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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寻(父子亲情训诫)[第7页] |
作者:钟爱古风纯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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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的辰王爷睁开眼,慢慢走过来。 少年脱力般躺着,胸膛左前方有淡淡的红,血肉相缠的手无力的垂在一侧,十指依旧蜷缩,近看,只有镇尺,藤杖,马绳的无情痕迹,唯独没有,指甲的影子。 即使是痛到狼狈的跪不住倒在地上翻滚,即使身上各种伤口一一裂开,即使他的父亲拒绝了他无助中伸出的手,即使身心统统难受到极致,他也不曾违背,父亲的、命令。 披散的发丝湿溽溽搭在层层汗渍的小脸之上,嘴唇灰败,不知里面咬出了几个血洞,清俊眉目尽是隐忍姿态。 走近了,辰王爷缓缓弯下腰,蹲在一旁,轻轻擦去了挂在眼角的晶莹泪珠。 记忆里,孩子他,只求饶过两次吧。 那一次,在三叔府上, 雾气朦胧的眸子睁的大大的,拉扯着三叔的裤角,脸上布满了自责与焦急。 “送他回去吧。”回头看了看书房中央干涸的血迹,把人儿递给了一直侯在外面的风。 现如今,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与想象中的,已大大不同了。 |
“弯刀拿去还给他,请洛天去仔细瞧瞧。” “是。 ”风应了一声,瘦弱的人儿歪在怀中,轻的像是不存在。 “唉,大哥,翰儿他怎么了?”正说着,洛天出现在书房外,急切问道。 辰王爷不语,半响,轻声说道,“看了再说吧。” 夜色已晚,翠轩居透出暖黄色的烛光。 中食指搭在白皙的皓腕的青筋血管,良久,似是不信,摸了摸少年的胸前左侧,呀然道,“翰儿是吃了移心丹?” 移心丹,顾名思义,它能触动人体心脏,绝断筋脉的供应,时间转移,慢慢会从左侧移至右侧。 来之不易,诺大的靖府只有世上仅有的两颗。 “大哥为什么不给他蓝色的那颗?” 蓝移心,温润如甜酒,相当于在心房加上坚实的防护,悄无声息,不会给服用者施于痛楚。 长长的剑眉不复凌厉,黑色的瞳孔转换,瞥向角落。 “给了珠儿了。” 语罢,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风将窗户吹的哗哗响,秋是越来越冷了。 洛天起身放下木杆,无孔不入的风,阵阵寒意。 “大哥。”洛天忽然双膝跪地。 “你这是做什么?”辰王爷一惊,望向他道。 “大哥,还记得翰儿刚来府里吗?小弟依稀可忆起当年的情景。在你怀里笑的不可一世,不得不承认,从没见过那么纯粹灿烂的笑容。” “而后,就极少见过他。偶尔也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子安静悄悄的升起暖炉,空寂的翠轩居总算暖和了些。 “小弟明白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大哥,您有没想过,翰儿的难过。” 辰王爷合了眸子,露出几许挣扎,摇曳烛光照在脸上,柔和了冷峻的轮廓。 “你先起来看看他的伤势。” “大哥。”洛天瞧着熟睡的人儿,要出口的话吐在嘴边,最终化为一缕轻烟般的叹息。 身上即使千疮百孔也无所畏惧,而心,只有那么大,承受的也只有那么多。 华光渐退,漫长黑夜里,三人忙碌着,沾血的衣衫层层褪去,银盆的水由清转红,又递上清水,往返不断,子夜过去,满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你们都去休息吧。”塌边辰王爷止住了二人剩余的动作。 “是。” |
