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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冠之重(古风,师徒,温馨,训诫)[第16页]

作者:沉浮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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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
这道理,很真实,也很简单,萧子歌知道师父的心思,可就是难过得不行,大概是这几日压力太大了,反正现在只剩下一肚子委屈。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但是当看见师父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懂事不起来,与其说是对狱卒动怒,不如说是在自责着。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为了师父,师父却这样对他。
又是一阵沉默,卓起见徒弟不理他,拉着他的手在身边坐下,“委屈就哭出来吧!”没有别的安慰,好像说什么都是无力的,现在,萧子歌需要哭一场。
此时的萧子歌,真的像极了一个孩子,趴在师父的怀里,也不去刻意控制自己的眼泪。
过了好长时间,卓起替萧子歌擦了擦眼泪,“好啦,别哭了。还生气?”
萧子歌撅着嘴,“嗯,生气。”这模样,倒是透着几分可爱。
卓起假装想了想,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哎呀,糟了,把我家小王爷惹生气了,怎么办呢?”
萧子歌别过脸去,气鼓鼓地说道,“师父,这一巴掌,我会记仇的。”
卓起笑着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好啊,你记着吧,师父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报仇。”
萧子歌回过头来,没好气地回了句,“师父越来越无赖了。”
“嘿!你才知道师父无赖啊。”卓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萧子歌瞬间无语,满脸黑线,真的被师父弄得无奈了。
“好啦好啦,是师父错了,让王爷丢了面子,师父给你赔罪好不好。”卓起笑眯眯地看着徒弟,语气认真了起来,刚刚确实是自己有些冲动了,也不能怪这孩子这么伤心。
“师父要补偿我。”萧子歌撒起娇来。
“要怎么补偿?”卓起宠溺地问道。
萧子歌想了想,“以后闯祸,师父要罚的时候,饶过我一次。”
卓起笑着点点头,捏了一下孩子的脸,“好,答应你,长期有效。”
“师父,您放心,您说的道理,我都懂了,师父受了委屈,我不会迁怒任何人,我一定会找到杀寻哥哥的凶手,堂堂正正地报仇。”萧子歌的眼睛里带着坚定。
“嗯,师父相信你,不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照顾好自己。”卓起拍了拍萧子歌的肩,肯定地说道。
“师父,您伤成这样,子歌却不能在身边陪您,请您原谅。不过,我只有十天时间去证明您的清白。这几天,师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着子歌接您回家。”萧子歌收起自己所有的孩子气,起身告辞。这个时候,他好想陪在师父身边,可是他又不得不离开,眼下,还有太多事要做。
一百九十五
离开天牢,顾青看自家王爷脸色依然有些不好看,小心翼翼地劝道,“王爷,在这种地方,卓大人肯定也是心情不好,您就别怪他了。”
萧子歌瞟了顾青一眼,“师父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着他说话?”
顾青憨憨地笑了一下,“没有,就算属下不说,王爷也不舍得生气啊。”
有时候真的觉得顾青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会被他看穿。
“哼,就你最机灵。”萧子歌瞪了顾青一眼,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回去查一查李大人的底,看看他为官这些年都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然后找几个御史给父皇多上几封折子。”
“王爷想要什么结果?要命?”
萧子歌弯了弯嘴角,“能不能要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至少让他永远滚出京城。”
顾青点点头,想整垮一个这样的官员,并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家后,萧子歌根据师父所说和手下搜集来的资料,仔细分析了案情。卓起说当时看见了凶手,不过,没有看见真面目,能够在卓起面前杀人不留痕迹的,一定是武功高手。
萧子歌派人仔细查问了沈寻身边的侍卫,经过两天的折腾,最后找到了红袖。红袖将沈寻的一封亲笔信交给萧子歌。
读过沈寻的信,终于理清了一些事情。沈寻此番来楚国,本是为了报仇的,他和安穆炎一直在暗中有往来。可是他渐渐发现,安穆炎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安穆炎起了争执。
这争执便始于洛阳,沈寻在狱中杀的人,实际上是安穆炎的人,那人本是安了污蔑萧子歌的心思,意图逼搭萧子歌走投无路,安穆炎直接在洛阳招揽,出乎意料的是,沈寻亲手杀了那个人,一步棋输,安穆炎狗急跳墙,才有了绑架容儿,逼迫萧子歌的下策。
沈寻在狱中杀人之后,便遭到江湖杀手的追杀,他预料到会命丧于此,特地给萧子歌留下了亲笔信,嘱咐红袖在他死后交给萧子歌。
沈寻怀疑杀手是安穆炎的人,可是司徒轩咬定安穆炎身边没有这样的高手,思来想去,根据一路追杀沈寻留下的线索,萧子歌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无痕的江湖人身上。
在追查无痕的下落的同时,萧子歌也在调查朝中究竟是谁和安穆炎勾结,起初怀疑是太子,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合理,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依照他的地位,他完全没有必要和安穆炎勾结铤而走险。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宫里送出密报,说皇上近日派了几个密探调查瑞王,瑞王是当今皇上的四子,年仅十二岁。
莫非,这事情和瑞王有关系吗?若不是事关重大,皇上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展开调查。
萧子歌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又不敢想下去,总觉得这般猜测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有些残忍了。
十日之期,眼看着只剩下三日。
“子歌啊,期限越来越近,再这么下去,恐怕就是查出来也晚了。”司徒轩这几日是又忙又急,听了这个消息又跟萧子歌催促道。
萧子歌紧缩着双眉,皇上派密探去查,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就算去宫里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见萧子歌一直不说话,司徒轩又催道,“你别不说话啊,快想想办法。”
“晚上我进宫一趟。”萧子歌终于开口了。
“进宫有什么用,问皇上瑞王的事情?他不会说吧?”
