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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此心安处是吾乡[第3页]

作者:柳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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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易真要将霁儿的名字拿下去?”周邺一向严肃的面孔也漏了三分笑意。
哈哈,这个易真真是个人才啊。
“这,确实如此。”暗萧无奈回到。
“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周邺满脸好奇。
“回陛下,据下线报告,兵部员外郎李胜贿赂易真,以其子李成代替了殿下。殿下也已经得知此事。”
“恩?霁儿也知道了?霁儿怎么说?”
“回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殿下的行踪我们一向是不打探的,就算是打探,我们也没有这个本事啊。”暗萧一脸谄媚地笑道。
“恩,恩。确实,霁儿的本事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就是他的内功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了的。”
所以,皇帝陛下你这一脸骄傲就是为了这个?暗萧抽了抽嘴角。
没办法,卡在这里了,在想霁儿该用个什么手段呢,想不出来…我就知只能先断更了



周霁和陈嘉十分不解,为什么阿逾要把千机阁的京城据点设在京城一家十分著名的,,青楼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啊?
千机的总部并没有设在京城内部,而是在京城下辖令一座繁华的城镇—朝歌城,除了避人耳目,也因为此地交通便利,更重要的是,此地,离京城很近,离周霁居住的皇庄更近。
此时沈逾并着几名其他千机阁主事已经齐聚孟春阁,品着今春的新茶,尝着京城天香阁大厨最拿手的桂花糕,议论议论最新的几出新出的折子戏,十分惬意悠闲。
周霁和陈嘉还在外面遭受着孟春阁数位姑娘为难着。周霁和陈嘉都是翩翩少年郎,面容俊朗,气质脱俗,温文尔雅,一进门口,就招了十几位姑娘的喜欢。此时这些温香软玉正用一双玉手,一张丝帕招呼着这两位“客人”。
周霁和陈嘉很是无奈,两人虽然一向行事稳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皇庄里,对女子实在是没什么经验。这阁中的砚雪姑娘,是沈逾的红颜知己,一张嘴再厉害不过,实在是招惹不得。
这些阁里的姑娘,大部分并非千机阁中人,自然不认识阁主并副阁主。
直闹得两人窘迫不堪,砚雪姑娘才出现替二人解围,放了二人进去。
惯常两人都是半夜出来,从后门进入,没料到从正门进入会是这样。果然还是考虑不周,外人知道了,怕是,哎,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回家领罚吧。
既然这样了,还是先把事情办了再说吧。
沈逾一向是洒脱的性子,此时瞧着两人狼狈,禁不住轻笑起来。
陈嘉笑骂:“阿逾,你这小子,你家主子和你嘉哥要挨打你就这么开心。”
“当然,主子挨揍不稀奇,可嘉哥你挨打,可是难得一见。”沈逾笑得更欢了,笑意从嘴角传到眉梢,一张面容更显俊朗。
“阿逾,别笑了,再笑你嘉哥要揍你我可不拦着。”周霁微微一笑。
周霁一向较其他人更宠阿逾些,自然不能让阿逾拱陈嘉的火,遭皮肉之苦。
“嘉哥莫气,阿逾错了。嘉哥若气,就打阿逾吧,气坏了身体就是阿逾的过错了。”
沈逾笑够了,弯着一双丹凤眼,温言软语地说好话。
“臭小子,就会拿好话哄我。”陈嘉被弄得哭笑不得。
沈逾平日潇洒不羁,旷达豪放,却性格宽厚,又难得的温和知礼,庄子里的先生,阁里的管事下属,都很喜欢他。
“咳咳,别说笑了,先讲正事。”周霁见好友玩闹够了,便把话题拽回来。
周霁自有一种王者风度,屋子里的人瞬间都规矩起来,管事们分坐在厅里两侧,将上首的位置留给周霁,陈嘉沈逾两位副阁主坐在左右下首位上。
沈逾先禀报了近一旬阁里各方面情况,着重提到了阁中收益情况。
待下属管事呈报了最新的重要情报后,周霁捡重要的一一做出处理,挥退了其他人,单单留了陈嘉沈逾二人。
“阿逾,此次还有一事,要好好筹划。”说到这,周霁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阿逾,你家主子被人欺负了。”陈嘉笑道。
周霁腼腆地笑了笑,在弟弟兼属下面前被揭短,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人是不想活了吧。”沈逾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人敢欺负他家主子?敢让主子吃亏的人,他可是要直面皇帝何和整个千机阁的怒火。
“陈文修陈太傅。”
“霁儿,你可是落下了两个人啊。”
“啊?哦,还有易真易翰林,兵部员外郎李胜。不过这不算是大事。”周霁微愣,才反应过来。
“你把顺序颠倒一下,皇上特意为你开恩科,你如不入选,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一片心啊。”陈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嗯,但对付陈太傅是……等等,你刚才说,父皇是因为我才增开恩科?”周霁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
“否则你以为呢?”陈嘉反问。这次恩科别人不清楚,可自己这些人都明白,不过是皇上为周霁创造的入朝契机罢了。
“自然是为国家征纳人才啊!”周霁仍是懵懂
“我突然有些觉得皇上可怜了。”沈逾接道。
其实看不出此事,并非周霁愚笨,实在是,他在父子这件事上,理解的有些偏。
