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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那段提心吊胆的岁月(师生,校园,训诫)[第9页]

作者:苹果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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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答大家这么多的长评,楼主屁颠屁颠的赶紧晚上抽时间码了一章,总算把我苏拍完了


谢谢大家的长评,楼主这两天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hia hia hia~~!我会抽时间慢慢回的。
咳咳,还有,那个啥,大家慢慢看,我先拉着舅舅跑了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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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痛挞(5)
林寅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打你一顿,便宜你了!苏青和,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有些伤害不是你知错就能弥补的,有些事情不是你知错就能挽回的!做事之前不过脑子,事后才痛哭流涕地悔悟,晚了!”
竹枝再次划破空气而来。
打在腿上还好一点,毕竟伤势轻些,打在臀上才是要命,那上面皮肤本就乌紫肿胀得有些透明,这下再打下去,每一下几乎都能抽破皮,竹枝一离开就浮起一排小小的血珠。
苏青和被打得连连哀叫。其实他也想忍住,也不想叫得那么丢人,可是疼痛早就超过了他可以忍耐的极限,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哀叫和痛呼,脑子都疼得混沌和麻木,他甚至开始连连去躲逃,可是每次还没躲开两步就会被拎回来。
“咵啦——”
竹枝中间和末端一下被打破了,变成细细的一条条竹片,林寅又抽了几下,竹片“唰唰”的四处飞开。
苏青和长舒一口气,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可是一抬头,却见林寅在卧室内四处找着什么。没一会儿,就从他的衣柜里拿了根皮带出来。
苏青和吓得手足无措,顺着床连连往相反的方向退,他现在只想离林寅越远越好,可是又不敢真的跑,只是两眼畏惧恐慌地望着林寅往后退。
林寅两步走过去一把把他拎起来,直接整个人扔到床上,抡起皮带就往他臀腿上打。
“啪!!”皮带接触在已经红肿破皮的皮肉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啊嗷——”苏青和失声痛呼着,什么脸面、尊严,已经全然顾不得了。
皮带啪啪的打下来,带着骇人的响声。
苏青和开始还能叫,到后来简直疼得叫都叫不出来,那一下一下的皮带直把他的呻吟死死的压在喉咙里。他微微张着嘴,急促而又毫无规律地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洞里,他不断的往下掉,可是伸手去什么也抓不住,那般绝望而无助的痛苦。
“扑——”皮带落了个空,一下打在被苏青和揪得十分凌乱的被子上。
苏青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窜到床对面的,他躲在床垫后面,两手扒着床沿隔着床小心惊恐的看着林寅。
从小的生活坏境早就造就了他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去顺从、去忍耐。从小到大,不管经历什么,遭遇什么,他总是选择一个人默不吭声的承受。林寅说什么,合理的或是不合理的,他都会逼迫自己一定要去完成。不管林寅如何打他,他受不受得了,他都是极力克制自己乖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打完为止。
因为他知道,无论林寅的方法和手段如何,出发点都是为他好的。
有人管他,有人在乎他,于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他不敢辜负他。
但凡他还挨得住,但凡他还控制得住自己,他是如何也不敢跑的。可是这次,他真的受不了了。
眼看着林寅盯着他一步一步绕过床走过来,苏青和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往后退,直退到床头柜和墙壁夹角的地方无路可退。
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抬着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林寅,全身都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一个劲儿的直往角落里缩。
“舅舅,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舅舅……”他低低的呢喃着,声音都抖得变了调,他看着林寅,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打我了……”
他缩在那角落里,浑身都在不自主的抖,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无比卑微、又无比小心翼翼地跟他求饶,望着林寅那可怜的神情看得让人心碎。
林寅眼中神色一变,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复杂。
其实,哪怕是路边一只流浪的小猫小狗,当它对着你露出这么可怜这么无助的神情时,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悯,不忍心伤害它,更何况是自己从小养到大血脉相连的人。
更何况,苏青和那样隐忍的性格,遇到事情只会把嘴闭得更紧,可是如今竟然也说出这样求饶的话。
林寅看着他使劲缩在角落里惊惶恐惧的样子,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把皮带随手往床上一扔,随口吩咐道,“跪墙边反省去。”
苏青和一听,简直如同大赦,那表情俨然像是只差给他磕头谢恩了。然后好像生怕林寅后悔一般,几乎连滚带爬地到一旁的墙边跪下。
当当当当~~!!
来自@神隐少年828的关于刘乐平的番外3新鲜出炉(这绝壁是写成连载的节奏,关键文笔还这么逗趣

原作者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来,于是苹果代劳了。
【番外】二逼骚年刘乐平的生活日常(3)——BY:神隐少年828


