他好好孝顺关阿姨。
小陈继续点头。
断断续续叮嘱了很多，结果老陈突然话锋一转，感慨一句：“你爸不是个好爸爸。”
小陈没回过神来，稀里糊涂又跟着点了头。
老陈失望叹气：“唉，我就知道。”
小陈赶忙否认：“啊不是不是，唉爸我错了。”
老陈也没跟他计较，继续唠叨，后来又说了句：“我这病一时也治不好，可能都治不好了。”
小陈也不知是昨晚吓着了，反应迟钝了还是怎么，一时没收住，又点了下头。
老陈笑：“你也想我好不了了？以后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小陈：“不是不是。我......”
老陈跟他交待集团里的事，哪个公司有什么什么打算，哪个高管不能不防。
小陈就一直点头说好，我知道。
结果老陈最后感叹一句：“唉，我不在，恒兴要完啊。”
小陈又傻呵呵地点头了。
老陈这回忍不了：“得了得了，你出去。”
小陈：“我.....”
老陈：“回去工作吧，别守在这了。”
小陈就跑走廊站着去了，来来往往进去好几拨人了，他也没敢再跑老陈面前碍眼。
我说小陈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倒是说几句让老陈宽心的话啊。
小陈也很郁闷：“***就是开不了口啊”
我：“也挺好的，老陈一看，***养个傻儿子，说不定就.....”
小陈：“就为了傻儿子再多活几年么。”
“那我也值了。”

【视察】
昨天小陈走了36858步，成功占据了微信运动的榜首。
起因是董事长到上海来视察工作了，他陪着，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地参观，他跑前跑后的，几乎就没坐下来过。
我说那老陈是不是也走了三万步啊。
小陈说怎么可能呢，他有什么问题张口就提，有什么要求我们就得给他准备各种东西，他一张口我们就得跑来跑去。老陈自己也就走了1w步吧。
我：“可是你的同事怎么都没你走的多呀？”
小陈：“我也很好奇啊，都特么偷懒了吧。”
“我就没坐下来过，他们肯定偷懒了。”
我：“也就是说老陈提的大部分要求都是你去安排的？”
小陈：“是啊，我不敢偷懒哈哈，我怕他找不到我，又找我麻烦。所以我都尽量保证能在他视线里，混个眼熟。”
说到这里，感觉他这个人身上真是各种反差萌的。
早晨还赖床不肯好好工作，老板一来就立刻摆出一副勤恳讨好的样子。
一边傲娇地说老子不干了，一边又默默地比谁干的活都多。
一上午他们就走了2w步，中午老陈去午休了，他跟同事们还在忙。
小陈很不满：“就他不累，就他去休息了。”
我：“那你们都在做什么呀？”
小陈：“上午他反馈的问题啊，下午可能还会问，说不定杀回马枪。还有下午路线安排
，他要去的地方我们要提前清理，不然又得骂人。唉老头现在不好糊弄了。”
我：“噢原来你们忙着欺上瞒下....”
小陈：“瞎说什么实话呢！我们这叫做好迎接工作。”
“再说也是替老板考虑啊，大周末的看一脸破破烂烂，心里能舒服吗，周一能不骂人吗。”
我：“领导要是知道你们有这份心....”
小陈：“都是他逼出来的。”
“曾经他把一个人从现场就开始骂，一直骂到高速口，最后那人说：老板，我希望你一路平安。”
小陈：“他刚刚上飞机走了，我也说了爸爸我希望你一路平安。”

【关于打游戏】
小陈今早有很重要的会要开，他主持。
老陈还特意发了信息给他：
“Good luck today，command the room。”
小陈回好。
我说你有没有压力很大啊。
小陈：“压力一大半来自于我爸啊，他不出现就什么压力都没有。”
老陈对他是这样的：“别紧张我一会看你表现。”
小陈点头，内心其实是：“***更紧张了。”
小陈：“我现在坐都不敢坐，万一衣服皱了，又要说。”
我：“那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呢，你准备干嘛呀。”
小陈：“先打两局游戏吧。”
小陈说他玩王者荣耀都玩到星耀段位了，我表示不信：“是靠个人能力走到这一步的吗？”
小陈：“这你就看不起人了吧。”
我：“不知道谁之前被队友叫坑坑的呢。”
小陈：“你！你等我玩完这一局再跟你理论。”
当时是九点一刻，到了九点半开会，他一局还没玩完，舍不得撂下。就那么抱着手机，头也没抬地去会议室了——要用的材料都是助理跟在后面给递进去的。
老陈当时还没到，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继续玩，还开着语音对讲。
一屋子高管本来都在聊天，看到小陈打着游戏走进来，集体陷入了安静，于是、游戏声音响彻天际.....
