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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河[第7页] |
作者:susan杨9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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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傅长河也怔了几秒,过了许久,像是才回过神来的转身离开。 无奈路岳挡在门口。 路岳没做太多表情,和寻常一样的平淡的说道,“聊聊吧。” 傅长河惨然一笑,他记得当初傅承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呢? 路岳虽说不甚喜欢长河,但又怕长河会觉得自己被两个大人质问会感到不舒服,佯装不经意的叫来路葭。 路葭大概都跪了几个小时了,虽说有被迫“走动”,但膝盖骨还是疼的要命。听到路岳喊他来书房,他心瞬间“咯噔”一下不自然的狂跳。 他害怕路岳会当着傅承和长河的面向他们展示如何“教育”孩子。 路葭走得很慢,短短一分钟的路程生生被他熬到两分钟。 直到他敲门,路岳紧紧锁着眉头,目光里尽是责备的意味,路葭瞬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路葭和星沉玩的比较多些,长河的话,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因为路岳是三年前才搬来A市的,所以路葭根本没见过长河,他倒也不觉得长河和星沉长得相像。路葭被管得很严,很少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但逢有时间,必找星沉一起玩。 他倒记得傅星沉跟他说过自己曾有个走丢的双胞胎哥哥,但是具体的走失的原因他却不得而知。不过今天一见,他不觉得星沉和长河有什么相像,傅星沉可是小狐狸,长河看起来就像只家猫,脾气又坏又爱炸毛。 他不喜欢。 路岳体贴的安排长河坐在离傅承远些的单人沙发,随意冲长河笑笑,说道,“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有问题就要解决。” 路葭心底一阵阴风吹过,默默为自己祈/福。 傅承眼里像是有万千句话想说,但最终都抑制住,他只盯着长河。 而傅长河怕麻烦的拒绝道,“没有问题的,已经全部解决了。”他已经不再困惑了,关于那些陈年往事。 他发现,如果从心里把傅承剔除出去,那不管傅承再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被伤到了。 路岳挑眉,“已经全部解决掉了吗?” 多年在教育行业摸爬滚打的他几乎一瞬间便看出长河在犹豫,长河和大部分小孩都不一样,因为曾经的遭遇,加重了他的敏感。因为过早的进入社会,长河已经不相信会有人单纯的帮他。 路岳的反问更像是戳到长河的心里,他不似之前那般笃定,渐渐的低头思考。 ——这次,可以相信吗?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难以形容,傅承像是酒还没醒的样子,只呆呆的盯着长河看。而路岳也因为长河的犹豫觉得有希望,也不紧不慢的看向长河。 只有路葭一人,茫茫然。 他对长河的了解还停留在星沉前些天跟他的对话中,他根本不知道现在长河在纠结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他,而他却看向地面。 但长河是傅星沉的哥哥,他是不是应该礼貌性的帮一帮,无动于衷的话,下次见到星沉会心虚。 路葭站在长河身后,安慰的开口道,“别紧张,你只说你怎么想的就行。”准确来说,你只要说话就行,剩下的,该是他们愁了。 傅长河又习惯性的抿起嘴,也没回应。路葭瞬间觉得气氛好像更尴尬了,他抬眼窘迫的望向路岳,却只看见对方眼里的戏谑。 路岳完全没想到自己那傻儿子会有如此精明的一天,他并没有劝长河做出回答,只安慰他说出想法。相应的,如果长河说出真实想法,他们不相信,就是他们的不对,和长河没关系;如果他们信了,但还是只劝长河,也是他们闭目塞听。 怎么算,都是长河赢了。 傅长河终于艰难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知道路葭的好意,也明白语言的力量,可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回想起任何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了。他现在看到傅承就会不舒服,那些梦魇般的存在一股脑全涌上心头。他艰难克制的,废了很多精力忘记的,会瞬间再次充斥大脑。 路岳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傅长河会恐惧成这个样子。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继续问下个问题,“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一直冷战下去吗? 傅长河对于这个问题不怎么排斥,“住校啊。” 路岳打算放出狠招,“你上学费用哪里来?” 这是个挺刻薄的话题,对于路葭来说也是如此。他有时带着满身伤找星沉玩,傅星沉总是感叹路葭活到现在全靠命硬。他也不明白路葭为什么不反抗,问了好几次,得到回复说,“因为他是我爸啊。” 可是父亲打儿子就是正常的吗?他反问道。 路葭难得的心情低沉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爸又不经常打我,只有我做错事了或是让他失望了,他才动手的。他养我教我,一定费了不少的精力和钱。我爸说他最爱我了。” 路葭粗线条的地方在于,想不通的事情他就干脆不想,自动遗忘。虽然路岳打人的时候是真的很可怕,可是他有时又很放纵的宠溺。 对于路岳,路葭从不怀疑并始终视为英雄。 这大概是他和长河最大的区别。 |
路岳是那种完全把儿子当成一个男人在培养的父亲,路葭也不会特别在意路岳打他。因为他相信路岳有分寸啊,路岳在他心中的形象除了挨揍,,其他时候都特别伟岸特别高大。他没有长河那么敏感,甚至比同龄人都粗线条。所以才会过的比较简单。 路岳是完全以傅承好友的身份来和长河聊的,不然也不会叫路葭也参与进来,就是担心长河会觉得不舒服。因为长河敏感并且在那种情形下容易处于弱势,所以路葭会来陪他。因为知道路葭再怎么也不会不认他,所以使唤起来比较随意。 相比起来,路岳已经很照顾长河了。 |