萧子歌摇摇头,“不是问,是偷。”
大家别催...楼楼现在是木有手机的原始人,最近更文可能会慢一些
一百九十六
算计好了皇上晚上不在御书房的时间,萧子歌派人引走了门口的小太监,趁着巡逻的侍卫不注意,偷偷潜入御书房。
把握好这个时机,倒不是难事儿,按理说,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去嫔妃宫里用晚膳,大约半个时辰才能回来,萧子歌见自己没被发现,踏踏实实地翻着书案上的东西,试图找到密探报给皇上的有关瑞王的事情。可是翻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
正在萧子歌着急的时候,忽然听见开门声,萧子歌赶紧转身躲到屏风后面,他以为大概是来送东西的小太监,不会停留太久。
可是,萧子歌睁大眼睛仔细看,发现走进来的居然是皇上。
父皇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萧子歌的脑袋嗡了一下,顿时一片空白,让皇上发现他私闯御书房,这可是大罪。
皇上若无其事地坐在书案后面,随手翻了几页书,忽然把书卷放下,勾了勾嘴角淡淡开口,“在后面躲着不累吗?哪里来的缩头乌龟。”
萧子歌的心咯噔了一下,父皇这是在和谁说话,这屋子里,除了两名侍卫和一名贴身太监,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难道父皇发现了?
萧子歌正不安的功夫,皇上随手抓起桌上的御笔扔到屏风上,云淡风轻地问道,“敢到朕这来偷东西不敢见人吗?”
遭了遭了,真的被发现了。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躲也躲不过去了,萧子歌硬着头皮从屏风后面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御书房中央屈膝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皇上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萧子歌,心里不得不佩服儿子的心理素质,明明是被人发现了,居然还能装得如此淡定。其实萧子歌的心里早就紧张得要命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听天由命。在父皇面前,认错,求饶,他都做不出来。
“来找东西?”皇上倒是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萧子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知死活地点点头,“是。”
皇上无奈地瞪了萧子歌一眼,回身到书架上拿了一叠东西扔在萧子歌面前,“为了这个?”
萧子歌低头翻了两页,诧异地看了一眼皇上,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父皇猜到了,不过,应该也不难猜吧,也只有事关师父能让他这般荒唐。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荒唐至极了。
见萧子歌不说话,皇上没好气地斥了句,“亏你想得出来,堂堂皇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卓起平时都教了你些什么东西。多关他几天一点都不冤枉。”
“父皇,这事情是我自己做的,后果我自己承担,您凭什么说师父?”听到皇上责怪师父,萧子歌抬头质问了句,在他心里,不管是谁,都不能说师父的不是,哪怕是皇上。
“朕说他不对吗?教不严师之惰,你一次又一次不知死活地折腾,朕说他两句怎么了!”皇上本来只是和萧子歌生气,随口说了句,没想到这孩子火气这么大。
“话是这么说,可是养不教还是父之过呢,您没有资格说师父教的不好。”连萧子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大的火气,一半是在维护师父,而另一半,却好像是在责怪父皇这些年来的冷淡了。不过,自己不是已经习惯了吗,今天怎么又在乎起来了。
“......”皇上被萧子歌噎得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从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刹那,就低估了自己儿子拱火的能力,惹了祸还这么理直气壮,“好,你说是朕没教好你是吧?那朕今天就做一回认认真真地父亲,好好教教你。”
萧子歌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气,但是却并没有理解皇上的意思,不过,他倒是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也没抱着皇上会轻易原谅的希望。
皇上用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卫,淡淡地说了句,“把革带给朕。”
“啊?”侍卫睁大了眼睛看着皇上,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革带是束腰用的,皇上让把革带给他,就.....和跟他说你在我面前把衣服脱了差不多。
“快点。”皇上有点不耐烦。
“遵旨。”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侍卫也不敢怠慢,将腰上的革带解下来,双手递给皇上。
皇上伸手接过来,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还有,今天看见的事情,走漏半点风声,朕要你们的命。”
侍卫和小太监都觉得今天皇上异常地反常,可是,谁都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和自己无关,完全没有必要多嘴。
“起来。”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两个人,皇上这一声怒斥在房间里回荡了好几个圈儿。
一百九十七
萧子歌也不敢怠慢,站起身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什么其它的心思了,皇上想怎么处置都好。
刚刚的话,虽然是一时冲动,可也真的是心里话,这些年来,自己的父亲,何曾认真地教过自己什么,他真的算得上是父亲吗?和师父比起来,他显然没有资格。
萧子歌刚刚站稳,皇上便挥起手里的革带打了下去。
这孩子做事荒唐,说话更气人,皇上真的是气急了,把心里所有的火气都放在革带上,带着风声挥下来,实打实地落在萧子歌的屁股上。
这一下打得太突然,加上这疼痛程度出乎了萧子歌之前的预料,他深吸了口气,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不过,虽然是隔着裤子,萧子歌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肿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此刻,萧子歌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还是师父仁慈些。
皇上不给萧子歌一点喘息的机会,又连着打了三下,漫无章法,而且又快又狠。
站着不同于撑在桌子上,撑在桌子上好歹还有一点点缓冲和支撑,眼下站在这里,所有的力气一分不少地都被身体抵挡着,同时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和意志保持不动,手里又没有什么可以抓着的地方,只能紧握着拳头,萧子歌的手心里已经浸透了汗水。
“啪”第五下正好落在臀腿之间,萧子歌没有站住,疼得腿不自觉地曲了一下。
“站直了。”萧子歌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父皇的一声冷斥,真的好冷好冷。
萧子歌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孩子,这话虽然很简单,但是在他看来已经很重了。在师父面前委屈,难过,也是相处了这么多年才会敞开心扉。
现在面对父皇的责打,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受不住吗?自己的脆弱好像只会让父皇看不起。
萧子歌狠狠地咬着嘴唇,忍着疼痛将身子站直,赌气般地还特意挺了挺胸。
