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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寻（父子亲情训诫）[第3页] |
| 作者:钟爱古风纯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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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放心那孩子，洛天喊住子安，“我随你去。” 外袍是秋季最为普遍的大衣，比起一般稍显宽松，辰翰长身玉立，漆黑如墨的发丝在和煦的夕晖下镀上微亮的光圈，手持书卷，宁静安好。 “子安，放在那就好”感觉有人进来，辰翰道。细长的睫毛动了动，见来人是洛天，放下卷帜，“叔叔” “恩，我看看你的伤。” (明天更，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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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翰儿自己可以的。”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自己的伤口，辰翰戒备的后退半步，拒绝道。 “不行，伤口都在后面。”料想这孩子不会照顾自己，用手去拉戒备的少年，“叔叔是医者，翰儿不要怕。” “叔叔好意，翰儿感激不尽。” 见辰翰拒绝，起了疑心，莫非这孩子被打了屁股？心想辰翰心高气傲，自己若是关心太过，也许会适得其反。“那好，我把金疮药放在这。” “谢谢叔叔。” 洛天走后，辰翰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伤痕累累的臀部，父亲厌恶的口气，若真的再次面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了那番羞辱。上官家的那一丝心疼是看错了吧，辰翰，你又有什么资格奢望。父亲的伤，叔叔说，再多一鞭，就会伤及内府。再不犹豫，目光锁定了青色的瓷瓶。 幻家。 “爹，娘，女儿回来啦。”幻蝶闯了大祸，不好意思再赖在靖府，第二日一早便缠着辰翰陪她回家。 “小蝶，翰儿。”沈嘉艾笑容满面的看着两人，突上突下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快歇息一会吧，张妈，端饭上来。” 感受着舅母由衷的欢喜，辰翰忍了臀上的剧痛，坐在红木桌旁，赞叹舅母的好手艺。 幻吟风忍不住从内堂里出来，看着眼前装作认真吃饭的二人哭笑不得，清咳了一声。 “舅舅。”辰翰小心的抬了抬毛茸茸的脑袋，发现舅舅不是特别生气，转了转眼珠子，“舅舅不要生气，翰儿给舅舅带了把弯刀。” “哼，臭小子竟敢不告而别。”幻吟风佯怒道，“给我看看。” 刀是上好玄铁淬炼而成，削铁如泥，刀面犹如银月，把柄上钻有火红色的宝石，刀口薄如蝉翼，故命名蝉翼，轻轻一甩风声亲耳可听，幻吟风做镇武林以来，上上下下得到不少的稀奇珍宝，弯刀宝剑不计其数，锋利如此的难以多见。 “看在你宝刀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回。” “谢谢舅舅。”辰翰眉开眼笑。“对了，那次武林大会之上的黑袍青年舅舅可还有印象？” “那人轨迹多端，武力在我之上。”幻吟风略一沉吟道。 “不知他是何方人士。” “舅舅猜想也许不是我楚国人。” “是吗？”辰翰心下已有计较.“舅舅舅母，翰儿得走了。这次可不是不告而别了呢，舅舅。” “你这臭小子，刚落下脚就得回去，真是。”沈嘉艾揉了揉辰翰的脑袋，“下次可不许偏心，只挂记他一人” “嘿嘿。”辰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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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暗 火红火红的地毯从高脚纱床蔓延至屋外，深红的柜台上是黑色的书籍，室内红光，暗色的梳妆台里是美极的女子，腰若流执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是淡薄的柳叶之眉，小巧玲珑的鼻子下是鲜翠欲滴的红唇，最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是那双清澈的如一汪泉水的明目，和周围妖娆的室景格格不入。 身后是红袍在身的男子，若是从背影看，是浊世翩翩公子。侧面散发出的媚感使得他的气质更加迷离。 “父亲。”女子看着铜镜内的男子，清冷带点绝望，“您又派人暗杀了他们吗？” “怎么能说暗杀呢，我只是想和我女婿孙子聚上一堂罢了。”