周霁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连之后布置任务也有些心不在焉。
此次扳倒陈太傅,周霁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凭借千机阁和暗卫的势力,周霁轻易获知陈家附属的几个小性家族私挖的金银矿地点情况。只是这几个矿山离京都都有些远,怕是要耽搁些时日。
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家族与当地官吏联合,地方官惹不起陈太傅,自然只能同流合污。
可这次不一样,本来就是为了扳倒陈太傅,无需多考虑。
这几个矿山所在漳州早有人手准备,告发不难,只等这几个小家族求助陈家,只要一动,自然会有破绽,何况是这等违法乱纪的事。
父皇本就不能容忍此等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辈,只是朝中清流儒臣皆以陈家为首,不好轻举妄动。陈家这些年做的的确有些太过分了,介时只要父皇详查一番,自然会牵扯出其他事来,只要证据确凿,任谁也说不出什么。科举的事也就顺理成章地解决。
“此次陈家这件事,便只能交由阿逾你一个人了。”周霁有些抱歉。
“为主子分忧,是我们的职责。”沈逾一双眼带出温暖的笑意来。
主子是个太负责任的人,负责任到了平时人手不够了,就拿自己当个属下一样打探消息、出任务的程度。
可哪家的主子像他一样,不都是吩咐一句,自由下边的人为他卖命。像自家主子这样……性情……洒脱的,真是不常见啊!
沈逾、陈嘉甚至其他管事委婉地劝了几次,周霁只微微一笑,说平时都是做惯了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许多属下见到主子如此平易近人,如此同甘共苦,十分感动,忠心耿耿,阁里的风气积极向上,也算是收获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既然已经被发现一同出现在孟春阁,也就不能当做不认识了,陈嘉与周霁一同回了客栈。
为了保险起见,沈晨与陈嘉,一个从西北之地回来,一个河阳人士,自然都落脚在京都一家客栈中。
陈嘉没回镇国侯府,理由是住在客栈可以多多结识青年才俊,事实上一是为了襄助周霁,二吗,近乡情怯,况且他一介戴罪之身,性格又多傲骨,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等登科中举,再回府向父兄请罪了。
回了客栈,陈嘉直接进了周霁房间,二话不说,扒了周霁衣服,摁倒在榻上,上药。
今日周霁出门,换了一袭玄衣素服,袍袖处勾了回字纹,自有一种风流气度。
同时,陈嘉对这件衣服很满意,因为,很好扒。
周霁哭笑不得的被扒了裤子,他与陈嘉八年相处,感情不薄,被扒衣服也是常事。
陈嘉记得周霁早慧,小的时候懂事又乖巧,什么都打理的整整齐齐,唯独上药一事,实在是经常忘,陈嘉很奇怪,他是不知道疼吗。
庄里医师碍着身份,周霁不说,他们也不敢直接扒了周霁的衣服上药,每次提醒也都被周霁有事或者自己已经上过搪塞过去。
可陈嘉是不管这些的,他本就性子飞扬跳脱惯了,世家贵公子的傲气非比寻常,在周霁身边担的是先生的职责,看着周霁一身刑伤还去习武练剑耍轻功,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他都有虐待儿童的罪恶感了。
第三章完结。阿年实在权谋无能,逻辑君阵亡,大家凑合看吧。
落下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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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周霁臀上伤口已经结痂,可这三天的会试一折腾,又有些崩裂,只能重新将养着,就算这样,他还敢每天习武一个时辰,千机皇庄两头跑。
陈嘉冷着一张脸,为他清理伤口。
“陈大哥,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情此景,周霁再迟钝,也觉出冷意,笑得一脸讨好。
“霁儿,你今日这计是好,可是你别说你没考虑到,你这一番折腾下来,别说会试成绩下来,就是殿试都完事了,你这是上赶着找打呢!”说到最后,陈嘉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陈大哥,我知道,但易真是陈太傅得意弟子,若我们先对易真下手,陈太傅定然察觉,指不定会弃卒保车,将罪责都推到易真身上,一旦他收敛起来,我们再想抓到把柄就难了。可若是地方官出手,陈太傅只会以为地方官不懂事,放心出手敲打,我们才有机会一举击溃他。”周霁忍着身后的疼回到。
“道理都懂,可你什么时候能顾着自己些,你名次在前二十之外,再加上与我同入青楼,皇上会怎么罚你不用我多说了吧?”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多心疼心疼自己呢。
想到如此,陈嘉自己有些气愤周霁不爱惜自己,让自己再罚确是不忍心,只能加重上药的力道,以泄心头怒火。
周霁感到臀上突然加重的疼痛,知道惹陈嘉生气了,也只能咬着袖子强忍着,这感觉着实不好受,与挨打又是不一样的疼法,周霁挨得辛苦,忍不住颤了颤。
陈嘉像一下子回到了曾经,每次周霁挨打挨不住时,就像这样,身子颤抖,也不躲不哭喊,让人心疼的紧。
陈嘉叹了口气,力道又放轻了。
周霁背对着陈嘉,笑得像只小狐狸,他就知道,陈大哥心疼自己的。
第四章
中秋时节,桂子飘香。
八月初十,会试录取人员已定。
·
但出奇的是,本来国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的只录取前二十,可事实上却录取了三十名,三日后,这三十名考生将参加殿试,由陛下钦点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交由吏部,按照名次来编入官籍,安排差事。
·
周邺觉得,这个易真还算懂点事,将霁儿的名次安排在第二十一名,要真和那李胜之子调换名次,他得取多少庸才能把霁儿调入朝中啊!