“站不住就过去撑着。”好倔强的孩子,皇上看着萧子歌这般隐忍的模样,居然摇着头浅笑了一下,大约是因着一点心疼,但好像又不是,经历过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又掌控着朝堂上的生杀予夺,难道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心疼了?大概不会吧,人命都只是一道圣旨一方印那么简单,怎么会知道心疼的滋味儿。不管是怎样,反正,皇上心里的气是消了些。
“不用。”萧子歌回得很坚决,语气里带着赌气的味道。好像说站不住了,就是认怂了,求饶了一般。
皇上顿了顿,是啊,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说受不住了,当日在大殿上受着廷杖责打不声不吭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他的倔强,皇上早已见识过了。
“打你委屈吗?你说说你自己这几天做了多少荒唐事,上一次不顾禁足的圣旨跑宫里来也就罢了,让你审这个案子,你折腾成什么样,你把天牢当家了,把床都搬去了。还有李大人,他是罪有应得,可是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弹劾他吗?你听听大家在背地里怎么说你,打击报复!我倒是觉得说得很对。今天更离谱,如果提前回来的不是我呢,是被太监侍卫甚至是大臣看见呢,你还有命,偷东西偷到皇帝的头上,吃了豹子胆了。”皇上怒气冲冲地数落着,和卓起耐心的讲道理不同,只有责备,好像没有一丝理解。
是啊,他怎么会理解呢。萧子歌在心里自嘲般地冷笑了一下,只是听着皇上数落着,也不说话。
“哑巴了?你刚刚说得没错,你的错,不怪卓大人,我就不信卓大人知道了,能任由你这么折腾。”皇上一边斥着,一边又将手里的革带挥了五六下。
萧子歌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可就是倔强地忍着,不让自己动,也不让自己叫出声。
“师父不会放纵,但是和您不一样。”
是不一样,师父肯定会罚,但是师父也会理解,会心疼。可您不会,您只在乎我是不是违背了您的旨意,您的律例。
“哪里不一样?”皇上的手停住了,问出这句话,竟有点心虚。
萧子歌没说话,在皇上面前,他还做不到畅所欲言,却腹诽了句,您不懂什么叫感情。
等了许久,皇上见萧子歌不说话,火气又莫名地燃烧了起来,狠狠地砸下来两下,怒斥道,“冲动的时候也不想想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其实,这句话是担心极了,也心疼极了,自从那天从安王府回来,皇上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格外在乎,如果不是在乎,他现在也不会亲自动手教训。
萧子歌用尽所有的意志压抑住呼痛声,缓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这世上,子歌最承担不起的后果就是失去师父。”
皇上知道萧子歌和卓起的感情,那日萧子歌拼命地要求亲自审理这个案子的时候,皇上就意识到了。愿意为一个人不顾一切,这很难,尤其像萧子歌这样的身份。
可是皇上眼下担心的是他的冲动,萧子歌刚刚说养不教父之过,如果真的等到他闯下大祸再教,真的是自己的过错了。
亲自教子,他才体会到有多大压力。
“刚刚说了四个错误,抗旨那次不算,剩下三个,一个错误罚十下。”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萧子歌依旧不说话,也真的没什么可说的,自己犯了错,在师父面前尚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更何况是在父皇面前。
皇上自己打的,自己有分寸,刚才是生气,可也知道自己打得多狠,再看看嘴唇已经被咬破的儿子,有继续说道,“别逞强了,过去撑着。”
萧子歌自己也知道,站在这再挨三十下,真的是逞强,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倒下去,若真是那样,就真的是丢人了。既然皇上是命令,不是商量,萧子歌索性撑在了桌子上。
迈开步子,身后火辣辣地疼,皇上打得这十几下,不仅是屁股上,连双腿都没放过,现在走起路来,这两条腿,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关于更新的事情,楼楼想说几句,写这篇文的初衷,是为了打发些时间,也是为了写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角色。不过,这只是娱乐而已,楼楼有自己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也有会有情绪的起伏,所以不可能保证每天更新或者说没几天按时更新,有时候需要灵感,有时候也都是随心的,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其实昨晚很伤心,甚至一度想过要弃文,小伙伴说,都怪你以前太勤劳了,想来好像有点道理,勤劳得成了习惯,忽然不勤劳了,就会引起抱怨吧。想了很多,最后决定把这篇文继续写下去,是为了自己,这是我自己写过的最用心的一篇文,若是真的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对不起自己的心血。也是为了很多体谅我安慰我的读者,我不想让大家。我也以善意的想法去猜测,来抱怨甚至是言语有些过激的抱怨的小伙伴应该也是爱这篇文爱得太深了。最后,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楼楼会给小鸽子一个完整而且完美的结局
大家的鼓励楼楼都看见啦~楼楼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互相理解吧~楼楼知道大家是爱我的,就不一一回复啦~么么哒
一百九十八
萧子歌在书案前撑好,此时对于皇上手里的革带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即便是这样,姿势依然是很标准,身子也没有一丝晃动,双手死死地抓着桌沿,总算是有了一点缓冲。
皇上手里的革带仍是破风而下,和刚才比起来似乎还要凌厉两分。一下一下地认真打下来,从上而下,屁股,大腿,每一寸皮肤都逃不过去。
既然是惩罚,皇上就没打算手下留情,他没教过儿子,可像萧子歌这么大的年纪,他自己已经是在南征北战,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所以,即便是身份高贵,他也觉得男孩子不必养得那么娇气。
大约又打了十几下,萧子歌明显感觉到伤痕裂开了,有黏糊糊的液体从伤口处涌出来,一股剧痛蔓延开,渗到骨头里。
萧子歌用尽所有意志压住自己的呼痛声,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晃了一下。
裤子上沾染了血迹,皇上都看在眼里,他以为是自己把孩子吓到了,萧子歌才不敢出声,“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哭想叫都行。”
想叫,更想哭。但是骄傲如萧子歌怎么可能允许在自己父皇面前这般。
依然只有革带打在身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格外清晰。
萧子歌早已被疼痛包围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疼字,现在的感觉,好难过,又好无助。
再后来,脑海里居然冒出来一个人,师父,子歌好想您,您来救救我好不好。师父,我就要受不住了,我该怎么办。接着又闪过另一个画面,是天牢,遍体鳞伤的师父。对了,师父还在天牢,还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一夜,师父一定比我现在更痛吧。您放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让您平安回来的。可是,师父,我真的好想好想让您抱抱我。
哪怕是上次,在大殿上挨了廷杖,我都可以转身扑到您的怀里无所顾忌的哭一场,可是现在,我只有我自己。
疼痛,伤心,萧子歌的心里越来越乱,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的责打终于停下来了。
“起来吧,再惹祸,还这么罚。”皇上的话依然冰冷。
还这么罚。萧子歌不是别扭的孩子,他明白这是父皇在乎他的方式,若不在乎,父皇大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么麻烦。心意都懂,可就是亲近不起来。
“多谢父皇。”缓了好半天,萧子歌才强忍着身后的疼站直了身子,开口吐出的竟是这四个字,听起来,好生分。
皇上愣了一下,声音温柔了很多,“怎么啦?打一顿记仇了?”