没人认就充公了呀。”
“给我来一个,我才买的笔,又找不到了。”刘乐平戳了戳何文轩,挑了一只在李锦沅的本子上画了画,满意的收了起来。
“你个死贱人。”
人们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九班的同学们真的把这句话发扬光大,早晨永远是九班最繁忙的时段。起得晚的都跑到教室里吃早点,作业没写完的早早的就来奋笔疾书,课代表开始满教室的溜达收作业,再加上打闹的掐架的,使得整个教室都十分热闹。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像讲台上这三人这种,闲的无聊拿别人开涮消遣的。
“我敢跟你打赌,这俩人绝对有事。”刘乐平敲着作业本确信的说道。
何文轩把手臂抱在胸前,仔细研究讲桌上没写名字的听写条:“你又没证据呀。”
“那要是我们找到证据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李锦沅突然插进话,坏笑着跟刘乐平对视了一下,一脸得意的看着何文轩。
“那我们……”
“都几点了呀,今天哪一科的早读,课代表呢?一个个乱糟糟的干什么呢。”郑博明突然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把木头门敲的哐哐作响,惊的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你们上面那几个人聊大天呢,抄作业的别抄了,这样写上有什么用,各科课代表早自习结束以前把作业送到办公室,少谁的都记下来。何文轩,今天谁的早读。”
何文轩愣了一下,思考了半秒:“今天英语早读…刘乐平的。”
老郑挑了一下眉毛:“那还愣着干什么。”
“马上马上。”刘乐平跟被火点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窜回座位找英语书,慌慌张张的开始了英语早读,直到郑博明走远,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要是你输了,一个星期的饮料。“刘乐平一把揪住在他眼前走过的何文轩,凑在他耳边说道。
“如果你输了的话一样,愿赌服输。”
脑子一热就约下赌局的刘乐平过了整整一天才意识到,他根本就不认识周溪。想要他从苏青和那问句话,他宁可去渣滓洞撬卧底的嘴。
显然,稍微熟悉一点刘乐平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二逼的简直无法救治。在课堂上机智的不行,课下智障的不行,他并不笨,正相反他非常的聪明,只不过他完全不懂的变通。
就拿他小时候举例,在他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刘乐平妈妈叫他出去买一斤包子,并且嘱咐他不要用塑料袋装,自己从家带个小盆或着锅。
这个时候正常的孩子都会拿打豆浆的小锅,或者拿个不锈钢盆。刘乐平偏不,他带了个高压锅。
那个年代的高压锅不是智能的,都是死沉死沉的银白色大锅,上面一个气阀,饭一熟就嗡嗡的响。刘乐平从小个子不高,五年级看着像二年级的,直到高中都长了一张可爱挂了的娃娃脸。等到他端着高压锅买完一斤包子回家,立刻就累瘫在了地上,破天荒的吃了好多包子。
这件事叫刘乐平妈妈笑了不知道多少年,每到过年吃团圆饭都会提,每次都弄的刘乐平尴尬的想找个缝钻进去。
以他的情商为根据,他这次八卦活动也选择了最傻的一种方式,跟踪。并且他还运用了威逼利诱(买薯片)的方式,成功的招揽了队友一枚,也就是处于他们这个赌约的边缘人物,李锦沅。
“刘乐平,如果你再敢打第二个电话过来,我一定会去男生宿舍打爆你的头。”没等对面吱声她就挂断了电话,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被子里。赌约产生两天后,也就是在一个神圣的周末,刘乐平天还没亮就开始给李锦沅打电话,催她起床盯着就住在她对面寝室的周溪。李锦沅自然不干,作为一个常住生,整个宿舍就剩下她一个人的这两天简直就是天堂,不睡到十二点她怎么会动。
电话挂断没一分钟,手机又再次不甘心的响了起来,李锦沅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捞起挡在眼前的头发,接起电话哑着嗓子冲对面怒吼:“刘乐平你要死呀!你觉得周溪会大早上六点钟起来出门吗?你丫见过有人大早上约会吗!看鸡打鸣呀!”
“我这不是怕她出去了你看不见嘛,就这一天你早点起啦,这可是能坑何文轩难得的机会。”听筒对面的声音元气满满,不带丝毫困意,洪亮的嗓音听的李锦沅脑袋突突的疼。
“我不想坑他,我想睡觉,我告诉你刘乐平,我没睡醒的时候杀人不犯法,给我安稳一会,睡觉。”李锦沅往边上一倒趴在被子上,压制着自己想宰人的冲动,崩溃的跟对面的人理论。
“别价呀,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探求真相的求知欲嘛。”刘乐平一副自己很在理的语气,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你个男的你怎么就这么八卦,自己去女生宿舍楼底下蹲着,别来找我。”李锦沅没好气的挂了电话,把后盖和电池卸了,整个人都团在被子里继续补觉。
不过李锦沅说的没错,周溪出门的时候的确已经下午了。
周溪一路都是跟同宿舍的人晃晃悠悠的逛小店,买了几根笔还有一个少女气息十足可爱的小本子,在小饰品店买了两根皮筋,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我觉得今天他不会出现了,冰块脸这么闷的一个人怎么会跟女孩子约会。”李锦沅叼着个棒棒糖,跟着刘乐平蹲在一个商店的招牌后面,远远地看着坐在奶茶店里喝奶茶的周溪。
“不应该吧,再等等。”刘乐平蹲在那努力的把自己缩在招牌后面。
李锦沅偷眼看了一下神色怪异的杂货店老板,戳了戳刘乐平:“你不觉得咱俩这姿势有点神奇吗?”
刘乐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此时两人缩在一个杂货店的小招牌后面,都带着帽子,像极了图谋不轨打算恶作剧的熊孩子。
“那咱们去钓金鱼吧。”刘乐平指了指摆在奶茶店对面的金鱼摊,双眼放着闪亮亮的光芒。
“成,不在这蹲着就好。”
周日晚自习之前何文轩拎着一袋子零食回宿舍,一进门就看见刘乐平把腿搭在桌子上,一副大爷的模样。
“六日有什么收获吗。”何文轩把零食一包一包的塞进柜子里,笑着问刘乐平。
“当然了。”刘乐平得意洋洋的仰着头,伸手往衣柜旁边的地下一指。
何文轩好奇的伸头去看,却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缸里游着几条小金鱼,何文轩木呐的看着鱼缸:“这就是你的收获。”
“对呀,我们今天去跟踪周溪,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太无聊了就钓了几条小鱼。”刘乐平兴奋的蹲到浴缸旁边,指着其中一只白色的金鱼说:“名字我都起好了,白的那个叫苏青和,一半红一半白的叫何文轩,花的那个叫李锦沅,最大的那个叫刘乐平。”
何文轩瞪圆了眼睛看着刘乐平,数了数缸里的鱼:“这不是五个吗,那个叫什么。”
“脑袋顶上又块红色的叫郑博明。”刘乐平坏笑着回答他,伸手进去搅和小鱼们。
“靠,你胆子真大。“
刘乐平指了指那只鱼,一脸无辜道:“你不觉得那条鱼脑袋上哪块,特别像老郑发脾气时脑袋上冒起的火吗?”
“…还真有点。”满脸黑线的看着在鱼缸里欢腾的小鱼儿。
“而且这给了我一个正当的理由,能肆意的大喊郑博明死了哈哈哈哈。”
“……”
结果这一次脑残的跟踪行动不了了之,刘乐平一副好可惜的模样,也终究无计可施,这是智商的问题,要是所有狗仔都按照他这种方法挖掘八卦,腾讯新闻早就黄了。
第二天第三节课一下课,李锦沅就神神秘秘的把刘乐平跟何文轩拽到阳台上,叫两个人站在离苏青和不远的位置上。
“大姐,我氓还没背完呢,明天默写我要死了。”刘乐平抱怨着,顺势就要往回走,李锦沅揪住他的领子,一把给他拎回来。
“这可是你能坑饮料的最后机会,你要走吗。”刘乐平一听立马就精神了,何文轩还是满脑子都云里雾里的,疑惑的靠在阳台上。
“来了。”
周溪跟同学一起从八班走了出来,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周溪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个学校周年庆卖的灰色的帽衫,齐肩的短发梳的整整齐齐,在一边还编了个小辫子,用蓝色的带着两个小豆豆的皮筋扎好,白净的小脸洋溢着笑容,脚步轻快的朝他们走来。
当她路过苏青和的时候,微不可查的朝他看了一眼,时间很短,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们,根本难以察觉。周溪巧笑嫣然的一瞥叫苏青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温暖的笑,苏青和毫不吝啬的还给了周溪一个温柔如水的目光,目送她走远。
站在一边偷窥的二人都惊奇的长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瞪着眼睛看了看苏青和,又对视了一下。
“我信了。”何文轩咽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头一脸神奇的表情。“刚才站在哪的是苏青和吗。”
“大概…是。”刘乐平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满脑子还都是苏青和那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们都有谈恋爱了,简直不能再虐狗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连苏青和都沦陷了。
刘乐平怨念的想着,转念一想:“李锦沅,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何文轩说叫他这个时候来看呀,咱礼拜日折腾的是个什么劲。”
李锦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脸遥望着不远处的操场,自己傻傻的站在哪发笑。这让刘乐平很摸不着头脑,追问道:“你乐啥。”
“我就为了整你,怎么不行啦,你自己叫我陪你去的呀。”说完她就扔下两人回了班,刘乐平呲牙裂嘴的追了上去,大喊:“你讨不讨厌呀,来来来咱们谈谈。”
“真是虐狗呀。”何文轩耸耸肩也跟着溜溜达达的进了班。
每个周一自习课都是惯例的班主任例会,所以每个周一的自习课除了巡课老师就没别人管了,学生也比平时活跃了很多,写小纸条说话的都冒了出来。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恩三…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李锦沅捧着语文书叽里咕噜的念叨文言文,刘乐平贱贱的凑过去捣乱。
“桑之未落,桑之未落,桑之未落…”
“士贰其行,士也罔极,桑之未落,去你大爷。刘乐平,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早晚有背的时候。”李锦沅咬牙切齿的威胁刘乐平,抬腿就要去踹他。
“哎,我背完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略略略。”刘乐平吐着舌头躲过了她的攻击:“你腿太短了踢不到我,桑之未落,桑之未落。”
同样正在背氓的苏青和被刘乐平这一句桑之未落烦的不行,抬眼看到后窗一张脸贴在玻璃上,抄起语文书轻轻拍在刘乐平脑袋上,小声道:“老郑。”
“总角之宴,桑之未落,言笑晏晏,桑之未落,哈哈哈哈。”刘乐平完全没听见苏青和说的话的什么,反而黏上他念叨了起来。
“刘乐平,你给我滚出来,去看看别人班怎么上的自习,上了这么多年学了还不知道怎么上自习呀,看完了给我写份感想,你要是敢写两行就交上来你就完了。”郑博明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班门口,手里抱着教案,怒气冲冲的冲着刘乐平吼道。
刘乐平只好灰溜溜的站起来朝郑博明走去,出门的时候蹭着门框往外走,恨不得里郑博明远远的。显然郑博明是明白刘乐平那点小心思的,等他一出门就用教案拍在了他脑袋上,瞪了教室里看着他的学生们一眼,转身回办公室了。刘乐平看他走了在后面比划了一个暴击的动作,嘟囔着去溜达别的班去了。
“总角之宴,桑之未落…恩…不对。”转天苏青和去找语文老师背课文,本来背的顺顺当当的,结果背到昨天刘乐平一直念叨的那一句的时候,顺着就背下了错的。语文老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旁边来帮老师批作业的李锦沅噗的笑出了声。
“怎么了,笑什么。”语文老师看着两人怪异的表情问道。
“没没没,老师没什么,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尘定(1)
苏青和一听,简直如同大赦,那表情俨然像是只差给他磕头谢恩了。然后好像生怕林寅后悔一般,几乎连滚带爬地到一旁的墙边跪下。
林寅随手从书桌上拿了支笔和一个作业本,拍到他旁边,“写检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就走了出去。
毕竟从来没有打他打得这么重过,林寅在外面待了大约二十分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走过去轻轻推开苏青和卧室的门。
对于罚跪这件事,苏青和向来是不敢偷懒的。以前每次林寅罚他跪,不管时间多长,不管林寅在还是不在,苏青和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笔直的跪着,如果要写检查,那么就把纸按着墙上,跪得笔直的写。
林寅从来也不操心这个。
可是此时的苏青和虽然也跪在地上,但是姿势明显很不合格。
他深深地弯着腰,一只手手肘撑着面前的墙,另一只手在臀上隔着裤子来回轻轻摩擦着,作业本和笔都放在膝盖前的地上,看上去没写几行字。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垂着头,脸上一层一层的虚汗,顺着鬓角和下巴往下流。
他双腿轻轻地颤着,像是早就已经跪不住了。
林寅推门,苏青和根本没有察觉到,直到好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这才有些慌张的抬起头,然后如同受到了惊吓般,赶紧跪直,把作业本拿起来攥在靠里侧的手里。
可是还不待林寅走近,他的腰又渐渐不由自主的弯下去,他紧紧的蹙着眉,虽然极力克制着,可还是弯成一个小小的角度,而且因为这克制,浑身都难受得开始细细地抖动起来。
林寅走到他旁边,“把检查拿过来我看。”
“我、我还没写完……”苏青和低着头,睫毛上都挂着汗珠,声音都有些变调,把手里的作业本攥得更紧了。
林寅把手伸到他面前,声音不辨喜怒,却自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味道,“拿过来。”
苏青和几乎把作业本都攥得变了型,似乎犹豫了很久,这才一脸纠结和焦虑地双手把作业本递给他。
林寅接过来,作业本正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只写了不到三行字,而且字极度歪歪扭扭,一笔一划都写不直。
林寅把视线从作业本上移开看了苏青和一眼。
一直小心翼翼看着他反应的苏青和立刻惊惶地说道,“我马上重写!马上重写……”
林寅没理他,而是拿着作业本往前翻,直往前翻了七八页,都是他刚刚写废掉的检查,越往前字越难看,七歪八倒抖抖擞擞,每一页都是没写几行就弃了。
林寅看着面前疼得根本直不起身的苏青和,把作业本往旁边的书桌上一放,叫道,“起来。”
苏青和本来以为林寅会生气,生怕再打他罚他,心中已然有了种大祸临头的绝望感。可是却突然被叫了起来,一时倒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寅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些伤药,看着扶着墙十分艰难往起站的苏青和道,“过来,趴床上我给你上药。”
苏青和一下站起来转过身,靠着墙摇头道,“不用了,谢谢舅舅,我自己可以的。”
“不要跟我犟,快过来。”
苏青和又不由自主地往后微微退了退,脸都要红得滴血,“……我、我真的可以的。”
苏青和一直都是属于死要面子那种,以前小的时候挨了打都很少让林寅给他上药,更别说后来长大些了。
林寅也没再坚持,把药放在床头柜上,“那你自己弄仔细点,不然还是疼的你自己。”
“嗯。”苏青和点头应道。
“今天先好好休息,等会儿吃晚饭就不要起来折腾了,我给你送进来。”
“谢谢舅舅。”
大约六点半,罗小芙带着林然回来了。
林寅正在厨房洗菜,水龙头的水淋得哗哗响。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罗小芙边带着林然换鞋边朝厨房问道。问了没两秒钟,林寅还来不及回答,又听见罗小芙的声音,“青和鞋子怎么在这儿,他回来啦?”
“哥哥回来啦!”林然听见苏青和回来了,鞋也不换了,开心的张着两条小胳膊就颠颠地往苏青和卧室跑。
罗小芙见他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穿着闪着灯的运动鞋,跟在后面叫,“小兔崽子,回来!地踩脏了!”
林寅听着声音也早已经从厨房出来了,见林然往苏青和卧室跑,几步走过去一只手一把从后面把他拦腰提起来。
突然两脚离地高了一大截把林然惊得嘴巴都圆了,从校服短裤里伸出的两条小肉腿儿直蹬,“爸爸放然然下来,然然要去找哥哥玩~。”
林寅把他抱着放回玄关处,“鞋子都没换东跑西跑什么?”又对旁边的罗小芙说,“看着下这小东西,别让他进青和房间。”
罗小芙不解,“干嘛啊?还有青和怎么今天回来了?”
林寅边往厨房走边说,“你等会儿到厨房来我跟你说。”
林然盘腿坐在自己卧室的泡沫拼图垫上,撅着嘴堆着罗小芙硬塞给她的积木块。
哼,干嘛不让人家跟哥哥玩,讨厌!
“喂!你干嘛又打他?”
等林寅有条有理洋洋洒洒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分析了事情的严重程度后,罗小芙第一时间找到了全文要点。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林寅十分无奈,敢情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她就听到了这一句。
“教育的方式有很多种嘛,”不过显然这次罗小芙也觉得苏青和做法有问题,于是没有继续跟林寅打嘴仗,“我去看看他。”
“你这会儿别去,他估计正自己上药呢,你这会儿去他估计又该想找地缝钻了,等会再去吧。”
“那他没事吧?你这个混蛋一向都是手辣的。”
“能有什么事,让他疼一下长长记性也好,”林寅把菜切好,然后转过身来靠着橱柜,看着她道,“不过小芙同志,你老公要是混蛋,那你是什么?母混蛋啊?”
“你!”罗小芙怒目圆瞪,一把使劲拧了下他的胳膊,“你敢骂我?你才是母混蛋呢!不,公母同体!”
“什么公母同体,那叫雌雄同体,有没有文化,说你上过大学都没人信。”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看林寅还在炒菜,罗小芙蹑手蹑脚的走到苏青和卧室门口,轻声敲门道,“青和,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应。
“青和?”
该不是睡着了吧?罗小芙想着,然后轻轻拧开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十分昏暗。苏青和正对背着灯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罗小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感觉到好像有人站到他旁边,苏青和侧着头微微睁开紧闭着的眼睛,“舅妈……”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罗小芙坐到他床边,“嗯,这下好了吧,我早说让你小心着点,被你舅舅发现没好果子吃,这下倒好,还闹出更大的事来了。”
“以……以后不、不会了……”苏青和说着,声音抖得话都有点说不清。
罗小芙眉心一蹙,“青和,你是不是冷啊?要不要换回厚被子?你这凉被也盖得太早了。”
苏青和身体一贯是比较好的,刚过五月不久,大家都还盖着厚被子呢,他就换了夏凉被。
苏青和头微微的摆动着,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发抖还是在跟她摇头。
罗小芙看他的样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伸手去摇他的肩膀,这一碰,才发现他全身都在抖。
罗小芙忙的打开卧室灯,这下一看清楚,不禁吓了一跳。
苏青和正侧着身蜷缩着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都跟着细细地抖,满头的冷汗把头发浸得湿湿的,连枕头都打湿了。他的五官深深的纠结着,微睁着的眼睛中几乎没有一点神采。
罗小芙心口突然一阵发紧,“青和,青和?你没事吧?”
苏青和躺在那儿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只听见他上下牙齿磕得直响。
罗小芙从床头柜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忙的给他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然后两只手捧着他的脸问,“青和,告诉舅妈,你怎么了?”
苏青和看着她,不由眼睛一湿,纠着眉头半晌才低低地说道,“舅妈,我好痛。”
罗小芙这才意识到可能打得比较厉害,伸手就去接他的被子,“我看看。”
苏青和哪里可能会让她看,一个劲儿的直往另一边蹭。
罗小芙是怕真的打出什么问题,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叫你舅舅来。”
谁知苏青和一惊,脸都变了色,一把拉住罗小芙手腕,“不要!不要叫他……我不疼了,不疼了……”
罗小芙看着他犹豫了下,然后直接朝着外面喊道,“林寅,快过来!”
扒开裤子,林寅吓了一跳,他如何也想不到伤口会恶化成这样。
他看了一眼苏青和,不由分说的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等在门口的罗小芙看着林寅背着苏青和出来,心都沉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林寅脚步停也没停一下,边急匆匆地往门边走边说,“去把我的钱夹拿到楼下来,我带他去医院。”
第二十七章 尘定(2)
一针镇痛剂下去,很快就发挥了作用。
苏青和安安静静的趴在病床上,脸上带着一种久经折腾后安稳的疲态。
屁股和大腿上都是青紫红肿的伤痕,许多严重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顺着伤痕浮起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泡,一排一排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主治医师戴好口罩和手套,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医用物品,开始给他消毒处理伤口。
林然小手小脚的扒在紧闭的病房门口,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这才跑过来扑到林寅腿边,奶声奶气地问,“爸爸爸爸,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要给哥哥打针?嘤嘤嘤打针好疼,不要给哥哥打针。”
坐在休息长椅另一端的罗小芙探身一把把林然捞过来,白了林寅一眼没好气的对林然说,“别跟他说话!你再跟他说话,把你也弄里面去打针!”
林然一呆,显然被唬住了,怯怯的“哦”了一声。
林寅闭着眼睛一只手拄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没过多久,病房门开了,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林寅马上站起来走过去,“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取下口罩,看了他两眼,“伤口感染,有低热现象。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病人今晚需要留院观察,等会儿会有护士过来带他去普通病房,你们最好留一个家属陪夜。”
“医生,”林寅又凑近了一点,蹙着眉低声道,“他那身上怎么会起泡?”
“局部肌肉和肌肤严重受损,组织液往上涌,加上受伤后没有及时恰当的处理,这是条状类工具反复致伤后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不过很少见,表皮薄的人容易有这种现象。”
林寅边思考着边点了点头。
“幸好送来得早,如果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医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贯那副冷漠的表情,“你总不想要了他的命吧?”
这么口气轻飘的一句话,却震得林寅立刻抬起头,脑中瞬间断片了好几秒。
医生说完,手插在白大褂里走了。
旁边的助理医师拿着东西立刻跟了上去。
等走得远了,助理医师嘀咕道,“不过就是起了血泡嘛,只是不那么常见,哪里会有什么大问题,干嘛吓病人家属。”
主治医师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不过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顽皮,“谁让他把好端端个孩子打成那样,吓他一吓!”
送罗小芙和林然打车走后,林寅回到病房。苏青和正悄无声息地趴在床上,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的顺着管子流进手背里。
“舅舅。”看到林寅进来,苏青和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
林寅走到他旁边,弯着腰问,“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苏青和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一想晚上为了送他来医院林寅也没有吃饭,就随口答道,“都可以。”
医院的食堂早就关门了,都这个点了外面也不会有餐馆还开着。林寅到住院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些牛奶蛋糕八宝粥之类的东西。
“没别的了,将就着吃点,想吃哪个?”林寅一手拎着一边袋子耳朵问他。
苏青和随手指了下。
“这个啊?”林寅拿出一罐八宝粥,然后四处看了看。
苏青和嗯了一声,然后去接。
林寅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热水瓶,“你等一下,我给你热一下。”
“不、不用了。”
“发着烧吃凉的不好。”
林寅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从桌子上拿了个不锈钢的大杯子,把八宝粥放进去,然后往里面倒热水。
苏青和就趴在床头上看着。
苏青和是左手打着点滴,床头柜也正好在左边,八宝粥的勺子又不大,他趴在那儿又坐不起来,很是不顺手。
林寅看得着急,一手拿过他手里的塑料勺子,一手拿起八宝粥,舀了一勺伸到他嘴边。
“看我干什么?吃啊。”
苏青和这才收回视线,微微探了下脖子把八宝粥吃到嘴里。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苏青和之前很是没有胃口的,可是不知不觉中,竟然把一罐八宝粥吃完了。
“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苏青和摇摇头,顿了顿才说,“您也吃一点,不然万一胃病又发作了。”
“嗯。”
林寅在县里上班的那几年,工作一忙起来经常都顾不上吃饭,又随时到处跑的出差,根本就没什么饭点可言,他一个人在那边又没人提醒一下,所以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林寅抬头看了下液体瓶,估摸着还得输一个多小时,“你先睡吧,我盯着就行了。”
输的液体里面加了点有助于睡眠的药剂,苏青和也早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他答应了一声,然后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在眼睑处投下两圈小扇子一样的阴影。
林寅坐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安静睡着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头。
苏青和微微地睁开眼睛。
林寅坐在他床旁边的椅子上,还穿着白天上班穿的衣服,眼角是掩不住的疲惫,看着他的眼神又是忧伤又是复杂。不似他平时的意气风发强势从容。
苏青和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眼底涌上一层淡淡的水雾,“舅舅,以后我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了,您别生我的气。”
林寅斜了他一眼,似乎是哼笑了一下。
“嗯。”
第二十六章 痛挞(4)已经被吞了两次了嘤嘤嘤!度娘太可恶了!!

