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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清风无意（原名《风无翼》）[第2页]

作者:白石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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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时，无法无天如叶闯，也还是吓得一个激灵，看见尹月风两手空空，叶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来府里三年了，尹月风还从没打过他，就连教训也只是嘴上说他几句，可今日看尹月风这脸色，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尹月风关了房门，在床边坐下，叶闯在他面前站直身体，不敢乱说话。尹月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
“这些日子，有跟先生好好读书么？”
“有，每天三个时辰，没有间断过。”
“都学了些什么？”
这话像是质问，而不像询问，叶闯有些心慌，答道：
“先生说，先学圣贤做人的道理，所以读的书少，讲的道理多。”
尹月风沉了口气，直视着叶闯的眼睛，“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上次，自然是说他打念遥的上次，叶闯低下头，避开了尹月风的视线。
“记得。少爷说，不可以太苛刻，待人要宽容大度…”
“既然记得，今天为何又打了念遥？‘不知者不罪’的道理，先生没有教你么？”
叶闯已料到尹月风是因此事来追究他，其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念遥不像他这样聪明，做事也是笨手笨脚的，他平日早已有所不满，今天又一时火气，冲动之下才痛打了念遥一顿，平心而论，就算念遥有错，他也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叶闯扑通一声跪在尹月风面前，手指攥着衣角，声音发颤地说：
“少爷，是我一时冲动，做事没有分寸，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尹月风心里自然是欣慰的，但面上还是很严厉。
“你进府三年，错失也有过不少，我几时打过你，或是罚过你么？”
“…没有。”
“念遥来府里没多久，连家里的人都未必认得全，你两次动手打他，不只是处事冲动的问题，还有仗着自己管家的身份欺压弱小的错，知道么？”
叶闯抬起头来，慌张地试图辩解，“不是的，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次叫你打发说闲话的家丁，可是，‘碰到念遥会脏了我的手’这种话，又是怎么在府里传开的？”
叶闯不说话了，尹月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不是第一天做我的管家，念遥也不是第一个犯错的家丁，你为什么从没打过别人，是不是因为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念遥比他人更要低贱，而且人又软弱，所以就算你骂他，甚至打他，他也不敢怎样？”
这话一下戳中了叶闯的心思，他腾地满脸通红。尹月风板着脸，以训斥的口吻说道：“念遥与你年龄相仿，只不过你有管家的身份，在家里管的事情更多罢了。你要记着，不能滥用权势欺负弱小，否则这与那些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昏官有什么分别？”
话到此处，于叶闯而言已经是不能更重的责备，叶闯用力咬着嘴唇，半晌才艰难道：
“少爷说得对，我知道错了，请少爷责罚！”
叶闯为人诚恳，不懂耍滑，说知道错了，就是真的想通了，知错了。尹月风已下决心要让他长这个记性，便拍了拍自己的腿，吩咐道：
“你过来。”
叶闯料想到要挨打的，可他没想到尹月风竟是要像打小孩子那样把他摁在膝头上打，而且尹月风手边什么趁手的家伙都没有，看样子是准备用手打他。叶闯一下子脸红起来，想拒绝却又没胆子，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蹭到尹月风身边去。
“少爷…”
尹月风拉了叶闯一把，叶闯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他腿上趴好，尹月风探手去解他的腰带，叶闯一下子跳了起来。
“少爷！！！”叶闯两手捉着腰带，如临大敌一般退得老远，因为过于紧张，舌头都打了结。“就就…就不脱了吧！”
“过来。”
“少爷…”尹月风的声音很轻，叶闯却要哭了，“少爷您叫人把我架出去挨板子吧，求求你了，我不要…”
“我叫你过来。”尹月风重复了一遍，声音依然平静，“不听我的话了吗？”
“真…真的不能不脱吗…”叶闯哭丧着脸，乌龟爬一样慢悠悠回到尹月风身边，两只手哆哆嗦嗦的，好半天才把腰带解下来。尹月风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叶闯看实在推脱不过，终于一狠心把几层裤子猛地脱掉，马上一个飞扑在尹月风腿上趴好。
“少爷，我能求您一件事吗？就一件。”
“什么？”
“您闭上眼睛打，行吗？”
尹月风终于忍不住笑了，还好叶闯背对着他，并不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犯错的孩子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尹月风看着叶闯通红的耳朵，一巴掌拍在他光光的屁股上。