如果只听声音，会以为那是一个年迈的来者在对女儿嘘寒问暖。铜镜内，是一张苍老的人脸。 “求您放过他们吧，天上人间跟本不在翰儿身上。”女子转过较好的身姿，“他们是您的亲人啊。” 男子似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的笑话，媚感的红衣包裹的苍老的身躯颤颤发抖，“亲人？再过四年，翰儿就要行加冠之礼了吧，哈哈哈哈。昨日黑龙回禀，他的武功竟是不错呢，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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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最近很不太平，有人在郑州起兵作乱，边关也频频遭人骚扰，不知是那方的势力在作怪。辰宇焕接到圣旨，立刻前往郑州。 辰珠儿也去了师父那。 没有淑女，君子洛启明也就没了拜访靖府的念头。 突然一下子，靖府只剩下辰翰一人，不对还有王府夫人文恬颜。两人相处，不是十分融洽。不知哪儿得罪了夫人，辰翰被关到了一个小小的柴房。 柴房可以称为刑室，呆在里面的人不能站立，连坐都不可以，也许本来就是刑室，柴房很小，密不透风，辰翰蜷缩在其中，呼吸困难。柴房终日无光，地上只有一处不到半寸大小的小缝。如同六岁那年的黑暗的山洞，断水断食，整日整夜的黑色作伴，吞灭人的意志。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父亲去了郑州后，自己终日在翠轩居攻读父亲留下的无边的兵书阵图，突然有人进来传令，说是自己那天送的和田玉使王妃夜里连连噩梦，然后就有很多人绑住自己丢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辰翰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像鲜血渐渐放干，没有了气息，这间小小的黑暗的柴房把自己锁在一个空虚的世界里，寂静，虚空的静。眼睛不能视物，耳朵因为极静的氛围没有用处，手脚不能伸展。那小小的细缝里通向何处，腐败难闻的气味久之不散。 就像沉进了深河里，就算是深河之中，也有生物。偏偏这么一个小小的囚笼，与世隔绝。 回到最初，辰翰努力想起快乐的事来打发呼吸困难的窘迫，除了幻家一点点不真实的家的温暖，所有的欢乐统统停留在八岁以前。再明显再深刻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打磨，也会渐渐消散，辰翰悲哀的发现，娘亲美丽的容颜在心里那个小小的角落越发模糊。 闭上眼，不再试图用快乐来转移注意力。 平时不够用的时间被人用锯子拉的很长很长，也许下一秒，出现在张跃，洛启明，王妃，幻吟风，父亲面前的就是一张因缺氧而死的尸体，然后被永久的遗忘 那一年，是因为有娘亲的呢喃，叮嘱，还有娘亲温暖到心窝的爱，抱着对爹爹的等待，自己才撑过了七日七夜。而如今呢，没有救赎吧，和田玉就算没有功效，也不至于使人连连噩梦。恐怕是那夫人她心里怨恨已久了，不清楚怨的来源，就像永远都猜不透父亲为何突然之间就转变的彻彻底底。也许，有一些人，生于阳光下，因为太靠近暖，所以才毁的彻底。所有的爱都是有代价的，也是有期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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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听见有女子的哭泣声。 辰珠儿打翻守卫的士兵，横剑一扫，破开了柴房的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万分怜惜的抱起了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泪水冰凉的滑过辰翰的脸庞。那是她的亲弟弟啊，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他。 翠轩居。 看着眼前缓缓回过神采的少年，辰珠儿扶着少年周边的被褥，轻声唤道，“翰儿，姐姐在这。”少年举起手擦去辰珠儿不断掉落的泪珠，极浅极浅的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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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反抗呢翰儿？” 辰翰沉默了，当时其实可以脱身的，只是为什么任凭他们把自己丢在那里。 如果真的逃开了，也许一切才真的是——万劫不复。 “翰儿。”辰珠儿温柔的看着少年，“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郑州。 