小陈依然淡定地打着游戏。
连曲总都看不下去了，“就那么好玩么？”
小陈：“推水晶了，别催我啊曲叔。”
曲总克制了又克制，忍了。
下午一点的时候，小陈跑上来：“你也不关心关心我是不是还活着啊江儿水。”
我：“你那么厉害，肯定超常发挥啊。”
小陈：“一不小心打游戏打到老板进来?。”
我：“那你竟然还能活着来跟我说话。”
实在是老陈心情好，没骂他不说，还等了他两三分钟。
等他放下手机，老陈才问：“忙完了陈总？”
小陈问我：“对了！你上午喊我什么来着？坑坑？！”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
然后一口气发了六七张截图过来。
问我：“服不服！”
“还敢不敢叫我坑坑了！”
“知道我有多厉害没！”
我很真诚地表示：“小哥哥我没玩过这个游戏啊，我看不懂这些数据。”
小陈很郁闷：“***、***今天还证明不了我自己了啊。”
后来说到老陈也很爱打游戏，小陈黑老陈：“他技术不行，只能氪金。”
有一段时间老陈跟着小陈一起玩个游戏，上瘾了，哗啦啦充了很多钱进去。
小陈：“爸你至于吗，人家还在公测，你都快把它买下来了。”
老陈喜欢玩僵尸避难所、末日逃生那种游戏，有公会，老陈还是里面的头头。
我：“他不是水平不行吗，人家还让他当leader。”
小陈又嫌弃又不屑地：“有钱啊。不知道砸了多少钱买来个会长。”

【恩重如山】
小陈的好朋友这周六结婚，他要去给当伴郎。
婚礼前夕还有个单身派对，他要是也参加，就得占用工作时间。
毕竟是十年老友，明知最近老陈这边两个子公司上市辅导，关键时期，不会轻易放他走，他还是摸进老陈办公室请假来了，言辞恳切，态度谦卑。
然而老陈一听他要请两天假就炸毛了：“朋友结婚还需要两天？你自己结婚都不用两天。”
小陈说我跟他关系好，我得提前到场。
老陈根本听不进去。
老陈说：“我关系好的多了去了，铁哥们儿一大把，每天不是婚礼就是葬礼，你见我请过假么。”
小陈无言以对。
于是就那么在老陈办公室站着，干耗着，不给假他还就不走了。
老陈抬头扫了他几眼，最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天。”
小陈忍了忍：“一天就一天吧。”
他进去请假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没关，老陈在里面嗷嗷的，外面人都听见了。
他人刚出来，就有人上来“安慰”他：“董事长这是怎么了，以后咱谁还敢请假啊。”
小陈在里面窝了一肚子火，出来也没好气的：“他有病！”
结果最令人生气的是，下午他们一个高管同事去请假，请了四天！老陈还批准了！
使小陈震惊的，不是老陈批假，而是同事竟然敢请四天，他小陈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小陈问同事：“你怎么敢请……这么多？”
同事答：“怕什么，我又不是他儿子。”
我说这些人真讨厌啊，故意气你。
小陈，这个句型有一个系列呢：
“怕什么，我们又没你这么能干。”
“怕什么，老板又没有交待我去做。”
“怕什么，到时有你在.....我们.....”
统称，《风凉话合集》。
小陈：“哼这帮人，欺负不到老陈，只能拿我撒气。”
小陈：“拿出我的小本，都记他们一笔。等我以后掌了权.....”
想起昨天他说老陈相中他的秘书小赵了，管他要人，小陈不情不愿地给了。
结果发现小赵一点没有不舍的意思，美滋滋地就收拾东西去了。
小陈开玩笑：“你就不想我啊。”
小赵：“我到了董事长身边也一样想着陈总你啊。”
然后老陈为了弥补小陈，把自己手下的小李派过来了。
小陈招呼他，小李那一脸掩饰不住的不情愿啊。
小陈也没点破，心想：得，算我耽误你高升了啊。
我说这些人目光也太不长远了。
小陈：“哼，等我掌了权。”
后来又聊到他十八岁那年跟朋友一起创业，相同股权下被人排挤出公司的事。
他当时年纪小，沉不住气，恨得都差点要拿枪去杀人了。
然而他那个有钱有势的爹，看自己儿子被欺负成那样，管都没有管。
就说了句：“让你好好在学校念书你不肯，活该有今天。”
四年过去了啊，他现在的公司已经越做越好，手握不少好资源了。
当初撵他出来的那家公司，却因为经营不善，员工走的走散的散，还欠了银行一堆的贷款。
小陈感叹一声：“唉，不想看到当初热火朝天的梦想，变成这样。”
这是他心软的一面。
实际上呢，抢客户，抢资源，该diss的一个都没有少，那家眼见着要倒闭的公司，都不知有几分是他的功劳。
这是他跟他父亲一样，心狠手辣的那一面。
我说也算大仇得报啊，翻篇啦。
小陈：“没完呢，还有你老板当年袖手旁观的仇呢。”
小陈又夸张道：“算了不说了，我跟老陈血海深仇三天三夜说不完。”
我：“你看你，你怎么不想想我老板对你恩重如山的时候呢。”
小陈：“比如赏了我一天假期这种么？那我谢谢他了啊。”

【榜样老陈】
中午小陈陪老陈出去应酬，喝酒，他喝了一斤出头，他爸老陈，得喝了快二斤。
中途小陈要替老陈喝，老陈：“我看今天谁敢替。”
我笑，说老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逞能啊。
小陈：“都是演，表现他够意思。”
小陈：“不然平时，要是没人抢着替，等着挨骂吧。”
然后他今天不知怎的，尤其愤青地感慨道：“太虚伪了，酒桌上称兄道弟，喝完酒都是狗屁。”
我：“人家老陈挑大梁的都没抱怨呢，你一个群演......”