萧子歌摇头,依旧答得恭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父皇的恩赐,儿臣不敢记仇。”
皇上狠狠地瞪了萧子歌一眼,把他拉过来照着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啊”这时今晚萧子歌第一次叫出声,只怪父皇这一下打得让他猝不及防,叫过之后,脸变得通红。
“不许把君臣挂在嘴边,你明知道这是爹揍儿子,再说什么君恩,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皇上和颜看着这个别扭的孩子,笑着说道。
爹揍儿子,表达方式也这么简单粗暴,真不像是父皇嘴里说出的话。可是,皇上贴上来亲近,萧子歌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父皇早些休息吧,儿臣先告退了。”萧子歌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亲近一下,自己就学不会吗?哪怕是敷衍,也比让父皇听到这样冰冷的话难过要好得多。
是很冰冷,可皇上也没和他一般见识,上一次在御书房的对话,皇上就意识到亏欠得太多,想得到不是一件容易事。
“告退?伤成这样,你走得出去?”皇上暗笑,站都站不稳,还逞强,多待一会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百九十九
萧子歌愣了片刻,父皇这是好意吧?可是,好意又能如何,他不需要怜惜,“父皇不必忧心,儿臣没事。”
这么倔,这性格还真的是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皇上无奈地摇摇头,嗯,对待这样的孩子,恐怕这么说是没用的,既然好好说没有用,大概要想想别的办法了。
皇上俯身把萧子歌抱起来。
“父皇,您......”皇上这个举动让萧子歌猝不及防,当他发现自己被父皇抱在怀里的时候,脸色瞬间胀得通红,顾不上蹭到身后的伤,在皇上怀里使劲争执着。
皇上并不理会萧子歌的挣扎,一句话也不说把他抱到里屋放在龙榻上。
萧子歌想要起来,却被皇上死死按住,冷着脸斥了句,“不许动,老实待着。”
“是。”缓了好半天,萧子歌的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大概是父皇的威严一直在那里吧,他居然再没有勇气去反抗。
皇上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萧子歌躺在软软的龙榻上,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又是在做梦吗?父皇这是在干什么?
萧子歌想得出神,轻轻地翻了一下身。
“嘶......”压到伤口,萧子歌疼得轻呼了一声,紧锁着双眉,眼泪竟也因为疼痛涌了出来,几颗泪珠从眼睛里滚出来,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师父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心疼吧,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该这么脆弱,躲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哭吗?哭给谁看。而且,如果父皇这个时候回来了,岂不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萧子歌赶紧伸手擦干眼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上正好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唉,是刚才罚得狠了吧,可这孩子,怎么就倔成这个样子,明明疼得受不了了还是一声都不肯吭。不过,皇上也没有拆穿他,这么要面子的孩子,现在拆穿了,估计不敢见人了。
直到萧子歌恢复了平静,皇上才拿着东西进了屋。
“裤子脱了,看看伤。”皇上拍了一下萧子歌的后背,吩咐道。
萧子歌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本能地想躲开。
“不需要?”皇上浅笑了一下。
“嗯,儿臣真的没事儿。”萧子歌恍惚地答道。
哼!还嘴硬。皇上心里暗想着,而后理所当然地说道,“需不需要你说了不算,如果你怕父皇操劳,我让人传太医。”
说罢,皇上转身就要出去。
传太医!这种事怎么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父皇,别......”萧子歌拉住皇上的衣袖,直直地看着皇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失礼,慌张地把手松开,“父皇恕罪,儿臣......”
皇上打断了萧子歌的话,“不想让太医看就听话。”
萧子歌也不说话,不想让太医看,也不想让父皇看。局面僵持在那里。
“让爹看也害羞?”皇上又问了句。
萧子歌依然不肯说话,也不肯动。
二百
皇上见萧子歌不肯说话,脸色又沉了下来,“要么自己脱,要么我帮你。”
......
萧子歌又一次无言以对,不过,父皇应该就是这样的性格吧,他要做的事,还需要和别人商量?
“父皇,其实,子歌自己处理一下伤就可以了。”萧子歌还是不死心,又为自己争取了一次。
皇上假装没听见,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萧子歌。萧子歌感觉自己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气氛特别诡异。
又僵持了一会,萧子歌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只好投降,伸手去脱裤子。
身后伤得不轻,血迹凝固起来和裤子已经有了略微的粘连,碰到的时候痛得很厉害。
萧子歌犹豫了片刻,本来就很丢人了,他不想再磨蹭,狠心地咬了咬牙,不顾伤口和裤子摩擦引起的巨痛,一鼓气将裤子脱到膝盖处。
汗珠瞬间从额头上滚下来,竟也顾不上害羞,整个人早已被疼痛包围,脸色惨白。
皇上看着萧子歌这个模样,心里似乎是隐隐地疼了一下,但是,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心疼。
皇上大概是从来都不懂得温柔的人,说是上药,其实又是一番折磨,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好像完全不会顾及萧子歌的感觉。
药物的刺激加上皇上手上没轻没重的,萧子歌又要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呻吟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脑子里更是恍恍惚惚地,除了身后的疼,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大约是最无助的时候,本能地会想起些什么,皇上碰到痛处,萧子歌竟本能地嘟囔了句,“师父,好疼……您轻点。”
真的只是本能,此时的萧子歌已经没有了意识,潜意识里理所当然地觉得,旁边的人是师父。
萧子歌的声音很小,可是奈何屋子里很安静,皇上听得一清二楚。
师父?原来这不仅仅是倔强,而是疏离至此。
皇上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亏欠得太多,想要挽回,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血浓于水,可是疏远得久了,终究是抵不过朝夕相伴的那个人。
伤心吗?大概没有吧,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难怪刚刚孩子说自己没有资格说他的师父,那才是他最亲的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来的人呀。
“是爹不好,弄疼你了。”皇上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于此同时,心也跟着本能地颤了一下。大概是父子连心吧,他第一次知道会因为一个人心疼成这个样子。
说着,皇上把孩子抱在自己的腿上。
爹?萧子歌忽然清醒过来,仔细看看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父皇的腿上。
“呃.....父皇......”萧子歌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皇上拦腰抱住了,“不许乱动了,要不又把伤弄疼了。”
萧子歌没有再动,静静地躺在那里,有些别扭,却也是暖暖的。
皇上轻轻地帮着萧子歌揉着身后的伤,真的是心疼得紧了,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再把孩子弄疼。
“父皇,对不起,儿臣刚才......”萧子歌顿了顿,父皇听到师父两个字一定会难过吧,毕竟他那么努力地想要亲近,“儿臣刚才是一时恍惚了,以为是在家呢。”
皇上不厚道地笑了笑,“哦?以为在家?看来某王爷在家经常挨揍啊!”
