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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江阔云卷舒（兄弟，小虐）[第8页] |
| 作者:竹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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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祺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还真不愧曾经为王子，对于人类的嗅觉如此灵敏。要知道，族人对祭品的要求奇高，也许一千年都出不了一个合格的人类堪当祭品。他此生只对两个人类有过感情，却两个都被选为祭品。 只是这一次，他已被终生放逐，也没有肉身，再也无法拯救州越骋。 况且，殷祺气呼呼地想，那个混www蛋还打他的脸，就算他能救他也绝不去救他，哼！ 其实州越骋也有好的一面，就是凶了一点，还喜欢打人，索拉就从来都不打我；州越骋要是不打人的话，我还真的可以考虑认他做哥哥。 哎，殷祺叹口气，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会真的 想要认一个人类为兄长？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难道又要他尝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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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禁不住又想起喀索的那句预言来。 <主德有失，魍影弑君，索拉重生。> 索拉重生。 索拉……真的会重生吗？ 连他都没能复活的人类，真的能重新活过来吗？ 殷祺的眼眶红了。 他太想他了。 他忍不住想起当年，索拉手把手教他战术，教他仁义。他因为诸多任性的举动常被朝臣口诛笔伐，索拉从来置之不理，他总是维护他，还私下教他怎么服众。无论什么宴席，他总是让他坐在自己身侧，封王之后也特许他面君不跪。 他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他还记得有一次垣酒莘大胜归来，索拉非常高兴，派人千里迢迢去深谷寻了一棵古木，只取木芯最精华的部分替她做了一根魔杖送给她。他却闹脾气，非也闹着要一根同样的。那种木头才能生长出一棵，只此一棵、独一无二，况且魔杖于女巫是法器，于他却没有丝毫作用。索拉却没责备他无理取闹，反而拉着他哄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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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游乐场（2） 州越骋顺势陪殷祺坐到台阶上，一把把人揽进怀里：“不就打了你一巴掌，这么委屈？” …… 虽然他在人门口坐着，就是想着要人主动出来找他。 可是……敢不敢不要在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 他是魍影啊！是神明啊！ 魍影怎么可以像小孩一样哭哭啼啼？！ ……太丢脸了…… 殷祺把头埋在手臂里，死不肯抬头，闷声呛道：“又不是为你哭……” “我一直在窗口看着你呢。本来想看看你准备坐到什么时候，谁知道竟然哭了。你还真是……”州越骋顿住，他看向殷祺的眼里有怜爱、有慈爱、有娇惯，甚至还有种气到深处却发不出火来的无可奈何，“魍影这么小孩子气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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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小孩子气！”殷祺气鼓鼓地，闷着头不肯抬起来，只是徒自伸出一只手用手肘用力撞他一下，“你走开！你不是说我要走你都不会拦吗？！” “那是气话，你小子下午一见面就呛人，”州越骋揉揉他的脑袋，“平时我说话从来不听，气话你倒是记得很牢。在哭什么呢？总有那么多心事，却从来不肯说。” 那种语气……真是让人舒心极了。 那一瞬间，殷祺的心，好像被温水浇灌过，心间的每一道褶皱都被熨平了，纷纷舒展开来。 他又想起了刚认识州越骋那会儿的心情。 那时候他法力尽失，州越骋大概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幻术精灵，不仅训他、打他，还罚他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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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就在想，他接触过的人类或畏他如鬼魅，或敬他如神明，哪有这般对他的？ 他也记得，他问过州越骋，你就不怕我法力恢复之后杀了你？ 那时候，那个人回答：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还很长，我会慢慢教你；对错是非，我都会教你去分辨。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弟弟。 是啊。 现在，他终于恢复了全部法力。 而那个人，也真的像他承诺过的那样，揽着他的肩膀陪他坐在台阶上，揉着他脑袋跟他说“那是气话，你小子下午一见面就呛人”。 殷祺吸了吸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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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类好像真的没把他当成魍影。 他记得，州越骋说过：只要你对我坦诚，我只动家法，外面我都替你兜下。 他也记得，自己那时候满心嘲讽，他是魍影啊，哪里需要一个人类的保护？ 可是…… 可是这种感觉，终是让人心下暖极了。 他这一生，被人敬过，被人恨过，唯独不曾有过这样的感情。 像是被人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着、保护着，也训导着。 殷祺抬起红红的眼睛，抱着膝盖，把浅金色的脑袋搁在手臂上。 他想，大概是被体内颂秋的记忆影响了，他竟然有点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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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评论里一排的“好甜”“是糖”，我忍不住默默来一句：我前几天还说过我写后文大纲写哭了，还把大州一顿狂怼。 那…… 你们猜…… 我是被大州感动哭了吗？ 顶锅盖逃走.gi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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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恩？”州越骋扭过头，看着一脸闹脾气的少年，“好啦，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孩。” “你才像女孩！”