营外是火光满天，战斗激烈。辰王爷运筹帷幄，如天神般，弹手之间，指点江山。终于拉响了战争尾端的号角。即使冲锋上阵，洒尽己血，是胜利的结果，众将领士兵也是喜悦的，离别宴上，辰王爷突然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急急赶到王府，未曾想，是这样一幅光景。 那是他和辰翰每日练早功的地方，湖水碧波荡漾，他亲眼看见，凉亭里文恬颜被推了下去，落入湖中。 辰翰把人救上来，人已经出气少入气多。 “跪在这儿。”辰王爷冷到极致的看了眼衣裳贴在身上的辰翰，急急的抱了文恬颜走开。 年轻时，辰王爷爱上晴雪，而事后，在他们二人身处险境时又辛得文恬颜出手相救，但这样一个被他深深伤害过不改爱意的女子却被自己的儿子害的倒在床上。 “洛天，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风寒驱动了体内的剧毒。” “剧毒？！”辰王爷又惊又怒，对旁边女婢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碧霞惊慌的答道，“夫人回来后从未出过家门，奴婢也不知道。” “把近日发生的事简略说一下。夫人的毒是西域貂尧，应是最近才被人下的。解药从未流入中原，夫人怕是得昏睡三年。”洛天道。 “是”茗珑整整思绪，一一道来。 语毕，凉意像魔鬼一般掠上辰王爷的心头，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与辰翰相处矛盾重重，凉亭里的那一幕也许就是辰翰记恨导致的结果。原来自己的好儿子，是这等不孝之人！ 凉风习习，吹干的衣裳披在身上更添寒冷。 “我问你，王妃是不是你推下去的。”辰王爷提了马鞭，指着跪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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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为什么?难道她罚不得你吗？”怒气冲冲的鞭子从少年肩胛骨抽至股骨，衣服瞬间迸裂，“是不是恨她？” “说！” “翰儿，咳咳，翰儿不知，翰儿不敢。”淋漓而至的抽打没有任何章法挥如雨下， “不敢？哼，一身反骨，还有你辰翰不敢的事。”无情的一脚踹在了少年的肋骨处，鲜血汩汩的冒了出去。“欺父弑母，不仁不义。” 辰翰被踢翻在地，挣扎着跪了起来，那年的隐瞒欺骗，三日罚跪雪地之责，如果知道父亲直至今日还是不能忘怀，翰儿定不会如此行事！哀声道，“翰儿知错。” 辰王爷手中的鞭子越发凶狠，不再顾及冷汗阵阵的小脸，一鞭又一鞭，晕染的血开出一朵朵花，哪里最痛，哪里就是鞭子的落脚处，哪儿最柔弱，鞭子就对它穷追不舍。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番模样，难道这些年来对他的悉心教导都白费了？难道他所有的恭敬隐忍之下是毁天灭地的恨意？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有把这当成过家，所以只要不和他心意，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抹去？。。。他又是不是从没有把我当成过父亲？辰王爷突然觉得很累，眼前依然纹丝不动跪着的少年，第一次让他感到疲惫，带着血迹的马鞭瘫软下来，“你走吧。” 少年再也忍不住颤抖的肩膀，凉意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向前弯下腰，紧紧抓住父亲的青色衣袂，“父亲，翰儿知道错了，求父亲重重的惩罚翰儿，翰儿一定会守好规矩的，翰儿再不敢了。父亲！” “不必了。”辰王爷退后，扯下了曾白皙如玉此时沾满鲜血的手，“今日这顿鞭子，也算断了你我的父子之情。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 “父亲！”辰翰泣声道。 “不许喊我父亲。” “翰儿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赶翰儿走。”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第一次，辰翰在他最爱的最尊敬的父亲面前流下了眼泪，“翰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翰儿不是故意的。” “出去。”