第九十五章（上）
正如项瑾逍所说，尹月风本就不是健壮的人，比不得秦朗戚冉君那样的力气，再加上他只想小惩大诫，又减了几分力道，故而巴掌上身，疼痛倒不要紧，反而是这份羞臊更使人难捱。叶闯伏在尹月风腿上，两手死死拽着尹月风的衣襟，身子蜷缩起来，倒叫屁股翘得更高了。
啪！
“……”
尹月风的手掌微凉，打在身上是薄薄的刺痛，尹月风不像项瑾筠那样一巴掌就能烙一个通红的手印，五六下打完也只是淡淡一层粉红。叶闯恨不得把头藏起来，连哼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可以，他宁可被拖到院子里打板子，也不想在自己当作兄长一样敬重的少爷面前露出这样羞惭的一面。
啪！！
落在身上的巴掌忽然变重了，叶闯一时忘了羞耻，扭过头来看着尹月风，发现对方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
“少爷……我、我都不小了……”叶闯磕磕巴巴地说着，脸红得像猴屁股，“您放我下来吧，可以么？”
“你就只是在想这些么？”
啪！！！
这一下比方才那一下还要重，居然疼得叶闯“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尹月风眉头微皱，训斥道：
“我打你，是想让你反省过错，记住教训，你在想什么？”
“……”
叶闯垂下头去，不说话了，尹月风一巴掌挥在他臀峰上，还真印了个红手印上去。叶闯低低地闷哼一声，身子越发缩成一团，尹月风连甩了七八下重的，震得手掌发麻，也终于给叶闯臀上染上一层绯红。
“少爷，我……我不该瞧不起人……我也不该动手打他，我以后……我以后不敢了……”虽然对叶闯来说，挨打的羞耻感远比疼痛令他难以忍受，可他确实有反省自身，也有改过之意，“我去找他赔礼，给他道歉……我明天去街上买酸枣糕给他吃……”叶闯说的是真心话，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来弥补过失，可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孩子气，真真可爱得紧。“少爷，您就……您就饶了我吧……”
“我才打了你几下，你就百般讨饶，那你自己打念遥的时候，他哭喊得那么惨，你为什么下得去手？”
“……”
叶闯不敢吭气，又默默挪了挪身子，把屁股撅得更高了些，尹月风一低头正看见了他不该看见的地方，本能地移开了视线。叶闯等不到巴掌落下来，又不敢抬头再去看尹月风，抓心挠肝地趴在那里，纠结得直想找块腐乳撞死。
啪！！！！啪！！！！啪！！！！
“哎呦！……啊呀！”
忽然是三下重重的巴掌掴在屁股上，叶闯发出一串哀叫，尹月风往他大腿上拍了一下，吩咐道：“起来。”
叶闯如蒙大赦，头一件事就是扯衣服穿裤子，尹月风体贴地别开视线，叶闯手忙脚乱草草系上了腰带。
“去，把上次睿王爷送来的九花散拿来。”
叶闯以为这药是给自己的，忙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不用，那是睿王爷精心调配的，我哪配用……”
“谁说是给你的？拿去给念遥，药你亲自给他擦，这几天不要让他做事了，好生照顾他，知道么？”
“……哦，知道了。”
一听自己自作多情了，叶闯的小脸立时垮了下来，尹月风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好笑，但还是维持了面上的威严。
“从明日起，我若再在府中听见关于念遥的什么不中听的话，我拿你是问，明白么？”
“明白了……”
“还有，等会去了念遥房里，把你打他的那根木棍带回来给我。”
“ 啊？您……您要这个干嘛呀？”
叶闯以为尹月风还要打他，眼神顿时警觉起来，尹月风知道叶闯聪明得很，便直言道：
“有个趁手的东西，下次可以省些力气。”
“……”
哪来的下次？！没有下次了！
叶闯臊得厉害，捂着发***股撒腿就往外冲，尹月风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掌心，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第九十六章（上）
“菘菘…你要去哪里呀？”
天刚蒙蒙亮，菁儿听见声音就从房里跑了出来，只穿着单薄的衣衫，眼角还有泪花。
李寻菘连忙顺手取了件衣服给她披上，少年宽大的衣袍紧紧裹着她小小的身体，越发显得这是个清秀娇小的孩子了。
“别着凉，小心闹肚子。”李寻菘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竟连鞋都没穿，“回房去再睡一会儿，拿个暖炉先把脚暖暖。”
菁儿一手搂着李寻菘的脖子，一手揉揉眼角，“你还没说呢，你要去哪里呀？”
“哥哥有正事要做，以后不能在家陪你玩了，不过我不会去很久的，有空了我就回来看你。”
“那…那你要经常回来呀，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好好好，给你带好吃的，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李寻菘把菁儿抱回被窝里，仔细地为她掖好被角，确定她冰凉的小脚丫也裹得严严实实，才冲她宠溺地笑道，“在家要听师父的话，知道吗？不要欺负杨骏哥哥，也不许欺负月风叔叔。”
“唔…知道啦。”
“乖，哥哥走啦。”
和菁儿依依不舍地告了别，李寻菘又来到戚冉君的门前，规规矩矩地跪好，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杨骏站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待李寻菘起身要走，才快步走过去。