二百零一
萧子歌把头深深埋起来,装起了鸵鸟,并不想和皇上说话,准确地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见萧子歌不说话,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卓大人一向待人谦逊,性子也温和,惹他动手,你是得多淘气。”
谦逊?温和?萧子歌被皇上气得哭笑不得,心道,您是眼神不大好吗,哪只眼睛看见他温和了。外表的伪装真是害人不浅。
“师父严格要求是为了我好。”萧子歌笑了笑,想起和师父的朝夕相处,很甜很甜。
“你理解他的苦心就好。”皇上轻轻地摸着萧子歌的脑袋,“你母妃临死前把你交给卓大人,是最正确的选择,她在天有灵,看见师父把你教得这么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一边轻轻地揉着伤,一边闲聊着,氛围异常地温馨。萧子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和父皇如此亲近。
上好了药,皇上亲自出去拿了些点心,都是萧子歌喜欢的东西。
“父皇怎么知道子歌喜欢吃这些?”萧子歌诧异地问道。
皇上笑笑,“上一次在王府回来之后,我特意找卓大人取经了啊。”
原来父皇对自己这么上心。萧子歌又是甜甜地笑了一下。
“伤得这么重,今晚就留在宫里吧。”经过这一番折腾,皇上竟有些心疼了。
萧子歌摇摇头,“父皇,这不合规距。”
“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萧子歌这个借口,在皇上面前显然不成立。
这的确只是借口,一来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二来是家里事情太多,师父还在牢里,他没有心情在这浪费时间,“父皇,凶手还没抓到,儿臣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皇上叹了口气,“凶手你已经查到了,落网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卓大人是清白的,你今晚安心住下,明日一早,朕给你一道圣旨,你接他回家吧。”
父皇答应放师父回家?萧子歌听皇上这么说,喜出望外,竟得寸进尺起来,“父皇,您既然决定放人了,能不能今晚就把圣旨赐给儿臣呀,儿臣不忍心让师父多受一夜苦。”
想留你,就这么难吗?皇上皱了皱眉,“你就不能陪父皇一晚上,咱们父子俩说说话?”
皇上的语气已经很软了,萧子歌打心底里是不忍心拒绝的,可是想到师父还在天牢里受苦......
“父皇,儿臣不孝,可是儿臣真的担心师父,求父皇......”萧子歌从床上下来,屈膝跪在地上哀求道。
“天牢都被你折腾得比家里还舒服了,你还担心!”皇上打断萧子歌的话,略带醋意地说了句,是啊,在这孩子心里,最重要的是师父。
“父皇,儿臣在天牢里折腾,尽的是做徒弟的本分罢了,师父落难,子歌若不全力搭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萧子歌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似乎皇上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便不肯罢休。
“罢了,随你吧,我马上拟旨。”皇上拿这孩子没办法,只好妥协了。虽然有点失落,但这也是这孩子身上最不一样的地方,和皇上亲近,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可他的想法里没有一点关乎世俗利益的杂质,只是简简单单的。
“多谢父皇。”萧子歌的脸上又恢复了眉开眼笑的模样。
皇上亲自把萧子歌扶起来,捏了一把萧子歌的脸,“哼!你着急放他出来,他回家之后知道你这么折腾,能放过你?”
萧子歌红着脸低下头,默不作声。
二百零二
萧子歌兴致勃勃地从皇宫里出来,完全顾不上身上是不是有伤的事情,拿着圣旨快马加鞭奔向天牢。
到了天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卓起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听见门外的声音,卓起警惕地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萧子歌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也有好几天没过来了,不过一日三餐倒是吩咐了人按时送到,这几日,卓起在天牢里住的还算舒服,真的是如皇上所说,马上就要和家里差不多了。
萧子歌这个时候忽然跑过来,卓起的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萧子歌站在卓起面前,含笑着说道,“没事儿,就是想师父了。”
“嗨!”卓起长出了口气,“你想师父了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跑过来吧,忙了这么多天,闲下来了也不知道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不。”萧子歌撅了撅嘴撒娇道,“师父不在家,我睡不着。”
“你啊,都多大了,难道还要师父哄你睡觉?”卓起无奈地笑了笑,不管在哪儿,孩子都这么依赖自己,这种感觉特别温暖。
萧子歌拉过卓起的手,认真地问道,“师父想不想回家?”
回家?卓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当然想了,可是家又不是说回就能回的。
“这里被你折腾完,住得也还算舒坦,师父在这里多住几日也无妨,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千万别为了这个案子累坏了。”卓起心疼地看着萧子歌,几日不见,孩子明显消瘦了不少,想来一定是太过于操劳吧,真的不希望他压力太大。
“哼!就知道师父会这么说,口是心非,子歌就不信您不想回家。”萧子歌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要不子歌现在就接您回家吧!”
卓起皱了皱眉,这么说,还不是怕他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可是徒弟这般,大概也是太担心自己吧,卓起耐着性子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乖乖回去睡觉。”
萧子歌气呼呼地点点头,“恩,我回去睡觉了,反正师父觉得这里很舒服,这个给您,您什么时候想回家了,自己回去,子歌不管了。”
说着,萧子歌从怀里把圣旨拿出来递给卓起。
卓起看了萧子歌手里的圣旨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子歌眉开眼笑,“放您出去的圣旨啊,父皇说,反正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找到真凶也不急在这一时,先放您回去。”
卓起狠狠地瞪了萧子歌一眼,敢情他是带着圣旨来的,刚才还说那些话……
“你真是本事越来越大了,敢拿师父开玩笑了?”