鞭子尖柄抬起了少年的下颚，冷眼瞧着泪水涟涟的清俊小脸，“收好你的眼泪，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辰翰把眼泪咽了下去，看着转身离去高大陌生的背影，跪正了身子，对着父亲离开的方向，俯下身，双掌展开，额间触地，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王爷，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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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殇 “那不是靖府的世子爷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娘亲，那个哥哥一身血耶，好恐怖哦。”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靖府公子因为下毒迫害王府夫人，被赶了出来啦。” “真的吗，没想到年纪轻轻，如此心狠手辣。我呸，真是禽兽不如。” 失魂落魄的辰翰出了靖府，不顾街道来人的指指点点，失神的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梨林。 六岁那年，辰翰进入靖府，父亲告诉他，娘亲葬在了这片梨林中。 梨花盛开在阳春三月，地上秋季鲜有花瓣，草儿滋滋的从红土地里探出头，完全不知秋季的凉意。辰翰清扫了墓碑旁疯长得杂草，在碑土前跪了下来。 娘亲，孩儿来看你了。孩儿真是没用呢，气的父亲把孩儿赶了出去。孩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夫人推了下去，听说她三年都醒不过来呢，孩儿也很愧疚。娘亲，孩儿就像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好痛苦的梦，孩儿希望醒来后，娘亲还在身边，我们一起等爹爹回家。奶娘说，梦里面的人是不会痛的，孩儿才不信呢，孩儿的肩膀，腿上，孩儿身上到处都痛的厉害，还有胸口啊，空了好大一块，孩儿怎么黏，也黏不上，娘亲来帮孩儿黏黏好不好。 还是不要了，这个很疼的，娘亲看到会心疼的。娘亲会心疼，爹爹会吗？ 想到爹爹，辰翰从怔忪中醒了过来，胸口缺了一块的疼痛感越来越清晰。爹爹他，现在是真的很讨厌翰儿了呢。娘亲，孩儿来陪您吧。 辰翰抽出腰间的软剑，，凶狠的向胸下两寸处刺了下去。 真好，不用再承受父亲的怒意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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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儿！”辰珠儿小跑过去，玉手挡住了向下刺的软剑，“你在做什么？要寻死吗?” “姐姐。”辰翰惊慌的看着手上鲜血直冒的辰珠儿。 “不管发生了什么，翰儿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你想过姐姐吗？如果你死了，父王他又怎么办？你是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翰儿，你真是不孝！”怒气上涌，反手一巴掌打在辰翰脸上。 “姐姐。。。”是啊，自己怎么可以死，唯一能做的，就是生生忍受。 “谁允许你到这儿来的？”一个压抑怒意的声音忽然响起。“马上给我滚，不要脏了你母亲的地方。” “父王。”辰珠儿急急的看着刚来的王爷。 “叫你走没听见吗？”辰王爷不理会焦急的辰珠儿，厌恶的瞥向跪在碑前的少年。“你，跟本没有来这的资格。” “是。”胸前的口子越来越大了，心如死灰，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辰翰默默的起身，走出梨林外。 “父王。”辰珠儿瞪着眼前陌生的辰王爷，“您知道珠儿来到这里的时候，翰儿在做什么？他他要寻死！您为什么要赶翰儿走，您知晓您在翰儿心里的重要吗？翰儿那么乖巧，您怎么狠的下心！？” “珠儿。”隐有不悦的道，“这是你说话的态度吗？你母妃她被害的三年都醒不过来了，你还有心思来这。” “母妃的毒，绝不是翰儿下的。父王！”辰珠儿跪了下来，“翰儿他宁愿被您打死，也不愿承受这样的惩罚。” “勿需再言。”辰王爷转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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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翰！” 辰翰睁开眼，一阵尖锐的声音传入耳膜。“启明，我怎么会在这儿？” “几个时辰前和我家洛大人去王府的路上，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我一凑过去，那人就倒下了，吓我一大跳，没想到那人就是你。哎呀，辰翰，叫你喊我哥哥啦，好歹我也比你大很多好不好。” 喊哥哥是为了以后当姐夫吧，看着孩子心性的启明，辰翰是无论也叫不出来那声哥。 “算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先凑合着听吧。”