54 傅长河笑了,随意般说道,“这样吧,上学的钱算我借您的,等我上大学了就还您,利息按我换您钱的那天银行的利息算,您看成吗?” 他有恃无恐,如果谈钱,他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左右就是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路葭惊吓到了,他虽也曾偷偷想过,但粗略的算过金额之后也就不了了之。再说了,父母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傅承痛苦的皱着眉头,“我不需要你还钱,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好好活着就行。”他总有一种错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长河已经不是刚回来的样子了。虽同样的刻薄,但现在的长河更喜欢自/虐。 他真怕长河有一天会做蠢事。 傅长河低下头放肆的笑笑,几秒过后,抬起眸子,眼角还带着笑意,“那是我的事情了。”你管不着。 路葭傅长河旁边感觉到极其的不舒服,可能是因为他和长河的气质实在不符,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傅长河。 路岳摇摇头,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傅长河,钱可以用数额计算,那关心呢?从小到大他给你的爱呢?你要怎么还?” 傅承笑的沧桑,尽是苦涩,他迟缓地摆摆手,“算了,我就当养一条不听话的狗了。”他不想再计较这些不体面的东西了。既然傅长河想走,那他放手就是了。 只是话说的太重,以至于在一旁的路葭身子都在颤抖。他第一次遇上这种父子之间的感情纠纷,不知所措的同时又觉得感同身受,只是他没长河那么勇敢。 也有很多人问他为什么不离开,住校或是离家出走,他只是简单的插诨打科的随便糊弄过去。实际上,路葭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要走。 他才十四岁,能干得了什么?就像现在他并不觉得长河做了件对的事情。 听到傅承的话,他也暗暗反省,路岳曾经有没有也把他当一只自己养的狗呢?把他当做附属品,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应该也有的吧。 他冒昧的开口问道,“你想好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了吗?”你还能继续前行吗? “这不是一条简单的路,你的未来,所有重大的节点都只有你自己来决定。被同学欺负的时候,报志愿的时候,找工作的时候以及结婚生子的时候……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或者说这根本不是路,没有人可以不依靠他人独自行走。你将孤苦伶仃,你将无枝可依。这样,你也可以吗?” 路葭并不是因为讨厌长河所以质疑,只是出于担心。他想传达给长河的是,有时我们恨了一万遍骂了一万遍烦了一万遍,甚至有时想要同归于尽的人,可能也是我们最离不开的人。 因为认定了无法分离,所以嬉笑怒骂也都只觉得再平常不过。 傅承摇摇头,笑的心酸,“凡是为人父母都不会忍心的,我还是会关心长河,只是方式不同。” 接着,他像是老朽般缓慢而疲惫的注视长河,“你放心,我都在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傅长河已经完全不相信了,他的心早死了,“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条路的悲辛,为人在天地之间,怎么着都是得罪。我也希望能有更好的我出现,但前提是,与你无关。” 霎时,傅承有些晕眩,但在大脑的不停警告之下,身体算是又恢复了控制。他都想不出,长河如何能说得出口,那像是匕首捅向心脏,像是冰冷的手术刀慢慢划破皮肤一样的话。 傅长河自己也震惊说出的话,可那一瞬间,就是不想悔改。他自嘲般笑笑,“您瞧,我自己都被吓一跳。我知道自己挺不讨人喜欢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别的,我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不得好死才对。我也想尽可能的处理体面些,可能我就是不体面的人吧,再怎么往那方面凑也总成功不了。对于星沉而言,您是个好父亲;但对我来说并不是。可能我本身就不是个好孩子的原因吧,但是不管怎么,我也该一个人走这条路了,总不能受委屈就回家哭诉,受伤就想放弃,流血就找爸妈安慰吧……所以,您放过我吧。” 他故作轻松的说出决绝的话,却让傅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傅承始终不明白,长河的心到底是柔软还是坚硬如铁,他可以担心伤害到别人而自我嘲讽;也可以冲着最亲近的人说出最狠心的话。他时常后悔,但从不改变。 傅长河,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不敢说一会还有没有了,因为最近刷爱豆刷电视剧有些疯魔,我已经痴呆了。。。= = |
55 傅承心头一哽,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许久,仿佛空气都静止般,才堪堪听到一句像是闷在喉咙里的话,“随便。”傅承终于妥协了。 傅长河并没有露出胜利般的微笑,反而只是欺骗自己般的眯着眼睛,笑意并没有触及到眼底。这才不是终结点,而是起点,才刚刚开始。 路岳实在不忍好友心伤,他笑着冲长河说道,“要不要考虑来我家?” 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横竖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没什么区别。 倒是路葭一怔,他不自觉的深锁眉头,从心底泛出来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感觉。 他不是自私之辈,只是不喜欢被安排被通知的生活,虽然平时家里只有他和路岳两个人,但好歹也是个家。难道他就没资格提前知道吗?他不是这个家一份子吗? 可恐于路岳的威严,终究没表现出来。 傅长河也是一楞,他目光瞟到一边的路葭,笑开,“不用了,我一个人也挺好。”他笑的既礼貌又疏离,仿佛只是听到一句不当真的玩笑话。 事实上,无家可归是挺令人害怕的,可更值得恐慌的是他怕路葭成为第二个傅星沉,那个不听话的、叛逆的傅星沉。他至今仍记得傅承的那句“星沉还小,你别算计他。” 大概在所有人眼里,我就说个小人了吧。 如果他注定要辗转于各家庭院之下,那他宁愿一开始就一个人,他已经再也受不起那样重的话了。 住在傅承家的短短几个月,他们已经完全的把自己瞧了个遍了,用一种鄙夷的、瞧不上的目光深深打量自己,还故作同情道,“你一定很辛苦吧。” 傅长河那时就想出拳头了,他想坦荡的告诉傅承:是啊,之前的三年每天都在卖命,来到您家,我便开始卖面子。刷了几遍后,也就不要脸了。 路岳毫不在乎,“你假期和周末来我家吧,左右路葭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他早上一年学,比你大一级,还能辅导你功课,你就别忸怩了。” 他像是完全没在乎傅长河的答案,只自顾自说他的。他是真心想长河到他家,再怎么说,也是挺好的孩子,沦落到完全没人管的地步到底对他成长不好。 路葭面无表情,他不懂路岳干嘛招惹那位“林妹妹”,他就算再闲成绩再好,也不敢和傅长河打交道啊,他对自己的粗线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万一哪天惹怒了长河他还不自知……那就真热闹了。 更何况,假期他偶尔也寻星沉玩,届时,星沉和长河一碰面,尴尬加八级。 长河勉强又礼貌的笑笑,他不愿意麻烦任何人,但也不好意思拒绝长辈,就只有不说话笑笑了。 傅承端起酒杯继续旁若无人的喝起来。 路岳拍拍长河的肩膀,“就这么说好了。” 此时,傅承带些酒气的走过来,“麻烦你了。”说完,便出门离开。 路岳继续笑道,“路葭你先跟长河聊,我收拾收拾准备做下午饭。”说罢,便甩给路葭一个眼神。 路葭不乐意的拉长河做到凳子上,缓缓说道,“他规矩比较多,日常小错是跪客厅,有时有时间限制,有时没有,总之随机应变。