烛泪滴尽,晨光熹微。 暗沉色调的被子轻轻动了动,辰翰脖子的下半段从里面伸了出来,闭着眼睛,两只手在两侧摸索着,揣了衣裳,一件件套上扣好, 揉着眼,迷迷糊糊下了塌。 走到檀木架旁,盐水入口,整张小脸都纠结在一起,很快吐出,又快速漱了几口,嫌弃般丢在一边,用手去银盆里鞠水,指腹刚碰及水面,飞速收了回,长长的剑眉忽地变得皱巴巴,侧脸可见微微翘起的红唇,眼睛终于睁开了。 洗漱完后,向书桌走去,看见端坐的人,睁大了眼睛,显是十分惊讶,愣了足足五秒钟,呐呐喊道,“父王。” “翰儿给父王请安。” “过来这边。”辰王爷招招手,辰翰站起来,垂手立在他背后。 “这些字是什么时候写的?” “回父王,一个月之前。” “勉勉强强,有魏晋之风,只是这些撇的太开了。” 辰翰凑近一看,果真如此,如果改了,全篇会增近不少。当下恭应道,“翰儿瑾记父王教导。” “其他的,还凑合着。”辰王爷看着他的诗词札记,略为不自然道。 辰翰眉角弯弯,明郎一 笑。 “现如今,胸口可还有何不适?” 嘴角的微笑收住,垂眸看不见神色。 等了许久,不见他回应,辰王爷瞳孔略缩,似有不悦,但还是继续沉默等待。 抬起头,目光如墨,漆黑不见底。 |
沉默良久。 辰王爷来回翻看着辰翰读书笔记,也不着急,圈出纰漏需完善之处,又从架子上取出兵书,仔细阅读。 如墨眸子瞥向远方,无人知晓,胸中苦涩。走到书桌前面,屈膝跪地。 也不说话,目光没有焦距般搭拉着脑袋。 合上兵书,默然凝视,站起来,蹲下与之平视道,“药,并未有毒。” 辰翰轻轻避开摄人的视线,看向前方,眼眸里死寂空洞。 见状,辰王爷拿起辰翰的左手,将之放在自己胸口,半响,又慢慢搭在他胸膛左侧,忽而移向右侧。 黑色瞳孔里,万千风云变换。 知他所想,辰王爷回到书桌旁,“弯刀确是得来如此。” 蝉翼被扔在辰翰怀里。 “这把刀,记得收好,不要落入他人手中惹来麻烦。” 辰翰轻轻点头,再望向辰王爷时,恢复了清澈明净。 “若是以后再遇险,切不可莽撞。那箭本是没入父王肩中,无可大碍。移心丸服时霸道,但不会有任何伤害,只是亏缺了些,每日送来的补药,全数喝完。” 辰翰舔舔嘴唇,似乎可预见黑浓的香臭交融的大碗,低声应“是。” |
第二十四章 狂风骤雨中(二) “这几日温习前段日子的功课就好,也不用来请安了。” “是。” 示意他起来,离开了翠轩居。 中午时分,靖府静悄悄,一个人影纵身一跃,落于洛阳城小巷处,了无人知。 快步向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移去。 凤鸣天下,舞动宇内。 凤舞阁,最清幽的雅室。 “公子,全部在这了。” 一褐衣华服男子双手捧着半人高的金盒,放在湘竹塌上。 金盒华丽大方,富贵非常,只有阁主或是阁主钦定之人方可使用,里面所装必是经过三十八个省级一百零一道删减而得到,及其宝贵,若为消息,从无疏漏瑕疵。 华服男子取出精巧的钥匙,打开盒,淡淡的墨香散发出来,原是采取最原始的记录方式,刻于竹简,黑墨浸染。 坚挺的鼻翼之下的红唇轻颤了颤,试探伸出手,冰凉的触感。 明灯照耀,漆黑的瞳孔亮了起来。 