辰珠儿回到靖府后，洛启明就三天两头的往里面跑，本着迎娶其姐，先收买其弟的原则，死皮赖脸成了辰翰最要好的兄弟。“唉唉，你下来干嘛？” “喝水。”辰翰回道。 两人又像小时候干坐着，又是洛启明忍不住开了口。 “你这伤是怎么。。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嗯。” “白痴，你脚干嘛用的？不会跑吗？要我家洛大人敢这么对我，我就跑到很远的地方急死他。” “小明子，你要跑哪去啊？”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洛启明见状，躲到辰翰身后，睁大眼睛，一脸讨好的表情，谄媚的道，“洛大人，没，没，您听错了，没到哪儿去。” “你这臭小子。”一个爆栗敲在谄媚的人脑瓜子上，无奈的笑笑。“翰儿，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叔叔。”辰翰恭敬的道。 “这几日就在叔叔家住下吧。” 晚饭后。 “洛大人呐，你有没和未来的岳父提那件事啊。”洛启明贼溜的蹭到自家洛大人身边，伸出小爪子问道。 “什么？哪件事。”洛天似是很享受，故意吊着他。 “大人！你有没有把你家儿子的事放在心上啊？”有人的脸比翻书还快哦。 “安啦，只要你小子好好表现，迟早珠儿是我们洛家媳妇。” “这句话您说过不下八百遍了。”撒娇的人不干了，气呼呼的坐到离洛大人最远的地方继续吃饭。 “多吃点血鸭。”洛天无视假装生气人人儿，对一旁安安静静扒饭的辰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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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翰儿也可以和父亲像这样，那该有多好。 远在靖府的辰王爷并不知道，他的儿子，在被他严惩、赶出家门之后，辰翰心里最大的愿望是能有朝一日，和他最爱最尊敬的父亲好好吃上一顿饭。 洛天点昏辰翰，揭开他的衣裳，才知道这个孩子身上跟本没有一处是好肉。 辰王爷以为辰翰内功深厚，命令辰翰不能私自上药，却不知辰翰悟错了意，晚上被溃烂的创伤痛的抓烂棉絮也不敢动用一丝内力来缓解疼痛，几年来，在严厉的家法下，辰翰的背心生生的打出一道又一道紫色的沟子，膝盖上因为罚跪的关系有着一寸高的黑色的肿块。 被马鞭打过的地方，时隔几日，稍稍触碰便是血水直涌。新伤覆盖不住旧伤，意气风发，外表俊朗的少年衣服之下，是破败不堪的狰狞景象，怪不得那天少年不愿让洛天为他上药。 洛天内心如刀绞，狠心的用剪刀剪去了泛脓的小包，撕去肮脏的碎裂的皮肤，再用清水洗去伤痕沟子里干去的死血，擦了几遍身子，才小心的涂上见雪等疗伤好药。揉膝盖稍稍用力，被点了睡穴的辰翰就忍不住皱眉，发出呜咽的声音。 关上窗，忙完一切，已是深夜。 洛家忽然有人报靖府王爷旧病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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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不禁感叹，这会儿生病的都赶到一起了，赶到靖府时，辰王爷已艰难睡下，把了把脉，原是回心发作。“这几日王爷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王爷身边侍卫风答道，“自从夫人被人下毒后，府中膳食每餐都会有人小心查验。” 瞟到风欲言又止的表情，洛天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把你想说的，不管敢与不敢，都说出来。” “是。”风应道，“王爷这几日，除了处理公务，就是在院中没日没夜的舞剑，好几日都未曾进食。郡主劝了几次，没有效果就照顾王妃去了。” “后来，王爷就摔碎了寝宫的木雕。” “木雕？”洛天疑惑道。 “是，是小王爷曾经送给王爷的寿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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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心 “叔叔，您怎么了？”辰翰醒过来比以往要轻快的多，知道是洛天叔叔为他包扎，心下感激。再看看满脸愁容的洛天，不禁问道。 “没什么呢，翰儿，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出去。” “嗯。”辰翰勤劳惯了，闲散躺在榻上养伤是从不敢多想的事。 洛天贵为医者，医术惊人，素来淡然，这番愁容辰翰见所未见。问及，洛天闭口不言。 辰王爷醒了之后，恢复了原来清冷严谨的性子。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和往常一样批改着公文。 