萧子歌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嘿嘿!师父别那么小气嘛。”
“哼!师父就是小气,如果让我知道你这些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那师父可真是有好多账要算了。”萧子歌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回家!”卓起拍了一下萧子歌的肩,兴冲冲地站起来。
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家里的气氛特别温暖,萧子歌看着师父回来了,整个人都开心起来,前几天一直紧锁的眉毛终于舒展开。
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吃过饭,直到晚上,萧子歌还是一直跟着卓起,大约是这事情太惊险,如今安稳下来,特别想多陪师父一会。
“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呀,跟师父说说。”卓起拉着萧子歌的手坐下,满脸堆笑地问道。
萧子歌也不敢隐瞒,把这几天的所有周折都和卓起一五一十地说的清清楚楚,包括去皇宫偷东西的事情,当然,在皇宫里挨打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出来,师父刚回来他不想让师父担心自己。
说到后面,萧子歌自觉地站了起来,“师父,这件事是我莽撞了......”
卓起叹了口气,这事情做得真的是冲动,让人又气又恨,可孩子这般也是为了自己,若是苛责大概会让他心寒吧。
“偷东西这种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师父和你说过吧?”卓起脸色沉下来,冷冷问道。
“嗯。”萧子歌点头,小时候那件事还记得清清楚楚,师父眼里,犯过一次的错,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说罢,萧子歌转身去架子上拿了藤条,双手递给师父,“师父,是子歌一时心急,做事冲动了,请师父责罚。”
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可是萧子歌看出了师父的为难,犯了错,他不想接受师父因为感激而产生的原谅。
上一次偷了太子的玉,师父是用藤条罚的,所以今日萧子歌拿的也是藤条,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
卓起没拿萧子歌手里的藤条,而是拿了桌上的戒尺。
二百零三
萧子歌愣了片刻,看来师父是没打算狠罚,他长出了口气,挨一顿戒尺,大概还受得住吧,希望自己争气一点,别让师父看出什么破绽。
卓起站起来的功夫,萧子歌已经撑在桌子上。
“二十下。”卓起寒声说了句,再没多说什么,该说的话,徒弟都懂了。
“裤子。”卓起轻轻的拍了一下萧子歌身后,命令道。
萧子歌迟疑了一下,软软地哀求道,“师父,能不能......”
徒弟在挨打的时候,难得撒一次娇,这般哀求,卓起也心软了,没有再为难他,“嗯。”
萧子歌这才踏实下来,否则,就算自己不说,也要让师父知道了。
“啪”戒尺不轻不重地落下来,打在臀峰上,刚刚以为自己受得住,戒尺真的落下来的时候,萧子歌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逞强,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戒尺落下来有多疼。
是啊,只有他自己知道,平时师父的罚,师父都有分寸,可是现在,师父一定不知道这戒尺多么可怕,昨天的伤,碰一下还会觉得胀痛,戒尺打上去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萧子歌狠狠地咬着嘴唇忍着,当戒尺落到第三下的时候,萧子歌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啊,好疼......”
卓起为这叫声疼得心颤了一下,戒尺再也落不下去了,随手扔在旁边。
“身后是不是有伤?”卓起看了看萧子歌的脸色,刚才徒弟不肯脱裤子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了,但也没多想,可这一叫,却让他更加感觉不太对劲,戒尺打得不重,明明不应该疼成这个样子。
萧子歌不说话,师父这一问,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却还是逞强地挤出了一句,“师父罚吧,我没事儿。”
卓起气呼呼地瞪了萧子歌一眼,心道,你这样子像没事儿吗。
“裤子脱了。”卓起又一次吩咐道。
萧子歌原地不动,心里却想着师父看见那些伤一定要心疼坏了,师父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能让师父担心。
卓起见萧子歌不动,也不再说什么,伸手扯下萧子歌的裤子。
伤痕触目惊心,紫青色的一大片,有的地方结了痂,显然是之前流过血的,刚才那三下戒尺叠加在之前的伤痕上,又让伤痕肿了一块。
“皇上罚的?”卓起紧锁着眉,心里还埋怨了句,他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嗯。”看见师父的心疼,之前的无助和难过都涌了上来,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
“傻孩子,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和师父说?”卓起将萧子歌搂在怀里,嗔怪道。这孩子,又逞强,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出来。
萧子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坚强起来,若无其事地冲着师父笑了笑,“师父,我已经长大了,这点小事儿,不至于跑来和师父诉苦吧!”
在宫里心心念着师父,现在真见到了,反而不需要说那么多了,其实,只要师父安慰几句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安慰,只想抱一下。
卓起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胡说,多大在师父眼里都是孩子。”
“而且,师父就那么狠心吗?伤成这样都不吭声,等着挨打?”卓起又瞪了萧子歌一眼,即便是瞪,眼神里也是带着宠爱的。
“我怕师父担心啊。”萧子歌没底气地嘟囔了句。
“这就不担心了?胡闹。”卓起略带怒气地斥了句。
萧子歌撇了撇嘴,却笑得很甜。
“好啦,给你上点药。”卓起拍了一下萧子歌的后背,宠溺地说道。
萧子歌乖乖趴好,看师父拿了药瓶过来,撒娇般地说了句,“师父,轻点......”
“嗯,知道啦!”卓起轻轻地给萧子歌揉着伤,经过这一遭风浪,更加觉得眼前的孩子长大了。想想这几天萧子歌做得所有努力,感动,温暖,好多好多美好的情绪将心填满,神情有些恍惚。
“师父,您别心疼,已经不疼了。”萧子歌看师父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师父是心疼得紧了,赶紧安慰了句。
卓起一脸嫌弃地看了萧子歌一眼,“谁心疼你了?依我看,皇上是打轻了,什么事儿都敢做。”
萧子歌玩笑般地回了句,“打轻了师父也不舍得再罚啊!”