殷祺顶回去。 州越骋忽然伸手，强硬地捏过他的下巴：“我看看留印子没。” 殷祺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的手。 打都打了，现在才知道关心，哼，晚了！ “没有！谁要留那种东西在脸上！” 州越骋搂着他的那只手却收得更紧，不让他挣脱，搞得殷祺只能别扭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州越骋另一手伸过去，轻轻捏了一捏少年的脸颊，殷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没再推开他。毕竟他这个姿势，被人搂着，挣又挣脱不开，只是推人显得很没气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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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吗？” 州越骋忽然问道。 “还好。” 殷祺闷闷地回答。 确实还好，跟战伤比，跟被天劫折磨比，这一点都根本算不得疼。 可被人问起来，又忽然觉得好疼，不仅疼，心里还翻腾着一个又一个酸胀的气泡，盼着那人能懂，想开口要人哄，却拉不下那张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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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越骋看他一脸受伤的小兽的表情，安慰性地揉了揉他的肩膀：“好啦，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我让你打回来。” “真的？！”殷祺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州越骋漆黑的瞳仁对上精灵湛蓝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想打回来。” 殷祺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嘴角却是扬起的。 ——他居然记得。 那次他故意拿话激州越骋说颂秋是他杀的，州越骋重责之后也道歉说自己打重了，那时候殷祺理直气壮地要求打回来，迫于州越骋的yin.威，没有得逞。 谁料州越骋这时候竟自己提了出来，殷祺的光滑的尾巴又翘了起来，心想州越骋这家伙终于有点开窍了，恩，孺子可教也。 他抱着手臂，用力抿着嘴，尽力藏住嘴角的笑意。 恩，不能笑，可不能让州越骋太得意！ 殷祺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手一挥，故意哼了一声，大方地说：“不用，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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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除了斗嘴还会什么，恩？” 州越骋轻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又顺势揉几把少年的头发，他似是极喜欢揉捏他，坐在旁边手就没闲过，总是找机会这儿捏一下、那儿揉一下的。 他又叹一口气：“你啊，就像家里最受宠的老幺，什么都得的太容易了，所以不知道珍惜。” 他这话里透着殷祺听不懂的深意。 彼时，殷祺毫无察觉，只是一脸嫌弃的把脑袋从州越骋的手掌里挪开，照常回怼道：“你才得到的容易！我都没人疼没人爱的，你对我态度还那么差，天天就知道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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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这段真的是，我喜欢得不得了。 又是一段我写完以后反复看了好几遍的。 州越骋什么都没说，动作里却自然流露出的亲昵和喜爱。殷祺（因为亲近了所以）闹脾气、故意句句带刺的样子。 啊啊，炒鸡喜欢这种暧昧，不可捉摸又证据确凿，甜甜的州殷CP……QAQ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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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游乐场（3） 州越骋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很轻，轻得虚无缥缈，连同笑意里藏的意味也晦暗不明：“你哭，是不是想索拉王了？” ？ ！ ？？！！ 殷祺挂着满脸的泪痕，猛地抬起头，一脸撞见鬼地表情看着州越骋。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索拉？！ 这个人类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除了索拉，你还在乎过谁，恩？大祭司？大祭司活得好得很，你没理由哭。” 州越骋轻描淡写，转头看他，眼神里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他单手揽过殷祺的动作，自然得就像揽过自己多年的兄弟，这才忽然觉得这小子这么瘦，搂起来跟小顾差不多。 州越骋的语气依旧很温和，那温和却像寒冬里的月光，明明看着明亮又温暖，走近了才知道，那光芒是死的，透心地冷：“是不是在想预言了？大祭司说索拉会重生，所以你想他了吧。但也许复活是精神上的，也许预言会错。人死不能复生。逆天改命，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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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可是……”殷祺依然把头埋在手臂里，他坐在台阶上，抱着脸闷声说话的样子真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少年，“他对我真的很好。” 州越骋温和地问：“怎么个好法？” “……事事都很维护我，从来不凶我。就算我耍小脾气他都会纵着。” 殷祺说着又带了些哭腔，声音闷下去，眼眶里也湿了，眼泪好像一眨就要掉下来。 “这意思是怪我打你了？”州越骋替他温柔地拍了拍背顺着气，召唤来一盒纸巾，抽出两张递给殷祺，却被后者摇着头拒绝了，他于是说道，“好啦，现在不是来找你了？” 殷祺又埋下脸，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州越骋，呛声道：“谁要你陪！我又不是顾予竺。你走开！你回去陪小顾吧，我不用你在这儿！” 他撞得不太用力，不痛，却亲昵意味十足。 也许是跟人类处得久了，魍影也沾染上了人类的特质，越想被拥抱的时候，就越是把人推开；越想被哄的时候，越是嘴硬呛人——越脆弱的时候，越是满身是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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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也没把你当小顾，”州越骋的声音静下来，稳得定人心神，“你去找昔朽，我很生气，远比你想象的要生气。