娘亲。 华服男子施了一礼,踱步退了出去。 指尖的疼痛仿佛得到了缓解,思绪重回梨花飘飘的小时,美丽温柔的娘亲搂着小小胖胖的自己坐在干净的桌旁,笑着把朴素可口的饭菜喂入永远都填不满的大嘴巴里。 月白晶灯熠熠发亮,如沐日光,静谧在雅阁缓缓流淌。 “禀公子,已到戊时。”美好短暂。 辰家有门禁,故每至戊时,便有人告知于他。 辰翰点点头,目光停留, 依依不舍,然终是放下墨字。 再次推开靖王府思过室的门,腿重若灌铅,垂眸望着丑陋的手心,睫毛眨呀眨。 寂寥的夜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它的苍凉。 “咻啪咻啪咻啪!”每一次的落下,必须睁着眼睛清楚的看见伤口被无情的肆虐,不能咬嘴唇,不能躲闪,不能流泪,不能有任何忍痛的神态。只有这样,才会有渺小的机会获得救赎。 刘伯已不忍的闭上眼,几滴浊泪落于眼角,连续的几下尽可能的放轻手劲。 “刘伯。”辰翰慌张喊道,差点起身去擦他的落泪,“没关系的,翰儿不疼,不疼,您别哭。” 这几年,出入思过室最多的,恐怕就是这孩子了。 无奈的挥着尖锐的藤杖,早已看不出胜雪的肌肤。 疼到麻木,会更疼,错乱的条痕,昨夜打破的肿胀重新以各种奇异的形势膨胀起来,瘫软放在两侧,尝试握住拳头,怎么也握不紧。 |
刘伯好心的推开门,目送他深一脚浅一脚离去。 指尖还在轻轻发抖,热油浇过的滋味挥之不去,路经父亲寝宫,昂首仰望,不知父亲在做什么呢?小时进去过,模模糊糊只记得香甜的瓜果。 等救回娘亲,爹爹一定会开心一点吧,就不会每夜亮着冷清的烛光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吐出,迈开一步的脚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走开了。 八岁之后,辰王爷刻意疏远辰翰,能不见到就避免相见,怕自己会心软,这寝宫是不许他踏入的,连每日晨昏定省,也是跪侯在台阶下。 待罪之身,怎敢逾越? 殊不知,这一错身,错开了许多牵绊。 |
靖府这几日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王妃依旧沉睡,辰珠儿早早去了远方寻求良方,而辰翰父子,一如从前。 白天呆在翠轩居书桌前,早晨皱眉灌下补药,练武因着移心丸免去了,舒舒服服的几天,身上刀伤刑伤开始结痂,夜半安然入眠,虽说每晚需领二十杖,模样可怖,掌心黑硬,疼痛噬骨,但好在藤杖掺了盐水,没有引发感染。 终在第五日晚,辰王爷去了思过室,连串责了八十,免了每夜的折磨。 其间痛楚不必细说,半月时间,手上只留下浅浅粉色的条痕。 |
银杏叶掉了一地,踩上去咯吱的响,大雨蓦地倾盆而至,金黄变了颜色。 还是中午,天已蒙蒙黑。 烂叶入土,大风吹,成片的银杏在雨中倔强飞扬。 辰王爷寝宫外,黑压压的卷云抵住细小的光亮。 寝宫内,烟圈燎乱。 “查清楚了?” “回王爷,千真万确。” 摆手唤他离开,整个身子陷入了藤椅里,双眸紧闭。 暗卫报,那日辰翰与西边交战,半日未至即胜利回归,而之前,自己前脚刚走,他就离开了军营,与一黑衣人相谈甚欢,而后赶往郑州,那日正好是运送王妃解药被劫的日子。 回来后,王妃贴身丫鬟们纷纷疲软,状况日演愈下,许他歇息那日,去了风舞阁,次日早晨,王妃手脚冰凉,貂尧提前发作。 又想起王府出现的桂花糕,锋利弯刀,或多或少王妃不待见辰翰的流言,在文家祠堂愤恨不平的模样。 浅谈的黑色笼罩在辰王爷脸上,长长剑眉紧紧皱在一块儿,久久未睁开眼。 晦暗不明,难道得永远藏在一角? “传小王爷” 三盏茶功夫后,小厮至门口,“禀王爷,奴才找不见小王爷。”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阵雷,狂风凛冽,雨滴浇落,刚长成的芽儿沾了大片的泥,滑倒在地。 “本王累了,撤去所有守卫。” “是,奴才告退”小厮取了薄毯盖在他身上,无声无息退下。 |