“公子。”
“嗯？”
“这里是一些存放得住的点心，军营里苦，若是馋了饿了就吃一些，不要苛待了自己。”
杨骏坚持要把一个深蓝色的小包裹塞到李寻菘手里，李寻菘也只好接过来。
“我哪有那么娇气，不过谢谢你。”李寻菘笑了笑，望着杨骏的眼睛嘱托道，“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务必保护好筱君。”
“我会的，公子放心。”
杨骏一路送李寻菘出门，为他牵马，直到李寻菘一骑绝尘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还远远地呼唤着：
“公子！保重！！”
————————————
咚，咚，咚。
“少爷，该起了。”
叶闯在惯常的时辰叩响了尹月风的房门，尹月风已经醒了，便对门外吩咐道：
“进来吧。”
叶闯整夜没睡好，见到尹月风时还是脸红红的，他低着脑袋快步走到尹月风面前，手里捧着尹月风的官服。
“怎么这么憔悴的样子？还疼吗？”
叶闯没说话，只是摇头，尹月风觉得有趣，便打趣道：
“哦，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下次要再打重一点。”
“……”
“今晚我不回府了，你去一趟轩咏绸缎庄，给念遥做两身新衣服，自己也做两套，天越来越冷了，你们两个当心着凉。”
“噢。”
叶闯应了一声，多一个字都没说，尹月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拽着他的手腕叫他在自己面前站好。
“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昨天打了你，生气了？”
“没有，不是。”叶闯任由尹月风拉着，另一只手背到身后蹭了蹭屁股，“就是觉得…有点没脸见您…”
尹月风微微一笑，“知道羞，也要记得错。以后再犯错，还要这样收拾你。”
叶闯“啊？”了一声，纠结得眼睛鼻子嘴巴挤成一团，“少爷，您就行行好吧，我要是再犯，您把我叉出去，怎么打都行，可是您…您别看我…我都快十九岁了，多抬不起头呀。”
十九岁，尹月风似乎被这三个字拉扯进了一段久远的回忆，如今忆起，说是少不更事也好，或是肆意妄为也罢，总之回望过往，心头有无限的眷恋。
他在项瑾筠的心里安家落户，一住就是八年，一生最意气风发的好时光，尽数散落在项瑾筠的怀抱里。
今日所做的事，若是被他知道…
“…少爷？”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摇晃的手，尹月风回过神来，看着叶闯清澈如水的眼神，笑道：“十九岁，真是好年纪呀。”

QAQ？？？

第九十七章
“钰儿。”
沈钰正想偷偷溜出丞相府，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沈钰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全被戚冉君看在眼里。
“哥哥。”
戚冉君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站在台阶上略显困惑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呃……”
沈钰一时迟疑，欲言又止，戚冉君微微皱着眉头，更加好奇了：“怎么，不能说？”
“不是不是，我约了人……”
戚冉君扬起下巴，眼神里有探究的意味，“是不是又要跟何叔的孙子出去玩？”
“……嗯。”
沈钰恰到好处的忐忑换来戚冉君责备中却又透着满满宠溺的关切：“出去玩就出去玩，吞吞吐吐做什么？”不等沈钰回答，戚冉君已经边走下台阶边解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沈钰面前为他穿上，并仔仔细细系上带子。“晚间风大，当心着凉。”
这披风是沈玄送给戚冉君的，沈钰忙着要脱，“不用了哥哥，你才是不要冻着……”
戚冉君却不理会他，执意要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好了，去玩吧，不要回来太晚。我叫厨房给你准备夜宵。”
“不用啦，我们会在外面吃的。”被戚冉君注视着，沈钰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嘛，点点那个小馋猫，什么都想吃……”
“好，那就给我带点回来。”
“嗯。”沈钰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来把戚冉君往屋子里推，“哥哥你快进去吧，万一着了凉，我哥还不得打死我啊……”
明明就是因为他哥哥，戚冉君才会怕冷的，不过戚冉君倒早就不在意这事了，边被推着走还边开着玩笑：
“怕什么，我不让他打你，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吗？”
直到把戚冉君送回房里还贴心地关紧房门，沈钰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幸好戚冉君不会和点点见面，也就不会发现他其实一直在说谎。他有非出门不可的理由，但这个理由不能被戚冉君知道，虽然欺骗戚冉君并非他所愿，但保护尹月风更为要紧——
自从发现尹月风就是那个名扬京城的白衣琴师，沈钰便夜夜流连花街，就等着尹月风再次现身，以便在暗中保护他。而在花街呆得越久，沈钰也越觉得自己所为很有必要，花街上那些蹦来跳去的癞蛤蟆是怀着怎样贪婪又龌龊的心思在盯着尹月风的，他全都看在眼里。
但他并不知道，虽然有些脱离了掌控，但当下的局面正是尹月风一手安排的。
——包括私下和渊国商队会面。
“公子，还和往常一样呗？”
“嗯，可以的。”沈钰在花街中央一间酒楼的三楼临窗而坐，警惕地盯着楼下熙来攘往的人群，生怕漏掉尹月风的身影，“辛苦替我跑一趟，买些上好的点心夜宵回来。”