侍卫风进了书房，端上清茶，辰王爷抿了口随手放在桌边。不多时，泡着药的木盆端了上来，除去辰王爷的鞋袜。辰王爷放松了身子，陷进藤椅里。忽然神目一眯，伸出一指就要移向风的脖子，“你是何人？！” 侍卫风不做声，快步闪了出去，辰王爷紧跟其后。 辰王爷已然出招，两人在院中交起手来。扮作侍卫风者武功不弱，似是不在辰王爷之下，只是连连后退，辰王爷双掌一凝，向来人胸口拍了下去。那人不加躲闪，硬生生的受了一掌，掠了出去。 “来人。传侍卫风。” 半响，侍卫风被暗卫脱了上来，刚被泼醒。 “那人是谁？” “属下不知。” 辰王爷心惊，竟然有人出入靖府如入无人之地，那人不暴露功夫，却能在本王手中走过几个回合，“下去领三十藤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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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侍卫风者来到洛家，急急奔往洛天房门。 “叔叔，父王他，是不是。。。” “你知道了。”洛天心里叹了口气。 早些辰翰见洛天奇异之色，心想能让叔叔忧心忡忡的人只有两个，而洛启明活蹦乱跳，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想必就是父亲了。扮作风潜入书房，发现父亲的内息紊乱，刚要查探，就被发现，再联想洛天的神色，心中大骇。 洛天讲了当年辰王爷的中回心的旧事，转眼再看辰翰。着急忧心的少年眼中大放异彩，高兴的道，“翰儿也可以的。” “翰儿，你失血太多了。” “叔叔，请您允许。” 不忍心拒绝眼前纯孝的少年，洛天关上了房门。 “叔叔，您答应翰儿吧。” “叔叔，翰儿已是无根之草，生死早就置之度外。若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病困所迫，翰儿真的是万死难辞了。” “叔叔！”辰翰小脸都挤在了一块儿，用力的拍着房门“如果换成是启明哥哥呢？难道叔叔就不能理解翰儿的心情吗？有谁能看着自己的父亲日夜遭受苦痛?叔叔，求您答应翰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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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洛天低声吼道，“这几天你天天吃胡萝卜。” “谢谢叔叔。”其实对于辰翰，洛天是知道的，不挑食，就是不吃胡萝卜，洛天生气他不爱惜自己，而胡萝卜是最好的补血的食品，晚膳就是以胡萝卜为主料的满汉全席。。。 洛天支走了洛启明，答应为其保密。 时间一长，怕被父亲发现，只能采取最猛的方式，连续十天，每日申时，从腕上取三碗血，放入父亲的吃食中，以其他食物遮掩气味，只要不出意外，回心则可根治。 整整三碗，就算每天勉强往胃里塞再多的胡萝卜，也难免失血过多。 一天天的取血，割下的伤口越来越深才能滴出一点红。一天一天，少年平静的看着刀口在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划血，滴入碗中。 终于过去了十天，王爷再不用忍受回心之苦，洛天赶到家中想要告诉辰翰好消息时，那个绝美的少年静静的倒在榻上，没了声息。他才知道一向乖巧的少年在他面前动用内力，瞒住了父亲打在胸口不留余力的一掌。。 不信永远淡笑着喊他叔叔的少年就这样如飘零的花随风消散，洛天把师父鬼医弥留之际交给他的保命药丸拿了出来。药丸入口后，扶起少年，身上所有补血的药物全一一进了少年苍白晶莹的嘴唇。也许是失血太多，也许是时间太长，辰翰仍然保持着婴孩的睡姿，持久不醒。焦灼的脑海里忽然映出辰翰那日的话，“翰儿已是无根之草，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也许，他早早就存了死去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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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辰翰他。。。”洛天不作犹豫，立马来到辰王爷书房。 “不要提他。”笔在棱骨分明的手上写下大气的辰字，辰王爷眼眸抬了抬，“他要是到你那儿去了，只管叫他走。” “大哥。”洛天走到书桌前，直视辰王爷。 “若是为他求情，就不必浪费口舌了。”藤椅上的王爷皱着眉，不高兴的看着眼中焦灼的洛天。 “大哥！今天小弟我不为他求情，小弟我只为他感到不值，您事务繁忙，小弟不作叨扰，告辞。”洛天作势要走，“今晚这个王府得挂上白灯笼了。” “你什么意思？”辰王爷放下笔，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大哥最近可感到比以前舒心不少，前几日是否有刺客进入？”