·
“陛下,二皇子求见。”
·
“嗯,霁儿来了,让他进来。”
·
周邺看他的儿子从大殿门口的走来,缓慢而坚定,一举一动,温文尔雅,风姿独具。
果然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嫡长子 ,他最大的骄傲。
·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来向父皇请罪。”周霁行礼深拜。
·
“前些日子还让你别找打,今日就来领罚了?”周邺淡淡问到,面无表情,显得更加威严。
·
“是,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周霁再次请罪。
·
“你说说,你都有什么错啊?”周邺问到。
·
“回父皇,儿臣科举未取得前二十名。”说到这,周霁脸红了红,想起那日父皇说,用……用杖臀来抵罪。
·
“嗯,此事朕知道缘由,不怪你。还有呢?”
皇帝知道,霁儿是个有担当的人,即使不是他的错,造成不好的后果,他也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是,这性格,真是辛苦霁儿了,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
“儿臣,儿臣去了青楼。”
“嗯,无论什么名堂去妓馆都不对,且不说你去做什么,至少于你身份名声都不好。当然,你是朕的儿子,朕相信你,不是那等鸡鸣狗盗寻欢作乐之徒。以后当谨言慎行,不要鲁莽。你且说说,该如何罚。”周霁是周邺看着长大的,周邺不至于真相信周霁是去寻花问柳的。
·
“是,儿臣知错,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负父皇信任。律法规定,朝中臣子,出入秦楼楚馆者,杖五十。”周霁规规矩矩地回到。
·
周邺皱皱眉,拿起桌上的镇纸:“去衣,趴到榻上去。”
杖五十? 若真的杖五十,被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打坏了怎么办?
·
“父皇为国事操劳,儿臣一会儿去领杖即可。”周霁难得的有些犹豫,上次的伤拖拖拉拉了这么久还没好,他觉得…有点丢人,是不是自己太娇弱了些。
·
“废话多,脱。”难不成,他还敢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
“父皇……是。”周霁顺从地脱了外衣,规整地放在一边,走到榻前,将中裤褪到膝弯,立时,耳尖也红了起来,缓缓地伏在榻上,将脸埋在手臂里。
·
周邺瞧着周霁还未好的伤,就知道他又不好好上药,还瞎折腾,将伤口又弄裂了。
·
想到此,又有些心疼,科举会试尤为辛苦,需得待在方寸之地三天两夜,霁儿身上还带着伤,必定吃不好睡不好,这些科举的东西有些也不需他了解太多,毕竟他日后做的是皇帝,又不是什么忠臣,难为他还考了第三名。
·
“伤还没还,你的五十下先欠着。等好了在还账。”周邺一边说,一边拿了上好的伤药,抹在周霁的臀上。
·
“是,一切听父皇吩咐。”周霁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他再洒脱,脖子上悬把刀,欠着挨揍的账,也觉得有些无精打采。
·
“说说吧,易真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回父皇,不日就会有人告发陈家私矿一事,可以此为契机,彻查陈家。”说到正事,周霁终于抬起头。
·
原来,这小子拼着挨揍也要为他分忧除去心头之患吗,周邺只略略思考就知道了笨儿子的心思。
·
每次周邺觉得他的霁儿很好,很优秀,很孝顺,事实就会告诉他他的霁儿比他想的还要好,还要孝顺啊。
·
他的霁儿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太不为自己考虑了。皇帝陛下有点惆怅。
“霁儿,还有一个错处,你好好想想,想出来了,罚二十,想不起,翻倍。”周邺一边在伤痕上抹药,一边问。
·
周霁有些不知所措,他最近真的没干什么其他的事啊!天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
“儿臣最近耽误了功课?”