沈钰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荷包里翻碎银子，小二顺着他的目光也往下瞧，一眼瞧到了悬在他腰间的黑金长刀。
“公子，您这刀真威风呵！”
“呵，多谢夸奖。”沈钰翻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小二手里，“拣最好的买吧，多余的钱就归你了。”
“哎呦喂，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这就去。”
小二千恩万谢完，一溜烟儿似地跑出去了，沈钰将头转回窗外，忽然瞥见一道白色身影在小巷口一闪而过，沈钰当机立断，踩着窗口嗖地跳了下去，酒楼中的其他食客只听见一阵风声，便见那窗口空空荡荡，好像从来没人在那里坐过。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小二气喘吁吁地提着大包小裹回来了，可每天都在这里坐着的沈钰，却不见了踪影。
“公子？公子？？”小二把买来的点心全放在桌上，原地转了两圈也没看见沈钰，“奇怪了，人呢？”
————————————
燕辞轩最宽敞的房间里，悦动的烛火透过层层纱幔，在地上留下光怪陆离的影子。洛然端坐在屏风前，举止优雅地品茶，屋子的对面是六个渊国商人，个个姿态随意地坐在小桌后，边豪饮着美酒，边用野兽般的目光盯着尹月风。
尹月风席地而坐，膝上横着项瑾筠送他的琴，指尖倾泻而出的乐曲如山溪潺潺，却没有一个人是专心在听的。
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就像野兽的利爪，恨不得要将他所有蔽体之物撕得粉碎，饶是各种大风大浪也经过不少的尹月风，也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应该请项瑾逍来撑场面的……尹月风不由后悔，他和洛然都没什么武力，若是这群莽汉真动起粗来，就算罗老鸨的打手们赶来，他们也难免吃亏。
硬着头皮弹完一曲，尹月风施施然起身略鞠一躬，那群商人不是什么文雅之人，却也啪啪地鼓起掌来。
“好哇！好！”
“弹得好！”
“曲子好听，人也好看！哈哈哈！”
尹月风退回到洛然身边，把琴放在身旁，洛然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
“承蒙各位抬爱，我与烟离都不胜荣幸。”
洛然素不饮酒，便以茶代之，尹月风也跟着举杯，正欲饮下却被叫住。
“哎，既然要喝酒，这里也没有别人，那就把面纱摘了吧？也让我们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话的是商队为首的商人，渊国口音极重，能把秦燕话说得流畅已是不易，也就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儒雅的话来。尹月风抬眸望了他一眼，放下酒杯，将手伸到耳后，取下挂在耳上的面纱。六个商人全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看清尹月风容貌的一瞬间，有人舔嘴唇，有人吞口水，六张脸上尽是垂涎三尺的神色。尹月风将面纱放下，再次举起酒杯，这一次是面带笑容，酒还未及下肚，就教人心中波涛荡漾的那种。
“几位，请。”
尹月风往那为首的商人脸上瞧了一眼，只一眼便令他恍惚如醉，痴痴呆呆地，只会盯着尹月风看。尹月风仰头一饮而尽，将空杯转向几人，轻笑道：“在下先干为敬，几位——不与我同饮么？”
这帮汉子这才个个晃过神，争先恐后地豪饮起来，万事开头难，一杯酒下肚，尹月风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值得担心，于是干脆起身，从洛然身边走开，走到为首的商人面前，却又在他灵巧地一晃，故意转身到其他人面前去了。在众人的视线中，尹月风执起酒杯，依次为几人斟酒，待终于斟完了五杯，才又轻飘飘地回到为首的商人面前，隔着一张小桌与他对视，将酒壶中的琼浆尽数倒在他杯中。
“……！”
男人把酒杯举起，却半路递向尹月风唇边，尹月风只愣了一瞬，眼底的惊讶便化作一汪春水。
“多谢。”
酒色沾染在尹月风的唇上，令他看起来甚为美味，适时爬上他双颊的淡淡绯红，更给他添了一层诱人的颜色。男人被他蛊惑，伸出手想揽住他，尹月风却一阵轻烟似地逃走了，只留下袖间一阵清香。
“洛然这里的规矩，想必几位都懂。”
洛然适时开口，止住了满室暧昧的气氛，尹月风躲回到洛然身边，用似有若无的笑意掩盖自己心脏狂跳的事实。
不知是醉了，还是怕了，尹月风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青涩，似乎是在告诉他人，这个低眉浅笑、蛊惑人心的妖精，其实也不过是个清纯乖巧的可人儿罢了。
“来，喝酒！！”
为首的商人一发话，屋子里又热闹起来，洛然淡淡地望了尹月风一眼，轻声道：
“烟离，再献一曲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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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月上柳梢，夜色袭人，尹月风微醺地坐在窗边，冷风让他有些晕眩的脑子勉强清醒。洛然送走了渊国的商人们，一回头发现尹月风酒后竟在吹冷风，忙快步到他身边，将窗子紧紧关上。
“酒后吹风，你不要命了？”
尹月风撑着额头，掌心将眉间的朱砂擦花了，洛然在他面前坐下，拿湿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妆。
“瞧你像只花猫似的。”