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日益舒心的时候，翰儿在承受什么？” “就算推到王妃，那又是什么大错，我家启明一不高兴就往我身上摔盘子。” “大哥你看过孩子身上的伤吗？你知道翰儿他疼的无法入眠吗？“ “刚被赶出来的时候，没人问他他一天一句话都不会说，每晚睡梦里都是祈求你的原谅。” “大哥真的就如此狠心吗？” “他是你的孩子啊，孩子死掉了，你也不管不问吗？”一口气讲出了心里话，洛天喉咙堵得慌，差点落泪。 “不可能，他怎么敢。。”辰王爷失神，讷讷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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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婴孩睡姿的少年一声不响的睡着，辰王爷试探着摸了摸他的手心，凉凉的。不敢置信的摇了摇怀里的人儿。 看到大哥手足无措的神态，洛天心里微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给他吃了回天丹，还有补血的药。只是翰儿不愿醒过来。回天丹可起死回生，功效只有十个小时，若是过了时间再不醒来，就彻底没救了。” 一股寒意冒出，浸透脊背。 “怎么会这样？” “大哥还记得伯母当年吗？” 以亲之血，换其淤血。“天，你。。” “是。是小弟。大哥，翰儿他，太苦了。。”洛天仰了头，逼回眼泪，施礼出去。 是自己不谨慎，没有发觉每日食物中的异样。辰王爷苦涩一笑，因为回心，母亲离我而去，现如今，翰儿他也要随之而去吗？ “翰儿，”少年瘦骨嶙峋的骨头咯手的很，是有多久没有抱过他了。那年，他被庞大的不知名的组织拐走，为了救回幼小的他，暗卫死了三分之一，伤了大半。从此下定决心逼着他强大，给他立规矩。不说抱，自己竟是从来舍不得踏进翠轩居。 是什么时候丢下他一个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什么时候放任他一个人独自闯荡，他又是什么时候变得沉默寡言？不记得了吧，很久了。 第一次抱的时候，他弯着小身子，躲在黑暗里，只觉得心疼。初到王府，可爱的紧，粉雕玉琢的小脸，软软的身子，喜欢黏着自己，脑袋瓜子转的飞快，使人跟不上他的思路，叽叽喳喳讲些小孩子特有的莫名其妙的话。 “不要睡了，爹爹带你去吃烧鹅，吃最肥的鹅腿。”辰王爷低下头，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鬓角，好像小时候，从来都没变过。 “你还答应爹爹将来钓好多好多的鱼呢。” 后来他就越来越沉默，自己罚的也越来越狠。 “翰儿不想见娘亲了么？爹爹和你一起去找，翰儿不要睡了。”狠心骗他娘亲走了，他忍不住反驳，然后呢？被自己用板子打嘴巴打了两个时辰，疼的不敢张嘴，再不敢提及。 “爹爹不凶你了。”只要你醒来，爹爹就告诉你实情，找到晴雪，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少年紧闭着双眼，似是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与他没了关联。透明的肤色，长长的睫毛，显得眼眶下的黑色眼圈尤为突出。靠在辰王爷怀中的人儿不时的往下掉，昭示着没有生机的生命。 “翰儿，”惊慌的搂紧了怀中的少年，像是此生最为珍贵的挚宝，“不许这样，不要再往下面钻了。” “翰儿。翰儿真的舍得丢下爹爹一个人吗？”悲伤而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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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忽然进了来，看着仍然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心掉落谷底，“大哥，只有一刻钟了。” “辰翰。”辰王爷忧心如焚，“你要是敢不醒来，爹爹把你送的所有寿礼都摔掉，不只木雕，全部都丢了。” “大哥。”洛天急急唤道。 “你以为这样爹爹就会记得你吗，爹爹讨好多的老婆，生好多的儿子，比你可爱，比你懂事，比你听话。爹爹一定会忘记你。” “若是再不醒过来，你永远都别想进辰家的门。” “爹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悲伤的气氛在室内酝酿，是父亲的声音吗？父亲说不会原谅翰儿，就算翰儿流尽鲜血而死，爹爹也不会原谅翰儿，不会就不会吧，翰儿不好，总是惹爹爹生气，可是爹爹说会。。忘掉翰儿，好痛啊，胸口快要炸裂了，爹爹不要忘记翰儿，翰儿不敢了，不敢睡了。 “叔叔，父。。。