所以这里直接发图片好了。










亲爱的盆友们大家好:
今天可能没有时间写文了,大家不要等文,谢谢大家对苹果文的关注,明后天有时间补上,各位晚安么么哒!
前段时间有盆友在群里讨论,说舅舅会怎么处置小苏拿刀伤人这件事,有人说揍一顿,有人说要多沟通多开导,还有后妈说把苏苏赶出家门或者不让进门……
于是大家就开始yy,如果不让苏苏进门会怎么样呢?
留白大家先自行yy下……#(笑眼)#(笑眼)
脑洞一开,覆水难收#(笑眼),于是有热心读者写了不让苏苏进门这个梗的番外。(其实当时我也YY了一段,本来我们想一人写一个的……不过我当时偷懒了,有时间我会补写上这个不让进门的番外

不过该读者不愿意透露id,只想深藏功与名,于是苹果又来代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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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苏伤人事件处理结果之不让进门版——BY:深藏功与名的热心读者
苏青和跟在林寅身后慢慢的踏上楼梯,脚步一下比一下沉重,感受着林寅浑身散发着的寒意,他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熬过这一场腥风血雨。林寅的钥匙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回荡在楼道里,一声一声的砸在苏青和心头。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苏青和也连忙停住,埋着头看着地面,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站在这。”林寅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也没有一点起伏。
苏青和满腹疑问却也不敢反抗,呆呆的站在原地,木呐的看着林寅熟练的拧钥匙。随后房门咔的响了一声,像极了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林寅十分自然的迈进屋里,甚至连一个正脸都没留给苏青和,反手咣的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青和脑子唰一片空白,他甚至都忘记了应该如何去呼吸,忘了他的心该如何跳动。他呆愣在原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要喊一声舅舅,却怎么也发出不了半点声音。
一滴眼泪划过他惨白的脸颊,直直的掉落在水泥地板上。
“舅舅!舅舅我错了…我求求您来开门…您打我吧,我求求您别把我关在外面……”苏青和咚的一下跪在房门前,死命的敲着门,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喊着。
“舅舅…舅舅,我求求您了…舅舅…我真的错了…别不要我…”苏青和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拼尽全力的嘶喊着想要得到林寅一丁点儿回应,哪怕骂他几句也好,苏青和大力的砸着房门,以至于两只手彤红都毫无察觉。
直到他哭的啜泣的没有一点力气发出声音,都在拼尽全力的敲打着房门,苏青和的指节处已经蹭破了一层皮,细小的血珠从皮肤里冒出,这一切动作都换取不到林寅任何的话语。
“舅…舅…”苏青和费力的发出两个音节,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不知是不是嘶喊着哭了太长的时间,他现在的声音已经喑哑的完全不像样子,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发出的叹息声,冬日寒风刮过破碎的窗户的嘶吼。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苏青和窝在门前,无声的啜泣着,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软软的趴在额头上。这么高一个男孩子就像一只被扔在暴风雨里小狗一样无助,浑身都不自主的发着颤,整个人紧紧的蜷缩在那里。
他宁可林寅把他摁在床上豪无脸面,毫无尊严的暴打一顿,也不愿他这样把自己关在门外,他害怕被再次抛弃,他害怕这些年的温暖和亲情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亲情是那么美好的一个词汇,比爱情要平淡一点,比友情安稳一点,它就像一段旧的快要断了的红线,缠绵着牵连起几个人的人生,使他们血脉相连。即使被岁月打磨的褪去了色彩,也遮掩不住他们那种骨肉相融,心意相通感情。
在林宛当着他的面说出要抛弃他的话的时候,苏青和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将于亲情这二字无缘。如果没有林寅的出现,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会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没有林寅绝对成就不了他的今天。
或许把他关在门外这种举动换做是别人来做,苏青和不会像现在这样崩溃,甚至会平静的转身离去。只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这样做,唯独林寅不行,可偏偏是他。
苏青和缩在门前,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他现在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他甚至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苏青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无助与绝望,眼神黯淡着没有一点点的光芒。
苏青和费力的伸出自己酸疼的手,轻轻摸了摸放在家门口快要死掉的仙人掌,那盆仙人掌是一时兴起的罗小芙养的,没有几天就没了兴致,苏青和又总是不在,于是生命力这么顽强的小东西也被硬生生的养死了。苏青和使劲的按在了一颗刺上,一滴血珠就顺势滚了下来,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把手缩回来放在嘴里,片刻一股铁锈味就弥漫开来。
天色更黑了,对面楼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在楼道里建巢的小燕儿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应,没一会大燕子就飞了回来,在灯光忽闪不定的楼道里翱翔了一圈,落回了巢里,喂着争先恐后抢食的小燕儿。
“舅舅,别丢下我,回我一声好吗,我一个人,好怕。”苏青和自言自语般喃喃着,自以为流干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独自住的那两个月,黑白颠倒,混乱不堪。每天的日子都没有一个盼头,他只能拧魔方,玩独数,自己跟自己较劲,那段日子里,他最想念的人就是林寅。
直到有一天,他来在他了,不由分说的揍了他一顿,却掩饰不住心疼与内疚。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在昏黄的灯光被拖长了身影的林寅,落寞的背影。以及在他那一声“好怕”之后充满了水光的双眸。
他不想再被最亲的人抛弃,不想看着林寅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野。
透过楼道里蒙着一层泥土的窗户,苏青和可以看到窗外被微风拂动着郁郁葱葱的枝桠,月光给一切景物都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纱帐,墨蓝的天空中挂着点点细碎的星辰。像极了苏青和小时候挨了打的那个夜晚,以及那一盆包揽了整个星空的水,我想每个人的成长中,都需要那样一个夜晚。
他知道林寅却再也不会像那时一样对他了,他那么叫他失望,大概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辜负。
从小苏青和就想做一个能叫林寅骄傲的人,现在他觉得他再也成为不了小时候想要成为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窗户太脏,衬的月色非常的不好,隔壁家似乎打开了电视机,一阵十分明朗的歌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夜色并不明亮,苏青和渐渐的已经看不见了楼梯的扶手。
迷离之间,苏青和似乎看见了一片灯火通明的小村庄,树木中若隐若现的闪烁着点点光芒,还有不管多晚家家户户门前都燃着的一盏昏黄的小灯。那一片明亮粉碎了圆月洒下的荧幕,以及遮掩着月色的那一抹朦胧,伴着村庄的小水塘波光粼粼,水鸭游过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芦苇七仰八歪的躺着,似乎期盼着谁能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就是在这样景物的陪伴下,林寅牵着他冰冷的小手,另一只手撞着零食的塑料袋沙沙作响,借着月光,一步一步的踏向灯火通明。
为什么,还要把他重新推到那毫无光亮的黑暗之中。
第二十七章 尘定(3)
这伤势,不趴个几天可能很难下地了。
大清早,林寅就在病房外给郑博明打电话帮苏青和请了两天假,顺便帮自己请了一天假。
好在一夜过去伤势没什么大碍,早上打完点滴到十点过,咨询了医生的建议,林寅就带着苏青和出院了。
林寅拿着一包药,拉开床头柜抽屉第一格抽屉,里面东西几乎快放满了,他又伸手去拉第二个抽屉。
苏青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抽屉前挡了一下,“舅舅,我等会儿来放就行了。”
林寅只当他客气,也没多想什么,“不过就是顺手的事。”说着就拉开了抽屉。
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小物件和两颗奶糖。
林寅随手把奶糖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边往里面放药边头也不抬的说道,“糖不要放在下面抽屉,万一忘了,时间久了会化掉黏在抽屉里……”
林寅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苏青和一眼。
见林寅目光一抬,正十分紧张地看着他的苏青和慌的把视线移了一下。
苏青和平时是不怎么吃糖的,特别是这种甜甜腻腻的奶糖。
要说世界上最了解苏青和的人,那绝对非林寅莫属了。看着苏青和的反应,又前后联系了下,林寅看了眼那两颗已经放得有些软的奶糖,问道,“那女孩子给你的?”
苏青和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很快就一路红到了耳根,目光闪烁地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林寅把药瓶整整齐齐的放好,然后站起来坐到苏青和床边,“我还正打算问你呢,你和周溪的事,你怎么说?”
苏青和准备坐起来。
林寅轻按了他一下,“无妨,就这样说。”
苏青和侧着头枕在枕头上,低低地垂下眼帘,“我……我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林寅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阳奉阴违。”
苏青和脸上有种被人戳穿后难掩的羞愧,他十分紧张地来回揪着手边的床单,过了很久才说,“……我们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也不会做。”
“我知道,这个我相信你。”
“而且……我们没有影响学习。”
“嗯,目前看来,没有。”
苏青和半晌没有说话,手边的床单被揪出许多褶皱。
潜台词很明显。
“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干涉你们。”
还是没有回音。
林寅笑了一下,语气中有几分调侃,“你好像忘了,你之所以趴在这儿,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
本来满脸的绯红已经有些淡却,一听这话,立刻又烧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是她让你的心态无法稳定,是她让你失去理智不计后果,而你们,显然还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缺乏法律常识,和如何正确的看待和处理这些事。遇到这样的事,排斥师长的介入,以为靠自己的方式和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问题。苏青和,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我以前有点太高估你了。”
苏青和有些羞愧的咬了咬下唇。
“再说学习问题,对,你现在学习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次期中考试的分数和年级排名,我也很是欣慰,但这是建立在你们目前关系比较和谐的基础上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闹矛盾、闹别扭、甚至更糟糕的后果,你能保证你不受影响吗?”
“……我们不会的……”苏青和小声嗫嚅道。
林寅回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不会闹矛盾什么的。林寅差点笑出声来,不禁伸手把他的头往枕头里推了一下,“牙齿还有磕到舌头的时候呢,还不会,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是你侬我侬啊?幼稚。如果说有呢,如果说你们因为这件事学习成绩下降了呢?甚至如果发生在关键时候,影响了你们两个上大学呢?谁来负责?你,还是她?高考是你们人生至关重要的第一步,这一步基本上决定了你们以后会有样的文化水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在社会上会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稍有差池,等待你们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种人生,你承担得了这个后果吗?”
苏青和微微地蹙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们再来换个角度说,你现在跟她谈恋爱是为了什么?为了将来娶她,还是只是为了在一起的那种快乐?”
苏青和只是静静的听着,见林寅看着他半晌没有继续说,才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他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第二种,但是如果将来她愿意……我会娶她的。”
林寅牵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下,显然觉得苏青和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太过于单纯幼稚,可是一时又不好过分打击他,只是说道,“好,别的先不说,我只问你,你拿什么娶她?又拿什么去爱她?你以为爱情就是你爱她她爱你就够了吗?爱情是给予。你什么都没有,你能给她什么?是,她是可能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有没有社会地位,可是你呢?你也不在乎吗?你愿意让从小娇生惯养的她跟着一无所有的你吗?你如果什么都没有,你爱得起她吗?”
苏青和沉凝着,林寅毕竟年长,经历的事情多一些,他说的很多问题是苏青和没有想过的。
“就拿我和你舅妈来说吧,我家里和她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说真的,上大学那会儿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自卑的一个时间段。我总是觉得我配不上她,怕她的家里人不会接受我,怕等她意识到物质的重要性后会离开我,我只有不断的去学习、不断的提高自己,增加爱她的资本和资格。因为像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只能靠自己挣一口气,而学习,是唯一的出路。其实,如果我连这唯一的资本都没有,我没有把握可以让她过得幸福,就算你舅妈不在乎一切铁了心想要嫁给我,我也不敢娶她。我不想她跟着一无所有窝窝囊囊的我,让她受尽委屈。”本来林寅已经说得有几分动容,可是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含笑挑了下眉,“不过不会的,因为我爱她,所以我会让自己配得上她,有足够可以给她一切的资本,不会让她爱错了人。”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这些,特别是像林寅这样有傲气的人。苏青和看着他,说真的,他听得有有些心酸,可是同时也多生出几分敬仰之意。
“您的意思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本来就知道,如果一旦被发现了,只会是这样的结局,而林寅对这件事的态度,显然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一开始,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你确定?”
苏青和点点头,“我会好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再跟她私下来往,停止那些幼稚的举动。为了我,也为了她。”
“好,我相信你。等你上了大学和成年以后,你想怎么谈恋爱,我都不干涉。”
“谢谢。”
林寅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虽然我是十分信任你的,但是出了这次的事,同时也为了通过外在因素督促你,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几个要求。”
苏青和抬眼看了他一下,早该想到还有这个的。
“第一,以后手机放家里,上学期间不能用。”
其实苏青和在学校也很少用的,当然除了后来跟周溪发短信。
他答应了。
“第二,以后周五放假后和周末比赛后,一个小时内要到家,不能在外面逗留。回来晚了,要说清楚原因,我会去查实。”
苏青和回想了一下,果然,他上学期基本每次按时到家的,只是这学期常跟周溪约在一起才经常回来晚了些。现在看来,林寅可能早就多少察觉到什么了。
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第三……这次的事,跟戴小川脱不了关系吧?”
苏青和一惊,他没想到林寅会提到他。
“那个混账东西,也实在是该让他爸管管了,不然简直要无法无天了。”林寅冷哼了一声,“当然,我知道他是帮你,但是社会上那拨人也是他招来的吧?都说物以类聚,我其实很不想你跟他来往,但是你跟他这么多年的友谊了,小川的人品我也多少信得过,所以我不阻止你跟他来往。”
苏青和多少松了口气。
“但是以后放假,不许晚上跟戴小川出去鬼混,更不许去酒吧夜店电子游戏厅那种地方,让我知道了的话,”林寅沉下脸挑眉看他一眼,“你懂的。”
苏青和全身条件反射的一颤。
本来才输了液回来不久,液体中的镇痛作用还没有散尽。可是苏青和一听这句话,仿佛一瞬间全身的伤痕都叫嚣着疼了起来。
“能不能做到?”
苏青和沉凝了片刻,缓缓地点了下头,“能。”
“希望你说到做到。”林寅说着站了起来,他看了下表,问道,“都十一点多了,我们两个人也懒得做饭,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外面买。”
“都可以。”他向来是不挑的。
林寅弯下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都可以,那竹笋炒肉怎么样?”
苏青和猛的一下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像是一不小心吃了一口黄连。干嘛这个时候还要打趣他……
似乎觉得苏青和的表情十分精彩,林寅大笑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林寅一出门,整个家里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苏青和静静的趴在床上,两眼空空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扭过头来,看着床头柜上的那两颗大白兔奶糖。
他久久的凝视着,眼中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又含着一丝忧伤,仿佛从那两颗糖上,看到了那个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身影。
他伸手拿起来想要扔进垃圾桶里。
可是手放到垃圾桶边,他又如何都放不开手。
最终,他把手收了回来,拿过其中一颗来剥开。
糖放得有点久,已经有点软掉了。他伸手去剥那糖纸,有一小部分却被糖黏住了,紧紧的黏在糖身上。他稍微一用力,纸破了,在糖身上留下一小块蓝白相间的糖纸。
还好拿出来得早,虽然放得有些软,剥起来会有些困难,可是如果再放得久一点,再要剥开,就真的是血肉模糊了。
苏青和把糖塞到嘴里,缓缓地嚼动着。
他是从来不爱吃奶糖的,总觉得太过于甜腻,可是如今吃到嘴里,却尝不出一点甜腻的味道,只觉得越嚼越涩,连带着眼睛都开始发起涩来。
可是说不好吃吧,他却连着两颗都吃了。直嚼得两眼涩痛难忍,趴在枕头上无声的滚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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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可能没有文了,大家早点睡,晚安。