“臭小子!”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雨帘般,绵延不绝。一客栈茅草屋檐下站着两人,一着蓝白长衫少年,剑眉星目,一约摸三十上下的年纪,配带宝刀,两鬓着胡须,虎目见着人儿,熠熠发光,兴奋拍他肩膀道。 少年盯着愈演愈烈的雨势,入了神,忽有人拍肩猛地转过脸,见着来人,各种复杂的情绪涌过,躬身道,“舅舅。” “这雨下的真大啊!臭小子随舅舅回府?!”说者走上前作势搂他肩,辰翰微微侧了身,躲过了手掌。幻吟风不以为意,缩了手放进袖子里。“算了,算了,不过,你舅母可是想念紧了。” 辰翰紧紧盯着地面,像是在想事。 “功夫长进了没?找个机会我们比试比试。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穿的这么少。” 叙叙叨叨,一如初见时的温厚亲切。辰翰微微侧过脸,视线透过雨雾蒙蒙的半空,默然不语。 许是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幻吟风仔细瞧着他的侧脸,“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辰翰轻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雀跃的虎目骤然变的焦虑,掰过他的小脸,没有神彩。 静静凝望娘亲口里唤过无数遍的舅舅,温暖的问候在耳旁回响。 不是的吧。 嘴角缓缓勾出一丝弧度,“没有呢。” “噢,”似是如重释负,扣了一暴栗,“几月不见就不和舅舅亲了,该打。” “舅舅。” “好了,进去吃点东西,饿死了。” 辰翰听话的任凭他揽肩,走到油光发亮木桌侧,幻吟风点了一小碟花生米,两碗牛肉,一壶老酒,倒了半碗递给他,“我们爷俩干一碗。”, 碗里的酒还在来回振荡,浮起波纹,辰翰两手捧着碗底,正襟危坐。 “来来来,忸捏什么。” |
晶亮的老酒,惹人垂涎,还是第一次离它如此之近,辰翰舔了舔红唇,咽下唾沫道,“不了,翰儿未及加冠。” 幻吟风笑吟吟瞧着他贪嘴的小模样,抱起酒叹晃过他的鼻尖,冷冽浓香。辰翰慌忙低下头,捡起桌边箸筷,去夹离得最近的小碟花生米,花生圆滑,触及木筷又滑落碟中。 “臭小子。”幻吟风哈哈大笑,直接倒了小半牛肉花生于他碗里。 动作雅致,吃得却是十分快,不一会儿,酒菜被二人消灭的一干二净。 刚站起身,衣衫忽的被桌角扯了扯,袖中尖硬的触感,欢喜的笑容逐渐变浅,冰冷的蝉翼缓缓落了出来。 瞥过火红妖娆的宝石,幻吟风楞在原地,不自然瞧着屋外,笑道,“我说这刀怎么不见了,原是又回到你手中。” “在哪拾到的,瞧我这记性,肯定又是落下哪儿了,快看看有没损坏。。” 一丝道不尽的荒凉悠悠盘旋在胸口,闪烁的目光捕捉入目。 难怪第一次见面没有问及娘亲的下落,靖府书信十五才收到,道黑衣人非本国人士,又难怪那日急匆匆去的幻府不见人影。辰翰闭眼垂头,轻轻默念“真的是啊。”