“…只是刚刚，喝得有些猛了。”尹月风的脸颊透着醺红，并不是胭脂的颜色，平日里琥珀般澄澈的眼眸此时盛了醉意，无端透出一抹迷茫的水色来。“我平时也不饮酒，高估自己了。”
“要不是认识你许久，真要以为你是什么久经沙场的名将。”洛然状似沉着，实则心有余悸，“你方才会不会太过火了？”
“我也觉得…太急于求成了。”尹月风揉着太阳穴，露出疲倦欲睡的神情，“我得早些回去，明日还要去早朝的。”
“罗妈妈会送他们走的，你待会儿还是从后门出去吧。马车还是在巷口等你，你自己可以么？”
尹月风笑了笑，摆摆手道：“百步远的路罢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喝些醒酒茶，外面冷，我去给你找件衣服穿。”
洛然打开衣柜，拣了件深色的大袄给尹月风穿，尹月风将琴装起来，不忘对洛然交代：“三天后我再来，有什么消息随时去我家里。”
“一定。你路上小心。”
尹月风微垂下头，从走廊上匆匆走过，又穿过堆满杂物的后院，确定四下无人，才推开窄窄的小门闪身出去。巷道寂静，徒有北风盘旋，尹月风裹紧大袄快步向巷口走去，慢慢冲上头顶的醉意令他的脚步有些飘忽。
快到了，马车就在前面…
“唔！！！！”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又准又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大力将他向墙边拉去，尹月风被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正要呼喊，一只粗糙的手便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又有人捉着他的脚腕，连拖带抬地将他强行带走。
“唔！唔唔！！”
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似乎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面前给他闻，尹月风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琴摔在地上被人一脚踢出老远。屋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周遭的陈设，但尹月风听见了几个男人嬉笑的声音，能想象出这些人脸上是怎样下流的表情。
是那群渊国商人！
几人在说渊国话，叽里咕噜的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手脚都被人死死压制，尹月风再傻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他孤身一人，如何能是六个壮汉的对手？想呼救，但谁又能来救他？
呼。
有人点燃了蜡烛，为首的那个商人第一个走近，像打量一件上好的货物那样打量着他，尹月风奋力甩开压在脸上的手，强迫自己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
尹月风试图拖延时间，以便自己不够清醒的脑子能想出脱身的主意，可惜对方对除了他身体之外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也不想和他谈什么条件。
“跟我们走，保证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你们如此无礼，我不能相信你们。”尹月风看了看压制自己手脚的人，交涉道，“放开我。”
“放开你，好让你跑掉吗？”
男人似乎等不及了，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扑过来在尹月风身上乱摸，尹月风挣不开手上的桎梏，索性一头撞上男人的脑门，将男人撞了个头昏眼花。
男人倒退一步，狠狠甩了甩头，但也只呆愣了片刻，便又露出更加欲望横流的表情。
“够凶，好！”
男人们笑得更加张狂了，为首那个更是猛扑过来狂亲乱啃，尹月风感觉自己仿佛落单的羊，马上就要被一群饿狼分食殆尽。
怎么办，呼救也是没有用的，瑾筠…瑾筠！
“**！！！”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木门被活活劈裂的巨响，沈钰闯进门来，转瞬间杀意已起。
“你们这群人渣…敢伤我哥哥！”
众人只见一黑衣少年现身，尚未看清他动作，便被刀光摄了魂魄，直到锐利刀锋在身体上割出鲜血飞溅的伤口，恐惧才姗姗来迟。
可这些走南闯北的壮汉也非等闲，回过神来便纷纷挥着壮实的拳头围攻过来，沈钰一脚踹飞了一个，以刀护体，两步拦在尹月风面前。
“哥哥快走！”
尹月风衣衫不整，两腿更是软得不听使唤，沈钰单手将尹月风护在身后，右手横刀与守在门口的六个壮汉对峙。
“我拖住他们，你出门就向巷口跑，只管跑，不要回头！”
六个壮汉互换了眼色，饿虎扑食一般围了过来，沈钰上前一刀横斩，趁壮汉们退开的瞬间用力将尹月风推到门外。
“走！”
有人想追过去捉住尹月风，沈钰一脚将地上的琴踢得飞起，正朝那人背后打去，撞得他一个狗啃屎，门牙磕在门框上。尹月风险些被扑中，手忙脚乱间还不忘拿他的琴，结果脚腕被拉住一个猛拽，险些也四脚着地。好在一只手及时伸出，将他稳稳地扶住，他宝贝不已的琴也被那人接住，尹月风听见一声怒不可遏的笑。
“皇嫂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坏事。”
项瑾逍一脚踏在地上那壮汉的手腕上，踩得他连声惨叫，又飞起一脚，踢得他鼻血横流。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敢动他？”