正儿八经家法是一根鞭子,只有在他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被请出来,同样的,没有具体的数字,就到他解气为止,但一般到你觉得就要死了的时候他会停下。我记得傅叔对星沉成绩要求是前三,这儿也是。学校有一些个人琴房,乐器除了钢琴外自带,如果日常练琴,可以去琴房练。洗碗什么的,看他脸色吧,总之就是随机应变……有时他打人比较很,你别多想,他打谁都这样。”虽然他也没见过路岳打过除了他之外的谁…… 路葭还特好心的没当着傅长河的面儿说“我爸”,长河是个多心的,如若听到恐怕会不自在。 但当天晚上,在他和傅星沉在社交软件上聊起此事时,傅星沉轰炸给他好些他的表情包,他不懂为什么。傅星沉一顿数落,后来才一句,“你何必要加上那句‘你别多想’?是在嫌弃他吗?” 路葭快要哭了,天地可鉴,他真没那意思,他慌乱的拼命解释。另一边的星沉总是不回复,许久,那发来短短的几个字,“拜托你多照顾他。” 路葭被管得很严,除了傅星沉,几乎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可是现在,他有些气短和胸闷,为长河在星沉心中的地位。 |
路岳和路葭是很重要的人,对于长河而言,所以会写得多些。 |
56 傅长河礼貌的听完,抱歉的说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没想介入你们的生活。”准确来说,他既惶恐又带着一些些欣喜。 惶恐的是,他已经不想再介入别人的生活了,外人的滋味他再清楚不过。然而欣喜的是,他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差,还是有人支持他。那种什么都不图单纯的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底痒痒的,像是伤疤渐渐愈合的过程。 他不想给这家人带来任何麻烦,他已经做好独行的准备。 路葭愣神般的盯着墙上路岳画的动画发呆,“你可能对这种关心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吧,但是我还是要说,不是每个人都恨你、都讨厌你,傅长河,你要调整自己的状态……你这样,很危险。” 他并没有观察长河的表情,只自然的指指墙上的漩涡鸣人,说道,“那是我爸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给我画的,当时我特别喜欢《火影忍者》,但是那阵子我跟我爸关系闹得最僵,他天天罚我,跪客厅什么的,你大概知道那种羞耻感吧。我曾发誓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用真心换绝情了,可是当他画给我一整面墙的鸣人的时候,我那么都想不起来,只剩感动了……所以,我没必要只在意他给我的疼痛和羞/辱,因为那些感动和快乐,也是他给我的。” 路葭眼中带笑,扭头看向长河。他是个大直男,不会说那些拐弯抹角故作高深的道理,他本想直接骂长河,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痛苦挣扎,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被温柔以待,可是如果只记得那些不美好的东西,岂不是陷入自己盖的监狱里了。 长河喉咙一哽,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路葭笑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西瓜汁给长河。傅长河只是在卧室里,都隐约听见路岳对路葭说,今天吃酸菜鱼,你们再聊会,一会儿就好。 路葭爽快的应下,语气中难掩快乐的心情。 长河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他盯着路葭看了许久,才忍不住的问道,“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吗?”这么温馨? 或许是他今天一整天都不是很愉快的经历,又或者他离这些温馨简单的幸福已经很远了,他迫不及待的向路葭确认,那些他不曾有过的生活。 路葭愣了两秒,无奈道,“今天是你在,所以他才准我坐在房间里瞎侃,平时我大多都跪着呢,而且我爸他,人越多越来劲。” 他挠挠头发,眼睛不自觉的朝下耷拉,一副丧丧的样子。 他接着说道,“傅长河你干脆住我家得了,他一般都不让我领朋友回家,除了傅星沉你还是第一个。而且,傅叔也放心些。” 路葭主动提起傅承,傅长河听罢,又转化成不耐烦的样子,“你老提他干嘛。”他不想再谈任何关于傅承的话题,就当他不认识,当他不存在,怎么着都行,总之,别让他再想起傅承。 路葭有些困,他躺在床上,悠悠的说道,“干嘛不能提啊,他也对你挺好的了。我觉得吧,一直放不下的是你,傅叔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了,反而是你,对傅叔总是拒绝和否定,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在伤害你似的。你有那么多人支持你,可是傅叔就只有我爸,他就只能找我爸喝酒。” 傅长河起初是愤怒和无奈,后来静静的回想路葭说的话,才闷闷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总是受委屈,总是不开心。我也想快乐啊,也想单纯的幸福,有时知道自己这样特别不好,可就是改不过来。前几天晚上在宿舍,明明已经很累了,可就是睡不着。半夜的宿舍特别安静,什么都听不到,一到那会我就特别空虚,不知道自己算活着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 他盯着墙上的表一格一格的转圈,可是并没有感觉到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路葭心底暗暗担心,但又不想骗长河,“我觉得你有些抑郁,该去看看医生。” 他不觉得敏感是一种病,但是像长河这种程度就很危险了。他也是听医生简单说过抑郁症的状况,因为初三年级很多学生因为压力大会自残,会精神不正常。因此学校给初三年级组织了多长关于减压和抑郁症的基本讲座。 像长河这种总是不开心,遇到难缠的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脱,不想和任何人交流,觉得谁都不理解自己,还极其的厌世,这种情况很危险。 关键是傅长河现在连开心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听说人的大脑里有一个叫海马体的东西,专门储存快乐的片段。如果一个人一直处于不开心且厌世的情绪里,海马体就会自动认定为无用,就像是地球围绕着太阳转,总有一部分处在黑暗中。海马体也会熄掉自己的灯,人就很难再想起那些快乐了。就会越来越难过,越来越神经质,直到有一天,脑子里的那根弦再也承受不住崩断了之后,人们大多都会选择自/杀。 傅长河生生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怎么会抑郁呢?我只是最近不开心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或者说,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中,自己真的有病吗?他以为,他和所有人是一样的。 路葭看着长河苍白的脸,像是刚打完篮球般揽着他脖子安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跟我爸都在你身边。我们会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们都在。我、我爸、傅叔和傅星沉一直都在……长河,你去医院看看吧。” 傅长河呆呆的坐着,任由路葭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脑子里一片空,过了许久,才突然甩开路葭的胳膊,“我都说了我没病!你少自以为是了!” |