但他是真佩服老陈的酒力。
中午喝了那么多，下午仍然能头脑清楚地处理事务。签文件、开会，讲话逻辑清晰，有什么问题老陈立刻就能揪出来。
还对手下人说：“你不要以为我喝酒了就糊弄我。”
小陈在一旁坐着，心想：不服不行啊。
下午回去的路上，老陈一直在接电话，电话间隙又要听同行的另一个副总的汇报，然后还要再一一做安排。
小陈当时坐在副驾驶，嘟囔了一句：“老板太累了啊。我听着都累。”
平时寡言的司机却接了句：“你平时也这样，你们父子一模一样。”
他回老陈这里工作后，真的对老陈更加体谅理解了吧。
有时候他看到老陈的日程表排的那么满，就跟秘书说划掉几项吧，别让老头那么辛苦。
秘书回头还是去跟老陈请示了，老陈说：“我儿子心疼我，不让我去就不去了吧。”

【滴滴】
啊想起来一个小陈开滴滴专车的事。
滴滴刚兴起那阵，他凑热闹，也去注册了一把。
总共拉过三单。
第一单是他比较喜欢的美貌少妇，一路上聊得挺开心的，最后还加了微信。
第二单，用他的话说，是“跟老陈一样丑的中年大叔”，他见到人那一瞬间都差点拒载了。
第三单是个未成年的女学生。
看到他年纪轻轻开那么好的车，很警惕地问：“是你的车吗？”
小陈：“不是，我是司机，老板同意我出来赚点零花。”
女学生：“别忽悠人了，你可不像司机。”
小陈一听，哎呀还糊弄不住你了。
结果女学生下一句问的是：“你长得就像个做节目的，哪个台的主持人吧？”
小陈笑：“小妹妹你可真会夸人。好了我说实话，我自己的车，下班顺带捎你一下。”
女学生还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呢：“谁信啊，这种社会实验的栏目我看得多了。”
又打量了几眼他车里内饰：“你们节目组挺舍得花钱啊，给你弄辆这么好的车。”
小陈也就不再解释，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两千块一晚上，租来的。”
后来把姑娘送到地了，姑娘说：“你长得还挺帅的，拍张照片吧。说不定你哪天就火了呢。”
小姑娘就蹦蹦哒哒地跑到他车窗旁边拍了个侧影。
我：“她最后也没信你是开自己的车出来的啊。”
小陈：“没信。我要不是看她小，怕她害怕，就邀请她去家里了。”
“让她看看我不是来做节目的。”
我：小姑娘到时还得惊叹，节目组真舍得花钱啊，连房子都租了。

【2000w的小陈】
今天老陈和小陈一起，陪一个大客户聊天，聊到了生小孩、重男轻女的话题。
老陈说到激动处，一拍小陈大腿：“我当初就是为了两千万，才有的这小子。”
于是引出了一段关于小陈身世由来的秘闻。
老陈本来就是晚婚，婚后还迟迟不肯要小孩，爷爷威逼利诱，各种手段使尽了，老陈始终不肯就范。
后来老陈自己公司那边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去找爷爷借钱，爷爷说：“让我早点抱上孙子，我直接给你打两千万。”
丁克届的弄潮儿老陈，终于没禁得住金钱的诱惑，屈服了。
小陈出生那天，老陈还恶搞了爷爷一番。
当时爷爷在美国，小陈生下来，老陈打电话过去报喜：“爸，您有孙女了。”
爷爷话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还是别人告诉爷爷他们陈家有后了，是个男孩。
爷爷气得大骂了老陈一通，说我这大悲大喜的，心脏都不行了。
爷爷秘书后来跟他们还说，董事长挂断电话都哭了。
老陈讲完这段，继续拍了拍小陈大腿：“这都是家族秘密，你爷爷交代过，不能告诉你，怕伤害你。”
客户在一旁问：“那陈董您今天怎么还说出来了。”
老陈笑笑：“我说了他又没什么。”又拍拍小陈大：“对吧，你没什么吧。”
小陈面带假笑的：“当然没什么了。”

【高哥】
我张哥近来失宠了，小陈平时出去玩，都不肯带着他了。
我说你是又有新欢了还是怎样，干嘛这么对张哥。
小陈：“他耽误我撩妹啊。”
“每次我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张哥就在一旁笑而不语。笑得我心里发毛。”
“都因为这个失手好几次了。”
有一次他跟姑娘正眉来眼去聊得火热呢，回头看了张哥一眼。
张哥一脸“走吧，家里那个媳妇还等着呢。”的表情在注视着他们。
小陈：“让我还怎么有心情撩！”