【番外】舅舅和小苏苏的生活日常之说脏话篇
男生嘛,成天在宿舍或者在教室都喜欢裹在一起,嬉笑打闹吹牛扯皮之际,总免不了顺口来两句脏话。
男生几乎鲜少有完全不说脏话的,只是说得多还是少的区别。
说得多的,比如戴小川,那就是成天把脏话当做口头禅,一句话里没有个“靠”“草”“特么的”这些词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简直好像离了这几个词话都不会说了。
例如走在校园里表达“今天天气很热”这么一件普通的事。
普通学生:今天天好热啊!
戴小川:卧槽,今天也太特么热了!快热死你大爷我了!
说得一般的,比如刘乐平,就是把脏话当做语气助词,一遇到屁大点事,为了表示自己的惊讶或者不可思议程度,总要来那么几句。
例如要交作业的时候发现作业本找不到了。
普通学生(在抽屉里翻找):糟了,我的作业本去哪儿了?
刘乐平(把课桌一斜,把抽屉里所有东西倒地上找,边找边碎碎念):靠靠靠靠靠!!我的作业本呢?不会长腿跑了吧?!要死了要死了……老郑非得杀了我……奶奶个熊……
说得少的,或者说是极少极少的,比如苏青和,平时看起来好像是听话宝宝五好少年,怎么看也不像会说脏话的人。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啊呸划掉),然而人不可貌相……(啊呸呸!说得我苏像斯文败类一样,划掉!),然而兔子急了蹬鹰……(好吧将就吧),然而兔子急了蹬鹰,苏青和偶尔也会在某些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冷不丁的来那么一两句。
例如:
刘乐平正躺在上铺一边晃着脚丫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唱“嘻唰唰”: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wuwu 嘻唰唰嘻唰唰 wuwu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wuwu
嘻唰唰嘻唰唰one two three go~~
躺在下铺堵着耳朵在心中默背明早必须背完的语文课文的苏青和,在经受了近二十分钟的摧残后,实在忍无可忍,牙咬切齿的骂了一声“草!”,直接一脚踹向上铺床板。
这一脚势大力沉饱含怨怒,简直毫无保留的把他在球场上任意球直接破门的本事拿了出来。
刘乐平正好唱到“one two three go”的“go”,突然感觉床板剧烈一震,然后一股强劲的力道直接踹得他一个跃起从床上掉了下来,差点摔了个半身不遂。
他“嗷嗷啊啊”的从地上爬起来,正想痛斥质问苏青和来着,抬头一看,见苏青和坐起身来两眼冷冰冰地瞪着他,刘乐平脖子一缩屁也没敢放一个,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灰溜溜地爬上床去了。
然后一直处于高分贝中的寝室终于消停了下来。同寝室的其他人都默默地朝苏青和竖了一下拇指。
当然,这些说脏话,一般都只局限于同辈或者好朋友之间,与长辈相处,自然是不敢的。特别是在林寅面前,就是再给苏青和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林寅面前冒脏话。
然而天公作美……(啊呸!),然而天妒英才……(啊呸呸!划掉划掉!),然而天意弄人……(好吧就它了)。
然而天意弄人,苏青和就曾经在跟林寅单独相处的时候蹦了一个脏字……
(哦漏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那是2006年夏天一个普通的夜晚……
7月9日,将近凌晨两点,按理说这个时候大家都正在深度睡眠中,可是这个时候林家的客厅里电视还亮着。
这是2006年德国世界杯的总决赛,意大利对法国队的比赛。
林寅坐在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着花生米等着比赛开始,一边看着从卧室出来的苏青和。
他上面打量了一下苏青和身上的意大利队服,边嚼花生米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真丑。”
苏青和走到他旁边不远处坐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法国队队服,从茶几上拿了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边喝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到底谁的丑……”
林寅一眼横过来,“你说什么?”
苏青和心虚的把嘴里的可乐咽下去,“没……”
心里却默默吐槽了句,这耳朵未免也太好使了吧?
开场没几分钟,法国队的马卢达带球突入禁区,意大利队的马特拉齐见形势不妙,连忙过去补位。
苏青和一看,激动得独自碎碎念,“晚了晚了!快封角度,封住角度!”
马特拉齐斜刺里补位过去,可是明显稍稍晚了一点,已然不可能碰到球了,身体的惯性又停不下来,直接把带球的马卢达挂倒在地。
“草!”苏青和气恼地使劲一拍沙发。
这搞不好要判点球的啊!
果然,镜头一转对着裁判,裁判边往禁区跑边指着罚球点。
苏青和颓愤地往后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睛直直的看着站在点球点前的齐达内,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直过了好一会儿,感受到旁边有一束凌冽带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苏青和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蹦了个脏字。
这个意识让苏青和不由地立刻从沙发里坐了起来,虽然正是到点球的关键时刻,可是他却全然一点儿也看不进去了,坐直身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寅。
林寅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两眼,指了指茶几上的可乐罐子零食口袋,“等会儿看完你打扫卫生。”
“嗯,好,好。”苏青和诺诺地答应着。
“啊——啊——!球进了!这个球,齐达内踢了个勺子踢法!”电视里解说员激情解说着。
“呼呼!好样的!”林寅欢呼道。
看着意大利球门被攻破,苏青和不爽的拿了块西瓜咬了一口。
比赛进入到加时赛。
第108分钟,镜头一切,意大利队的马特拉齐倒在球场上,双方球员聚在一起,都有些情绪。裁判开始介入。
林寅立刻意识到形式可能对法国队有些不妙,问一旁的苏青和,“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青和摇头,他也没看见。
镜头一回放,法国队的10号、灵魂人物齐达内猛地用头顶了下马特拉齐的胸口。
原来是马特拉齐一直跟在齐达内身后,用语言侮辱刻意激怒他,其实这在球场上再常见不过了,球队的灵魂人物或对方忌惮的人物常常接受此待遇,苏青和也是受过不少。
一般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无视,但是久经沙场的齐达内这次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跳下去了,直接转身一个报复性极强的动作。
“卧槽!太不冷静了!太不冷静了!”林寅拍着大腿疾声痛呼。
说完之后,好像意识到不大对,他用余光瞟了苏青和一眼,见苏青和也正看着他。
林寅故作痛心地看着电视念道,“齐祖啊齐祖,怎么能这么不冷静呢?这可是你的告别赛啊!哎,哎~!”
说完又瞟了苏青和一眼,苏青和还是一脸意味深长地静静看着他。显然林寅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过去宣布失败。
林寅两手一举,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等会儿我来打扫卫生……”
苏青和这才收回目光,拿起可乐罐子喝了一口。
林寅竟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一种心满意足的味道。
点球大战结束后,意大利5:3战胜法国队,捧起了大力神杯。
林寅坐在沙发上一阵长吁短叹,又是遗憾又是气恼又是痛心。
苏青和本想大声欢呼的,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就在那儿憋着。
过了一会儿,林寅虚虚地站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拍拍苏青和的肩膀,“青和呀,卫生就交给你了,我先进去了,哎……”
“为、为什么……”苏青和一脸欲哭无泪,“明明说好了的……”
林寅垂头丧气地看着他,“你就当关爱关爱老年人,你舅舅上年纪了,这把年纪这个点还没睡,又刚刚经历重创,实在是……实在是……哎~!”
苏青和只差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奈地应道,“好,好,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番外】舅舅和小苏苏的生活日常之说脏话篇【END】———
后记:
相信如果看过06年世界杯的盆友都会对这场比赛印象极深。
写这段的灵感来源于我和我弟,前几年我们经常一起半夜起来看球,也是这样啤酒饮料零食的摆一茶几。一到重要赛事也跟风买足彩。
我们支持的队是同一联赛里的两支豪门,这两支豪门是千年死对头,我们经常看着看着就开始互相攻击,我欢呼的时候,就是他叹气骂娘的时候,他欢呼的时候,就是我叹气骂娘的时候。
每次比赛看完后也会找各种借口互相推脱谁来收拾残局。
我记得有一次德比之战,我在学校,他在家里,比赛完后大约是五点多,我支持的俱乐部大胜。
我估摸着他可能也在看,于是得意洋洋地给他发了条短信:“完虐!”
没一会儿他给我回了条:“切!”
后来工作关系,热情慢慢退却了。可是现在每每想起来那个时候,想着我弟半夜三更的推开我卧室门,探着头鬼鬼祟祟地问,“起来看球不?”就觉得格外美好。
谨以此怀念那段有趣又疯狂的日子。
第二十七章 尘定(4)
卧室门把手夸啦夸啦地一阵响动。
苏青和忙的把药瓶放回抽屉,用床头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盖上被子。
会这样不敲门的,也只有那小家伙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一个小肉团子一下扑腾进来,噔噔噔地跑过来扑到苏青和枕头边,鼓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望着他,“哥哥哥哥……”
苏青和看着林然,还穿着幼儿园的短袖短裤校服,背上背着个黑猫警长的书包。
“放学了?怎么不先把书包放下。”说着就帮林然把书包取了下来,放到床边上。
林然眼睛眨巴着,几下就眨得泪眼汪汪,“哥哥,然然都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苏青和捏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脸,“说什么傻话呢。”
“真的,哇呜~”林然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今天小哲说,上次他太奶奶住进了医院,好几天没有回来,然后……然后就死掉了……呜呜~哥哥昨天晚上也住医院……呜呜~小哲骗人,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呜呜~”
苏青和连蒙带猜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他咿咿呀呀地说了什么,不禁一笑,“谁说住医院就会死掉,小哲也没有骗人,他太奶奶年纪太大,又生病,就死掉了,哥哥还年轻着呢。”
林然两只手揉了揉眼睛里的泪,鼓着眼睛看着苏青和,眨巴半晌来了句,“可是哥哥屁股坏掉了……”
一句话直羞得苏青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天晚上处理完伤口医生出去后,趁着医生和林寅说话,林然噌噌地一溜烟儿跑了进来,结果看到苏青和身上的伤,直接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很、很快就好了……”苏青和实在尴尬得要命,胡乱应付道。
“爸爸把哥哥屁股打坏掉了,爸爸是大坏蛋,呜呜~”说着,林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天真的看着苏青和,“妈妈说,爸爸是大魔王,小朋友不能跟大魔王说话,不然会被吃掉的。那哥哥记得也不要跟大魔王说话哦,不然也会被吃掉的。”
苏青和听得哭笑不得,他舅妈一天都给然然教了些什么呀。
“不许乱说,爸爸不是大魔王,如果是大魔王的话以前怎么没吃掉你?”
林然挠着小脸想了想,好像也很疑惑的样子。
“是哥哥做错了事,爸爸才打哥哥的,做错事就会受到惩罚,不然以后哥哥就会变成小魔王,吃掉然然。”苏青和说着,张着两只爪子做了个鬼脸,一个欺身突然到林然眼前,“嗷呜~~!”
“咯咯,”林然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还笑嘻嘻地伸出两只小手揪住苏青和的耳朵,“一点儿都不可怕,哥哥才不是小魔王,不会吃然然的。”说着说着,见苏青和开始连连暗嘶气,林然连忙松开手,“哥哥怎么了?”
苏青和慢慢趴回枕头上,疼得脸都微微泛红了。还真是自作自受,才上过药没一会儿,刚刚这一动,好像有两处伤口被牵动开裂了,这下药一渗进去,这滋味还真是……
林然看苏青和话都说不出来,趴在床边凑到他面前一脸认真的问,“哥哥是不是屁股疼?然然帮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说着就沿着床挪到他腰间,掀开一点被子头就要往里面钻。
苏青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长这么大还被打屁股就算了,弟弟还要给他吹,真是丢死人了。
何况,会吓到他的。
苏青和一把拦腰把小家伙捞过来,其实他实在疼得不行,可是林然在这里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借别的转移注意力,“上次然然拿的那个小魔方,拧出来了吗?”
林然一听,马上把要给苏青和吹吹的事忘了,立刻得意道,“当然啦!”说着就拿过自己的小书包把一个复原好的二阶魔方拿出来。
苏青和一看,笑道,“真是厉害。”
“那当然了!哥哥说,把这个拧出来要教然然玩大一点的那个的。”
“嗯,那你去拿两个。”
林然颠颠地跑到衣柜前,踮着脚拉开中间的抽屉,把二阶的放进去,从一大堆魔方里拿了两个三阶的出来。
两人头凑在一起,一前一后的拧着。
之前擦过的药药效渐渐发挥出来,一点一点渗透皮肉直往骨子里钻,像是有一百只甲虫在啃肉噬心一样。
苏青和拧着拧着,渐渐把头埋进枕头里,鼻子里重重的出着气。
林然在一旁看苏青和喘着气半天起不来,手上魔方一丢,鞋也不脱就爬上床,整个人都扑在苏青和身上,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呜呜~哥哥~~哥哥不要吓然然~~呜呜呜~~~”
“咳咳。”苏青和本来就疼得出气比进气多,现在更是被他压得一口气上不来,也顾不得疼了,连忙把小家伙从身上揪下来。
林然正哭得伤心,冷不丁被揪下来,止住哭声挂着眼泪疑惑地看着苏青和。
苏青和看着林然,突然心中一痛,摸了摸他的头,“然然以后可要听话,可不要再像哥哥这样了。”
虽然林然有些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用稚气的声音认真应道,“嗯~。”
“当当当~!哈哈,我拧好了。”林然举着魔方开心道。
“然然真是聪明。”
“那是,然然可是幼儿园所有小朋友里最聪明的,老师都这样说,哼唧,其他小朋友都是笨蛋,略略略~”林然说着,闭着眼睛朝苏青和吐了吐舌头。
苏青和忍痛一笑,然后把魔方打乱,对林然说,“看着。”
林然目不转睛的看着。
苏青和拿着魔方每一面看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右手飞快的拧动魔方,不过短短几十秒,苏青和停下来睁开眼睛,把魔方递到林然面前。
林然看着复原成功的魔方,惊得目瞪口呆,他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然然,老师那样说哥哥也很高兴,不过,不管做什么事,光靠聪明可不行。世界很大,厉害聪明的人多的是。而且,然然刚刚自以为是瞧不起别人的样子,很讨人厌,哥哥一点儿都不喜欢。”苏青和的表情十分严肃。
林然一听,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委屈,“真的吗?”
“当然真的。而且如果以后再这样,就揍然然屁股。”
“呜呜~”林然站在床边两只手捂着两瓣小屁股,可怜巴巴的看着苏青和,“哥哥不要~,然然以后不这样了。”
苏青和看着他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不禁一笑。
林然看他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又扑到他床边,“早就听妈妈说哥哥玩魔方玩得最好了,比爸爸厉害多了。可是都没怎么见哥哥玩过,还以为妈妈骗人呢。哥哥真是厉害,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傻瓜,世界上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哥哥这点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那不管,反正哥哥在然然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谁都比不上!”
……
苏青和在家整整休息了四天,总算勉强行走没有什么问题。
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林寅开车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记得按时上药,伤口尽量不要沾水。还有一到夏天少在学校洗冷水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苏青和诺诺地应着。
“还有,”林寅看着他,若有所指地说,“你自己答应的事,我希望你自己做到。不然,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多道理跟你讲了。”
苏青和心中一震,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半晌才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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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应该可以算是小苏和然然的日常了,艾玛其实我然然拍点挺多的~~