这句话是用渊国话说的，项瑾逍将尹月风拦在身后，揪起眼冒金星的壮汉，一个猛摔将他砸进屋里去。沈钰正和屋里的五人缠斗，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项瑾逍与沈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就将六人一顿暴揍。

尹月风只听见屋里乒乒乓乓如同要拆房，抱着被摔打得破破烂烂的琴不知所措，主街上的人们听见了响动，衙役和看热闹的人群一齐往这边涌来。
“他不能暴露身份，我带他先走。”
“好。”
项瑾逍退出屋子，拽着尹月风的手臂要跑，尹月风却没力气，一头撞到项瑾逍身上。项瑾逍见他四肢无力跑不动，后面又有人来了，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嫂子不可欺”的规矩，一弯腰将尹月风抱起，撒腿就跑。
“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你这死沉的琴！”
“这琴是你四哥送的，不能丢！”尹月风倔强地说完，又担忧地看着身后，“钰儿他…”
“你放心，那些人死不了。”
“…”
好在离巷口不远，项瑾逍把尹月风往马车里一丢，自己也钻进车厢，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绝尘而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何人斗殴！！都住手！！”
衙役们举着灯笼和火把，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破旧的小屋照得透亮，原来此处是一间柴房，屋里原本摆设着些破旧的桌椅板凳。只是它们都已经粉身碎骨了，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六个呻吟哀嚎的壮汉，沈钰站在柴房正中，手中紧握着一把已经入鞘的长刀。
“呃…怎么又是你？”

《清风无意》第九十九章
（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在更文呢！QAQ求鼓励求表扬求么么哒）
夏麒原本在府中歇息，忽然听说有秦燕人与渊国人斗殴，其中一人竟以刀重伤六人，他连忙起身换好官服，赶到府衙大堂连夜审案。秦燕与渊国近来矛盾不断，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案子，只要牵扯进渊国人，便大意不得。夏麒匆匆赶到，一进府衙大门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被衙役锁住双手并乖乖上交了刀器的那个，正是沈钰。
夏麒的脚步一顿，沈钰是戚冉君的弟弟，是他惹不起的人，但他身为父母官，也不能对他伤人之事置若罔闻。
“夏大人。”
“沈钰，怎么又是你？”夏麒看着大堂上滚了一地的渊国壮汉，皱眉道，“上次是因地痞上门寻衅才生事端，这一次也有什么被逼无奈的理由么？”
“有。”
“前因后果，仔细说来。”
沈钰自然不敢道出实情，只能真真假假地申辩道：
“今日我在花街喝酒，回府路上经过一条暗巷，我隐约听到有呼救声，便前去查探，结果发现这六个人正试图对一位公子不轨，为救那位公子才出手打人。”
“他所说，属实么？”
“绝无此事！分明是他见钱眼开，仗着有些武功就来夺我们的钱财！”
六人哀嚎不止，满身是伤，说是被马匪劫财也不为过，可沈钰出身尊贵，不可能做出抢夺钱财这种事的。
“你们各执一词，那你先说，你所救何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是一位白衣公子，还拿了一把琴，在我和他们缠斗之时，他趁乱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你是说，你是为了救一个素昧平生、不知去向的人，才与他们打起来的？”
“是。”
夏麒却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如果只是制止暴行，需要把他们伤成这样么？”
“……”
夏麒问到了关键，从几人受伤的程度来看，以沈钰的武功，他完全可以将人救出并控制住局面，然后报官或是等衙役赶来。可沈钰以刀伤人，并不像是被迫自保，而更像是单方面的报复或者泄愤。
“今日为何大打出手，来龙去脉，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夏麒一拍惊堂木，喝得满堂鸦雀无声，可渊国人不愿承认自己意图强暴他人，沈钰又不想暴露尹月风的身份，两边各自怀揣着心思，谁都没有说真话的意思。
“既然你们都不说实话，本官——”
夏麒正欲开口，师爷突然慌慌张张凑上来，伏在夏麒耳边耳语了几句，夏麒神色一僵，改了口气。
“两方各执一词，需有证人证物方可采信，暂时将七人全部收押候审，待收集到证据，找到证人，再另行审理。退堂！”
“威——武——”
——————————
沈钰本以为自己要被带进大牢里关押，没想到衙役领着他转了几圈，竟把他悄悄带回了县衙的一间密室里。屋中那男子虽然背对着门口，可沈钰一眼就认出是戚冉君，那一瞬间沈钰有转身逃跑的冲动，可戚冉君先回过身来平静地望了他一眼，沈钰便伫立在当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夏大人，舍弟又给您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我也没想到，居然又是…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隐情，但沈公子似乎不愿说。”
戚冉君和夏麒寒暄了几句，但沈钰完全无心去听他们讲了些什么，他满心都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和戚冉君说真话。