“不是。”
·
“父皇,儿臣,儿臣实在不知,求父皇教导儿臣。”周霁小心翼翼的问。
“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伤口又裂开了,也不上药。”
·
“儿臣知……父皇你说什么?”周霁本要认错,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他从来不认为,没照顾好自己,是他的错。纵然是上次父皇罚他说皇家子惜福自身以养天下,他也只以为父皇要吩咐他做事。
·
“我说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皇帝陛下有点疑惑,自己的话那么难懂吗?
突然意识到,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霁儿,他该爱惜自己的。所以霁儿除去陈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是否落榜被他责罚,是因为霁儿从来都在乎别人多过自己。
·
他教霁儿治国理政,兵法谋略,心怀天下。
却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没告诉过他,这是他的过错,不过,是不是现在还不晚。
·
“四十下,受着。”见霁儿还愣着,也不多说什么,拿起镇纸用了三分力打在臀腿交界的地方,臀上他实在是不舍得打了。
·
臀腿交界的地方立刻红肿成一片,只巴掌大的地方,周邺也是习武之人,三分力也不轻。
·
周霁感觉身后沉重的镇纸一下下砸下来,还都打在一个地方,锐利的疼痛在身后炸开,果然这个檀木的镇纸质量甚好,打人也比竹条戒尺疼上很多。
·
周霁有点懵,父皇说让我爱惜自己,嘉哥说父皇增开恩科是为了自己,是不是,父皇也有点喜欢他。
·
周邺瞧着霁儿神情,气乐了,挨着打呢,还给他走神,加了三分力,狠打一下。
“啊!”周霁本就在走神,突然挨了一下重打,抑制不住喊了一声。
·
“专心点!”
“儿臣有错,请父皇恕罪。”周霁红着脸答到。
·
四十下不多,一会就打完了,在臀腿处留下一片青紫肿痕,但却没破皮,周霁要起身谢罚,周邺把他按倒在床上“折腾什么,嫌我打的不疼?”
·
“不不……不是,儿臣谢父皇教导。”顿时一张脸红得更厉害。
啊,欺负儿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
周邺早将宫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动手拧了干净帕子,将周霁脸上的冷汗一一擦去,又拿了药膏,抹在新添的一片青紫上,细细地揉开。
·
周邺原来在军营中也是见惯了伤刀疮棒伤的,知道这样的伤不揉开怕是第二天更疼,好的也慢。这笨小子怕是自己不好意思叫人给他揉伤的。
·
周霁感到温暖的一双手覆在伤口上,轻缓的揉着伤口,假如不是在那个地方的话,周霁一定会很感动的,一定!!!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已经十七了,整整十七岁了!!!
·
周邺微微抿了抿唇,想笑,又怕霁儿恼羞成怒。
轻轻咳了咳,“霁儿乖,在这休息,父皇去批折子。”又细心地盖了薄被,心情甚好,去批折子去了。
第五章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陈嘉被他哥拖回府时,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
这几天陈嘉都在期待与害怕中度过,他入京时悄悄住进千机阁名下客栈,没惊动任何人,但是会试榜上明晃晃地写着他的大名,第二名,陈嘉。
·
第一名乃是丞相宋曔独子宋子谦,宋子谦年少有为,今年不过二十岁,饱读诗书,卓尔不群,儒雅风流。
·
这些年陈侯与镇国侯世子,也就是陈嘉庶出的大哥,陈修,虽然十分想念陈嘉,却并不担心他。毕竟陈侯与周邺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知道周邺亏待不了陈嘉。
·
陈侯看见金榜时其实是很激动地,觉着他老陈家一脉相承地粗人武夫,终于出了一位进士,甚好。陈修也和陈侯一样武人性格,看见书就头疼,唯一能看下去的就是兵书。
·
但是,同时京中传闻:会试第二名和第二十一名结伴出入孟春阁,且得到了京城名妓砚雪姑娘的青睐。
·
消息越传越离谱,连陈嘉沈晨与名妓春风一度,颠鸾倒凤的污言秽语也传的满天飞。
·
这个事情,陈侯觉得陈嘉干的出来。
·
当年陈嘉打马桥头,满楼红袖招的少年时,也有那么两位出身青楼的红颜知己,不用说,陈侯因此狠狠抽了陈嘉一顿。
·
这件事情倒确实是冤枉了陈嘉,这两位女子心悦陈嘉,自发地称陈嘉是她们的入幕之宾,自然京中那一班纨绔子弟炸开了锅,饶是陈嘉连这两名女子的样貌都记不清,却只能担了这样的风流名声。
·
当然,当年陈嘉是京中闻名的佳公子,有几个女子不心悦于他。
·
谣言止于智者,陈嘉挨了他老爹的鞭子趴在床上惆怅地觉得,这年头,智者甚少。
·
陈嘉跟在陈修身后,走在京都的大街上,面上淡然,心里战战兢兢地很。
·
京中人一下子想起八年前性情如火,嬉笑肆意,才华横溢的少年郎来,曾经他一遭失意于帝王面前,不知多少闺中少女哭断了肝肠,多少京中世家子失了好友。
·
此时镇国侯府大堂已经准备好了藤条,刑凳。就等着陈嘉了。
·
“哥,不至于吧,我才刚回来啊,爹不至于这么狠心吧。”陈嘉几乎泪奔,他知道他逃不过这顿打,但也不至于不打不让进家门吧。
·
陈修有些无措,嘉儿从小就与他关系不好,只叫他兄长,从未这样亲密地称呼过他。他本就寡言少语,性格耿直,不善与人相处,心里喜欢疼爱弟弟,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
·