长河真抑郁,但他不去医院,准确的说,他不承认自己抑郁。所以,接下来路岳和路葭的任务就比较重了。 我不想虐长河,但他这样,是真的不正常了。 |
57 路葭尴尬的扭头,却发现路岳似笑非笑的靠在卧室门框,看样子已经听了很久。路葭瞬间有些心虚,虽然他是真担心长河,可是不管什么原因,气氛搞得如此尴尬,确是他干的。 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随意找了个由头先离开。 傅长河跟在他身后,却在门口被路岳截下来,他不知所措的扬起头,却听见路岳冲着他嗔怪道,“别听他瞎讲。”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傅长河无奈的笑笑。虽然说很狗血,可是他真真实实的被感动到了。那种义无反顾的支持和护短到底是让他的心颤了两下,他知道他不好,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只是当所以人都在否定他做过的努力,否定他这个人的时候,尽管他自己再怎么一遍遍的说服,内心还是有些动摇。 他也知道路岳是向着傅承的,但就是没出息的想抱一抱他。这些年,第一个义无反顾的挺他的人就真的只有他、李老头和傅球球了。 路岳挑挑眉,“想抱就抱吧,别憋着了,我等着呢~”他甚至露出像西部牛仔一般玩世不恭的笑来。 你能想象平时穿着西装高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嬉皮笑脸的插诨打科吗? 傅长河笑着摇头拒绝,却意料之外的被拥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路岳宠溺又无奈的说道,“你啊……”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傅长河忽然觉得脸有些烧,他是第一次被长辈拥抱,从前只是和傅球球,和星沉抱过,总是想拿出哥哥的气势来保护他们。这次,他终于被保护了吗? ——唔,感觉还不错。 傅长河眼圈都有些红了,他从没感受过如此奇妙的时刻,就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没等他回过神来,路岳隔着裤子重重的拍了下傅长河的屁/股,声音很大但却不疼。傅长河挣扎着离开,路岳像是给自家小孩讲道理般,“不许再置气了。” 傅长河红着脸,没应声,仓促的逃走。 路岳拿出手机,轻触傅承的头像,迅速的发过一句话,“你没抱过长河??”刚才他都快被长河的反应吓到了,那么真实,带着些许恐慌和希冀。 傅承几乎秒回,“还没来得及。” 路岳觉得不可思议,“什么叫没来得及,人孩子在你身边都多少年了,你没正儿八经的抱过他?你好意思吗?你抱过星沉吗?” 他一向爱说实话。 傅承回到,“……长河很小的时候我抱过他,我也很抱歉。星沉和他情况不一样,没法比。” 路岳为长河打抱不平,“什么叫抱歉?哪有你说的那么浅!你事务型公文发多了吧傅承,不是抱歉,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人孩子。” 傅承抑制住心中的愤怒,低声发了段语音说道,“傅承你可真行,刚才我就想说你来着,可是小孩都在,不想驳你面子。傅长河说想一个人你就真让她一个人?当时他想你相信他结果呢?你信了吗?我都不敢当着长河的面儿提这些,怕他难受。可是傅承,我们做父母的就算打的再狠,也不能把孩子扔了啊。傅星沉还总腹诽我心狠,我看你心才狠,心狠手辣说的大概就是你!” 发泄了一通之后,路岳觉得舒坦多了,又带着慈父般的假笑去找俩小孩。 不急不慢的吃完饭后,路葭自觉的去厨房洗碗,傅长河本想着陪他,却被路岳一把拉回到路葭卧室。 他亲切的招呼紧张的站着跟柱子一样的长河随意坐下,“别不自在了,就当是自己家,我瞧着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我帮着你一块对付你爸。” 傅长河无奈,“路叔,我没想着对付他,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不想跟他再有瓜葛了。” 真不是生气,他就是想避开傅承。碰到不喜欢的人怎么办?只能避着走呗。 路岳装作什么都听不出来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虽说心疼长河,但好友再怎么渣,自己也不能在人已经破裂的父子关系上拿锯子再扯一扯。他还是得努力帮着修复这对父子关系。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扯。 人生,就是无常,有什么办法? |
58 路葭洗完碗,乖巧的站在路岳身后,低眉顺眼的一句话也不说。 路岳没理会路葭,只笑着对长河问道,“喜欢写日记吗?”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引得路葭惊讶。 傅长河摇摇头,他不喜欢以任何形式说一些秘密,不仅是因为觉得麻烦没用,还是怕有朝一日被人看见。 路岳笑了,“我建议你写写日记。其实也说不上是日记,你可以一天写五六篇也可以两三天写一篇,记一些有趣的事情就好。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记下来。到未来的某个时刻,再翻过日记本,你才知道,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傅长河咬唇纠结,最终抬头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抑郁?”傅长河虽然不了解抑郁症的康复流程,只是单单听路岳说这些,实在很像是在治疗自己。 路岳愣了几秒,笑意更浓,“没有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录生活。路葭从六岁就开始写日记,没什么的。” 他没想到长河如此敏感且细腻,他太会举一反三又擅长联想。他甚至觉得傅长河可能是天生的诗人,可是天才和神经病之间可能只有一墙之隔。 意料中的看到长河眼里的歉意,他并不在意,反而更加有兴致的说道,“路葭睡觉不老实,长河我给你铺了床单和被褥,看看颜色还喜欢吗?” 路葭在一旁暗暗惊讶,自上初中以来,路岳就再也没帮他洗床单铺床单,这种琐事都是他自己干。而且,他好像是真稀罕长河。 可是就连对抑郁症是半吊子的他都知道长河状态很差很危险,他不懂路岳为什么还要隐瞒。 长河跟着路岳来到另一件卧室,各种家具都是以简约风为主,床单也是单色系的,只看一眼,都能从中感受到主人的用心。 路岳看着长河眯着眼睛傻傻的笑起来,接着说道,“墙面略显单调,你可以挑一些喜欢的动漫或是体育明星的海报,贴满整面墙也没关系。” 从事多年教育事业的路岳当然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喜欢怎么布置卧室,他也听傅承讲了许多关于傅长河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决定给长河留下充足的空间去按自己喜欢的搭配。 