我：“张哥真是猪队友啊，故意坏你好事。”
“你之前的那些生活助理呢？应该都很了解你私生活啊，也这么拖后腿吗？”
小陈：“你问我高哥啊。”
“高哥比张哥会办事，但我也不喜欢他，整天跟个老鸨一样。”
女孩们会到公司去找小陈，通常都是高哥去接待。
高哥热情地把人家领进来，一边走一边客套：“你来了啊，他在里面呢，他不忙。”
或者：“他开完会就能有时间陪你。今天没别的安排了。”
我：“哈哈听着你真跟妓院花魁一样。”
小陈：“恩客就没断过。”
有的时候小陈确实在忙，高哥也不让人家姑娘干等，先替他老板撩两句，揩揩油什么的。
我说那配合得很默契啊。
但高哥最后还是辞职去上海了。
临走给他留下一句话：“老板，你吃肉我连汤都没得喝，这工作给我多少薪水我也不干了。”

【读书时代】
初中毕业的时候，陈嘉树的很多朋友都被家长送出国了。
陈嘉树当时迫切地想逃离老陈的魔掌，也怂恿过老陈送自己出国。
老陈：“你想都别想，老老实实在厦门上学。”
单从这点来看老陈还算个比较尽职尽责的父亲。
他那会儿事业不顺心，亲戚之间闹分家，儿子处于青春期整天跟他对着干，换做别人早就焦头烂额地把包袱往外推了，他却宁肯被气得高血压住院，也要把小陈栓在身边自己管教。
后来很多年过去了，他们父子俩偶然间一起看了半集的《小别离》，一部关于送子女出国留学的电视剧。
老陈看得还挺动情的，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啊，就这么一个小孩，父母也是没办法。”
小陈就借机问道：“爸你那会儿不肯送我出去，是不是也是因为舍不得我啊。”
老陈笑：“嗯舍不得你，怕你死在外面。”
小陈：......
“那你就不怕我死在你手里？！我好几次都差点被你打死了。”
老陈想了想：“啊也担心过。”
“所以我每次教训你都很克制。”
小陈：“那我真是得谢谢您了，还想着留我一条命。”
老陈假装自己没听懂儿子的讽刺，点头应和：“毕竟亲手养大的，舍不得。”
高三那年，老陈又同意让他出国了，美国那边的学校都申请好了，小陈又叛逆上了——你不是非要我去吗？我就不去！我要参加高考。
老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没拦住小陈高考。不仅没拦住，小陈超水平发挥，比平时成绩还高了不少。
他们那会儿在冷战，老陈知道他考了那么高的分，不过冷哼一声：“你爱去哪念去哪念，我一分钱不出，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小陈比他还无所谓，随便在志愿参考上找个分数差不多的学校就填了，反正都无所谓，离开厦门就行。
开学报道那天，老陈都不肯来送他，让秘书陪他去的北京。
吴秘书给他跑前跑后的收拾床铺买生活用品，他依旧像个少爷一样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对床的妈妈就笑他：“你爸看着年轻，人还挺细心的，比我们家这个还能惯孩子。”
他抬头看人家，淡淡回应：“他不是我爸。”我爸根本不屑得来我的学校。
过了俩月，老陈到北京出差，到他学校里转了转，全程黑着张脸，走到正门后对他说：“别念了，退学吧。”
小陈：“干嘛就退学啊，我又没做错什么。”
老陈的目光四下扫了扫，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啊，比我当年的中学都寒酸。”
小陈：“你不是说你不管我了么。”
老陈气得坐上车走人，连个晚饭都没一起吃。
过了两周吴秘书打来电话，“嘉树，你爸爸在P大那边给你联系好了，我们给你转学过去吧。”
小陈：“不去。”
吴秘书再接再厉：“戴总家的儿子前几天回国说C校那边学风不错的，又在纽约，你们年轻人一起玩也方便嘛，你想不想去？”
小陈：“不想。”
吴秘书：“嘉树你听我句劝，你把他惹急了，小心连现在的学校都没得念。”
小陈：“那我到时就去要饭。”
后来小陈对朋友讲起这一段往事，愤愤道：“***大一那一年真是提心吊胆啊，天天担心自己没书可读。”
“你还总嘲笑我读书少，我差点就成了失学儿童。”

【童年基础打得牢】
小时候我很会“送”我爸礼物。他开车，后面载着我，突然他说：“过两天就是爸爸生日耶。”我说：“那我们要买蛋糕，还要准备礼物呀。”