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幻吟风扯扯嘴角,又继续道。 “舅舅。”睁大眼睛,打断了问之不绝的话,紧紧看着幻吟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怎么做?臭小子吃错药了?”有力的大手去拉辰翰胳膊,脱至门口,急急道“这雨小些了,快早早回去吧。”说完自己便要先离开。 “舅舅。” 柔软的呼唤,顿住迈开的步子。 “为什么要、刺杀父亲?” 威武的身子一僵,侧身望了望比他还要高的孩子,没有回答,默不作声走进雨帘中。 少年呆立在檐下,手中握着的冰冷温度,缩了缩脖子,不禁搂了搂双肩,像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脑子唯一念头是,回家。 |
卷云以不可催挡之势压向大地,黑蒙蒙一片。宏伟的靖府大字映入眼帘,辰翰湿答答的站在角落,白色长衫浸湿的彻底,浅浅一笑,掠了进去,脚刚沾上尘土,一股奇怪的感觉抑上心头,转身远远见着侍卫风默立在长廊中。 “风叔叔。” “小王爷。”侧身躲开了他一礼,开口道,“王爷唤你去暖心殿。” 辰翰诧异的看着他,父王寝宫,不是早早就没了进去的资格了吗? “父王知晓翰儿出去了?” “嗯。中午没有找见你,小王爷先去换洗一下吧,王爷。。。心情很差。” “谢谢叔叔,是还发生了什么吗?”父亲平时风淡云清,甚少愠怒。连对于军国大事,都是淡然处之。 风默然不语,又有些忧心忡忡,最后只是说道,“属下不知。” |
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裳,匆匆穿过府中长廊,半只脚还没踏进辰王爷院内,就看见了台阶下摆放着祠堂中的钉板。 默默把纸伞丢在一个角落,颤颤薄唇,手放至衣扣处,缓缓取下发簪,脱去长衫,鞋袜,寒气随同雨水扑在只着 中衣的人儿身上,慢慢挽起裤腿至膝盖上方。 钉板上的倒刺大约两寸长,下头大上头极其尖细,辰翰向它踏前一步,合上眸子,跪了下去,细针尽数没入膝盖,两只手掌不禁撑在地上,钻心的疼痛淹没了神志,眸子里的雾气不知是雨还是泪珠,直起腰,弯曲了赤脚,小腿离开地面,整个身子的重量狠狠压在脚趾与钉板上带血的膝盖。 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在单薄的身影上,膝下血迹被冲淡了许多,清晰可见刺入膝盖的细针。 双腿的痛楚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有半点缓和,反而愈加难受,硬生生的针像是穿破了骨头。湿冷的雨气从四面八方渗进来,全身不由自己微微颤抖,纯白的中衣早早贴在身上,如墨长发沐浴在雨水中,没有了飘扬之感,赤裸白嫩的脚被冻成紫色,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弯曲姿势。 殿内隐隐的咳嗽声传出,扰乱了心绪,忍痛的眉目紧紧盯着里头,似是担忧,似是不安。 担心里面的情况,却偏偏半点不能动弹。 跪了那么久,也没见着一人进出。 |