傅长河心中酸楚,这是他第一次彻底的被照顾,路岳从头到尾都只拿他当自家小孩,丝毫没嫌弃他累赘。 路岳拍拍他背插诨打科道,“在这儿你可以卸下防备。不过事先说好,做错事情我是会打人的,会很疼。” 然后眼中带笑的戏谑的看着路葭,冷不丁被盯上的路葭重重的点头,恨不得把头点断,附和道,“要万般小心!” 只有他知道路岳惩罚的时候有多可怕,不管他疼得快要死过去还是跪着求饶,路岳都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进行家法,仿佛在路岳心中每个错误都有一个数字,只有把数字认真执行了,他才会变回那个好的父亲。 比起傅承每次打完傅星沉都要哄上半天上药,抱着去卧室,路岳一点儿都不腻。只会冷静且客观的指出错的地方,正常的上药,但是每次受伤晚上的临睡前,路岳总会陪在他身边,用带着烟草气息的家居服实实在在的拥抱他,真实的让他感受到他是值得被爱的。 傅长河心底嘀咕,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干嘛每个人都要打人,又不是只有挨打才能解决事情。“我不喜欢别人打我,我不喜欢疼。” 他讨厌极了一些大道理,厌恶虚伪的教育家,也看不上傅承之前的说法。什么叫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不想做就不要做,没听说过内心不想动手,肢体自己就行动起来的说法。 他也不明白干嘛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用疼让自己记住,难道非要把人打到进了医院。那人才会明白一些事情吗?没有这个道理。 你爱我就告诉我,就挺我,最好让全世界全宇宙都知道;而不是打我辱我抛弃我,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帜。 路葭盯着他出神,他还就没见过这么“有种”的人了,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路岳都太有自己的做事规矩了。而作为他的儿子,有时会被宠爱,有时却不得不按照路岳设定好的路线走。 虽然路岳承诺,十八岁之后如果没特殊情况,不会再打他,路葭他却不信,打顺手的人忽然哪天停下来也会觉得像是少点什么似的空虚。 他才不信路岳会不打他。 路岳对于傅长河明显的反感只解释道,“我不会动辄得咎,相信我,你需要这样的管教。” |
59 傅长河依旧不说话,全身心的拒绝。 路岳拍拍长河的背,“现在,你可以去打游戏或是看书,随你。” 傅长河低低的应了声转身离开,路葭跟在他身后,却被路岳拦了下来。“别急着走,来聊会。” 路葭心猛地一颤,他太熟悉这套流程了,说是聊事情,可最终都是自己瘸着拐着回到房间。 路葭转过身,无意间看到了路岳直视他的眼睛,心跳都快没有了,“……爸”他异常的不安,换作平常,他知道自己的错在哪,虽然不可能减轻责罚,但总也能争取个好印象。 可这次,他是真不知道犯什么错了。 路岳目光深邃,只盯着他也不说话。而被注视的路葭,腿已经在颤抖,哪还有胆子站着让路岳仰视,他乖乖的跪在路岳的腿边,像只撒娇的宠物。 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路岳开口,路葭又一次的试探道,“爸” 男人并没有在发呆,就只是忽然想看看路葭的反应。他呼噜了几下路葭软软的头发,带些宠溺的说道,“今天委屈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儿子长大了,即使是在那么敏感的局面中,他也能全身而退,还能顺带着护着长河。他是知道儿子不太喜欢长河,并不是不喜欢长河这个人,而是根本不喜欢和这类性格的人交好。 会很累。 路葭忍着一个陌生人没有征求自己同意后住在自己家,眼睁睁看着他像是宠女儿般的关心长河,还同他一起照顾长河。 真是委屈他了。 路葭礼貌上应该抬头的,但他没有,他只闷闷的否认,“没有。” 他只是有些不开心而已,不是委屈。他相信并始终遵从路岳的决定,傅星沉有时笑他愚孝,可是从小到大,家里就只有他和路岳两个人,路岳就是他的超人。 秉着偶像做什么都是对的观念,路葭就只按下自己的小心思。 令他奇怪的是,路岳并没有叫他起身,所以只得乖乖跪着。他想了想,继续说道,“爸,我觉得长河有些不正常,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 路岳摇头,“我当然知道医生会给特别专业的建议,可是长河的情况不同,他有时会死磕,有时又解脱似的放过自己。他敏感多疑,对于任何人的关心都诚惶诚恐,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单纯的爱他。或许是曾经的经历,他不怕被人抛弃,他只是受不住那份孤独感。” 路葭疑惑,“可是孤独感很好啊,效率很高。”他就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些事情,全世界都睡着了,就剩他一个。每当那时,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国王,一个人的国王。 路岳轻轻捏着他脖子,“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只有你一个人呢?” 路葭恐慌的摇摇头。 路岳答道,“现在长河就是这样的状态。” 人在安静的时候是和世界分离的,傅长河每天都在这种情绪下,每天都觉得人们怎样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做好自己,或者再偏激一些,我都不需要做好自己。因为没有羁绊,所以没有牵挂,离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是他可怜长河,只是他不想一个孩子被黑暗毁掉。无尽的黑夜会给画家带来灵感,也会让一个正常人发疯。 他需要给长河带些烟火气息,而长河也需要他适当的管教。 书房一片寂静,路葭突兀的开口道,“爸,你罚我吧,我不该跟傅长河说那么多刺激的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路岳当时否认长河生病的事实,对一个长期行走在黑夜中的骄傲的人来说,同情是最大的歧视。那意味着长河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是有正常和不正常之分的。 谁愿意自己不正常? 路岳佯装生气的踢了踢路葭的屁/股,只用了三分力,“你也该学着替别人着想了,不是说你懂得多就可以随意卖弄,一些话说出口之前要给别人留些余地。我们当然可以陪长河做治疗,可是他愿不愿意被特殊对待?” 他顺势扶起跪着的儿子,“同情是最大的歧视,悲伤也是。没有人喜欢被特殊对待,长河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他只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而我们要做的,是让他知道,不管最后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不是一个人。” 真正的尊重是信任,路岳不会像傅承那般一味的讲道理,相反的,他更愿意把长河当做男人一样的相信并尊重他每一个决定。 相信你可以从泥泞中爬起来,并始终在你身后。 |
接下来就步入正轨了,但是我还不知道要写什么?= = 要死了,完全没想法。 |