他很开心，说：“还算生到一个有良心的。”问我：“你想好送爸爸什么了么？”我想了想：“Tomica车车。”
“不然我送乐高工地组好了，我觉得爸爸应该很想陪我玩这组。”
他笑了笑：“根本就是你自己许愿呀。”
我：“我不管，爸爸要陪我玩。”
后来他生日到了，我收到了乐高工地组，也收到了那辆玩具车。
在幼稚园的时候，跟小朋友打架，回家很怕我爸会骂我，结果没有。他不但没发脾气，还帮我画了幅画。
内容很简单，就是两个小孩子的大头，上面写着“对不起小朋友”，和一个大大的sorry。第二天领着我去给小朋友道歉，还送了对方小礼物。我记得很清楚，礼物盒子上面贴着绿色的火车贴纸。
我一路还在闹别扭说是xx先咬我的。
他也没烦，就说嗯是他先做错的他不乖，我们不能跟他一样。
小时候用折色纸折三角形，想送给其他小朋友的。后来大概乱丢，被他看到，他很洁癖，直接把它们扔到垃圾桶了。我睡前发现那两张纸就躺在垃圾桶里，就问他为什么我送弟弟的船会在这里。那时候也是任性，跟他发脾气，一直哭，他哄了我一晚上。
后来他帮我叠好了，第二天早晨又进房间里来抱我，问我你不生爸爸的气了吧。
还有我妈妈讲的，有一天我突然什么都不对了，刷牙也哭，洗澡也哭，抱起我穿衣服也哭，不让她接我，也不要阿姨接我。
我妈就有点失去耐心，打了我一下，我哭着说你帮我打给爸爸，我要跟爸爸讲电话，我要爸爸来接我。
他接到电话问：“怎么啦儿子，怎么哭啦？”
“爸爸我把裤子尿湿了.......”
那时我们讲话，他开口都是爸爸如何如何，喊我也都很少叫名字，都是儿子你怎样怎样。
还有等爸爸回来才肯睡，不管夜多深。回来之后也不消停，要陪他聊天，向他介绍家里的东西，妈妈刚买的茶杯，我的新玩具，连桌上的菠萝包都要说给他知道。
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问：“你们谁最想我呀？”——我和我妈都争着把手举起来，我每次都举得比我妈快。
我右小腿有一块小烫疤，三岁的时候问我妈这是什么呀，我妈说在你还是小baby的时候，妈妈不小心烫的，妈妈好伤心，哭了好久。我妈说她当时以为我根本没听懂，因为我又跑出去玩了，一会又走回来，摸摸她说没有关系啦，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她说起好多次，每次说我都知道她是很开心的。

【劲歌金曲之王】
去年十一月，小陈在全民K歌上注册了一个小号。
第一首唱的是哥哥的《共同渡过》，后来又唱过几首林子祥陈百强的成名曲，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启了中老年劲歌金曲的歌唱事业。
他当时的老板韩楚光非常赏识他的音乐才华，把他唱的那几首歌单曲循环了好几遍，还对他说：“小陈，你再多唱几首，我给你涨薪水。”
小陈那会儿狂得很：“提钱我就不唱了，我不靠卖艺赚钱。”
韩楚光半开玩笑地说道：“下次见到老陈我得跟他说说，别让你跟着咱们做生意了，我老韩捧他儿子出道。”
小陈可不敢让他爹知道自己这么不务正业，忙改口道：“Uncle你别整我，我这就唱还不行。”
他就按着韩老板的喜好，前前后后又录了十几首歌，最后他都上升到什么境界了呢：“八九十年代的歌你随便点，没听过算我输。”
后来他再跟那帮大佬们去KTV，那真是出尽风头，众星捧月的一般待遇。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中透着一点清亮，粤语咬字又很加分，明明是老掉牙的怀旧歌曲，却被他唱出几分少年人的意气来。
干干净净的，二十岁男孩子独有的那份意气。
大叔们听他唱那些老歌，很容易就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
有一次是唱《最真的梦》吧，竟然把一位资产过百亿的老总给唱哭了，他惶惶恐恐地唱完赶紧切到了下一首。
小陈：“这歌也没有很励志啊，他们一般都是听那种人世艰辛的才有共鸣。”
朋友：“可能想起旧时知己了吧。”
总是要历经百转和千回，才知情深意浓。
纵使告别也交出真心意，默默承受际遇。
“歌词写的多好啊，唉你不会懂的。”
小陈：“***文盲我不懂......”