第二十七章 尘定(5)
重复,单调,波澜不惊,做不完的模拟题,永远的三点一线。
这似乎永远都是高中生活的真实写照。
原本就话不多的苏青和,这次回来后,更沉默了。
高中的课程很紧,一个不小心就会跟不上学习进度,所以请假一般是很难被允许的,更别说像他这样一连请两天了。
而苏青和回学校后,也不知为什么,几乎在教室后面站了整整一个礼拜。这更是激发了班上学生的好奇心,总免不了各种议论。
他的交际圈很窄,在班上基本也就跟他们宿舍的人和座位前后的人熟些,而且他那样的性格,总是免不了会给人一种距离感,平时大家都不怎么敢跟他开玩笑,更别说问这种事了。
“苏青和,你上周咋请假了?”
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在大家一番你推我推后,终于有人鼓足勇气站出来问。
正值课间,本来教室里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可是这句话一问出来,明显周围气氛都有些不一样,虽然都还是各干各的,可是俨然都是一副竖着耳朵来听的样子。
苏青和喝了几口水,然后把水杯放回抽屉里,朝他面前故作随意的胡彬摇摇头,然后转身出去上厕所去了。
摇头?这是个什么意思?胡彬及身后的小伙伴一片愕然。
当然,此后更没有人会去自讨没趣了。
不过,显然很快大家就意识到不该从苏青和那儿下手。于是,一双双目光转向了刘乐平。
刘乐平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前面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怯怯地心虚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
班里很快流传出各种说法。
有人说苏青和跟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被发现了,有人说是跟别人打了架,有人说他沾惹到了外面的帮派分子……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越说越玄乎,越说越离谱。
苏青和像是什么也听不见,每天上课还是一个人拿着书默默的站着,专注的听着课,像是跟整个世界都隔离了一样。
这个年纪的学生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转移的,不过就是几天的热度,这种讨论很快就被其他更新鲜的新闻取代了。
教室里的吊扇咯吱咯吱不知疲惫地摇着。
天气越来越热,夏至一过,更是一天惹过一天。
“我也没拿到卷子,说明我这次物理随堂考排进前十啰?哈~哈~哈!”刘乐平躲在课桌上厚厚一摞书后面窃喜着。
“李丽琴,89。刘乐平,91。……”李兴禹站在讲台上,一个一个地发着试卷,“黄赟,95。李华明,96。苏青和……”
李兴禹抬头往他的位置上看了一眼,苏青和正放下笔站起来往讲台上走。
“苏青和,100。”
“哦——”全班一阵暗暗的倒吸凉气声。
“这是最近第几次满分了?简直了。”下面有学生悄声议论道。
“本来还以为他上次月考是侥幸,看着吧,这次期末考试第一名肯定还是他。”
“不疯魔不成活啊这是。”
其实,苏青和在班里一直都是低调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种,只有名列前茅的成绩让他能得到一些关注度。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关注度似乎变得空前的高。
四月底的期中考试,他年级排名挤进前一百,大家都以为他这算是超常发挥了。可是近一段时间来,不管是随堂测试还是模拟考试,他的分数总是能让人瞠目结舌,六月份的月考,更是突破九班历史记录的进了年级前五十。
这次物理随堂考,又是满分。这已经早超越了运气的成分。
一到课间,大家改错的改错,上厕所的上厕所,乘凉的乘凉。
“嗳,你说,苏青和到底是真酷还是装酷?”走廊上,何文轩靠着阳台看着教室里低头写着什么的苏青和,“每次试卷发下来他都是万年不变的那张脸,我要是考他那么多分,我能把后牙槽都笑出来。这是条件反射,不可控的。”
刘乐平顺着何文轩的视线,摸着下巴十分严肃的样子,“会不会,是他面部神经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会不会他只是在有人的时候这么淡定,等没人的时候,就开始‘耶耶耶耶耶!’?”刘乐平一只手比着一个V,一上一下地摇着。
何文轩看着他那副白痴样,又联想了下苏青和做这个动作,顿时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真因为那事受刺激了?现在第三节课也不出来了。”
“你瞎啊,这个问题还用问?他这是情场失意,成绩表得意。”刘乐平一脸惆怅地看着苏青和,“看来,是时候该找个妹子给我点刺激了。”
何文轩笑着踹了他一脚,“别做春秋大梦了,就你这蠢样儿,会有人看得上你?”
“靠!你什么眼神,有没有眼光啊!”
……
阳台上,嬉笑打闹着。
教室里,奋笔疾书着。
头顶的吊扇咯吱咯吱地转个不停。没有间歇,没有止境。
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悄然流走……
序章(4)
“进医院了?”
“对啊,真是丢脸至极。那真的是最惨痛的一次教训。”苏青和现在说起来都还是有点心有余悸。那种痛苦,那种羞耻,那种绝望,他一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真是个严厉的舅舅。”主持人说着,转而又问,“那你以后有孩子了,会打他吗?”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想我会尽量少打他,毕竟我最清楚疼的滋味不好受。不过,”苏青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想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有点操之过急了,对于一个单身狗来说。”
“噗~,”主持人忍不住笑了笑,“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单身狗,也是只黄金单身狗。所以你和那个女孩子,就从此断了联系?”
苏青和不由的去看了眼镜头,他怔怔地看着,眼中却交织涌动着甜蜜和悲伤的神色,好像透过它,就能看见某个人似的。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露声色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贯礼貌温和的笑意。他还是那副随意轻松的神态,笑着敷衍着,“这个可不能说,不然等会儿回去,指不定我舅舅又要跟我翻旧账。”
“哈哈,好。”主持人马上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之后呢,有没有如愿进入小火箭?”
“当然是有的,”苏青和之前眼中不禁流露出的情绪很快被他掩饰得无影无踪,他随口玩笑道,“不然,哪儿能健全的活到现在。”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就冲这句,回去也不能轻饶了。”主持人也跟着笑着,“小火箭,听名字就十分厉害的样子,进去之后,肯定很不一样吧。”
“喔——”苏青和喔得音调起伏,一脸有苦难言的笑意,“还真是很不一样。”
“听起很精彩。”
“不不不,是惊悚。”
第二十八章 小火箭(1)
依旧是那条蜿蜒上山的青石板路,依旧是孤傲耸立在半山腰的大门。
只是上学期才被摘了的那块“国家级示范高中”的牌匾,如今又耀武扬威般地挂了上去。
大门上拉着两条横幅,上面的写着:欢迎2007届新同学,栗山助你走向辉煌,下面的写着:欢迎2006届同学回归栗山的怀抱。
大门前一左一右飘着两个大大的热气球,左边的竖幅写着:今天你以栗山为荣,右边写着:明天栗山以你为傲。
这两条竖幅高傲地挺立在那里,像是在告诉所有学生,能站在这里,是你的荣幸。
一拨又一拨的高一新生们陆陆续续到校。他们托着行李箱,一头大汗地从山脚顺着青石板路爬上来,脚踩着栗山这片孕育了无数学子的土地,望着眼前巍峨伟岸的校门,幻想着以后三年的高中时光,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澎湃。
一拨又一拨的高二老生们也陆续到校。他们又大又沉的书包里装着暑假前发的几十张试卷和各种其他作业,穿过挤在学校门口欢天喜地的高一学生,熟悉又平静地走进校园,准备迎接高二浪潮的冲刷和洗礼。
在距离栗山本部大门不到500米的地方,是栗山中学的东校区,里面高三和高四的学生,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
每个班教室前面,都挂着一本厚厚的倒计时日历,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XX天。
学校大门口,校园的梧桐树上,食堂里,开水房里,每个班的教室前后,宿舍楼前,到处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红色标语:
辛苦一年,收益一生。
只为成功找方法,不为失败找借口。
让结局不留遗憾,让过程更加完美。
卧薪尝胆,尝破茧而触痛;破釜沉舟,圆金色六月梦。
……
各种各样的励志标语,比比皆是。
所有人正在做的所有事,都只为一个目标:
高考。
栗山本部,博雅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青和一走进高二(16)班的教室,就感觉整个教室的氛围都有些奇怪。
估摸着教室里已经有三四十号人,可是却没有人嬉笑打闹说笑聊天,只有少数坐得近的在一起窃窃私语。
压抑,沉闷。
感觉到门口又有人进来,教室里渐渐有目光一束束投过去。
审视,试探,探寻,冷淡,揣度。
还没有排座位,苏青和扫了眼已经坐满大半的教室,随意朝空着的后几排走去。
“苏青和!”
突然一个惊喜欢快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极其不和谐。
感受到大家异样的眼光,刘乐平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了笑,然后使劲朝苏青和招手。
苏青和走过去。
不仅刘乐平,原来九班的何文轩和李丽琴也在。
“你选了理?”苏青和在刘乐平旁边坐下,把书包取下来。
刘乐平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能不能不要每个人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哦。”苏青和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那你为什么没学文?”
刘乐平一脸悲愤,“我学理怎么了?!我就不能学理吗?!我就喜欢理科不行嘛!!”
苏青和看了眼周围再度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好了我错了,求你闭嘴。”
刘乐平往课桌上的书包上一趴,万分委屈道,“我爸妈非得要我选理科,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说我学了文以后跟他们犟起嘴来歪道理更多了……总之死活要让我选理科,你看胳膊都给我掐青了。”说着就去撸袖子,撸开一看,光光的一条胳膊,啥也没有。
都一个多月了,当然啥也没有了。
他憋屈地把袖子又撸下去,趴回书包上,“真是雁过不留痕,连控诉他们的罪证都没了,万恶的统治阶级。以后,我就要受一群理科变态的碾压~”刘乐平趴在书包上一脸欲哭无泪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想想都觉得人生无望,未来一片黑暗,呜呜呜~~”
“哈哈,”一旁的何文轩看着刘乐平的样子,笑着对苏青和说,“你知道吗,这家伙今天一来,就开始满教室地到处打听别人上学期的期末排名,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说,揪着缠着的问,结果一圈问下来,没有一个比他低的,哈哈。”
“笑屁!你这个瘟猪儿上次期末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你挤了进来,还就在我前面一名!你要气死我啊!”
“我走狗屎运咋啦,我理科比你好,以后看谁碾压谁,咦咦咦~~~”
刘乐平闻言,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心如死灰,“我已经做好了给大家垫底的打算,也做好了高二结束就被踢出去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连何文轩这个瘟猪儿都敢放狠话要碾压我!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刘乐平突然大声悲嚎道。
苏青和看了周围同学射来的十分不友好的目光,默默地抱着书包坐到了何文轩和李丽琴前面那一排去。
后面突然又是一声悲呼,一只手伸了出来,“连你也要抛弃我~!嗷呜~~”
……
“对了,你们觉得,我们班的班主任会是谁?”何文轩问道。
栗山中学这一届总共有三个小火箭,文理分科后,原来的三个火箭班变成两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全部按照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名次重排,而且高中的难度和初中毕竟不一样,所以排名跟高一进来时变动挺大的,三个班基本算是重组了一遍。
现在的16班原来就是小火箭,除去学文科的和被挤出去的,只剩下二十来个是原来班上的。其他的基本都是各个大火箭上来的。
而原来16班的班主任是教历史的,自然肯定不可能再当他们班的班主任了。
“我觉得,不可能再派新的老师进来,多半还是从我们这一届的班主任里面选。”李丽琴说着。
刘乐平听到前面在聊天,两眼放着八卦的光就抱着书包蹭到前面苏青和旁边的座位,“我喜欢以前3班那个班主任,漂亮!或者21班那个也行,丰满!”
苏青和睨了他一眼,“麻烦你不要跟我坐在一起,谢谢。”
刘乐平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可是好同桌好拍档。”
“漂亮的丰满的我就不奢望了,我只希望不要是灭绝师太就行……”何文轩一脸忧愁。
“原来12班那个灭绝?那个回答错问题要抄书十遍的那个灭绝?”李丽琴惊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还想要几个灭绝?再多两个,我们真的要被灭绝了……”
“其实……”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刘乐平突然弱弱地开口道。
大家都看向他。
“其实、其实……”刘乐平看大家认真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来了句,“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何文轩两只拳头握在一起握得咯咯响,咬牙切齿地说,“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说我说!”刘乐平马上叫道,叫完又变得十分小心翼翼,谨慎地看着大家说,“……其实,我不怕什么灭绝,我只祈祷,不要是老郑就好,我不想才出龙潭,又掉入虎穴……”
几个人面面相觑,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李丽琴:“闭上你的乌鸦嘴!”
何文轩:“刘乐平,再胡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苏青和:“请你立刻从我旁边的位置上消失,立刻。”
刘乐平:“……冤枉啊,我不想说,是你们让我说的啊……”
一阵暴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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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实在懒得再给苏苏编排新基友了,所以把九班的老基友弄进来了