60 傅长河啊,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过自己? 第二天,傅长河继续像所有的初中生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他是住校生,路葭也是。 路岳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会把两个孩子接到家,那就意味着,傅长河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主动地打开自己。 傅长河并不认为有任何困难,他总觉得路葭太小题大做了,他只是不想和傅承沾上一点儿关系,这不代表着他不会和人相处。 舍友对他很照顾,有任何的问题都罩着他。比如临国庆的前一天晚上。 放假的前几天整个班都有些浮躁,作业不想做,课也不认真听,左右也是快放假了,也不差这会学习时间。 傅长河班里已经有许多学生因为学习态度问题被罚跑圈,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学生有恃无恐。 比如傅长河所在的宿舍。 三中每晚十一点准时熄灯,熄灯就意味着不能有任何声音,不能玩手机。每晚都会有校领导查宿舍,一经发现,通报批评。 然而就是有人花式作死。 其实也怪不着学生,那天晚上十一点十分就查过一遍宿舍了,谁曾料想路岳在十一点半时会再度杀回来。 而那时,傅长河整个宿舍在玩“吹牛皮”(一种纸牌游戏) 这是一款简单且容易上手的游戏,精彩的地方往往在乎吹牛皮时的精湛的演技和成功之后看着对方吃瘪的收回牌,谁手中的牌先出完谁就赢。 也不怪傅长河浪,那天晚上他手中就只剩两张牌,正是赛点,哪里会注意楼道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再加上他已经二连胜了,张狂极了,整个宿舍弥漫着放纵的气息。 傅长河暗暗得意的笑,最后两张牌还特意高抬胳膊,做足了架势,明显的是要三连胜的趋势,他注意到对面舍友的脸色不要正常,却只道他们输的心里不舒服,没多想。 直到听到低沉的一句,“赢的挺开心啊?”那是路岳的声音。 傅长河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却看到路岳身着正装笑的灿烂。傅长河扯出僵硬又尴尬的笑,不敢作答。事实上,整个宿舍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以下。 通报批评意味着整个班一学期的评优评先进的资格一律取消,意味着整个班在运动会上取得的第一名的成绩、在实践课上的被评为优秀的实践报告,期末一律不加到总成绩中,也就是说,所有的课外的努力,白费了。 路岳用极其严肃的目光扫射六个学生,嘴角却笑着重复着问道,“挺开心?” 整个宿舍头摇的跟吃了药的耗子似的。 所幸路岳此次检查并没有带人,而他早已经在第一遍检查过后就送别了其他老师。也就是说,只有路岳一个人。 路岳翻了翻手中的记录本,警告的说道,“你们班这个月,卫生优、运动会一等奖、学风建设也不错。你们几个是打算拉后腿了?” 六个人一致的猛摇头。 路岳认识整个宿舍,当初除长河之外的那五个学生,都是占据长期光荣榜的学生,但也不能说是好学生,谁能想到五个人能联合排挤掉之前的另一个学生呢? 无非就是那五个学生脑子聪明,每天晚上都吵吵闹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严重影响到剩下的那个同学的休息,在多次警告无果后,那位学生要求换宿舍。 路岳当初在安排长河宿舍时也想了很久,该不该放长河到这个宿舍。他当然知道,这个宿舍是有前科的,可是一旦长河被接受,那之后的日子就非常顺利了。并且据他了解,那五个学生也不是不学习,他们反而会在半夜利用手机来复习一天的知识点。 舍长咽了口唾沫,故作镇静道,“校长,我们错了,我们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明天要放假了吗,我们激动的过头了。我们再也不会犯了。” 路岳慢慢眯起眼睛,认错态度极好,有理有据,如果自己再揪着不放继续严厉批评倒显得自己不宽容了。 所以他选择不作声。 另一个舍友带着哭腔悔恨的说道,“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们都行,但求您别通报批评,别拖累他们。” 所有人都深深低下头,不吭一声。 傅长河开口道,“您罚我吧,是我吵到他们休息了。” 刚说完,他旁边的带着哭腔的舍友狠狠用胳膊怼了他一下,暗示他别乱说话。 路岳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这群少年看了许久,才合上本子,说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也希望你们能认真反省。开学之后一人交一份检查,不要求家长签字,但我要看到你们的态度。” 六个人皆连连应下。 路岳干脆的转身,“傅长河你给我出来” 傅长河忐忑的跟着路岳,还好心的带上门。 “明天放学收拾完东西你直接到校长室等我。” 路岳说完,便离开了。留下担惊受怕的傅长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 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上铺还当他在后悔,躺在床上糙汉子似的翘着腿悠悠说道,“没事儿啦长河,别担心,下次我们得放机灵点儿,不能所有人都闹,咱得留个人听声。” 这是刚才佯装哭的那位。 另一个上铺说道,“好在这次认错及时……” 傅长河一边惊讶于这帮人一点儿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还是该怎么就怎么,一边又惆怅明天会很难熬。 去/他/妈的生活,路葭说的还真没错,路岳就是太来劲,傅长河内心崩溃道。 |
同学们,我快废了,我想到了一特别好特别意味深长且有希望的结局,好想赶快写完这部分写结尾啊啊啊 |
61 傅长河从来都不晓得时间竟过的如此快,转眼间就到放学时刻了。他慢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由于放七天的缘故,书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和作业。傅长河已经磨蹭到最后几名离开教室,才半死不活的往校长室挪。 他礼貌性的敲敲门,不曾想过会有人来开门迎,于是傅长河试探般的推门观望,却和走到跟前打算开门的路葭双目对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路葭也在等路岳,但是相比起长河,他就“自觉”多了。傅长河看着办公桌上一沓沓的全是路葭的卷子,小声的吸了口冷气。 路葭随意招呼他找个地方坐后,便又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他在做题的时候异常专注,根本不理会傅长河。后者实在干坐着乏味,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看电子书。 电子书也是舍友传给他的,他之前是不看的。路葭根本都不知道,两个人也还算是融洽。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路葭实在口渴,拿起水杯朝饮水机走去。半路上发现傅长河竟然在玩手机?! ——EXM?! 他一把抢过长河的手机,皱着眉头教育道,“没有作业吗?办公室不允许玩手机。”