“那…我可以带他回去了吗？”
“但案情未明，而且牵扯进了这么多渊国人，现在皇上格外重视两国邦交，这…”
“怕什么，他自己也是渊国人，”戚冉君看了沈钰一眼，露出个看似温和实则凌厉的笑容，“大人放心，我自会问出前因后果的，他触犯律法之处，我也绝不姑息。”
“……”沈钰打了个哆嗦，仿佛须臾间又成了那个怕戚狐狸怕得要死的小孩儿，他和李寻菘一样没出息，想求夏麒关他几天。
“既然如此，那…两位请便。”
夏麒也算是识时务，懂变通。戚冉君道一声“多谢”，便领着沈钰要走，路过沈钰身边时，沈钰忙忙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到戚冉君身上，戚冉君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往前走，沈钰也只好低头不语，慌里慌张地跟上。
回到丞相府，进了戚冉君的房间，沈钰二话不说，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生怕戚冉君不给他认错的机会，喏喏道：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出去惹是生非，是我错了。”
“上次你打伤人，闹上公堂，多亏柳淳安给你解围，你才全身而退。我顾念你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手，打的又是骚扰邻里的地痞流氓，所以未曾教训你。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变本加厉了？”
“……哥哥教训得是，是我不长记性，”沈钰规规矩矩磕了个头，诚恳道：“请哥哥严惩。”
“濮阳老师总和我夸你，说你勤奋好学，大有长进，难道只有好勇斗狠这一点长进了？”戚冉君拿起书桌上的榆木板子，往桌沿上一敲，“教你练武时，没告诉过你习武是为了什么么？”
沈钰哪敢辩解一个字，赶紧从地上起来，到桌边趴好，又自觉撩起衣襟，褪去裤子，摆出老老实实受罚挨打的姿态，唯恐戚冉君不肯赏他一顿板子似的。
戚冉君何等精明，当然看得出沈钰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他问太多，其中必有不寻常的隐情。可他乐得装傻，拿起板子在手上掂了一掂，便骤然挥起，毫不犹豫地抽在沈钰屁股上。
板子打了个对穿，疼得沈钰差点跳起来，一道三指多宽的红色板痕慢慢浮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钰低低的抽气声。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误以为戚冉君弱不禁风的啊？！
啪！！
“啊！”
才两下，沈钰就没出息地叫出声了，戚冉君不等他消化这一阵疼痛，一板子追在方才的伤痕上，沈钰“哎呦”一声，忍不住用力跺脚。
这也太疼了吧！
啪！！
“啊——”
一声惊呼，沈钰把手背到了身后，这一下就犯了戚冉君的忌讳，一板子狠狠抽在他手心里。沈钰呜咽一声，连忙把手缩回来，戚冉君瞄着他屁股最高处，嗖嗖嗖就是一顿好打。
啪！啪！！啪！！！
可怜沈钰有苦说不出，手也被打肿了不敢再挡，只能咬牙忍着屁股上一波波炸开的疼痛，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叫声。
“啊！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
“是…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事，不该打人，更不该用刀砍伤人…”沈钰疼得厉害，说话都惨兮兮的，带着虚弱又悲惨的气音，“我以后不敢了，真不敢了。”
“好啊，知道反省了，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啊？”
沈钰还没来得及辨明戚冉君这话是夸他还是骂他，身后突然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剧痛，戚冉君居然左右开弓，抽得他顾不得面子也顾不得时辰，连声哀嚎起来。
“……呀，骏骏，爹爹这是在干嘛呀？”
“是小姐的小叔叔犯了错，大少爷在惩罚他呢。”
“听着…好疼呀。”
“是啊，大少爷发脾气起来，可是很凶得，所以小姐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嗯嗯，我才不会让爹爹不高兴呢。”
这一通堪称是暴揍了，戚冉君暂时停下板子，啪地拍在桌上，沈钰吓得一哆嗦，活像鸡窝里见到狐狸时瑟瑟发抖的小鸡雏。
“避重就轻，你还真当我傻？”
“……”
“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这些天一直骗我，到底做什么去了？你说你救了个人，那人到底是谁？”
“我……我可以不说吗……”
“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戚冉君再次抄起板子，使出十分力气，对准沈钰伤得最重的臀峰，一板子盖了上去。沈钰惨叫一声，顺着桌沿滑下来，蹲在地上捂着屁股，眼角亮闪闪的。戚冉君上前一步，低下头声色俱厉道：“你说不说？”
“……”
对不起啊月风哥哥，我真的尽力了…
“……我说。其实——”
tbc

第一百章（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胜利抵达100章了呜嗷嗷嗷嗷啊！！！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怎么可以不拍儿子们助助兴！！！）