陈嘉是嫡子,而他是庶长子,爵位本应由嘉儿承袭,其实嘉儿从不在意爵位,只是觉得老爹偏心,和爹赌气罢了,自然而然的连他也恨上了。可是他却觉得对不住嘉儿,抢了嘉儿的前程。
·
不过,现在嘉儿会试提名,他就知道,京中的世家子弟没有几个比得上嘉儿。
·
陈侯的声音从堂中传出,“回来了?”
“嘉儿不孝,八年未归,儿向父亲请罪。”陈嘉本就内疚少时不懂事,老是给父亲大哥添麻烦,又多年不归,未能尽孝。二话不说,跪地端端正正,扣头请罪。
.
这招陈嘉是和周霁学的,也不是故意,而是八年来耳濡目染啊,每次霁儿这样端正乖巧地跪着,皇帝陛下的心就软了,别管什么错都不忍心狠罚。
·
这顿打,陈嘉本就打算老老实实地挨了,只求父亲大哥原谅。可事到临头,还是怕忐忑不安,藤条这玩意,太疼了。
·
万一他挨不住,哭着跟老爹求饶,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倒是想回到八年前,以那时候他骄傲的性子,老爹就是打断他的腿,他都不会吭一声。
·
可现在不行啊,那是他的亲老爹亲大哥,就是丢人也不算啥。陈嘉突然理解为什么林谌在林尚书面前怂的让人震惊了。
·
陈侯终于走了出来,举步生风。看来老爹身体还不错啊。
·
陈侯如果能听到陈嘉心声,一定会告诉他,‘嗯,一会揍你的时候,你一定更能感到你爹身体好。’
·
陈嘉瞧着他老爹已经拿起了藤条,知道他爹揍他的意愿很坚决,索性也不废话,趴在刑凳上。
·
“离家八年,规矩忘了?”
“爹,给孩儿留点面子吧?”陈嘉抬眼偷觑陈侯。
“留面子,你去青楼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给我留点面子?”陈侯一藤条砸在陈嘉臀上。
“啊!”陈嘉痛呼一声,不情不愿地脱了裤子,再次伏在刑凳上。
·
陈侯从来雷厉风行,当即一藤条一藤条可着臀腿上打下去,陈嘉咬着牙忍疼,愈发佩服周霁,这玩意,真不是人挨的。
·
陈嘉这些年不说养尊处优,挨打确实没有的,庄子里担的是先生的职责,一向只有他打周霁,没有周霁反过来罚他的份。千机阁里虽说是副阁主,但却是长老一样尊崇,不像沈逾一样,做错了事照样要罚。
·
何况,周霁一向待他亲厚,就算皇子的身份尊贵,对他曾经的戏弄苛责,也纵容着。尽管意识到被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孩子纵容很丢脸,但不妨碍陈嘉明白周霁的心意。
·
几十藤条下去,臀腿上都是血痕。陈嘉很是纠结,觉得再不求饶,老爹怕是真要打断他的腿啊。
突然,身后落了一片衣料,身后不再是疾风厉雨的责打,可是,明明藤条的声音没有停啊。
·
陈嘉费力地回头去瞧,却看见,那样一个并不算强壮的身影挡在他身上,温暖而又安心。还很细心地稍稍撑起了一些,没有压着他的伤口,只落了一片衣襟在他的身上。
·
“哥,哥,你快躲开。”陈嘉觉得声音有些哽咽,刚刚那么狠厉的藤条都
!!!怎么会又落下一段
––––––
“哥,哥,你快躲开。”陈嘉觉得声音有些哽咽,刚刚那么狠厉的藤条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可现在却眼底一下湿润起来。
·
陈嘉一介文人,只习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自然拗不过陈修,只能看着他挨打。
·
陈侯偏偏不停手,又打足了十记藤条才停下:“修儿,都是你,从小到大惯着他,都把他惯坏了。”
·
“是儿的错,求爹宽恕,嘉儿还要去殿试呢。”陈修心里思量,爹,要说从小惯着嘉儿,我敢说我实在不足您十一啊。
·
“修儿,带他回屋子里上药,这些年不回来,怕是连自己院子在哪都忘了!”陈侯别别扭扭,心疼儿子却不好意思说。
陈修拿了件披风,拢住弟弟,本来想抱他回院子。最终陈嘉也没屈从,狠心提了裤子硬撑着走回了院子。
·
陈嘉也不单单因为害羞,还因为他哥背上十记藤条的伤呢,真抱着他回去,肯定要扯着伤口了,况且他哥撑着打,没个借力的地方,肯定打的更疼些。
·
陈嘉走到院子门口,真好,还像原来一样,院子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常有人收拾的,就连后院的那片竹林,也常有人培植打理。
·
陈修瞧着陈嘉怀念的表情,眼里漏出一点笑意,嘉儿回来了,真好。
·
“嘶……啊!”陈嘉几乎疼的脱力,他哥和他爹真是亲父子,打人疼,上药更疼。
·
“嘉儿,哥是不是弄疼你了。”陈修有点窘迫,他在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真是很少看见像弟弟这样文人的身子骨,太……弱了。
·
“没,没事,不疼。”陈嘉心道,实在是太疼了,和再打一遍也差不多了,可这是他亲哥,再疼也得忍着。
·
“真的?”陈修明显不信弟弟哄人的鬼话。
“真的不疼,跟爹相比好多了。”陈嘉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嘶……啊!”
·
回忆了一下他爹上药疼的程度,陈修抖了抖,一点都不想拿来和老爹对比。
·
“好意思说,折腾什么,血都凝了,粘在衣服上,有你受的。”陈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心疼弟弟,担心他两日后还要参加殿试撑不下来。“疼了就叫哥。”
·
“叫了您能停手吗?”
“不能!”
·
陈嘉转过头去,撇撇嘴,那叫你有什么用。
陈修用湿帕子一点点濡湿周霁的裤子,再小心地揭下来,嘴里说得狠,手里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陈修妥妥当当地将上等的白药撒在伤口上,又替陈嘉换了干净衣物,才去洗了手,拿干净帕子替他擦汗,取了一床轻薄的纱被,盖在身上,还掖了掖被角。
·
陈嘉被他大哥这细心妥帖的照顾弄得哭笑不得,他都已经及冠之年了啊。