说是这样说,但关键是万一路岳看到了,傅长河大概是逃脱不掉了。路岳倒没有禁止小孩玩手机,但根据路葭发现,只要让路岳看到你在玩手机,就必定遭殃。 傅长河还愣着没懂什么意思,又听到路葭斥责道,“写作业!” 说实话,傅长河挺不服气的,都是同龄人,干嘛啊。不能因为你早上一年学,就可以命令我指责我,凭什么啊! 于是,他也冲冲的回复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在上学期间有好好学习,放假了凭什么不让我玩?!”想了想,觉得不够狠,又加了句,“你管得着吗!” 路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他感叹傅长河竟然在自己面前提努力,丝毫不吹嘘的说,路葭若是认三中拼命第二,就没人第一了。三年来,每次考试路葭妥妥的第一,他跟傅星沉才不一样,他是完全靠扎实的努力和一些些许的天赋,而星沉属于混着考,考前疯狂学习的那种。 没法比的。 令他惊讶的是,傅长河并不像星沉说的那般刻苦啊,甚至一点努力都算不上。几番看不顺眼之下,他决定杀一杀长河的风头,因为他发现,比起现在,他更喜欢前些天的长河。 “我听说你挺刻苦的啊,怎么就……” 傅长河无奈的接道,“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他挑眉问道。 路葭点点头。 傅长河想起之前的事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了,“因为再怎么学也就那样啊。”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之前自己学的那般用功,却还没考试前几天才开始复习的傅星沉考的好。或许是他太小心眼了吧,可是两个人天天在一块,就是会不自觉的对比。 路葭疑惑,“星沉跟我讲说,你跟他说所谓的成功都是惯性努力,这不你说的吗?”这人怎说变就变。 傅长河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像做了错事说了错话的猫一样不安分的摇着身体,“哦,那时候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 路葭喷血,这脸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比长河大几个月,所以不自觉的怼道,“这话从你口中听到还真是难得,考不好就不学了吗?什么鬼啊!因为不学才考不好。” 然而受教育者却不耐烦,“我没有不好好学习,我只是现在不想学。”懂么? 气氛有些不对劲了,路葭怕激起长河的愤怒,就只耸耸肩不说话。 傅长河也挺不好意思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他从来都只扮演“哥哥”的身份,承担弟弟们的欢喜和难过,很少冲着弟弟发脾气。所以来到这,他忽然从“哥哥”转变为“弟弟”,从事事都要费心到被宠爱。 他也控制不好之间的转变。 内心挣扎了许久,才随便找了个由头打破僵局,“那个,路叔打人疼吗”天知道他这么个脸皮薄的能开口问这个,实在是诚意十足了。 路葭一点儿都不记仇,“你犯他手上了?严重吗?” 傅长河一脸真诚,“……在宿舍打牌算严重吗?” 路葭眼睛快要瞪出来了,一脸懵,过了几秒,才吐出三个字,“你有种!” “诶” 路葭同情的拍拍长河的肩膀,“先认错吧,老老实实认错,虽然他该打多少还是打多少,但我怕你挨完之后就没力气说话了……你到时候叫我吧,我背你回去,一个人摸着墙回去太心酸。” 傅长河心里一暖,还嘴硬的嘟囔道,“这有什么的。” 路葭笑了,“你有过摸着墙回卧室的经历?”他只想哽长河一下,却没料到长河还真承认,“有过啊。” 路葭听罢,不言语。却在心里默默吐槽傅承活该,傅长河又不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长河来他家也有很长时间了,可就算是路岳的批评或是他的吐槽,也都只是拿他当家中小弟般的哄着说,哪敢真伤人心。 想到这,路葭忽然好期待长河怎么度过与路岳较量的漫长的夜晚。 担心是担心,但就是好奇啊。 |
诚邀您的夸奖,我真是个勤快的小仙女。 |
今天大概很晚,在朋友家帮忙做饭 |
路岳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再想。” 路葭坚持,“没有” “咻” 猛地一鞭划破空气抽到路葭的屁/股上,路葭浑身颤抖,咬着嘴唇死死的忍着,就连在他旁边跪着的长河都似乎感受到一丝凉意。 ——真狠啊,他感叹道。 过了大概三四秒,路葭颤抖着跪直身子,迎接第二鞭。 “咻” 第二鞭比第一鞭还要重,如果说第一鞭已经泛红的有些破皮,第二鞭直接从红色变成深红。 路葭直接扶在墙上,被打的部位开始害怕的抽搐,大长腿也不自觉的想要挣扎,可偏偏还要固定自己在路岳的鞭子之下。 他已经疼的想不起任何事情了。 “跪好。” 忍住眼泪,路葭努力跪直。 “咻” “咻” “咻” …… “咻” 大概过了十多下,路葭已经完全没形象的趴在地上,尽管紧紧咬着牙关,下巴却还是不住的抖动,那是害怕的迹象。 他可以把很多事做得漂亮,可以当老师的好帮手同学的好榜样,可在路岳的鞭子下,他仿佛永远都是个需要惩戒的小孩,仿佛岁月在这十年根本没前进,他还是那个只会犯错的小孩。 路葭太疼了,他并没有留意路岳的鞭子已经停了,攥着拳头的胳膊都在抖。 此时,却只听到身后的不冷不热的一句,“路葭,别把我当傻子。” 路岳真动气了,如果只是成绩不好,他可以稍微的留几分力气。但因为害怕挨打就撒谎骗人,他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他一直像培养一个男人似的养着路葭,犯错了领罚就是了,撒谎什么的太令人失望了。 他把鞭子的梢头转向长河,“隐瞒不报的代价你也看见了,说两句吧。” 傅长河哪里还敢迟疑,“我在宿舍打牌,严重影响其他人休息,没有任何理由。”他本来是有些不服的,可亲眼目睹了路葭挨打的全过程之后,他怕了,是真的怕了。路岳疼人的时候是真放到心肝肝上疼,打人的时候又像不是亲生的一般。 他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咻”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第一鞭已经到来。 痛感随之而来,那种痛感,和傅承、李老头的完全不一样。傅承对他,仿佛是对待一个仇人,恨其不争哀其不幸,他总觉得傅承是在打一个畜/生;李老头更带些心痛和失望;而路岳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的鞭子是冰冷的,就如他冷静的状态般,可是他并不发泄自己,就只是训诫。 “咻” “咻” 连续的两下到底是让长河吃不消了,他开始大口喘气,开始疯狂流汗,开始目光迷离。 在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够了,我不是来挨打的!”他虽然努力的克制想要逃离的双腿和坠入地狱的心,却还是坚持不住。就在他想着挨完这次就离开时,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你需要这样的管教”。 ——我需要吗? ——它会让我更好吗? 路岳到底是不忍心,只打了三鞭就停手了,他随意的说道,“你们回去吧。” 路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心颤颤的生怕扯动伤口,可想要完全的不疼怎么可能?身后的伤似乎已经开始被汗水蛰了。 他扶起长河,好在长河比他伤的轻些。长河起身后,路葭转过身轻声对路岳说道,“我们回房间了。”说完,便决绝的转身,摸着墙离开。 贴心的关上书房的门,他还担心长河想不开,忍着痛开玩笑道,“呃,我大概背不了你了。”硬生生挤出一抹笑。 傅长河快哭了,“没事啊。” 除了他俩,再没有人知道有多心酸了,路葭是个粗线条还好,傅长河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S/M,特别欠,上赶着给人揍。 他开始否定自己之前的决定。 他轻声的问道,“你觉得我们值吗?” 走在他前头的许久不开口的路葭说道,“我没什么好替他说话的,只是傅长河,我们是因为犯错才成这副样子,是他暴虐吗?他早就告诉过规则,是我们先违反的。” 他知道傅长河的质疑,也没想过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完全取得长河的信任,只是路岳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 犯错就该付出代价,这不需要借口,而是活该。 |