我和袭灮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他是我上司，我不至于明着跟他作对。但很明显我们不是一派的。你偏偏要去找昔朽。别扯什么志同道合，昔朽若是我弟弟，你绝不会去找他。你的法力恢复了？是昔朽替你做的吧？你和小顾关系也好，你怎么不找小顾替你恢复法力？你明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育小顾的，你教他什么？教他怎么来算计我，恩？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事对的，就别怨别人凶你。” “嗯嗯，我知道啦，哥哥！你就别说我了！总说这些多没意思！再说我哪有教小顾算计你？最多只是教他生存之道而已。” 殷祺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来，嘴硬地用恶劣的语气说道，还顺便把脸蹭上州越骋的肩膀，在上面使劲擦了擦眼泪泄愤，撒娇意味十足。 谁知州越骋微微耸肩，把他的脸推开了，淡淡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魍影，屈尊降贵来到我一个人类身边，我理应对你感恩戴德，把你当成神明一样供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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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祺一愣。 这话轻飘飘的，却在他心里炸了个响雷！ 他猛地抬头去看州越骋，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几乎当下就炸了毛，一下子站起来朝州越骋怒道：“我没有！州越骋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摆过魍影的架子？你训我我哪一次不是乖乖听了？我对别人是这样的吗？！你还讲不讲道理？！” 州越骋也起身，却没再看他，负手而立看着前方平静地说：“殷祺，你辅佐皇室辅佐惯了，大佛未必能进的了我这桩小庙。更何况你前后帮过那么多任君王，除了索拉王，你忠心过哪一个？你看不起人类，唯我独尊，你觉得人类水平都差，你是来拯救人类的，高兴了就帮一把，不高兴了撂挑子就走。索拉王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能改变你根深蒂固的想法，我又如何能改变？到今天为止，我的门，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指望我像对自家孩子那样，完全地信任和照顾你。” 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殷祺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烦躁地挥手：“是！我是找了昔朽！我承认，我是想让你不痛快。那又怎样？我可以道歉。这些日子我没来找你，可你不是也没来找我吗？为什么把责任都推给我一个人？！更何况，我有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吗？我还不是处处维护着你！州越骋你有没有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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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州越骋冷笑，“你自己凭心说，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我不觉得。你留在人类社会，不过是一来为了报复那些给你下咒的人，二来为了那句预言、想再见索拉王一面，最多再加上一条为了保护大祭司。”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最近骤然丧失法力，情绪不稳定，想要人陪，要人陪着、宠着，我可以理解。若是你愿意，也欢迎你来找我。但是别的事情就不必谈了。” 殷祺怒极反笑：“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话？你就特地把我叫过来谈这个？是你先说要把我当成自家弟弟，是你先开的口，现在又反悔？到底是谁信口开河，说过的话都当放www屁？你们人类都这么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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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越骋骤然转身，正面对他：“你有把我当成哥哥过吗？！我答应过你，在祭典上保护大祭司，我让燕酩亲自负责这件事，绝不会有闪失！但是你呢？我跟你说的事，你有认真考虑过吗？你有想过跟我一起征战吗？你有关心过人类帝国的处境吗？你知道如今塔兹星球是如何进犯我们，星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当年索拉王的时期？甚至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将来可以结契约？！” 州越骋勃然大怒，一连串的诘问逼得他无路可逃。 殷祺愣住了。 是他主动敞开了铠甲，锋利的刀剑才刺得进他心里，一个问题一把利剑，刺得鲜血淋漓，痛得人要死掉，可剖开之后挖出来的皮肉，却是腐烂的，坏死的烂肉摊在阳光下、铺在他眼前，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荒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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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痛如割，却偏偏无从反驳。 你有想过跟我一起征战吗？没有。 你有关心过人类帝国的处境吗？没有。 你知道如今塔兹星球是如何进犯我们，星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当年索拉王的时期？不知道。 甚至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将来可以结契约？！更是绝不可能。他绝不可能跟任何人类结契。 ——你有把我当成哥哥过吗？有的。 可为什么，其他那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呢？ 州越骋见他那副脸色，便知他已无需回答。 是了，他既然这样诘问，早已料到了结果。 他面若寒冰：“没有，你都没有。” “你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你只是觉得我对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的感情——是你从未体验过的，所以你觉得很新鲜、很好玩，你很想去体验。这只是你的游乐场，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责任’二字！” 州越骋看着殷祺一字一句地说道：“殷祺，我没空陪你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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