·
“你,你先休息吧,我晚上把饭送到你房里。”陈修其实想再和弟弟待会,才会做这么多其实没什么用的事。直到他再也找不出理由留在这里。
·
“大哥,你先别走。”
“恩?怎么了?”
·
“你坐在床边。”陈修听从陈嘉的话坐在床边上。“背过去。”
·
陈修依言转过身去,却感到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上衣被脱了下来。
·
“你做什么?”陈修转过身去,却发现本该安安稳稳躺着的陈嘉跪在床上,手上拿着一盒膏药。
·
陈修一时愣在那里,嘉儿,这是要给自己上药?陈修想不太出来到底是为什么?陈修本以为弟弟能叫他一声哥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嘉儿还关心他的伤势。
·
“又开始折腾了是吧,快回去躺着。”心里感动,却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真是陈侯的亲儿子。
·
“哥,我没事,你让我看看吧。”
“有什么可看的?”说着陈修就要拉回衣服,却被陈嘉一声“哎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发现陈嘉已经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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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无语,原来这小子诓自己啊。也就是自己,才心甘情愿的受他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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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一身藤条留下的青紫肿痕,足以见得这陈侯实在是没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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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疼不疼?”陈嘉心疼地抚摸着陈修背上的伤痕,“你替我挡什么?爹又不会真的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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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就死啊死的,不知避讳。”陈修皱着英美的眉峰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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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大哥,小弟知错,再不浑说了。”陈嘉一边求饶一边细心上药。涂了一层尚且不够,又涂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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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周霁在这一定会说陈嘉忒不公平,瞧瞧这细心程度,瞧瞧这心疼的表情,再瞧瞧这一箩一箩的好听话,怎么他就从来没这好待遇呢,哪次不是他受着伤还得陪着小心哄陈大哥?
(陈嘉:废话,你小子欠揍,还不准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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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其实有点怀疑嘉儿是不是精神错乱了,这还是那个桀骜不驯,傲骨铮铮的陈二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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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些年,家里怎么样?”陈嘉其实对家里情况知道地一清二楚,可是总想和大哥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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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什么事,只是,爹他,很想你。”陈修也不知怎么说,八年啊,哪是一言一语说得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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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你呢?你想不想我?”