有一次老陈也在，老陈唱歌是这样的：全程跑调，但是感情真挚、投入、不受任何外界嘘声的影响。
小陈：“我都是看他们忍他忍得太痛苦了，才拿麦跟唱一下。”
“帮忙净化空气。”
所以老陈一首歌唱完，在场其他人夸的都是他儿子小陈：“老陈，你儿子简直是歌星。”
老陈特别不屑地：“他唱的好吗？顶多就是不怎么跑调吧。”
朋友：“哈哈哈他怎么有脸这么说。”
小陈：“他可能觉得任何事我都不能跟优秀沾边。”
“不过你说实话，你觉得我唱得好听吗？”
朋友：“好听的呀！音色那么棒，传递的感情也很打动我。哦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不太客观。”
小陈：“我是没想到不客观的评论也能这么敷衍......”
朋友：“挑剔。”
他唱得最用心的一首歌是《掌声响起来》。
孤独站在这舞台，
听到掌声响起来，
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
多少青春不再，
多少情怀已更改，
我还拥有你的爱。
好像初次登舞台，
听到第一声喝彩，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经过多少失败，经过多少等待，
告诉自己要忍耐。
当时正好在写已是江湖，听到他唱这首歌真是泪目啊。
站在高处的身不由己，风光背后的胆怯软弱，摔倒之后的一次次再站起来，谁不是这样走过的呢。
想起No one but you 的第一句歌词
I have seen you stumble, I have seen you fall.
这一年，我们是和你一起成长的。

【不耐烦】
前几天他们父子俩因为一件特别日常且无聊的小事吵了一架——老陈怪小陈不肯耐心地教他使用股票交易软件。
本来老陈的股票都是交给基金公司管理的，他平时看看收益报表就行了，怎么也轮不到他自己去操作；可那天早晨不知他抽的什么风，非说自己要跟上时代步伐，学习下现在的新科技。
于是就打开了电脑里的同花顺。
鼓捣半天没弄明白，老陈喊儿子：“陈嘉树你过来，你帮我看看这怎么回事。”
小陈当时急着上班，过去匆匆给他点了两下，该出来的界面都设置好了，转身就要走。
老陈很不满：“你弄那么快干嘛，我都没看清，你重来一遍仔细教我。”
小陈无奈道：“我急着去公司，一会让刘秘书教你。”
他是真的赶时间，九点要跟项目主管们开会，再说平时也是老陈三令五申不准他迟到的。
但人家老陈不急啊，老陈身为大boss，谁敢规定他上班时间，早晨七点就到公司的是他，下午两点再去上班的也是他。
老陈是不会设身处地地替小陈着想的，他只觉得自己委屈：“这点小事还要我找外人，我这个儿子养的啊......”
小陈内心：我的天又开启怨妇模式了，你那七八个秘书不就干这个的么。
他不想跟老陈多争吵，于是耐下心从头细致且缓慢地又演示了一遍，遗憾的是老陈依然没学会。
小陈看了眼时间更不耐烦了：“哎这么简单的东西爸你怎么就学不会啊，我不管了，你让刘哥慢慢教你。”
老陈本来学不会新科技就够受挫了，竟然还被儿子嫌弃：“这你就不耐烦，我从前教你的时候我嫌你麻烦了？”
小陈：“你压根就没教过我。”
老陈：“***小白眼狼，你小时候学游泳是不是我教的，还有骑脚踏车，还有....”
小陈：“爸你还跟我提游泳，要不是被你吼得很快就学会了，我还不得被你扔水里淹死。”
老陈：“你就记着我对你怎么不好了。”
小陈：“就没好过你让我记什么。”
“还怪我记仇，我要是敢以牙还牙，你这台电脑现在估计都该碎了。”
老陈恼羞成怒，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朝他砸过去：“***。我下次找谁帮忙也不找你。”
小陈下意识地微避了下（其实不敢完全躲掉，不然老陈这火就算没发完），烟灰缸还是顺着他肩旁落了下来，成功地弄脏了他的西装外套。
他低头嫌恶地看了眼粘在身上的烟灰，一言不发地把上衣脱掉，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老陈的书房。
关阿姨赶进来时，只看到了失落与愤怒交织的老陈和孤零零躺在地板上质量过硬的烟灰缸。
“老陈不是我说你，大清早的你又挑什么事。”
老陈发了脾气也有点后悔：“我就不该逞能非要研究那个同花顺。”
这种事发生的频率太高，陈嘉树都有点麻木了，所以下午陈昉来找他道歉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陈昉说：“给你道个歉，不是你阿姨教的，是我自己想道歉的。”
小陈笑：“你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既然爸你都这么有诚意地道歉了，衣服钱也给我报了吧，我今早气得拿出去就扔了。”
他在穿的用的上一贯比同龄人精致讲究，上午被他随手扔掉的，是1w多刀的杰尼亚成衣。
老陈叹气：“不过打你两下，代价越来越大了还。”

【double role】
写写小陈和老陈的双重身份吧。
老陈只有小陈这么一个小孩，日常相处，小陈往往是既要当儿子肯干活，又得能扮女儿会撒娇。
按老陈的直男癌心态，辛辛苦苦养大你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你以后留在爸爸身边帮忙的啊。
爸爸办企业，你就得能做项目会赚钱。
爸爸出去应酬，你就得能social帮挡酒。
爸爸想打球想散步了，你得起个大早陪着。
爸爸骂你两句拿你出气了，你得装作没关系“应该的”。