另外,附上学期期末考试表一张。


看到前面有人问什么是“高四”,这里解释一下:
其实就是指复读生。因为像栗山这样的队伍很庞大的学校,每年的复读生人数也是巨大的,他们跟应届高三的学生在不同的教学楼,分开管理,因为这是他们高中生活的第四年,所以大家都称之为“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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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小火箭(2)
大家反应之所以这么大,一方面是出于对郑博明本能的畏惧,另一方面,郑博明高一本来就带的是九班和十六班的数学,加上他带班一向带得好,现在十六班又没有班主任,所以是极其有可能的。
晚上六点五十五,预备铃响。
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嗒、嗒、嗒、嗒、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节奏、那频率、那力度、那回荡在走廊里的回声……
原九班小分队对视一眼,几乎差点同时背过气去。
长期在郑博明的高压政策下辗转求生,九班的每个学生都练就了一身奇特的本能,那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根据各种感官判断郑博明是否在危险范围内。
别说是脚步声这么明显的提示了,以前在九班时,就算郑博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后门外,大家也能立刻感觉到整个空气的流动都不一样,以及教室后门传来的那一阵阵阴风。
“起立!”郑博明一站上讲台,立刻有原来十六班的班干部叫道。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一坐下来,感受到周围射来的三束火星带电的目光,刘乐平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已经做好了下课再被暴揍一顿的心里准备。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苏青和拿着体检表出来跟戴小川汇合。
戴小川把头往他的体检表前一伸,“哟,恭喜小苏同志,终于突破180大关啦!哈哈!我再看看你的……”
苏青和“哗”地把表虚虚对折了一下,然后几步走到门口交表。
戴小川看着他的背影,“切,还不给看。”
校队每年都会安排常规体检,地点就在山脚下的安江医院。
出了医院,戴小川追上苏青和,“你知道不?咱们队换新教练了。”
“换教练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还不知道。何楠被咔嚓了,新教练据说是学校花了大价钱从外面弄来的,那家伙原来在德甲踢过,退役后一直在德国带霍芬海姆的预备队,刚有回国的念头就被咱们学校盯上了,费了老大功夫才弄到手。怎么样,来头大吧?”
“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想到在栗山带了十多年校队的何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替换了,苏青和有些不屑和感伤的说道。
“哎,谁说不是呢,出去之后就是镀了一层金,再回来当然抢手了。不过何楠确实可惜了,人挺好的,大家也都挺服他的。也不知新来的这个家伙怎么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道会不会被咱们队那群浑家伙欺负死,哈哈!”
当然,此时口出狂言的戴小川,并不知道以后的漫长校队时光,这句话都时常回响在他的脑海,并且让他追悔莫及。
“哎对了,”戴小川一跳一跳地顺着阶梯往上,“你的新班怎么样?说真的,对于我这样的学渣来说,提到十六班这种变态班,就觉得通体生寒……”说到通体生寒四个字的时候,戴小川夸张的全身上下抖动着。
苏青和不禁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就知道了,保证你就算站在教室外面,都能感受到它的强大气场。”
“咦~,说得我更寒了。”
苏青和并没有夸张,开学这一周,每次一站到教室门口,苏青和都会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能进栗山中学的学生,自然都是来自全省各个学校里的资优生,每个人说起初中时的个人荣誉,随便说说都能说一大堆,而且个个都是真金实银的。大火箭就已经算得上是学霸班了,更何况能在这群学霸中,踩着别人的肩膀脱颖而出进入小火箭的。
能坐在这里的每一个学生,哪一个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
就拿被刘乐平贬称为“瘟猪儿”的何文轩来说,他是县级中学出来的,以前在初中的时候,那也是吊儿郎当玩着也能随随便便坐稳年级前三的那种,那是老师眼中的高材生,家长的心头肉,是邻里乡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
进了栗山,还不是得收起曾经的狂妄,认真踏实地去学,一到考试前,卯足劲儿的开夜车。即使这样,还是被学习天分更好的刘乐平笑称为“瘟猪儿”。
你资质好,自然有人比你资质更好;你智商高,自然有人比你智商更高;你有天赋,自然有人比你更有天赋;你学习速度快领悟力强,自然还有比你更快更强的。
即使你曾经无比辉煌无比耀眼,到了这里,也只不过是漫天耀眼繁星中最平凡的一颗。
如果说以苏青和的资质,在九班感受还并不明显的话,那么一进入十六班,他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的阅读速度一向比一般人快,以前每次语文课让预习课文,他总是在别人才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完了。理解能力和逻辑思维也远比普通人强,所以考试的时候他做题从来都比别人快很多。
他也一直觉得这是他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是能让他只要肯下功夫,成绩就能迅速提升的原因。
可是进了十六班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那点天分,原本那些让他每次考试过关斩将的优势,在这个班里变得荡然无存。
在这样的班级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变态”。
例如,苏青和的斜前方坐着一个心算极其厉害的,每次做作业,只要是不要求交的,他几乎从来都不写解题步骤,更别提用草稿纸了。他每次一边看着题一边转着手里的笔,转着转着,就直接写个答案,然后进入下一题。
这让一贯做题很快、也容易省略不重要步骤的苏青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教室的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个记忆力极其惊人的男生。
有一次英语课放听力,大家都在认真听,他却在下面侧着头和旁边的同学低声说笑。
英语老师立刻按了暂停,问他为什么不听。
那男生摇摇摆摆地站起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把刚刚放过的内容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十分傲慢地笑着说,“老师,我听着呢。只是您今天发的这套练习题太没意思了,第2、3、7、9这四道题,我们开学还不到一周就已经练了好几次这种题型,可不可以请您以后出题的时候多斟酌一下,珍惜大家的课堂时间。”
据刘乐平说,他们还有一个女生,一直被誉为江湖百晓生。初中的时候参加电视台的知识问答节目,都是一些极其生僻冷门的知识,那女生连任了三期擂主,后来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自己退了。
每天都有人能这样刷新苏青和的认知。
当然,如果说这些都还只是停留在打击的程度上的话,那么苏青和的同桌就让他开始深刻的自我怀疑。
苏青和的同桌是个女生,叫赵甜希。带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对各种世界名著和“霸道总裁爱上我”一类的小说情有独钟,每天都藏着厚厚一本在抽屉里看。那看书的速度简直就是变态,用一目十行来形容也不为过。每次她都是一边飞快的翻页一边偷着咯咯地笑。
有一次课间,苏青和在做语文作业,里面文言文要求解释一个词的涵义,苏青和记得他好像什么时候在读本上看到过,于是就拿出读本来翻。
在一旁看小说的赵甜希看他半天也没翻到,像是实在受不了,翻了下白眼说,“在读本上173页的下面倒数第三行,你不是前天早读才读过这个嘛。”
赵甜希说完,把小说塞进抽屉拿起桌上的娃哈哈喝了一口,喝完后边往外走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笨蛋。”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可是苏青和还是听到了,而且她那种无意中脱口而出的随意感,让苏青和简直像是头上被人猛敲了一棍。
这一句笨蛋伴随着赵甜希当时的语气,直在苏青和脑中绕了三天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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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苏苏惊悚的不是老郑,而是这波变态的同学。