“啊?”陈修很惊讶,弟弟变了很多,这他能感觉到,待他亲近了很多,可是他实在不是把这些肉麻话放在嘴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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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大哥一点都不想我。”陈家故作落寞,一句话百转千回。
“我想你,很想你,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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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什么?”陈嘉从没想过能从他那讷言又严肃的大哥醉里听到这么温柔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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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嘉儿从小任性,愧对您的疼爱,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大哥。”陈嘉挣扎着翻下床,跪在陈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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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弟弟,只要你好好的,大哥就满足了。”陈修将陈嘉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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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冰封,一朝暖阳生起,冰雪融化。
这样细腻的感情描写真是逼死我



陈修回房时发现陈侯已经在房中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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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与世子妃住在镇国侯府的东院,陈修的青竹轩在西院,事实上按侯府的规矩,陈修立世子后,就要搬到主院去,可陈修被逼着成为世子已经觉得对不住嘉儿了,就死也不愿搬到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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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怎么来了?”陈修忙上前行礼问安,让父亲等他,是他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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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你上药,你在嘉儿那,唉。”陈侯知道嘉儿什么都好,就是不待见修儿,让他去照顾嘉儿,实在是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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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嘉儿帮我上过药了,嘉儿变了很多。”陈修微微笑了,眼中亮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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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儿他,真的?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陈侯曾经也想过办法让二人和好,无一不失败,陈侯越是如此,陈嘉就越是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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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急于向父亲证明,脱下衣服时扯到了伤,痛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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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躁躁地做什么,我又不是烟做的,一会就散了不成?”陈侯扶着陈修坐在床上,才小心地脱去他的外衣,细细看了一遍青紫的伤痕,叹了口气:“修儿,今日爹气狠了,不该打你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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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说的哪里话,确是我没教导好弟弟,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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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这么说,该罚的就是你爹我,一大一小两个小混/蛋/(好像这个词不能显示),都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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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对不起,修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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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怎么这么傻。”陈侯揉揉儿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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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侯觉得这个儿子太宽厚太傻了点,明明在战场上还是很有韬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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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侯瞧着修儿身上厚厚一层伤药,瞧着……怎么像是千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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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雪乃是千机阁中几十位医师共同研制的一味新创伤药,止痛效果好,伤口愈合快,几乎没有不良反应。但这味药本来只供千机内部使用,近两年才出售,最大的特点就是贵,大概需要等重黄金十倍之多。况且出售极少,所以算得上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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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儿这个伤,虽然看着凄惨,可他是修儿亲爹,还能真伤着修儿不成,嘉儿用这个药,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了?大概真像修儿所说,嘉儿变了很多吧。
被吧里的文虐得受不了,我还是专心发糖好了



陈侯走进陈嘉房间时陈嘉正在闭目养神,倒不是他不想睡,实在是疼地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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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装睡的陈嘉,他已经八年没见过他了,他的嘉儿已经及冠三年了,他这不称职的父亲,错过了他八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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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他好像是瘦了,这小子,进京这些天都不回家,他就该多揍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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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装睡了。”
“爹爹,您怎么来了?”陈嘉睁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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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看你,还疼不疼了?”
“疼,疼地睡不着。”陈嘉故作委屈地看着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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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侯觉得这感觉有点诡异,他的二子一向心高气傲,撒娇这个事儿,自他懂事后陈侯就只有做梦才能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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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再躺会,到了吃饭的时候叫你。”
陈嘉抿了抿唇,思索自己要不要和老爹要杯水,刚才大哥在的时候,他顾忌大哥身上的伤,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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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侯见着这个,甚是淡定地坐在桌子旁边,淡定地倒了一杯清茶,淡定地品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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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您又欺负儿子。”陈嘉赌气地把头埋在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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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有些粗糙却温柔的手把他拉了起来,那双手上有几道积年的伤痕,陈侯当年镇守北疆,实实在在靠军功封侯,受伤是免不了的,几次甚至性命垂危。陈侯少时习武,尤擅使刀,自然手上还有些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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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抬头去看,一杯温度适宜的清茶已经递到他唇边,拿着杯子的那个人一双眼带出些慈爱的笑意,他就着老爹的手喝了水,别别扭扭地说:“谢谢爹。”
·
“爹爹打疼了你,生不生爹的气?”