之前有人夸陈嘉树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工作行事很老练。
小陈笑笑没说话，心想、这就得谢谢老陈了——二十年父子，给了他二十年工作经验。
光把这些做好是远远不够的，老陈根本不会知足，抓住机会了还会同小陈抱怨：“我在你这里一点没有找到当爸爸的感觉。”
小陈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挺难受的，更多的是无奈，你到底要我怎样才会满意啊。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见缝插针地哄老陈了：
“还是爸你**，你不带我我真不行。”
或者：“你是爸爸啊，你那么能干。”
或者干脆以“哎呀爸......”这种撒娇语气词开头和“我还不是都听你安排。”这种示弱句型结尾。
很多时候他就是为了让老陈开心才这样说的，说完自己心里都一阵反感。
扮女儿其实难得多的，一不小心就把握不好分寸。
比如上一次跟老陈开玩笑说“爸你一点都不爱我。”
就这么一句话，老陈就抓住不放了，像个更年期大婶一样唠叨他：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我怎么不爱你了？”
“你平时吃的用的、我哪样委屈你了。”
“就说现在在公司，上上下下近万名员工，哪个不捧着你敬着你。”
“要不是你爸爸我.....”
小陈真是没想到这么一句话，能引来这么多麻烦。
但是说都说了，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坐沙发应和：“对、对，是，要没有你就没有我。”
其实心里非常鄙夷了，生个孩子你就该养啊，到了陈昉这里还成天大的功劳了。
但他这话没法拿出来说，说出来又是没完没了的争吵。
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就非常克制地发了脾气：“好了爸，你别烦我了。”
老陈一下子又火了：“这你就嫌我烦了。”
“啊？你说说我说错你没？”
“你给我把手机放下。”
小陈不理他，闷头发消息跟朋友吐槽；“女主老陈上线了。”
朋友：“他怎么话这么多，一般爸爸不都沉默寡言父爱如山吗？”
小陈：“老陈既当爹又当妈的，两种状态随时切换。”
“不过一个唠叨的妈和一个沉默的爸，我还是选择前者，后者太吓人了。”
小陈：“我还是走吧，不然一会回到父爱如山的状态我就惨了。”
朋友：“求父爱如山的具体表现？”
小陈：“腹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整你，要你好看。”
朋友：真是......如山啊。

【老陈的酒量】
老陈的酒量，四个字形容，深不见底。
平时在酒桌上，就没谁能真把老陈给喝倒过。
我问小陈，喝酒这事上，老陈服过谁没有。
小陈说没有，我没见过一个比他能喝的。他是所有人的偶像。
小陈还拿喝酒这事逗过老陈。
他有一天对老陈讲：“爸，郭伯伯上次跟我说了，说你这人，厉害、全能。”
老陈这人也禁不住夸，沾沾自喜道：“那是，你爸我这些年.....”
此处省略一万字老陈自夸的具体内容。
终于等他说得差不多，要停下来的时候，小陈插话了：“郭伯伯说的是你喝酒全能，白的、红的都行。”
老陈反应了一下，完全没觉得抹不开，淡定地接着话题说道：“啊，他说喝酒啊，那我也确实比他们牛x......”
以下再次省略三千字左右老陈对自己酒量的认可。
前几天老陈不是住院了么，住了两天，出院第二天就又出去应酬。
本来没小陈什么事的，但小陈怕他爸又逞能，别人再不敢拦，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
酒席上老陈一端杯，小陈就眼神扫过去，叫一声：“爸。”
病号老陈被儿子这么一喊，也有点心虚的，但还是色厉内荏道：“轮到你管我了还？”
说着就跟人碰了一杯。
再后来就从“爸”、发展到了“爸，你别喝了”、到最后直接“这杯我替我爸喝了”
结果就是老陈这一顿饭吃下来，统共只喝了三杯酒，不如平时一零头。
倒是小陈，自己又敬酒，又替他爸挡酒的，少说得喝了快二斤。
老陈又欣慰又感慨，老了老了啊，得儿子来护着他了。
喝到最后老陈正要端杯总结两句呢，小陈手快，又给抢了过来，笑嘻嘻地：“您今天就歇着吧。”
这回其实轮到老陈担心小陈了，他都不知道他儿子酒量都这么好了。
老陈拦道：“干什么！你不能喝了。”
小陈当时有点半醉不醉的，耍无赖道：“不喝不喝。我藏起来。”
一转脸干了进去，笑着说道：“爸我藏到肚子里了。”
我们聊起这个，我说你这也太温柔了，这哪拦得住啊，应该对老陈严厉点。
小陈：“那下次我直接把他杯子扔地上，看什么看，不能喝就是不能喝。”
我：“你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可就服你了啊。”
小陈：“我小时候就这样过了。”
那时他是真任性啊，跟着老陈去饭局，觉得老陈喝酒喝太多了，直接就把老陈的酒杯给抢走了。
当着外人的面，老陈也没发作，还开玩笑道：“这小兔崽子脾气还挺大。”
结果回了家，老陈就借着酒劲儿揍了他一顿。
我：“听你这么一讲，老陈简直是酒鬼啊。”
小陈为人公正，替他爸辩白：“他一点都不爱喝酒，也是没办法。”
我：“那你当时该体谅他啊。”
小陈：“我那是担心他身体，我觉得他喝太多了。”
说完又自嘲笑笑：“但老陈一点都不体谅我的担心，倒是真的。”

【奶奶来了】
国庆假期，奶奶回北京跟他们一家过中秋。
奶奶这一到访，我们小陈成功地过上了小王子一般的生活。
1.