还有,统一回复下前面猜想是舅舅的盆友,肯定不可能是舅舅啊,那岂不是太儿戏了,小火箭一个班都是奔着清北去的,怎么可能这么胡闹。。。况且这种班,不是知识水平和教学经验十分了得的老师,根本hold不住。。
第二十八章 小火箭(3)
太阳已经斜斜偏西了,可是却丝毫不减它的威力,依旧火辣辣地照耀着。
地面是滚烫的,那滚滚的热浪直往上扑,空气像是被烘烤过一般,吸一口都觉得嗓子灼得难受。
“……我靠……到十五圈了没?”戴小川边气喘吁吁地跑着边问一旁的苏青和。
苏青和也是一头的汗,后背几乎都湿透了,“快了,还有两圈。”
“我草他娘的霍崇境,老子又不是刘翔,跑跑跑跑你妹啊……”
一身运动装带着墨镜站在主席台上的霍崇境,看着稀稀拉拉从主席台前跑过的一群人,从始至终都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体力不错嘛,还有心思聊天,加五圈。”
人群中每个人几乎同时暗骂了一声“草”。
等二十圈跑完,几乎个个都脱了力,站在主席台下弯着腰两只手撑着大腿直喘气。
霍崇境悠悠地从主席台上下来,近一米九的身高十分有压迫感。他拿着胸前的哨子吹了一声,然后喝道,“站好!跑个八公里就跑成这个样子,你们比赛的时候整场都是在散步吗?!”
大家喘着气站直身,没有人答话。
“换个衣服五分钟都换不完,躲在更衣室里绣花啊?!以后,五分钟内要是没有出来集合完毕,就不是二十圈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还没有跑够是不是?”
“听到了!!”
霍崇境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器材室拿球,两两传球练习二十分钟。”
“嘘——!”
第四组30米折返跑做完,终于听到了久违的集合哨声。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活动了下有些酸麻的双腿。
这两周恢复训练以来,大家都算是多少见识到了这个新教练的手段。
训练强队比去年大出许多不说,训练内容也是千奇百怪花样翻新,怎么整他们怎么来。为人也是十分独断专行,永远顶着一张冰山脸,一言不合稍有差错就是各种集体变相体罚。
当然,球队里刺头其实不少,明里暗里的反抗花样也是通通来了一遍,不过换来的永远都是霍崇境的独门语言攻击和技术碾压。
队员们不服,可以。用他的话,他是最民主的。接受所有人的挑战。
他规定的内容,想不练,或者少练点,行。只要能在这个项目上超过他,可以听大家的意思。可是要是输了,集体受罚。一个项目挑战机会只有一次。
虽然霍崇境已经三十七八了,早已经过了踢球的巅峰时期,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在德甲踢过的人,跟他们这些业余的比起来,那也是强出不止一星半点。
霍崇境喜欢强力镇压,说话又极度难听,开始大家自然不服,而且多少也想看看这个教练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公然集体叫板了好几次。
当然,每一次赢的,最后集体受罚个个累得跟狗一样。
后来有队员不爽,“你一个教练,我们跟你比,当然比不过了!”
霍崇境表情都没有动一下,“所以是你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连我一个快四十的老头子都比不过,还有脸在这儿叫嚣?!”
这几天算是基本消停了,虽然大家时常心里也不服,可是却不敢再公然叫板。
霍崇境带队的方式跟何楠十分不一样,何楠是很容易跟队员打成一片的那种,性格非常随和,训练和内容和强度制定好之后,也会争取队员的意见。
可是霍崇境恰恰相反,只要他一站在那里,队员们没事绝对不会往以他为中心的十米内靠。
他是个非常严谨、严肃的人,时间观念非常强,集合时间定好多久,迟到一秒钟也不行,开会从不啰嗦,一二三四点只管自己讲完,听没听懂记没记下来那是你的事。
同时他也非常讲究,用的各种东西一应都是价值不菲,可是跟队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恨不得把所有logo都贴在脸上又十分不一样,不管是手表、墨镜还是水杯,都别有一番品味和格调。
站在那里永远都是一脸专治各种不服的样子,让队员们又是恨得牙根痒痒又是没有一点办法。
集合完毕,霍崇境背着手站在前面训话。
“跑个八公里差点断了气,30米折返跑慢得跟乌龟爬一样!从下下周起,联赛小组赛就开始打响了,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看不起你们!但是以你们现在这个状态,开赛不过就是重蹈去年的覆辙!继续去败光栗山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威名!”
“切!”下面有人不屑的暗暗翻白眼。
“嫌我的话不好听啊?难听的我还没说呢!自由散漫没组织没纪律,哪里还像个球队!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比你们有时间观念!去年顶着省级冠军的名头,进全国赛就立刻被打得爹妈都不认识!我说错了?”
下面没人在吱声。
“这一届的新队员下周入队,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不要在新人面前给我丢人!今天到此为止,解散!”
霍崇境转身一走,众人都是恨不得一个白眼翻上天。
吃完晚饭,周溪把餐盘放到食堂门口的餐盘回收处,然后跟着同寝室的同学往外走。
正好晚饭高峰已过,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出食堂,可是却有一拨男生边走边说笑着往食堂走来。
他们也都穿着校服,可是看那身高身型和气质,却与周围那些男生格外不一样,不管是走路还是谈笑,都自有一股阳光洒脱的味道。
他们肩上都背着一个统一的运动型单肩包,逆着人群说笑打闹着往台阶上走。
“喔~校队的,好帅!”刘晓晓立刻花痴道。
本来还低着头侧着身边走边在书包里翻找东西的周溪一听,不由地抬起头。
那么一大群人,可是周溪就是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苏青和。
不知是不是真有心灵感应,本来正低头上食堂前的阶梯的苏青和,竟然也一下抬头看到了她。
两人互看着对方,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
多久没见到他了?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她忘了。
只觉得仿佛像是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们俩视线错也不错一下,互相对视着。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侧脸上,连他耳朵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一个顺着台阶往上,一个往下。
直到擦身而过。
她不由地想起上学期的那个五月末,她父母不许她再跟苏青和来往。她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违逆。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
再回到学校时,苏青和却没有来。
想到那天在办公室里那极其凶狠的一巴掌,又联想到他家里素来都是家教极严的样子,她甚至开始不敢去想他回家会经历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来招惹过她,是她害他的。
周溪坐下教室,脸埋在书里,难过的流下泪来。
再见苏青和,已经是第二周。他们在楼梯口偶遇。
才几天没见,他就已经苍白消瘦了许多,以前总是淡淡的没有表情的脸上,却平添了许多孤独和落寞的神情。
她想说点什么,却如同喉咙被梗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顿了很久,然后目光寂寥地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周溪到教室拿起语文课本准备早读。
刚要开始读,却发现其中有一页被折了起来。她翻到那一页,是第二单元的词七首中秦观的那首《鹊桥仙》。
里面不知是谁用铅笔在其中一句话下面划了条波浪线。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默默地来回看了好几遍,手指都控制不住地抖。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翻江倒海。
如果可以,她真想,真想立刻跑到苏青和身边,扑在他身上痛哭一场。
把这几天来所有的担心、所有的害怕、所有的委屈和这一刻的感动通通告诉他。
可是她不能。
她只是拿出橡皮擦,把那铅笔的痕迹擦掉,再把折页抹平。
不留一点痕迹。
那一个学期,他都没有再靠在阳台上乘过凉,那一个学期,她也没再从他们教室走廊里经过。
她会等。
等到有一天,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牵着他的手。
告诉全世界,她爱他。
她可以不跟他见面,可以不跟他来往。
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爱他。
老师不可以,家长不可以。
时间不可以,空间不可以。
一切,都不可以。
第二十九章 挫折(1)
“咚咚咚!栗山!加油!咚咚咚!栗山!加油!……”
看台上挤满了人,两个大鼓被敲得震天响,虽然离开赛还有十来分钟,运动员还在场内热身,可是现场气氛俨然已经十分高涨。
虽然只是热身赛,可是因为这是这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场,显然来凑热闹的人还是很多。
“珊珊,你要看你自己看,我真的不想看呐,我还有两本书明天就该还了,一块钱一本呢,我得今天把它们看完。”赵甜希被许珊珊拖着,在拥挤的看台上往里面挤。
终于找到位置坐下,“你能不能别成天看你那小说啊,租书店的书都快被你看完了,而且你看你那镜片厚的,得有一千度了吧?”
赵甜希推了下圆圆的眼镜,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嗳,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苏青和竟然是你同桌!我那天在你们班教室外看到,真的、真的觉得大脑缺氧快要昏过去了!他可是我男神!”许珊珊一脸花痴地说道。
“白痴。”赵甜希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还男神,你脑子有泡啊?”
其实她高一的时候已经听许珊珊跟她叨叨过好多遍了,可是赵甜希怎么也没想到,许珊珊口中长得帅、脾气好、每次比赛都狂虐对手、人气超级高的那个男神居然是苏青和!
赵甜希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好闺蜜怎么会把苏青和当作男神捧着。
长得帅,他哪里长得帅了?丢人堆里半天也找不出来吧?
脾气好,成天都一言不发的就是脾气好了?
狂虐对手……好吧这个她没看过比赛没有发言权。可是像苏青和这样的,会人气高?
赵甜希觉得许珊珊肯定眼神出了毛病。
她幻想中的白马王子,可跟苏青和搭不上一点儿关系。她最看不上这种成天只知道学习又听老师话的乖学生了,一点儿男人味也没有好吗?
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有一天会开着私人直升飞机,降落在学校的草坪上,或者开着敞篷跑车也行,拉风地停在学校门口,一身风衣地走下来,最好后面再跟两个保镖,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走进学校。有很多女生向他示爱,可是他理也不理,直接穿过广场走进教学楼,不顾正在讲课的老师的阻止,走进教室,冲着她邪魅一笑,然后牵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下亲吻她的手背,然后把她带走……咯咯咯咯咯~~!
“啪!”许珊珊一巴掌呼在赵甜希头上,“傻笑什么啊你!”
赵甜希摸着头正想骂人,突然听见一声哨声,然后旁边传来许珊珊欢呼道,“呼呼!开始了!”
因为是跟兄弟学校的友谊赛,所以整场比赛踢得格外轻松精彩,一场比赛下来,两队总共贡献了四个进球,栗山3:1取胜。
因为还是沿用上学期的战术,战术围绕着苏青和打,所以作为进攻核心的苏青和看上去格外抢眼,整场比赛打得行云流水,连连踢出精妙配合和精彩打门,也最终收获了一个进球。
退场的时候,赵甜希和许珊珊顺着人群往外走。
“热身赛还是有看头的,至少大家都不龟缩不死守,打得精彩。”旁边几个男生在讨论。
“对啊,其实我觉得我们学校这套阵容和打法还是可以的,只是几个中场都高三了,也不知道没了他们还行不行。”
“我看那个10号苏青和还是很不错的,一有机会就连连发动有效进攻,还是担得起重任的。”
“也是,整场就听见观众叫他的名字,人气马上要超过队里原来的人气王王琪思了,哈哈。”
……
许珊珊在一旁听着,得意的冲赵甜希扬了下头。
赵甜希看她那得意样儿,翻着白眼切了一声。
不过,好像苏青和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赵甜希回想了一下刚刚球场上,苏青和穿着深蓝色的球衣,带着球指挥若定地招呼着队友配合接应的样子,浅笑着跟队友击掌庆贺进球的样子,在下午明媚的阳光下尽情挥洒的样子……
好吧她承认,除了笨了点,苏青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魅力的。
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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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新的情节需要展开,有新的人物进来,为了保持情节连贯不突兀,所以需要过渡几章,不过我会尽量更快点的,大家耐心点哦。