“儿子该打,可是,儿子,儿子真没做那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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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打你是因为你老爹我想拿你出气。”
“爹爹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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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嘉儿不问问为什么老爹要出气啊?”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孩子,”陈侯一边说,一边揽着陈嘉让他躺到自己怀里。“可这个小白眼狼一直觉得我偏心,就每天和我拧着干,终于有一天他脱离了我的掌控,那么久也不回家一次,可我还是很想很想他啊,你说我有没有气,是不是该狠狠揍这个小狼崽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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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羞红了脸:“爹,儿子错了,儿子该打,爹要是还没出气,就再责罚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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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你还受得了?”陈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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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也得受着啊,爹爹开心就好。”陈嘉故作无奈,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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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儿能受,爹爹心疼,下不去手啊。爹爹这么好的儿子,真的很喜欢啊。爹爹还没有和你说,恭喜嘉儿,会试得中,爹爹很为嘉儿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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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爹爹。”陈嘉安心躺在陈侯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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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儿,对不起,你那时候一直以为我偏心你大哥,是爹没和你好好解释,爹这爵位,是因为军功,以后也要拼杀疆场,你天生在文才出众,而你大哥,乃是天生的武将,你们两个哪一个都是爹爹的儿子,爹爹心疼你们,却不能阻止你们去建功立业。”
·
“爹爹,嘉儿都懂,嘉儿以前任性,让父亲大哥为难了。求爹爹原谅嘉儿。”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从来没有人责怪你,谈什么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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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在皇庄里一向矜持,为人恪守礼仪,不逾越一分一毫,在千机内也是十分受人尊敬,无人敢轻慢他。可在家里,他就安安心心地当食物链最低级,爹爹的出气筒,没办法,他心甘情愿。
太极宫中,周霁趴在床上睡得香甜,周邺看了一会儿子,觉得无聊,就拆解几局棋,批两本折子,倒是相处得甚是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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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儿猜猜,在你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周邺拿着一本书斜倚在榻上懒懒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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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斗胆猜测,可是陈嘉陈先生的事?”周霁这段时间没少在他父皇的寝殿养伤,倒也不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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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陈先生被镇国侯世子抓回去,一到家就挨了陈侯的藤条。陈侯打人可是疼得很,疼得很啊。”周邺觉得,不愧是我的儿子,猜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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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陈先生可还好?”周霁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父皇知道陈侯打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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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皮外伤,陈侯是他亲爹,还能打伤了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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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爹,父皇也是自己亲生父亲,是不是父皇也会疼惜自己呢。这想法好像有点可笑呢。
第五章完
第六章
八月十三,举行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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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霁觉得有点难熬,殿试本来需要时间并不长,一篇策论,一个时辰足够了(剧情需要,其实是一天)。可是殿试礼节实在是繁琐,单就是皇帝的教导,就要听上个半个时辰,况且周霁身上是带着伤的,跪在那听上半个时辰,再做那些繁文缛节,就算周霁被折腾得多,皮糙肉厚,也觉得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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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殿试当天,周霁忧伤地发现,第二名和第二十一名的座位上放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他觉得他宁愿痛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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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嘉乃是皇帝特赦允其回京参加会试的,镇国侯二子,当年被皇帝流放时,陈侯连一个字都没为他辩解,足见这个儿子早已经被陈侯视作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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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陈侯不顾祖宗礼法,立庶长子为世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二公子一介文人,在陈侯心中与那酸腐儒生沾了边,能得侯爷青眼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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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个意思,怕是陈嘉与这个沈晨都挨了罚,陈侯的家法本也没避着别人,狠厉十足,比军中还要严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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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也算得上是皇帝看着长大的,陈侯与皇帝一向关系要好,陈嘉自己不知道,但皇帝心里待他与陈修确实是犹如子侄一般。朝堂上是君臣,这样亲密的关系哪能让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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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子吗,自然是皇帝陛下吩咐的,看着两个孩子脸红地像要滴血一样,皇帝陛下坏心眼地抿了抿唇。青楼那事竟然闹得人尽皆知,这两个小子,也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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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拉到朝堂上挨杖刑?陈侯舍不得,皇帝陛下更舍不得,用这个法子让这两个孩子丢丢人,也算给了天下人和其他仕子一个交代,朝廷赏罚分明,私入青楼这事,罚过了,就算过去了,不会影响这两个孩子以后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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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于周霁来说,仕途是否平坦没什么用,皇位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公平性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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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坐针毡地答完了试卷,题目并不难,作一篇策论并不需要多久。可这样子实在是羞人得很,两个人均是一般,低头猛盯自己的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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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旁边有几个关系好的善意地取笑,其实以陈嘉和周霁的年龄,已经该成婚了,特别是陈嘉,若不是因为他流放西北,早就有无数媒人踏破镇国侯府的门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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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二人去妓院,除了读书读傻了的年长儒生,其他年龄相仿的青年甚至中年都表示理解,甚至以调侃的眼光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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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两人被羞的无地自容,皇帝到底心疼两人身上的伤,例行的规矩一应砍去,只说了几句劝诫的话就算是结束了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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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3: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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