不知是服侍的人忽视了,还是父亲心情不好,遣退了他们。 手脚被冻的麻木,又担心又疼极了,期望着能快点唤起,能见一面也好。 院中少年忐忑忧虑,里头辰王爷眯着眼躺在铺了毛垫的藤椅中间被雷声惊醒,歇息前暗卫的话历历在耳,压在心头,心痛难忍,放下薄被,拿起桌上的红木杖,慢慢走出屋殿。 雨中罚跪的少年冷的瑟瑟发抖,觉察到动静,忙崩紧身子,试图不让它抖动。 湿透了的可怜模样,不由让辰王爷更加烦躁,走进雨林里,对准少年的脊背狠狠砸下去,突如其来的痛,让辰翰仰了仰头,见状,怒火涌上心头,砸在臀上,不是以往的的只惹人疼,豪不顾及,没用内力,竟比打在重重伤痕之上更加难捱。 “又忘了规矩吗?”冷哼一声,辰翰连忙认错,狠心脱去紧密帖在臀上的里裤,湿答答挂在膝弯。 “擅自出府去了几次?又去了哪里?” 火辣辣的撞击,使得两侧的手指紧紧抓在一起,大雨浇不去的火气,咬咬内唇,道,“回父王,一共五次。” “去了哪里?!” 辰翰低垂着头,沉默不说话,狠厉的责打使得膝下倒刺深入几分,殷红的血液溢出,散入大雨之中。 “回话!”辰家红木杖豪不怜惜的砸在红肿发亮的臀峰,深红色的小血珠争相冒出。 |
薄凉唇瓣紧紧抿住,许是咬破了唇,溢出点点血丝,父亲的话让辰翰心头一颤,小时雪地之责浮上心头,不敢撒谎,却也不能说出口,“翰儿知错,请您重责,求您息怒。” “呵,息怒?。”红肿的臀部又多出几道深色的痕迹,慢慢膨胀,“凤舞阁?,呵,真是厉害呀。”见他睁大眼转而低下头去,证实了消息准确性,胸口暴燥,被火气堵的慌,一脚狠狠的踹在肩胛骨,辰翰顿时侧身歪倒在地,连带着沾满血迹的跪板,辰王爷走上前甩开,入膝的针针倒刺猛地拔出,血水溅红了青衫与白色中衣。 撕去他垂在小腿处的裤,红木杖直往臀腿处打,“给我松开嘴和手。” “还真是去了啊。我辰宇焕怎么会有你这样阴狠狡诈不仁不孝的儿子!” “喂不熟的狼崽子,所有不合你意的,都狠心一一毒害吗?” 深切的责难话语,如重捶敲在心口,痛彻心扉,摇摇头,泪水聚满了眼眶。 黑云压城,轰隆一声,瓢盆大雨应声而下,泥土中的烂叶彻底埋入。 凶恶的红木杖死咬住双腿不放,血红耀眼,滔天怒火像是要把人毁灭。 赤裸的下半身不断涌出大片大片的血迹,臀峰已变为黑色,木杖移向腿部,大腿处红色最为刺眼。 |
溅起的血,在半空开出一朵朵妖娆的花,趴在地上的少年挣扎着要跪起来,无奈身后紧咬不放的红木杖,雨水再大,终究去不掉天地间的血红,这种毁灭式的愤恨压跨着少年身心,父亲真的,对自己已经厌恶到这种地步了吗。 发泄似的,辰王爷的眼睛已然变成红色,黑色的臀部,发紫的大腿,鲜血横流的膝盖,张开的十指,愈发惨白的小脸,灭不去熊熊怒火。 不出一声,不敢求饶,不敢挪动半毫,甚至得强迫不能晕死过去。 “父王!”戚然的叫唤,远游的辰珠儿不知何时归了家,风尘仆扑的模样。 |
瞥了眼来人,手中的木杖挥的更加用力。 丢掉纸伞,跪在辰翰一边,莲色藕裙很快被雨水转换了颜色,泪水俱下,“父王消消怒气,饶了翰儿吧。” 长长的剑眉凝在一块儿,湿透的红木杖重重砸在发黑的臀峰,一下又一下,剧痛使得辰翰闷哼一声,膨胀的臀部又遭了几下重击。 “珠儿进殿里去,不要淋坏了。” “不要,父王,翰儿会被打死的。求您饶过他吧。” 辰王爷彻底铁青了脸,“你这哭哭啼啼的跑进雨中成何体统,回屋休息去,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打死都消不了父王心头之怒。”见趴着的人儿脸上流出两行泪,厌恶之感更加强烈,手中力道竟加了一风内力,“还有脸哭?!不孝的畜生!” 见辰珠儿扑了上来,连忙推开了她的身躯,对着臀腿狠狠砸去,辰翰艰难道,“姐。。。姐回去吧。。。不要再让父亲。。。生气了。” “翰儿!”辰珠儿急急搂住他的小脸,哀伤至极的心承受不住,陷入昏迷。“父王不要打了,翰儿都昏死过去了。” 辰王爷不理会苦苦哀求的人儿,照打不误。天际黑云久久不散,这场雨,不知要落到何时。 暖心殿外,大片血迹,木杖撞击皮肉的声音响彻这诺大的院子。 |