“皇上今日龙体抱恙，不能早朝，各位大人各归各位，不必进宫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瑾筠病了？这怎么可能？昨日还生龙活虎，怎可能一夕之间就病得连早朝都不上了？
“刘公公，皇上…”
“尹大人，皇上已吩咐，任何人不必入宫请安。”
“…也包括我么？”
刘喜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低下了头以示肯定，尹月风更觉得纳罕，什么病是连他都不能去探视的？
百官散尽，尹月风也只好离去，刚走出宫门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追来。
“大人，奴才奉刘总管之命前来传话。”
“公公请讲。”
“皇上一大早就被戚公子叫出了宫，此刻若不在丞相府，应当就在您府上。”
“……”尹月风心里咯噔一声，许久才牵扯着僵硬的嘴角道谢，“我知道了，有劳公公。”
————————————
尹月风的马车刚刚在府门前停稳，紧闭的大门便打开了，迎接他的不是叶闯，而是念遥。
“念遥，你这是…”
念遥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他见到尹月风，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少爷，皇上和您的兄长来了，一进门就找管家，问…问他的罪过，还打了他三十板子，我们怎么求情都没用…呜！”
“那其他人呢，你也挨打了吗？”
念遥摇摇头，抽泣道，“皇上在等您…您快进去吧。”
“…我知道了，你替我照顾好叶闯，知道吗？”
念遥“嗯”了一声就要走，尹月风又把他叫住：“找个人去给睿王爷报信，就说‘皇上知道琴的事了’。”
“是，我这就去。”
念遥快步跑开了，尹月风这才听见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擂鼓，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十分厉害，只怕项瑾筠已经听到了风声，毕竟他养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可戚冉君怎么会…
一回神，尹月风已经走到了书房，项瑾筠和戚冉君早已等候多时，两张一般俊俏的脸上是同样冷冽神色。
“…瑾筠，哥哥。”
（欲知后事如何，请等楼主睡醒

）

“……”听到永若二字，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全部涌上心头，尹月风下意识地望向项瑾筠的眼睛，终于在他的目光中读出担忧和后怕。
“起来。”
不是叫他起来，而是叫他站起来趴回原位，尹月风勉力撑起身体，低下头的一瞬间，有泪滴划过眼角。
“……对不起。”
三十几道棱子肿得连成一片，剧烈的疼痛像是有千百万只嗜血的小虫在拼命地啃咬，尹月风伏在桌沿上，眼前恍惚是阴暗的天牢中，他求死不能的屈辱场面。
『你真是胆大！我们晚去一步，我看你怎么收场！』
昨夜项瑾逍救他回去后，怒而大骂的话又惊雷似地响在耳畔，项瑾筠手里的棍子适时地挥下，让躁动不息的疼痛又翻滚沸腾起来。
“——呜！”
啪！
对不起……
啪！
瑾筠……真的、很对不起……
啪！
“啊！！”
尹月风终于哭出声来，沙哑的嗓子里发出含混的啜泣，戚冉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项瑾筠面前，右手轻轻搭上了项瑾筠的肩膀。
“他应该知道错了，就饶他一次吧。”

第一次发文字的时候被吞了，所以我发了图，在图的后面又补了最后一段，你们是看不到吗？

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垃圾人
23:43 我准备睡觉，关掉空调并打开电热毯
02:00 该神经病疯狂砸我家门十五分钟，自称是楼下的住户，说我家空调外机漏水，叫我们关掉空调。当时我家四台空调全部是关闭的，我们跟对方解释了没有开，对方不听，在门外叫骂。
02:20 我打了物业电话，物业保安赶到了解情况后，下楼去交涉。
【我们后来才知道，保安第一次去楼下问的时候，该男子称“上楼交涉之后水就停了”】
03:00 我们给房东发微信，房东说明天一大早就带维修师傅和物业负责人来解决。
04:00 该神经病再次上楼砸门，叫我们把空调关掉，我们解释了并没有开，该神经病不听，就在家门口拍门不肯走，并声称“我就在这里等警察来”。于是我打了110，同时再次通知物业。该神经病听见我们真的报了警，就躲回家去不肯出来。
04:27 两个警察和物业保安同时上门了解情况，做了笔录，按了手印，我们要求警察下楼去找那个男神经病，警察说可能制造新的矛盾所以拒绝了。后来又说下楼去看看。
09:10 物业女员工来到家里查看，发现我家楼上某户的空调漏水。
09:15 房东来到家里查看
09:30 美的公司的空调维修师傅上门检查，发现楼上某户空调漏水
09:35 物业女员工拨打该神经病的电话，要求他上楼亲自来看看到底是哪家空调在漏水，该男子称“我看不看无所谓了，反正你们说没漏就没漏呗”并拒绝露面
09:45 物业副总经理上门，对维修师傅提出的空调外机改造方案提出意见，物业和维修师傅讨论方案近二十分钟
10:00 物业副总经理称晚上和该神经病见面谈这件事，叫我们心胸开阔一点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并要求我在空调外机改造完成之前不许开主卧和客厅的空调。

这就是昨晚到今天发生的全部事情，直到现在我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个神经病又来半夜砸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