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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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儿，你终于醒了。”洛天按下要起身的辰翰，“好好休息。” 胸口实在痛的厉害，辰翰偷偷瞥了瞥辰王爷的脸色，挣扎着跪了起来，凄然的垂了眸子。 “大哥，药在这，我先出去了。”洛天施礼出去，关上房门。 尴尬的寂静，辰王爷看着跪着的少年，酸酸的，揽过少年的肩膀，轻轻的拍了起来。辰翰被父亲的动作愣了愣，惊慌失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是爹爹对不起你。” 少年呆了呆，有点难以置信。 “爹爹怕你真的醒不过来了。”辰王爷不管少年的反应，抱紧了失而复得的人儿。 淡淡的香味，很好闻的味道，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悄悄的展开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搂住父亲的腰，清澈的眼睛弯弯。 “翰儿，爹爹给你看看伤。”辰王爷慢慢松开辰翰。弯弯的眼睛，明亮的笑，这是他靖王的孩子。 辰翰乖巧的脱去上衣，趴下，深深的埋下头。 辰王爷动作轻柔，熟稔的上完后背的药，摸了摸少年光滑的长发，示意他翻过身来，擦去少年脸上的泪，“还小呢，哭成什么样子。” 辰翰晕乎乎的，像是一下掉在地底，一下跌落云端，为什么他要给自己上药？还用那么宠溺的语气。不是亲耳听到永远都不会被原谅吗？胸口疼痛，原来他在揉胸口淤青的地方，辰翰长长的剑眉微微皱起，额上渐渐出了冷汗，床褥被修长的手紧紧抓住又松开，疼痛使触感更加真实，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上药呢，如果时间能永久的停在这一秒，翰儿甘之如饴。 上完前后的药，辰王爷握住辰翰清瘦的手。两条手臂，均匀的分布着十几道条子，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肱骨，靠近肱骨，颜色越深，条子之间距离越近，像被针线仔仔细细的从上至下缝合。不能不说，即使是身经百战，见惯人间生死惨剧的辰王爷心狠狠的疼了一下。药粉碰到粉红色的条子，少年禁不住瑟缩了会，差点伸回了辰王爷掌心的手。 辰王爷上药的功夫很好，动作轻柔。桌上三瓶奇药用光，辰翰穿上了中衣，凉凉的感觉冲淡了各处传来的疼痛。 “多谢。。。王爷。”那两字艰难出口，无边无际的回忆又向辰翰袭来，无处可逃。 “今日这顿鞭子，也算断了你我的父子之情。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 “不许喊我父亲。” “马上给我滚，不要脏了你母亲的地方。” “爹爹把你送的所有寿礼都摔掉，不只木雕，全部都丢了。” “你以为这样爹爹就会记得你吗，爹爹讨好多的老婆，生好多的儿子，比你可爱，比你懂事，比你听话。爹爹一定会忘记你。” “若是再不醒过来，你永远都别想进辰家的门。” “爹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辰翰弯弯的眼睛垂了下来，眼里的光渐渐变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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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两个词第二次从辰翰口中吐出，浓重的悲伤笼罩了辰王爷全身。是王爷，不是父王，不是父亲，更不是爹爹。难道回不到过去了吗？辰王爷压住悲伤，缓缓开口道：“六岁的时候你矮矮的，却总是喜欢抱着我的腿，眼珠子里都是赖皮劲儿。” 少年低垂着头，那一年是翰儿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每当翰儿承受不了爹爹的责罚时，回想起来就会继续坚持下去。爹爹对翰儿的好，翰儿永远无法忘怀。 “你七岁的时候，调皮可爱，不爱待在一个地方，总是撒着娇央求爹爹出府玩。直到那一次被人抓走，爹爹很担心。等到他们救你回来，爹爹就发誓，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从此对你严加看管。爹爹不许你出靖府一步，不许你交朋友。是爹爹中断了你的快乐。这么多年，终究是爹爹亏待了你，你不愿认我也是人之常情。” 短暂的寂静，在辰王爷觉得自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时，少年低声道，“王爷从没亏待过翰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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