吃晚饭，小陈给奶奶盛了一碗后就坐下了。
老陈看向他，克制地问：“你就不能顺便...”
小陈一脸的小人得志：“平时天天见，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啊，爸。”
老陈当着母亲的面，不敢拿他怎样，便咬牙威胁道：“陈嘉树你不要...”——给我太嚣张啊。
话还没说完，奶奶已经护上犊子了：“陈昉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老陈赔笑：“吃饭吃饭。”
2.
奶奶到了快三天了，也就是说，老陈忍耐他儿子快三天了。
这远远超出了他忍受能力的极限。
今天早上他终于对小陈发了通脾气，训了小陈几句。
小陈根本都没当回事啊。——就那么几句话，还不跟挠痒痒似的。
结果奶奶又出来主持公道了：“你不要对他这么讲话，不然我现在就走。”
老陈在奶奶这里真是毫无原则，一退再退的，前一秒还在板着个脸骂人，下一秒对着老太太就是一脸讨好：“是是，我以后发脾气是该注意。”
3.
小陈这段时间工作辛苦，比以前瘦了不少。
可把奶奶给心疼的哟，一个劲儿地说小陈都瘦的快没有了。
然后还埋怨老陈，说他就知道逼小陈拼命工作，也不知道关心照顾小陈。
老陈没敢怎么反驳他妈，但是心里很不服气，外加想刷一刷存在感，就说了句：“妈我也很辛苦。”
奶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但是你一点都不瘦。”
4
老陈这几年在内地大展拳脚，公司市值是爷爷在世时的好几倍，气派的总部大楼位于寸土寸金的朝阳CBD，财大气粗四个字恨不得写在大厦窗户上了。
老太太此番来了一次内地，老陈可是卯着劲儿地想在自己妈妈面前得瑟一下，求求表扬的——于是七天旅行的重要行程之一，就是参观总部公司。
老陈还提前交待员工们要好好准备，一定要做好老佛爷的视察工作。
结果奶奶进去逛了一圈，什么也没说，无可无不可的，就要走了。
老陈不死心，说：“妈，您给提提意见。”（其实就是想求表扬）
奶奶：“我没什么意见。”
老陈再接再厉：“妈你多少提一提，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奶奶：“我的意见是还不够大，员工看起来还不够多。”
老陈无奈反驳道：“那是因为正在放假...”
5.
他们家在台湾的某个产业分配出了点问题，老陈有很大意见。
这次奶奶来，老陈就斟酌地跟奶奶说了下。
啰里八嗦铺垫了半天，终于要切入老陈即将抱怨的正题上的时候，奶奶打断他：“你说什么？”
老陈出师不利，想了想：“没有，没什么。”
小陈都看不下去了，跑去替他爸跟奶奶说了半天。
奶奶：“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你爸爸来和我讲。”
小陈就看了眼老陈，那意思就是“爸赶紧的啊，你自己再来说几句。”
结果老陈窝窝囊囊地，直接站起来出去抽烟了。
6.
小陈说老陈在奶奶面前都不太敢开口说话，一说就被怼，都被怼到猛抽烟了，还得跑去院子里抽。
我说你在奶奶面前是不是就不抽烟装乖宝宝啊。
小陈笑：“没有，我现在烟瘾很大，我跟奶奶说我去外面抽，我奶奶说没关系，她不介意。”
然后等老陈进来，看见小陈竟然敢在老人家面前手里夹着烟，正要发脾气呢，奶奶先发制人：“我把嘉树交给你，我真是不放心啊，你看看你这当爸爸都教了他什么。”
“他抽烟是不是跟你学的。”
老陈也不生气，就笑着敷衍他妈：“对对，他不好都是我教的。”
“我以后一定好好教他。”教他两个字加重音。
7.
我说老陈好迁就奶奶好有爱啊。
小陈说：“可以理解，我如果有母亲，也会这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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