第二十九章 挫折(2)
“咔嗒。”拔出钥匙,苏青和推开门。
戴小川探头探脑地跟着走进去,“这就是你家啊?”
“嗯,”苏青和应着,“很久没住人了,灰有点厚,你将就着住两天。”
苏青和边说边往自己卧室走,戴小川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戴小川是来投奔苏青和的。
他前几天在外面惹了点事,好死不死,他惹到的人的父母正好跟他爸认识,于是打电话告状。戴利杰接电话的时候戴小川正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电话一挂,他还摇着腿换频道呢,戴利杰气势汹汹地从一旁拿了根麻绳就要来捆他。
这下把戴小川吓得不轻,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可是这要是被捆住了,还不打死他啊!当即遥控板一扔,跳起来就躲。
可是客厅就那么点宽,戴小川几下就被抓住了。戴利杰一把把他扔在沙发上,来不及捆他,直接剥了裤子就用麻绳往上抽,先泄愤再说。
那又结实又粗糙的麻绳抽在身上,一下去就像是要揭掉一层皮一般,戴小川疼得直叫,生挨了十来下,实在受不了,一下挣脱着跑开了。
戴小川想,古人说得好!小棒则受,大棒则走!
不对不对,走怎么行,太慢了肯定被抓回去,哪儿还能气定神闲地走,得跑啊!古人也忒笨!
戴小川心里吐槽着,全然不管会不会气死语文老师。他只想着,他再不跑,按照他爸现在这火气,绝对能打掉他半条命,具体参照上一次帮苏青和打架,然后被林寅告了状。
眼看着戴利杰冲着他过来,戴小川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多想,如同脚底板抹油一般,边拽上裤子边飞快往外面跑。
“你敢跑!”戴利杰在后面叫着。
戴小川只顾着逃命,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步几个台阶地冲下楼,直一口气跑出小区外好远才停下来。
他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穿着居家服和拖鞋,一文钱也没有……
果断投奔苏青和去!
当然,苏青和是邀他住现在家里的,可是戴小川死活也不干,谁让苏青和家里摆着林寅那尊大佛啊。
于是,戴小川第一次有幸来到苏青和的老家。
两人一起把卧室里的灰用湿抹布擦干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棉絮,苏青和又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套床上用品开始铺。
苏青和看着戴小川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地在套被子,无语道,“大少爷,不是那么弄的,放着吧我来。”
戴小川看他有条不紊地在装枕头,笑道,“看不出来嘛,还挺贤惠的,以后讨不到老婆,就嫁给我好了。”
苏青和满头黑线,强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戴小川哈哈一笑,乐得清闲地在苏青和的卧室四处转。
转悠了半天,戴小川东摸摸西瞅瞅,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这是你妈?”
苏青和回头瞟了一眼,“嗯。”
照片里,林宛手里抱着一岁多一点的苏青和,看着镜头浅淡地笑着。苏青和肉乎乎的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正认真的舔着。
“哈哈!你小时候怎么这么胖!”戴小川不禁大笑着,“不过你跟你妈真的长得超像,特别是上小学那会儿,嗳,你才来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个小女娃,哈哈!”
“你才小女娃!”苏青和拿着枕头毫不客气地朝他后脑勺砸过去。
戴小川笑着把枕头夺过来,“不过说真的,以前小学的时候我觉得你长得挺可爱的,怎么现在就……”戴小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苏青和,“哎,也不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啧,可惜了——”
苏青和不等他说完,抄起另一个枕头就打过去。
两人在卧室里打作一团,闹了好久才罢休。
打闹累了,两人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刚刚铺好的床上。
窗户外面正对着一颗大梧桐树,梧桐的树叶已经渐渐有些黄了。
一群鸟飞过,一只鸟不知怎么的落了单,停在梧桐树上四处张望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叫声。
“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你爸妈呢?你为什么会跟你舅舅住一起?”
苏青和望着窗外,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爸妈离婚了,都没时间管我,我就跟着我舅舅了。”
“啊,就这样啊?……”
其实对于苏青和的家庭,戴小川猜测了很多次,各种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都套了一遍,什么苦情未成年少女妈妈无力抚养,只得托付娘家人,什么河的上游飘下来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一个婴儿,被男子捡到后,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等等。
戴小川觉得,像苏青和这样的,他的身世和经历一定跌宕起伏充满坎坷,说不定都能拍一部八十集的电视连续剧。
如今苏青和把这件事这么平淡地说出来,不知为什么,戴小川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戴小川看了苏青和一眼,他望着窗外的那平淡无神的眼睛里,像是深埋了万千的心事。
戴小川想,一定是因为这个故事太没意思了,他才会觉得心里那么不是滋味。
嗯,一定是。
戴小川看着之前翻出来的几张旧照片,都要么是林宛,要么是苏青和,要么是两人的合照,于是随口问道,“你爸呢?为什么没你爸的照片?”
为什么没他爸的照片,说真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只要他爸爸在家里,家里就永远都是争吵声。
从他有记忆开始,苏明启就很少在家,他都是跟着林宛在过。
他算是上学早的,四岁就开始上幼儿园,小学里面附带的那种。学校离他家不远,那个时候,都是老师放学带着路队那种,也不用家长去接。那时候,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放学回家打开门后,就看到林宛在家。
不过大多数时候林宛是没有在家的,于是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等她回来。
有时候是等得到的,然后她会自己做一点简单的饭菜,两个人一起吃,或者她吃过了,给他带一些回来。有时候是等不到的,他就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等到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然后第二天起来后又去幼儿园上学。
“你昨天晚上没有吃饭是不是?”有一次头天没回来,林宛第二天回来看着厨房里的水果罐头和午餐肉罐头问。
苏青和看着她犹豫了下,然后小心地点了下头。
林宛突然伸手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胳膊,“你怎么那么蠢啊?是不知道饿还是怎么的,有吃的也不知道吃?”
苏青和垂着头站在她面前,咬着嘴唇默默地伸手去揉胳膊。
“你说话啊?”林宛伸手推了他一把。
苏青和被推得往后一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打不开……”
当苏青和六岁左右的时候,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时常是几天也听不见他说一句话,并且当他开始长时间地拿着笔在作业本上画一些奇怪的形状和写一些看上去毫无逻辑的数字的时候,林宛才终于意识到,苏青和可能有点问题。
“孤僻症。”医生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苏青和,问询了一番后说道,“而且,还有可能患有一定程度上的潜在性抑郁症。”
林宛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勉强地笑了一下,“可是他智商并不低。”
“很多患这种病的人智商都不低,甚至很高。比如你看,”医生拿着林宛拿给他的作业本,“普通人都觉得这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图形和数字,可是你仔细看,这一部分图形,他应该画的是你们家里的书桌的立体结构图,还有这一部分,应该是他想象的你们家电视机的内部结构,这些数字我暂时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不是毫无意义的。这类人通常在计算、创造和逻辑思维能力上都比普通人强很多。但是如果他内心的需求长期得不到回应,缺乏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或者没有人进行正确的引导,一切都是白搭。”
出了医院,林宛蹲下来,耐着性子笑着问,“青和,你想不想去哪儿玩?妈妈带你去,或者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
苏青和见她跟平时不大一样,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林宛又连着问了好些话,苏青和越发胆怯地看着她。
“你说话。”林宛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苏青和不知道要他说什么,仍是看着她。
“你是哑巴啊!你说话啊!”林宛终于忍不住,伸手来回地去掐他的胳膊。
苏青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更是惊慌,直被掐得满眼泪花。
林宛站起来瞥了他一眼。反正早就习惯他这样了,也不该对他有什么指望。
“走了,跟上。”林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过了马路。
苏青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他刚准备过马路,一个踏板车驶来差点撞到他,把他吓得不轻,怔怔地站在路边好久,骑踏板车的人明显也吓到了。
再一抬头,林宛已经走出很远,苏青和也来不及看两头有没有车,赶紧跑过去,跑了很久,才终于追上她。
他跟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才从后面牵住她的衣服下摆,轻轻摇晃着,“妈妈,我没病,别不要我。”
林宛斜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又笑了一下,伸手拉着他,“我倒是不想要你来着,小拖油瓶……”说着突然看到路边有卖糍粑的,就问他,“要不要吃糍粑?”
苏青和怕她又不高兴,赶紧点了下头。然后林宛买了两串,一人一串,牵着他边走边吃。
其实苏青和现在身边还有一张他和林宛的合照,压在他现在房间书柜的最下面。他几次搬家都一直带在身边,可是却总是像藏见不得光的赃物一样谨慎地藏着,也几乎从来不拿出来看,不知道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还是不想让自己看到。
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彩色照片,是在人民公园的喷泉前照的。
也不知林宛那天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兴致,带他去看人民公园新建的喷泉。
是晚上去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从下往上打在一簇簇的喷泉上,好看极了。他觉得十分好奇,蹲在喷泉旁边就伸手往下去摸那满是斑斓色彩的水。
林宛一把把他拎起来,“也不怕掉下去淹死你!”
旁边有胸前挂着相机的人跑过来问,“要照相吗?彩色的。”
林宛看了眼后面漂亮的喷泉,笑道,“好啊,来一张。”
她站着,他也站着,从旁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
那照相的拿着相机比划了下,然后说道,“妈妈蹲下来,这样效果好一点。”
林宛蹲了下来。
“嗯,很好,不过可以再亲密一点。”
林宛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胳膊。
“嗯,很好,来,一、二、三!”
咔嚓!
一声快门声响,时光永远定格。
苏青和怔怔地望着窗外。
满树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而且掉落一两片,悠悠地飘落下去。
那只落单的鸟,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来其他的鸟,直到日暮偏西。
它凄凄地叫了两声,终于扑腾着小小的翅膀,不知飞向了何方。
————————————————————
铺垫章,就长一点好了,艾玛这可是两章的量

关于读者番外的说明:
从开坑到现在,已经有不少盆友针对文中人物给楼主写了不少番外。真的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

不过,楼主想提一点小小的要求:

就是请写番外的盆友,一篇番外尽量发在一层楼里,不要两三百个一层那种,然后发几层。
因为,楼主有点小小的强迫症,一楼字数太少肯定不会发。

还有就是,这个番外完结了,可以打上END。
如果没写完,但是又不超过2000字,就写完了再发。因为到目前为止楼里面已经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不完整坑了的番外了,强迫症表示很难受……
因为那样没头没尾的几句话,让读者可能也看得很茫然。
再次感谢大家对文的喜欢,感谢大家的番外,谢谢!
同时也希望有脑洞的盆友继续开层写番外

第二十九章 挫折(3)
班与班还真是不同。
何文轩记得以前在九班的时候,每次成绩单一贴出来,大家马上一窝蜂地挤上去看,每次都会把教室前面挤得水泄不通,而且前面看完还不走,三五成群地站在那儿对着成绩单从头到尾评评点点,然后挤在外围看不见的就会不断地催前面的快点。
好不容易里面的出来了,还要边走边嚎,考得差的考得好的都能叫唤半天。
所以每次成绩一出,整个教室都是人声鼎沸鸡飞狗跳。
可是十六班不同。
九月月考成绩单一贴出来,虽然大家也都上去看,可是都是各看各的,每个人都是对着成绩单通篇分析许久,然后拿着纸和笔把自己的成绩和名次抄下来,之后各回各位。
可是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任谁都能感觉到整个班里空气的流动方式都不一样。
当然,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神奇的存在。
下午第三节课课间,当刘乐平上完厕所从教室后门进来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立刻意识到成绩单出来了。
把各路神仙都念了个遍之后,刘乐平一路杀向成绩单,看了好一阵之后从人群里挤出来,叉着腰大笑,“我居然不是最后一名!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刘乐平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九班,立刻不好意思地抬了下手。
正好何文轩也上来看成绩,刘乐平看到他,忍不住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我居然不是最后一名,哦耶!”
“那你考了多少名?”
刘乐平立刻蔫了,“倒数第二……”
何文轩一愣,很没同情心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挤在人群里的何文轩对着成绩单研究了半天,虽然班级排名不是很好,不过年级排名还是不错的。
刘乐平跟在一旁,看着何文轩名字最后面的那个106,十分不开心,“以后我再也不骂你是瘟猪儿了,我连瘟猪儿都不如,嗷呜……”
何文轩忍不住一笑,“早说过文理分科后碾压你。不过……”何文轩手指顺着自己的名字往上,指着其中一行,“苏青和是怎么回事啊?”
正说着,两人见苏青和从外面进来,望向黑板旁边围着的一群人。
何文轩和刘乐平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装鸵鸟默默溜回座位。
目送着看完成绩回到座位上的苏青和,何文轩朝隔着过道坐在他右后方的刘乐平道,“我本来以为,文理分科了,按照上学期的成绩,他至少能进年级前20名。”
“我也是,”刘乐平远远地看着苏青和,“我现在都不敢过去跟他说话……”
何文轩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他握了下手。
当然,他们不敢,自然有人敢。
赵甜希拿着刚从楼下小卖部买来的一版娃哈哈,走到座位边看到正神色落落地坐在里面的苏青和,她扭头看了眼贴成绩单的方向,然后坐下来。
而此时的苏青和正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刚刚发下来的化学试卷。
他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推算着做错的那道题。他看上去没有一贯的那种认真,眼神也失去了原有的专注,有些机械地拿笔写着。
赵甜希伸着脖子看了眼他的草稿,暗笑一声,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赵甜希边拆塑料包装边随口问道,“听说,你以前是九班的第一名。”
苏青和正在写字的手一停,顿了几秒,然后又开始继续写。
赵甜希拿出一瓶娃哈哈,吸管一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边喝边不屑地独自念叨,“还说给我们换了个多么厉害多么牛逼的班主任,切,浪得虚名。”
本来坐在一旁随手写着方程式的苏青和突然眼皮一抬,冷冷地看着赵甜希,脸色十分难看。
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一瞬间降了几度。
赵甜希咬着吸管看了苏青和一眼,四目相接,赵甜希只感觉像是被一条冰凉的蛇突然咬了一口一般。她暗自吞了吞口水,只希望能把刚刚那句话收回来。
苏青和放下笔,扫了眼赵甜希,腾然一起身。
他突然的起身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赵甜希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的动作,内心直打鼓:他要干嘛?不会想动手打人吧?教室里这么多人,他、他总不至于打女生吧?
苏青和低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漠而又带着一丝不耐烦。
“借过。”
苏青和站在教室外面,弯着腰双臂搁在阳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满是绿荫的校园。
他在外面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上课铃响,他这才往教室走。
刚走了没几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教室也没进,直接把自己座位旁的窗户推开,手臂一伸拿起运动包,飞快地消失在四楼走廊。
校队早已经整好队,霍崇境正站在前面布置今天的训练任务。
“报告!”苏青和站在训练场边叫道。
霍崇境看了他一眼,抬手看了下手表,“迟到了四分钟。一百五十个俯卧撑,马上。”
下面立刻有些骚动。
“教练,你是不是太武断了,至少问一下为什么吧?或许青和有不得已的原因呢。”戴小川在下面十分不爽的说道。
“很好。”霍崇境说着,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苏青和,“两百个。”
下面传出一阵更大的躁动。
“还有谁想要发表你的高见?”霍崇境扫了众人一眼。
苏青和立刻伏下身,一起一伏地做起来。
“草!”戴小川看了看苏青和,又看了眼霍崇境,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
教室里安安静静地上着自习。
被叫出去的学生回来后,郑博明又拿着成绩单站在门边,“苏青和。”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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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1: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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