“给你记着,等伤好再算。”卓起故意将脸沉下来,严肃地说道。
萧子歌撇撇嘴,软绵绵地说道,“师父不是答应我免罚一次嘛,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呀?”卓起宠溺地捏了一下徒弟的脸,竟愈发后悔刚才打了那几下。
萧子歌小声嘟囔道,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师父刚刚那么生气,我怎么敢讲条件。”
“你啊。这是故意惹师父心疼?”卓起将萧子歌抱得更紧了些。
“嗯......师父,我想吃东西。”萧子歌转着眼珠盯着师父看,软绵绵地说道。
“好好好,小吃货。”卓起轻轻刮了一下徒弟的鼻子,满眼宠爱地看着徒弟,徒弟孩子气的一面,真是可爱极了,顿了顿,卓起又补了句,“你不好意思说,下次惹祸,师父帮你记着,答应你不罚,决不食言。”
楼楼刚才更了两章,好像有小伙伴只看见一章,另外,这个文应该还有一到两章就结局了


二百零四 大结局
卓起亲自去拿了点心,好久没有静静地和徒弟一起吃东西了,这一切竟然这么美好。
“这个案子,多亏了你,果然是长大了。”卓起忍不住称赞道。
萧子歌笑了笑,对于师父的夸赞,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师父,子歌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恩?怎么啦?”卓起眼神中带着宠溺地看着萧子歌。
“师父,父皇近来对我愈发亲近了,可我总觉得心里隔着些什么东西,我很努力了,但是做不到。”萧子歌低着头,这件事情上,他真的特别恨自己不争气。
卓起摸着萧子歌的脑袋笑笑,“顺其自然,很多时候,冰释只需要一瞬间的某一个感动,你不必心急。可你要多给他些机会,不然,会让他寒心的。”
“恩,子歌明白了。”萧子歌略有所悟的点点头,“师父,子歌还想和您商量一件事,关于瑞王……”
萧子歌出宫之前,皇上把查到的瑞王所有罪证也都交给了萧子歌,让他全权负责整个案子。
“瑞王的事,无论你如何处置,师父都支持你。”卓起打断了萧子歌的话。
“可是,他是害师父的罪魁祸首,师父真的可以原谅他吗?”萧子歌皱着眉,神色紧张地等待着师父的回答,对于瑞王,一来,他是对这个孩子于心不忍,二来,是不忍父皇经历失去儿子的痛苦。
“他比容儿还小一岁呢,师父难道和一个孩子计较吗?你不必顾虑那么多,跟着心去做就好了,别因为仇恨丢掉了你的善良。”
“谢谢师父。”萧子歌笑得像一个孩子,本来是害怕师父心中有恨的,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师父总是这般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两日后,在卓起提供的线索下,杀害沈寻的凶手无痕以及安穆炎的同党悉数落网。
萧子歌进宫复旨,同时特意给皇上带了些点心。师父说,要给皇上机会,他看得见父皇的付出,自己不能一直无动于衷。
那晚之后,皇上也一直在担心着萧子歌,不过想想卓起回家了,应该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父皇,案子已经了结了,涉案人等也都押于天牢。”
听了这个消息,皇上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好,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子歌,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自己暗中派人查瑞王的事情,不肯假手于人吗?”
萧子歌摇摇头,“父皇当是为大局考虑吧。”
皇上苦笑了下,拉着萧子歌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隐隐地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些颓废,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不是大局啊,是舍不得,是朕疏于管教和关心,欠你们的太多。”
顿了顿,皇上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算了,终究是他自寻死路,这案子交给你处理,你由着律例去办吧。”
前面是父亲,后面是皇上。萧子歌忽然觉得自己看透了一些东西,父皇的心思。
“父皇,子歌想给瑞王求个情,放他一条生路。”萧子歌屈膝跪下,呈上事先写好的奏折,里面写得清清楚楚,由亲王贬为郡王,谴回封地。如此,足以让他安度余生了。
皇上诧异地看着萧子歌,“他勾结安穆炎,杀害赵国使节,诬陷朝廷命官,桩桩件件都是死罪啊!”
“可是,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父皇觉得一个十岁的孩子会做出这些事情吗?一定是受了身边的人挑唆,儿臣希望父皇念在父子情分上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这个案子,儿臣没有假手于人,父皇给儿臣的证据,也未被他人看去过,儿臣想……”萧子歌顿了顿,“想严惩瑞王身边的近臣,至于瑞王,让他回封地安心读书,未来或许可以替父皇分忧呢。只当是父皇顾及父子情分。”
“你真这么想?”萧子歌的一番话,让皇上又是一番惊讶,这个孩子,总是能给他太多的意外,“沈寻是你最好的朋友,卓大人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真的可以放下怨恨?”
萧子歌点点头,反问了句,“瑞王也是子歌的亲人,不是吗?”
皇上俯身将萧子歌抱在怀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好孩子,好孩子,都听你的。”
萧子歌会心一笑,原来,看见父皇这般开心,自己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伤怎么样了?那天是父皇罚得狠了。”皇上揉揉萧子歌的额头,笑着问道。
萧子歌委屈地撇撇嘴,“疼,要老爹揉揉……”
至此以后,
老爹愈发宠爱小鸽子,引起某太子嫉妒,某太子在感到自己危机的时候狗急跳墙,起兵造反后被诛杀,老爹立小鸽子为太子。
(全文完)
感谢小伙伴们一路支持,全文完结后不定期会有番外,不过有多少全看楼主心情,暂别......
番外 说好的不罚呢?(一)
自从出狱之后,卓起一直在家休息,皇上把刑部的事务都交给了萧子歌,李大人被查,职位出了空缺,在人员安排上,萧子歌和欺负起了争执。
萧子歌看中一个寒门子弟,无家世无背景,为人正直,而卓起看中的是一个贵族之后,能力平平,实则是为了拉拢一些权贵。
眼下时局不同了,卓起意识到皇上对萧子歌的宠爱虽是好事,可以必然会惹来大麻烦,这个时候,笼络人心很重要,若还像以前那般,肯定会特别被动。
显然,萧子歌不这么认为,他始终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事情,这次关于人选的问题,萧子歌和卓起争了几次未果,师父的心思他懂,但是他做不到。最终两个人索性放弃说服对方了,卓起直接给皇上上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萧子歌知道卓起说话的分量,情急之下,居然扣下师父的奏折,而且模仿师父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封递上去,最终如愿以偿,得到了该得到的人。
卓起知道此事,显然气得不轻。
书房。
“最近又背着我犯什么错了?”卓起沉着脸,打量着眼前的萧子歌。
师父一用这个语气说话,萧子歌就觉得有些心慌。犯什么错了......师父指的是哪个啊?