我不卡拍,我只卡糖。 明天见~~ |
63 傅长河终于沉默,安静的跟在路葭身后,不知不觉跟随路葭回到了他的房间。 当他再次抬头注意周围的情况时,才发现来到了他的卧室。傅长河疑惑的看向路葭,路葭自觉的趴在傅长河的床上,面对傅长河异样的目光,只心虚的回道,“让我趴一会,有些扛不住了。” 路葭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抖和显而易见的虚弱,面上还带着讨好般的笑来。 傅长河喉咙一紧,“没事儿。” 路葭比他伤的重多了,并且按照路岳的秉性,傅长河该挨更重的。可是他们就是这样,路岳什么都不说,路葭却都懂。 路葭确实做到了照顾长河,比如这次。过些时候路岳会来上药,又是一件体力活。每次上药,路葭恨不得晕过去一了百了,太疼了。上完药还得听路岳的“训话”,听完训话还要自己走回卧室,这种时候才凄凉呢。有时候傅承也会吐槽路岳上药技术差,他也曾给路葭上过药。 怎么说好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傅承总是会先将手上的温度降低,再去揉肿块什么的,就没有路岳火热的手掌生揉疼。 他曾希冀路岳能自己认识到差距,并努力缩小差距。 但最终发现不可能,路岳只一句话成功噎回傅承,“不疼我还打他干嘛?” 尽管路葭现在趴在床上,口头上也不老实,“傅长河,我爸上药没你爸那么贴心,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傅长河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站着,心里暗暗否定“他不是我爸”,但嘴上问道,“有多疼?” 路葭苦笑,“就跟揍得时候一样疼。” 傅长河啧舌,心里隐隐不信。 直到路岳敲门,路葭慌忙的从床上起来,牵扯到伤口又不免吸了口冷气,他努力忍住,并迅速开门,礼貌问候道,“您来了。” 路岳举举手中的药膏,“上药。” 那一瞬间,路葭下巴又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没出息的出卖长河,“先让他上呗。”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撒娇味道。可以说,他已经不要脸了。 突然被点名的长河愣住。 路岳倒是没欺负长河,他两只手指头朝路葭的受过伤的屁/股重重的拧了一下,惊起路葭恐慌般的惊呼,笑着说道,“你是哥哥,给弟弟做个表率。” 路葭心中万马奔腾,去***的表/率,我不疼的啊!! 接下来傅长河便听到路葭杀猪一般的吼叫声,踏步禁打了个冷颤,这得多疼才能叫这么惨啊?! 傅长河目光偷偷瞄向路葭,他想知道到底什么样儿的痛才能叫成这个样子,又不好明目张胆的看。 路岳早就看出他的小心思,笑道,“你别听他乱叫,没那么疼的。” 路葭每次上药都是这副死样子,明明没多疼,却被他叫的仿佛在遭受虐待似的。他了解他的儿子,他知道路葭是怕他失望才故意装出一副怂的样子。 上完药后,路岳扳正路葭的头,惊讶的发现儿子眼睛竟然有些湿了,他笑得无奈,“有什么的啊,那么疼?” 路葭孩子气的重重的点点头。 路岳笑的更无奈了,“知道疼还不好好学习?我对你挺放心的,也一直相信你能自己处理好杂七杂八的情绪,告诉我你可以的对吗?” 他有些粗糙的手怜惜的抚摸过路葭的额头,像是按摩般一遍遍的拂过。但路葭觉得那更像个咒语,变勇敢的咒语。 刚升初三没几个月,班上的同学大多没有适应初三的节奏,路葭也是。总是在网上看到别人说初三高三特别重要,要没命的学,千万别辜负自己。 可是怎样的努力才算是不辜负自己? 在那个节点,好像再怎么努力也看不见光亮,他仿佛进入了瓶颈期,再怎么学都无法超越自己。 这种感觉让人失望,每天都在煎熬。 但是还有路岳相信他啊,路岳相信他他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的解决,相信他不会自暴自弃,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路葭眼睛亮晶晶的,比起之前他点头慎重多了,还未彻底长开的脸上显着刚毅。 路岳心里感叹,快快长大吧 哄完一个还有另一个。 他转而给长河上药,比起前一位的鬼哭狼嚎,傅长河好太多了,他脸皮薄几乎没有出声。 顺利的抹完药后,傅长河主动开口道,“我不该在寝室打牌的。” 或许是从来他都没被谁真正哄过的缘故,他对于路岳那张宠的方法挺不好意思的。那么大的人了,还被这么哄…… 路岳从语气中便能感觉到长河的歉意,看着长河的眼睛,他的心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嘴边的酒窝一样甜。说不上来是何种情感,他敢打赌,傅承绝对错过了傅长河最美好的一面。 看着长河乖巧的认错,他发现好像他对两个孩子的期望是不一样的。对路葭,他总希望以后能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刚硬勇敢、承担责任,甚至他希望未来能送孩子去部队呆上几年;但对于长河,他恨不得当公主一样宠着,傅长河敏感、细腻,活脱是个天生的画家或诗人,他了解黑暗甚至从黑暗中来,却始终九死不悔。对于长河,他并不需要过多雕琢,本就是块璞玉,只是暂时蒙了尘罢了。 长河只需保持灵魂的干净,总有一天会被世人发现。 于是,他笑着冲长河坦白道,“说老实话,我挺惊讶你这么顺利的融入集体生活。那几个舍友你多跟人接触接触,互相学习。他们几个都是走到哪都有交好的人,你平时可以多观察他们是怎么交友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认识新朋友,可是长河,如果你不走出去,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年纪的所有青少年都有多美好。放肆又胆小,他们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不怕。” 傅长河歪头深思,他想到了之前不太好的经历。 路岳继续道,“作为过来人我不想说太多道理,只是当时觉得像是座山一样跨不过去的、像海一样趟不过去的厌恶,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长河,再试一次,再勇敢一点。 他试探般问道,“明天要不要和星沉一家去爬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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