第二十五章 狂风骤雨中(三) 五日后。 肮脏凌乱的大地被三日三夜的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枯枝烂叶,不留余痕,秋之气息骤然为凛冽的冬风替代,辞旧迎新,寒冬初至。 靖王府张灯结彩,火热的暖炉升起,上上下下都裹上了厚实的大衣。 书房,辰王爷与洛天相视而立,静静接过他手中的信笺,摊了开来。 父亲,当您看见这封信,孩儿已离家门而去。 孩儿不孝,未能时常侍奉您膝下,反而处处惹您生气。夫人得病一事,非孩儿所愿,此去离家,是为求得原委,寻觅良方。 擅自离家,是孩儿的错,不敢奢求您的原谅,来日若还能返家,烦请重责。 气候转凉,望父亲保重身体。 辰翰跪启。 |
读完最后一字,辰王爷已铁青了脸色,眉间尽是狠厉,猛地揉碎,黑字黄纸纷飞,狠狠拍在桌上,“当初就该断了他的腿!不知好歹的畜生。” “翰儿的腿已经被打断了。”湿润了眼睛,慢吞吞的吐出这句话,悲伤的打断辰王爷的怒气道。 |
那日辰王爷走后,辰翰身上浑身是血,在大雨冲刷之下,再不见旧日笑如春风的少年,浑浑噩噩躺在暖心殿外,还是辰珠儿与洛天陪在他一侧,当下救治,臀腿已不成样子,汩汩的鲜血血流不断,仔细去瞧时,才发现双腿尽被打断。 喂了不知多少珍贵非常的好药,两人守在塌边,其间少年由没有气息至整夜噩梦,三日后悠悠醒来,灿烂如星光的眸子听说了断腿一事, 灰暗了许多,呆呆躺着,不说话不喝药,固定腿的时候也只是皱眉,不哼疼不哭喊,后来被辰珠儿骂了一顿,眸子更加黯淡无光,但好歹开始吃药。 只是,那样绝望的眼神彻彻底底刺痛了洛天,再勇敢再坚强的孩子,被亲生父亲仇恨打折了腿,也会难过至死吧。 何况,他们曾经是最亲昵的父子。 |
生应如夏花,绚烂多彩,而非死死守卫心中的已干枯的萎靡的花朵儿。与其让他在靖府惶惶度日,如履薄冰,心神俱伤,还不如劝他远飞。 思至此,洛天付诸行动,本以为需绕许多功夫,谁知单薄少年只轻轻点头,痛苦煎熬的治疗首次展开,蛮横霸道,每日服接骨补药,一日五次,无一不呕吐而出。晚间辰珠儿为其引力,从没想过,年仅二八的少年内力及其雄厚,自己在一旁静观其变,可惜外伤实在可怖,皓然内息似入汪洋大海,非一时之功,第四日子时时分,嘴角淤积的死血汹涌而出,喊不及他停止,静谧夜晚,硬是倔强的挺了过来,断骨处愈合,再不用去接受残忍的以后,只是,从此失了内力。 就算是苛刻如以往的辰王爷,也不止一次在他背后夸奖内功修行天赋禀常。 眼睁睁见着他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如同十年前夜间的情景,所有的悲伤、委屈奔发出来。又瞧着他用刚刚接好的双腿跪在塌上,用手撑着桌,泪流满面,疼极了的模样,颤巍巍写下被大哥揉碎的信笺,一笔一划,艰难非常。 当日大哥赶走他,夜夜祈求原谅,伤痛渗入骨子里。如今,他黯然离去,心口必定如同剜去一块嫩肉般疼痛吧。 “内力尽失?呵,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传令下去,辰翰从此逐出靖府,削去世爵,不得再进辰家半步!” 洛天没有说话,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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