犹豫了半天,萧子歌也没开口。
“怎么?惹的祸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卓起依旧冷着声音。
“不是......”萧子歌答得很没底气,“子歌近来......好像没惹什么祸。”
卓起被萧子歌气乐了,“没惹祸啊?就是在家练练字,模仿模仿师父的笔迹?”
天啊,师父怎么发现了,他天天在家怎么还知道这么多事儿。萧子歌吓得冷汗差点儿落下来,假冒师父的名义写奏折,这事儿师父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是,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萧子歌低着头,完全是一个孩子犯了错误在家长面前认错的模样,语气有些凌乱了,心里倒是有点委屈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给我说说什么才算故意的?”这句话在卓起看来是在推卸责任,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了。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萧子歌依旧深深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认错道。
看徒弟这略带着委屈的模样,卓起竟也不忍心斥责了,语气缓了很多,“子歌,这些年来,作为你的师父,我教你读书,教你武艺,教你为人处事,但唯独没教过你妥协,也从来没有强迫你必须觉得师父是对的。政事上,我们考虑的角度不一样,可能会有不同意见,师父相信是已经有足够能力对一件事情做出判断了,所以不会强硬地否定你的想法,而是想和你沟通,即便是最后你不同意师父的见解也无可厚非,甚至说,你如果坚持自己是对的,想让师父赞同,你应该想办法说服师父,从道理上让师父认同你,而不是......”卓起顿了顿,“你自己这次做的事,是什么行为,是对是错,师父相信你心里清楚,不想多说。”
师父说的道理,萧子歌都明白,师父也的确是一直这样做的,不会固执地坚持己见,甚至可能被说服,但这一次......
“师父,这件事情,子歌做的不对,可是,最近忽然接手这么多事情,压力好大,关键问题上,师父都不支持我,我感觉好害怕。”这番话,在萧子歌酝酿了好久了,一直不敢和师父说。他多么希望师父可以像以前那样无条件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
卓起笑了笑,站起来拉过萧子歌的手安慰道,“子歌,你记住师父的话,政事问题,你要别人支持,不仅仅是师父,包括任何一个人,凭借的都不能是感情,而是你的理据和你的能力,让别人信服才是最好的办法。”
顿了顿,卓起瞪了萧子歌一眼,“而不是耍小聪明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萧子歌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师父早就知道了?”
卓起点头,“嗯,中书省还是我管着呢,你送去的奏折,我能不知道?”
“那师父怎么不拆穿,还让他们送到父皇那里去了?”
卓起不厚道地笑了笑,“我等着你成功了才好算账啊,如果你没成功就被拦下了,打你你也觉得委屈,不是吗?”
番外不定期更新,想看什么可以点戏,至于写不写,全看楼楼心情...
番外 说好的不罚呢?(二)
萧子歌瞟到桌上的戒尺,小声嘟囔了句,声音小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师父说了,犯错误不罚的。”
卓起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啊,差点儿忘了,我是说过,犯错误不罚。”
萧子歌意识到师父这话好像并不是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嗯,是怪怪的,可是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怪。
卓起说过之后,低头提起笔写字。
萧子歌站了半天,见师父不理他,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师父......”这一声叫得百转千回。
卓起却只是冷冷地回了句,“给我倒杯茶。”
萧子歌兴冲冲地应下,师父可算是理自己了。转身倒了杯茶回来,双手捧着弯腰递给卓起,“师父,茶。”
卓起像是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师父,请喝茶。”萧子歌提高了声音又说了句。
卓起依然干着自己的事情。
萧子歌如此喊了几次,卓起连头都没抬一下。
后知后觉的萧子歌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局面僵持在那里,萧子歌端着茶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动,足足过了一刻钟,萧子歌实在是觉得有点受不了了,腰疼,胳膊也酸了,捧着茶杯的双臂有点颤抖,他一赌气将茶杯放到卓起面前,站直了身子,气鼓鼓地说道,“师父,您说好了不罚我的。”
卓起终于抬头了,一脸无辜地看了一眼萧子歌,“嗯?我罚你了吗?让你服侍师父一下也算罚吗?”
萧子歌被卓起说得无言以对,心里默默嘟囔了句,您明明是故意的。
卓起见萧子歌不说话,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试探一下茶的温度,悠闲地说道,“凉了,去换一杯。”
萧子歌愣了一下,这回可没第一次那么痛快了。
卓起自顾自地嘟囔了句,“哎呦,徒弟长大了,使唤一下就不乐意了,我自己去吧。”
卓起只是嘴上说,身体根本没动地方。
萧子歌暗暗咬牙,明明被捉弄了还不敢发作,“别别别,师父,还是我去吧。”
萧子歌转身又倒了一杯递过来。
这回卓起倒是痛快,接过来嘴里嘟囔了句,“嗯,这还差不多。”
萧子歌继续站在旁边发呆,卓起看了他几眼略加思索说道,“我看你挺闲的,要不帮师父把剩下的整理一下吧,唉,岁数大了,看书看久了眼睛疼。”
卓起也不等萧子歌同意,自己抱着茶杯去旁边坐下,把正座给萧子歌让出来。
算了,帮就帮吧,反正自己平时也会帮着师父处理这些东西,这都是中书省的文书,顺便可以了解了解政务。
萧子歌极不情愿地坐下,刚提起笔,又被卓起打断了,“对了,你记得模仿师父的字迹写,否则前后字迹不一样,被人看去了不太好。”
“......”萧子歌无言以对,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犯错了呢,师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萧子歌提笔刚写几个字,又被卓起打断了,“我可没罚你啊,这是你自愿帮忙的。”
“是,我是自愿的。”萧子歌咬着牙说道。
卓起一边喝着茶,一边得意地看着萧子歌写字,时不时地还过来评论一番。
“嗯,这里写得不错。”
“这个字不对啊,师父明明是这样写的。”
......
模仿别人写字,速度会放慢,而且特别别扭,一走神儿就会写错,明明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弄完的东西,萧子歌写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腰疼,手腕疼,眼睛疼,关键是肝疼,被师父气的!
“哈哈,不错不错,写得有模有样的,怎么样,还想模仿师父写字吗?如果你喜欢,师父下次还叫你。”卓起佯作一本正经地欣赏着萧子歌的杰作。
“不想了,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敢?!非要被你折磨死不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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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2: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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